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屋子里有人认出了星如雨，因为好几个是星耀娱乐的。

    包括周桐。

    周桐现在还是星耀的艺人，他还没有正式和星耀闹掰，依旧是公司力捧的一哥。

    大门被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周桐这才看见星如雨，他坐在靳凉疏的身边，大概是人多的关系，两个人挤的比较近，几乎是肩膀挤着肩膀，腿碰着腿，可是说是十分暧昧。

    看见了星如雨以后，周桐立刻往一边坐了坐。

    “如雨，你……怎么来了？”

    星如雨挺尴尬的，反正不是他想来的，但是这么一来，就好像带着一群人来寻衅滋事一样。

    这和书里说的，他打上门去，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星如雨眼睛瞟到了靳凉疏，目光和靳凉疏的一碰上，心里立刻凉了半截，靳凉疏阴郁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改变，反而眉眼之间的寒意更加浓郁。

    完蛋了，彻底闯祸了。

    星如雨想着，得想个办法带着这帮人赶快滚蛋。

    可他还没说话，其他人反倒发现新大陆一样来劲。

    “星哥，他不是周桐吗？他认识你啊！”

    “我的天啊，星哥，你之前说自己是演员，我还以为你是吹牛逼呢，原来你不仅是演员，还和大明星认识啊！”

    星如雨的狐朋狗友们见到周桐喜不自胜，根本没察觉屋子里其他人的脸色，以及不欢迎的表现。

    他们眼里，这会儿只有周桐。

    毕竟周桐上一部戏大火，点亮了电视台许久不见的收视狂潮，连主题曲街知巷闻，他这个男主一时之间国民度暴涨。

    几个人说着就要往周桐旁边挤，一边挤还一边好死不死地说道：“我们是星哥的朋友，我们和星哥可好了，周桐给我们签个名吧！”

    大概是喝了酒了，几个人脚步不稳，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一身酒气的很像来故意找茬。

    屋子里本来就是私人聚会，加上大部分都是演艺圈的人，尤其在乎隐私，不是随随便便敲了门就可以进来一起玩的。

    起码今天不行。

    今天是周桐的生日，周桐好不容易抽出了档期，靳凉疏、娱乐圈的朋友，以及公司的主管，都来给周桐庆祝22岁生日，同时庆祝华表奖的新晋提名。

    公司人做这一切都是悄悄的，就怕星如雨这个疯批知道了出事儿，但是怕的还是来了，所有人无奈又责备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星如雨的身上，想着大概今天又不能好好收场。

    “哎干嘛呢干嘛呢？你们不要这么不理智！”包间里的人也挤上来了三五个，推搡这些人。

    眼看着就要起肢体冲突。

    星如雨酒一下就醒了，连忙上前：“都别挤了，签名下来帮你们要。”

    他去拉人，但是喝多了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理智，生扑周桐的同时，一把掀开了星如雨。

    星如雨的肩膀磕在了墙上，脑袋也磕了一下，疼的他直倒抽冷气，忍不住就想骂娘。

    “你没事吧？”明威立刻上前，扶住了星如雨的肩膀，“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动弹。”

    星如雨依言活动了一下，明威替他揉着肩膀，长眉从紧皱到慢慢松弛，“没事了，下碰撞应该没有伤到筋骨。”

    明威的举动一直落在靳凉疏的眼睛里，他什么都没说，眼睛里竟然比过往更加阴冷怨毒，像是一条盘踞在那里的毒蛇，静静观察，并不屑于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这时候，出门打电话的秦华回来了，他看见一屋子的骚乱，愣住了。

    当然第一眼还是看见了人群里的星如雨。

    秦华左看看被纠缠的周桐，右看看被关心的星如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漂亮的少年，靳凉疏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大佬的想法有时候就是不能理解的吧。

