第175章 再上首都

小说:公派婚姻[六零] 作者:浣若君
    首都, 褚司令家。

    夫妻俩正在吃早饭,包菊抽空,在跟丈夫说小儿子褚岩在外面的情况。

    关于褚岩跟褚武打架的事情, 因为下面没人反映, 而上面呢, 第一夫人这一派又是一手遮天, 所以包菊瞒着丈夫, 就没跟丈夫提及。

    当然,在她们想来, 偷金芯电缆的事情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毕竟没留下证据,也就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褚岩不争气, 越混越差是事实。

    从中央警卫排混到红岩, 一个工厂的警卫排, 越混越差, 褚司令都不知道他怎么当的兵。

    相比大儿子褚武,四十出头,在铁道部负责专列的调度工作,人妥当,家庭和睦, 两个孩子也都争气,这才是大家都公认的好儿子。

    所以褚司令对于小儿子的消息, 听都懒得听, 一听, 要坏了他一整天的心情。

    所以, 褚司令压根不想听包菊提褚岩, 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我听说你在白公馆的烈士名单上, 把褚岩他妈的名字给去除了”

    这件事情, 是关于褚岩的生母的。

    包菊声音一低,悄声说“她本来早就判变了,是要跟着国民党跑,才会给流弹打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不是正在选军事委员会的一把手,我不把她的名字抹了,万一被谁翻出案来,你还怎么跟别人竞争”

    褚岩的生母叛变,给流弹打死的事情,刚从渣滓洞出来的时候,包菊就跟褚司令说过。

    而褚司令呢,也是认可这一事实的。

    目前褚司令在单位,领导层里只排到第四,再往前一步就有望到第一,不往上,就得退居二线了。

    所以褚岩生母是不是判变,这件事关系着他现在的工作岗位。

    他顿了会儿,说“那我就退居二线,罗衡最近不是平反了吗,他的呼声很高,我可能竞争不过他,他上也是理所应当。你把岩岩母亲的名字添上烈士名单吧,在那种环境下,不是人人都能坚持初衷,不背叛组织的,但她牺牲了是事实,她闹了七八年的革命也是事实。”

    包菊气咧咧的说“罗衡跟你脾气不对,又下放了整整十年,他要上去,你就等着他整你吧。”

    曾经在党内批评过的战友,现在平反,反案了,还要重回军事委员会。

    在大家想来,他肯定也要整一帮人。不过褚司令没有针对过罗衡,所以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也不打算跟妻子吵这些有用没用的,只喝了几口豆浆,就去上班了。

    包菊还在后面追“不要忘了吃药,把糖尿病的药吃了再走,这可是小英从法国寄回来的。”

    褚司令一口吃了药,转身走了。

    包菊看褚司令走了之后,从家里出来,绕到前面的家属楼,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军人,她又递给对方一盒药,笑着说“给,孙部长,这药老褚在吃,你也吃一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位老军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拿着份解放军军报,说“包菊,我看新一期的解放军报,这上面你怎么把渣滓洞里的烈士,孙宁的名字给划掉了,这个咱们之间也没商议出个定论来,不知道谁是判徒,你除了她的名字,不就是在暗示大家她是判徒吗,这事情,咱们得开会讨论”

    “孙部长,怎么说呢,当初咱们在大屠杀前夕突围,是不是孙宁跑的最慢,跑在最后面,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她压根儿就是不想跟咱们走,想故意留下来的。虽然没定论,但我想,还是把她的名字给去了吧,毕竟她当时跑在最后,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判变了呀。”包菊轻声说。

    这位孙部长说“但孙宁牺牲了,而且身中27弹,弹弹直中要害。如果她是判徒,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子弹”

    “也许敌人认错人了呢,这是我闺女从法国带回来的药,我给您留下一点。唉,褚岩啊”包菊又说。

    这老人砰的一把,把门关上了“不要跟我提褚岩,再提你也别上我家来,要让我看见褚岩,我打死他。”

    包菊在门外,没人看到的地方笑了一下,又柔声说“孙部长,您记得今天给我家两个孙子做两个陀螺啊,那俩孩子想打陀螺。”

    “好”里面传来了一声。

    所以,除掉褚岩的生母孙宁名字的事情,这就完美的解决了。

    只要一提褚岩,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恨不能踹他两脚,只要一提褚岩,什么事情都能完美解决。

    包菊于是从这家出来了。

    而这时,喜滋滋的苏曼来找包菊了,正好在院子里碰上,就说“苏樱桃带了两车皮的山货,拉着上首都来了,包主任,要不要我让我哥找些人在火车站逮她,现场给她来场批d”

    包菊深吸了口气,笑着说“真是小农意识,我听说她上回来,从首都买了好些东西回去,装满了五六个编织袋,这一看就是想搞投机倒把,在火车站抓算什么,让你哥找个好的照相机,再盯好她,到时候等她卖东西再抓。”

    “对对对,抓现形最好。”苏曼也说“我现在就让我哥去借相机。”

    包菊又说“妇联不是想采访她吗,咱到时候抓了她,再给她拍个大照片,发到报社,连她带全国妇联不就可以一起丢个大脸了”