    秦华只是单纯的往皮肉上想，觉得星如雨确实是太好看了，刚才被撞墙上的那一下，秦华刚进门，刚好瞥到星如雨露出的那一截细白的腰肢，看着就好像抽了条的柳枝，羊脂白玉的质地……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臆想，星如雨只是觉得得尽快结束这一场闹剧。

    “没事没事，我不碍事，”他摆摆手，憋红着脸说：“我们先把这帮丢人的玩意儿带出去。”

    明威似乎很理解他的处境，点了点头，“我去说。”

    可是他刚一转身，那边就出了状况。

    桌子上一个燃着蜡烛的蛋糕被碰到了地上，酒也洒了，蜡烛的火光点着了酒精，轰的一声，烈火烧了起来。

    一下子向着周桐烧了过去。

    周桐一声惊叫，星如雨就看见靳凉疏一把抓过自己昂贵的休闲西服外套，挡在了周桐的面前。

    紧接着。

    屋子里的人开始惊慌地尖叫，有人去泼水，杯水车薪根本扑不灭，混乱中还碰翻了好几瓶酒，火势一下子滔天起来，气势汹汹地舔舐着桌面，迅速向外蔓延。

    警铃大作，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

    火灾预警系统被迫启动，发出尖锐的嘶鸣的同时，消防喷淋自动打开，大片大片的冷水被浇灌了下来。

    包间的人顷刻间都成了落汤鸡。

    走廊上都是四散逃命的人，屋子里一些人也开始往外挤。

    如此混乱当中，哪管谁是谁，先跑出去才是第一位。

    星如雨体感了一场非洲动物大迁徙，身子不停地被撞击，头顶还淋着冰凉的喷淋，单薄的身体撞了好几下墙壁和门扉，踉踉跄跄地就要站不稳。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把他朝外扯。

    星如雨眼睛里都是水，喷淋里的水都不大流动，容易滋生一些细菌，偏偏星如雨的眼睛比较敏感，一受刺.激双眼红通通的，连带着眼角的那一抹绯红也愈发水红。

    他总觉得眼睛里有异物，揉了揉却只揉到了满指的泪水，无论怎么努力，长睫剧烈抖动偏偏就睁不开，只好被人拉着走。

    耳边都是惊慌失措的叫声，终于那令人压抑窒息的冲撞感消失，星如雨判断，大概是跑出来了。

    “如雨，你眼睛怎么了？”明威关心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放开，肩头被人搂住。

    明威又急又慌地说道：“如雨，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

    “诶诶诶，不能走，这事儿还没完呢，”一个特别凶悍的声音像是打雷似的响了起来，“这事儿是你们起的，一会儿警察和消防来了，让我们怎么说啊？”

    星如雨虽然看不清楚东西，但是记得这个声音，他白天去过公司，见过一些人，这人就是那一群里，对他翻白眼最多的一个——周桐的高级助理皮皮。

    借着喧嚣，皮皮不客气地说道：“星如雨，今天可是靳总给我们周哥过生日呢，你突然带着一群人来找事儿，是什么意思？”

    星如雨没想理他，使劲眨巴着眼睛，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这可急坏了明威，也乐坏了皮皮。

    皮皮：“哭什么啊，还看不开啊？你看你跟了靳总这么多年了，出了事儿，靳总还不是围着我家周哥转，看都不看你一眼？”

    明威气急：“你谁啊，能闭嘴吗？”

    皮皮冷哼一声，上上下下把明威看了一遍，视线在明威胸口意大利品牌的logo上停顿了片刻，颇为意外地说：“哟，真没想到，星如雨还挺有市场。”

    没理明威，他继续说道：“强扭的瓜不甜，真是可惜你看不见，你要是能睁开眼睛看一眼，靳总正搂着我家周哥嘘寒问暖呢，真是甜啊！”

    似乎是怕气不死星如雨，他阴阳怪调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靳总给我哥送的生日礼物可豪华了！”

    星如雨淡定地抚着眼皮，泪水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

    看起来很凄凉，但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哦，靳凉疏经常给玩伴送奢侈品当礼物的，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你？！”皮皮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嫉妒。”

    星如雨：“没嫉妒，他缺爱，用钱换人陪伴，过去给小鲜肉送的礼物多了去了，好多都是我帮忙挑的。”

    皮皮：“……”

    他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星如雨轻描淡写的KO掉了找茬的对手，继续擦着眼泪。

    远远看来，就像是受了委屈泪流不止似的。

    其实星如雨也没说错，靳凉疏对情人出手特别阔绰，送包送表，有的表能顶的上一套二居室，反正花多少钱从来也不眨眼。

    圈里人都知道靳凉疏是个花心的，换鲜肉和换衣服一样快，但是星如雨知道，花心钻石王老五的靳总其实是个心理障碍迈不过去的处.男。

    他笑话不了人家，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处.男。

    突然觉得可悲，星如雨眨巴着泪水涟涟的桃花眼。

    没有继续被淋水，星如雨这会的眼睛刺痛感已经消失，眼睛也慢慢可以张开了。

    一大捧泪水哗啦一下流下来，像是开了闸泄出的洪。

    被这样一冲刷，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明了起来。

    果然，在万人中，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得见靳凉疏，靳凉疏正微微低着头，迁就着周桐的身高，凝视着周桐的双眸。

    那一定是温柔地在问：你没事吧？

    星如雨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而且自己此刻的状态竟然是流着眼泪的。

    就好像……自己看见了这一幕很伤心的样子？

    身边来来往往的穿梭了很多人，好像快速拉动的电影胶片，可星如雨和靳凉疏作为不同的两个中心，似乎时间系数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相对而望的位置，任由外部如何兵荒马乱，他们则像是两片静止的空间宇宙。

    靳凉疏一抬眸，目光穿越过人海，看见了星如雨眼泛泪光，眼尾薄红大盛，眼底水雾蔓延的模样。

    然后，星如雨就见到靳凉疏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

    “嗯？”星如雨吓得两颗豆大的泪水滚珍珠似的从脸颊上滑落，噙着泪水的眼眶里好像盈满了纯净湖泊。

    “靳总……”他看着面前这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感觉压迫感灭顶般的袭来。

    靳凉疏的侧颜分割了路灯的光影，顶灯加重了他眉目的深邃感，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又哭？星如雨，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靳凉疏毫无情绪地问。

    星如雨其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他也并不想真的和靳凉疏起冲突，就利用了自己哭的便利，一抬脸，刚好眼角滑落一枚晶莹的泪珠。

    “靳总，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眼泪像是滚落而下的钻石，有着最高的纯度，在星如雨的下巴上坠落，磕在他的锁骨上，绽开片片水花。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止了，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只有警笛带着回响，刺破夜空。

    皮皮扶着周桐走了过来，人还没到就已经开始大声问道：“周哥，你没事吧周哥？”

    他托着周桐的手腕，只见那细瘦白嫩的手腕上，落下了一块刺目的红痕。

    靳凉疏看见，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道歉。”他冷冷地对星如雨说。

    星如雨故意咬了咬嘴唇，半天没说话。

    他和自己说：沉住气，揣度人物内心，深呼吸……

    靳凉疏：“我让你道歉。”

    星如雨蹙眉，眼角的泪还没有干，他仰着头看一米九的靳凉疏，终于第一次崩了。

    “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是说睡觉了，”靳凉疏目光一瞥明威：“大半夜和不明不白的人跑出来酒吧喝酒，还对我撒谎，你骗人成性？”

    明威一听就不乐意了，但是星如雨负气把他拦在身后。

    “这是我朋友，不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人。”

    靳凉疏眼睛眯了眯，“你朋友真多。”

    他大概是指刚才坐在星如雨身边那个朋友，那个人搂着星如雨喝酒，两个人还相谈甚欢。

    星如雨：“我哪里有靳总朋友多，奢侈品VIP等级又提高了吧？”

    靳凉疏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别后悔。”

    星如雨：后悔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