    苏曼连忙点头“对对对。”

    妇联想采访苏樱桃,好啊,那包菊就让她苏樱桃成全首都最大的投机倒把。

    苏樱桃是5月1号动身的,趁的是飞机。

    飞机票,当然是妇联批的,给他们全家一人一张。

    而且这回还带着毛纪兰,因为她怕自己万一有事要出门,孩子没人照料,正好,也带婆婆上首都旅游一趟。

    毛纪兰抱着她的乖孙子,这辈子,火车都没趁过,直接一步到位,坐上飞机了。而且她上了飞机才知道,一起飞,就有源源不断的饭送来吃呢,刚开始毛纪兰还不敢吃,直到苏樱桃偶然说了句这饭都是免费的,从西式的面包到馒头,再到北冰洋的汽水儿,空中服务人员给多少,毛纪兰就吃多少,等下飞机的时候,她撑的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山货是跟着火车一起走的,发的要比她们更早一点,由褚岩押运着,估计现在也快到首都了。

    妇联安排,是要让他们全家住在首都饭店的,不过罗衡已经被平反了,目前待只在家,早就派了人,在飞机场接苏樱桃两口子。

    老爷子平反后,组织还在首都给他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具体的任命没下来之前,他目前独身一个人,就住在这套房子里,每天按时锻炼身体,看报纸,学习,静静等待分配结果。

    为了迎接博士一家,罗老还特意问单位借了辆车,亲自到首都机场,接他的大孙子,以及邓博士给他生的小孙子。

    当然,罗老这一回,其实想把汤姆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而要留下孩子,事情得慢慢谋划,毕竟汤姆已经跟着博士一起生活了六年了,想把他留下来,估计并不容易。

    在苏樱桃梦里,罗老爷子,将来还要军事委员会的实权岗位上一干好些年。

    别看他现在一身两个兜的绿军装,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他们这种年龄和资历,一旦干上去,是能干到70岁才退休的,将来国家的国防事业,都会由他一手把握。

    刚刚到家,放下行李,邓昆仑拎着一只军绿色的手提包,说自己要出去一下,就走了。

    苏樱桃估计,以博士那么缜密的心机,肯定当时在褚武准备偷电缆的时候,是留存了证据的,他应该是准备往上反映这件事情去了。

    只是一个报社的采访,他不可能亲自来一趟。

    既然来,肯定是想给革命派想偷金芯电缆那事做个了断。

    而她和毛纪兰,则得给孩子喂奶,换尿布,洗尿布,毕竟带着一个奶娃娃,一进门就是干不完的活儿。

    “走吧长城,爷爷带你出去买点菜,回来,咱们今天给你阿姨和你奶奶她们做顿饭吃,好不好。”罗衡张罗着说。

    他目前一直在休息中,组织方面也只发给他生活费。

    下放十年的工资,说是会一起清算,一起发放。

    但目前为止,老爷子还没拿到,所以他兜里钱并不多,但自己唯一的大孙子回家,还带个小孙子,说什么也得给他们做顿好吃的饭菜出来。

    汤姆对于这个新环境,因为是在军区里面,走来走去的人大部分都是穿军装的,所以非常感兴趣,兴致勃勃的,就要跟罗老一起下楼。

    “罗老,您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吧。”苏樱桃说着,把已经吃饱奶的儿子交给了毛纪兰,然后说“走,我带你们俩去买菜。”

    “婶婶,给我买个陀螺吧,我看这儿的孩子个个儿都有陀螺。”汤姆连忙说。

    首都的孩子们,时兴打陀螺,一路上进院子,汤姆给那帮孩子惹的特别眼热。

    是孩子都贪个小玩具,苏樱桃打算给孩子买一个。

    要出门,当然得收拾一下自己。

    苏樱桃穿的是的确凉的新衬衣,给自己围了一条特别漂亮的,绣着花花绿绿的图案的小丝巾,然后给珍妮也围了一条,带着两孩子就下楼了。

    五月,首都最美的时候,处处绿意盎然,映着各处墙上贴满的,红色的大字报,好不漂亮。

    这院子里多得是外面特别稀罕的自行车,好多年青孩子们脖子上挂个自行车,男生追着女生的屁股,时不时打个口哨,等女生一回头,又把自行车一扭头,转身就走。

    苏樱桃带了俩孩子,正在前面走着,突然有几个女孩子笑着说“姐,你的丝巾真漂亮”

    “漂亮吗,过来看看”苏樱桃把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丝巾。

    “不了不了,这是的确凉的吧,买不起。”几个女孩子笑哄哄的,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是军委的院子,包菊一家子就住在这儿。

    不过,她家住在后面盖着红瓦的独门院子里,那一片因为瓦顶是红色的原因,被称为小红楼,就跟秦工的小白楼一样,属于干层干部才能住的地方。

    包菊跟这个院子里,所有住在小红楼的的干部们,关系都特别好。

    毕竟她在宣传部工作,而宣传部管的恰好是文宣方面,她时不时给解放军报写点稿子,把大家都夸一夸,那好感,赢的嗖嗖的。

    而苏樱桃带着汤姆和珍妮,从大院里出来之后,说是买菜,在大街上走走逛逛的,差不多逛了俩小时才进菜市场,买了些五花肉,又买了几条在秦州难得一见的鲫鱼,秤了几样菜,就准备回家做饭。

    而这一路上,一直有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女孩子在暗中跟随着他们几个,他们往哪儿走,那几个女孩子就往哪儿,但又不靠近,只是远远的跟着。

    “婶儿,你没发现吗,有几个小h兵好像一直跟着咱们,还是女同志。”珍妮提着菜,扬起头跟苏樱桃说。

    苏樱桃笑了笑说“不用管,让她们跟着吧。”

    她拉了两车皮的山货进首都,虽然说山货现在还在还没进火车站,但是苏曼和包菊以为她是来搞投机倒把的,估计这几天得见天儿的跟着她。

    就让她们跟着吧,还算多几个保镖呢。

    汤姆自打进了这儿的大院,看到有人在打陀螺之后,就对陀螺入迷了,一路经过哪一家门市部,都要进去问问“你们这儿有陀螺卖吗”

    “小同志,不是咱首都人吧,陀螺都是自己作的,哪有个卖陀螺的。”售货员笑着说。

    汤姆于是又从百货商店出来了。

    他为了一个陀螺,跑的快,一直走在前面,苏樱桃看着看着,就觉得这孩子的脑袋,现在似乎比原来尖了一点。

    不一会儿,珍妮跟她并排着走,她就又发现,汤姆原来只到珍妮的肩膀,现在能够到她的耳朵了。

    孩子长个儿,似乎都是不经意间长的。

    她仔细再看汤姆,小伙子腿似乎比原来长了一点,腰长腿细,瘦条条的,看这样子,他似乎是要发力,长个儿了。

    不过,人长了,心没长,他依然在沿路四处看人家的陀螺,见一个就在咂两口气“婶婶,我也想有一个。”

    “回家让你爷爷给你磨一个吧,我看这东西外头是买不到了。”苏樱桃说。

    “不要。”汤姆居然扭起了脖子“我觉得罗爷爷看我总是怪怪的,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罗老有心想把汤姆留在首都,但目前还没有张嘴。

    不过他虽然没张嘴,但从眼神上,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感觉,汤姆这么敏感的孩子是能感觉到的。

    自己认来的爷爷,汤姆隐隐听过博士和苏樱桃的对话,大概猜得到,那是自己的亲爷爷。亲爷爷对他亲昵一点可以,但是想把他从婶婶身边带走,他肯定不愿意。

    所以他现在下意识的,在跟罗老划清界线。

    正好进了军委的大院子,汤姆走着走着,突然一声惊叹,就停下了脚步“婶婶,快看,那个爷爷在做陀螺。”

    苏樱桃在梦里是来过这些地方的,而这个老爷子,她也认识。

    这是褚岩的前妻,孙静静的父亲孙天青。

    孙静静人长的很漂亮,就是脾气有点躁,跟褚岩大概属于性格不合,最后闹到离婚了。

    而这位孙天青,跟包菊一样,也是从渣滓洞出来的老革命,曾经在军委也是部级干部,不过现在退休了。

    这是褚岩的老丈人

    这不,老爷子蹲在地上,正在削陀螺,汤姆蹲到他面前,就说“爷爷,你的陀螺我可以买一个吗”

    “不可以,因为我这陀螺啊,是给我认识的几个孩子们削的,我已经答应好他们了,就不能给你了,好吗”孙天青老爷子笑着说。

    汤姆觉得好遗憾啊,自己还想打陀螺给弟弟看呢,蹲在地上嘟了一下嘴巴,他说“那好叭。”

    “孙部长,陀螺做好了吗,小武家两个孩子正在等着玩儿呢。”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远处走上前,笑着说了一句。

    孙天青应声站了起来。

    而苏樱桃一抬头,恰好迎上包菊的目光。

    就说包菊有多牛,褚岩曾经的老丈人,女儿都跟褚岩离婚很久了,但是这位退休了的孙部长,却还会给包菊的两个大孙子做陀螺玩儿。

    而且,据苏樱桃的印象,这位也是整个大院里最恨褚岩的人。

    无它,就因为褚岩从小到大,都是这院子里狗都嫌的男孩子,谁都讨厌他。

    但他女儿偏偏就跟褚岩在一起了,而后来又跟褚岩离婚了,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褚岩是女婿,孙天青是老丈人,孙天青恨褚岩恨的牙痒痒。

    可是,这位也是曾经从渣滓洞越狱时,跟包菊,孙宁她们一起越狱的老革命家中的一员。

    苏樱桃不想让褚岩天天惦记博士的护照,冒险跑到台湾去寻求他母亲有没有背叛过组织的真相,就得从这老爷子,以及那些逃出来的人身上来找。

    但是以他对褚岩的恨,说是为了褚岩而寻求真相,估计不可能。

    看汤姆蹲在老爷子身边,一脸的崇拜,苏樱桃觉得,大概还是得汤姆来跟这位退了休的老部长套套近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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