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伤心气愤之下,老太婆那是什么话狠就怎么来,吐出来的恶毒语言根本就不过脑子,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只顾着在那唱念做打。

    “呜呜呜,早知道□□勾人,俺当初就不该让你娶这么个东西来家啊!

    好好的,接连给俺们老周家生了三个赔钱货不算,还勾搭的俺儿子吃里扒外啊……

    俺老天拔地的辛苦一场,好不容易拉拔儿子长大,养儿不孝啊!

    要是早知道养的儿子是这样的窝囊废,还不如跟那三个赔钱货一样,早该一出生就给溺死在尿桶里的货啊,白白让俺吃苦受累,养你这般大呀……”。

    一声声一句句的数落咒骂,训的周大娃的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他觉得他的娘命苦不容易,可老太婆那一声声一句句却如割肉钢刀一样,一刀刀都往她的心窝子里捅。

    在被元昭与根生娘抬上板车后,本来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大娃媳妇也就是柳娘子,在迷蒙间,在元昭跟根生娘询问去县城的路线怎么走,并赠马给对方的那短暂一刻,当她听到熟悉的刻薄声音,还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来不敢想的真相后。

    生孩子耗费光了体力的柳娘子,在那一刻猛地睁开眼睛,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支棱起身子,目光如炬的看向噪音传来的方向,直勾勾的看着那恶毒的婆母,还有唯诺的丈夫。

    她不可置信的尖声问,“孩他爹,你娘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我的三个孩子生下来是活的对不对?她们是活生生的对不对?”。

    周大娃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木讷的回头,看着不远处板车上一脸惨白脸色的妻子,他嘴巴动了动,再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大娃说不出来,边上本还在唱念做打的老太婆却是来了劲,一副不死气柳娘子不罢休的架势,一骨碌的爬起身来,跟个翘嘴的茶壶一样,单手叉腰,指着柳娘子嘴里叫嚣着。

    “呸!活生生?嘿,你前头接连生了三个赔钱货就是活生生的又怎样?俺还没嫌弃你个白吃饱不生蛋,专生女崽子来祸害俺们老周家呢,你倒是先质问起俺家大娃来了,哪里来的到底,谁给你的脸?呵呵,不怕告诉你,你那三个讨债的赔钱货,那可是俺大娃亲手溺死在尿桶里的……”,巴拉巴拉……

    老太婆还在不停的说,柳娘子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自己远去,什么痛?什么骂?什么情,呵呵……

    她只固执的看着不远处的丈夫,嘴里执着的看着对方,“周大娃你只说,你娘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我的三个苦命的孩儿都是活的,都是被你亲手活生生的溺死在尿桶里的?”。

    周大娃……

    那人一动也不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副很是木楞的模样,不想说,也抗拒说。

    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跟他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若问了解,恐怕自己比他亲娘还要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吧。

    曾经是自己眼瞎,故意蒙住了眼,也遮住了心,总是自我欺骗的说这个男人也挺好,嫁都嫁了熬一熬日子总能过,这人是愚孝了点,蠢笨了点,但是没事,好在人老实,别人家的日子都是如此过,没道理自己不行。

    一直带着自我欺骗的活着,却万万想不到,自己骗自己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呵呵呵……

    柳娘子苦笑。

    是啊,自己都骗了自己,又能怨得了别人也来骗自己吗?

    该啊,眼前的种种都是自己该受的!

    说不恨吗?好像又不能,即便是为了那生下来就遭遇不测,自己一眼都没有瞧见过的孩子们,她也不能。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这个当娘的无能啊!

    元昭看着面前的孕妇,见她居然心生死志。

    她就看这人有些恨铁不成钢,有心说不管吧,好不容易叫自己遇到了人,找到了弟弟的奶瓶子,半途而废,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是看不惯那老虔婆跟窝囊废,元昭就在柳娘子身边爆喝一句。

    “切,这有什么好难过的,难不成就为了这么个谋杀亲女的畜生,你就不想活啦?

    你有没有想过你那无辜枉死的三个女儿,又有没有考虑过你肚子里剩下的这一个?

    你要是敢死,你就不配当人母亲!

    说什么懊悔不知,早前还能说是被蒙蔽,可眼下呢?你是被蒙蔽了吗?

    想着去死一了百了?

    呵呵,那么试问,你跟那溺死了你女儿们的畜生有何不同?

    他重男轻女接连溺死了女儿,你呢?你因为一个臭男人,因为一点知道了真相的打击,马上就不想活了,直接剥夺了肚子里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看一眼的机会?

    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怀她(他)?你眼下的作态,又跟亲手杀了她(他)有什么区别?”。

    是啊,她还有一个孩子!

    是啊,自己若是死了,这根直接杀了肚子里的有什么不同?跟面前的杀女畜生有什么不同?

    蓦地,在元昭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柳娘子抬手抚摸着高耸的肚子,眼里猛的迸发出对生的渴望来。

    她不能死,她的好好活,好好的活着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好好的把她(他)养大成人。

    人嘛,在有了生的寄托时,就有了求生欲。

    有了求生欲,刚刚还一副要断气模样的柳娘子,这会子看着人又有了精神。

    元昭见状很满意,告别了根生母子,准备上车驾着车去县城寻找稳婆时,车上的柳娘子却开腔了。

    “恩人且等等。”。

    “还有事?”,元昭顿住上车的脚步。

    柳娘子却扫向老虔婆与畜生男人的方向,只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看着元昭,“恩人容禀,小妇人是不想再挂着这样狠毒人家的姓氏过活,我要跟他们恩断义绝。”。

    “噢?”,这么决绝?跟先前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完全不一样哇,不过断了也好,元昭便点头。

    想想,想着她个大肚婆行动不便,便牵着头马的缰绳,把车拉到了那对恶毒母子的身边。

    “你的情况耽搁不得,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元昭回头叮嘱了柳娘子一句,自己就搂着怀里的弟弟轻轻晃悠着,站在边上看大戏。

    “周大娃,你我夫妻自今日起恩断义绝,你给我一封休书,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孩他娘,你,你还想嫁给谁?”。

    这俩人的对话,听得元昭不由咋舌,都是什么跟什么呀?都不对好吧。

    这样的情况下,柳娘子要什么休书?怕不是傻了吧,该要和离书才是。

    还有那什么倒霉催的周大娃,问人家还想嫁谁?都一刀两断了,他管得着人家要再嫁给谁吗?

    人柳娘子想嫁谁就嫁谁呀!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特别是那什么和离书的,元昭虽然没有记忆,脑子里倒还有这么个念头,可足不出户,也不读书识字的柳娘子却是不知道呀。

    人家听多了恶毒老太婆嘴里念叨的,谁家媳妇不听话被休了云云,下意识的想跟这户财狼虎豹的人家断绝关系,可不得就是要休书。

    看着僵持的俩人,赶时间的元昭可不会仍由他们耽搁时间。

    不就是写个文书断关系么,简单。

    元昭把别在后腰的剔骨尖刀□□,在周大娃跟他那好母亲被吓得两股战战,下意识后退防备的时候,她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周大娃,把人一把掀翻在地,抓着对方的爪子拿刀一抹,转眼就出了个股股冒血的大口子。

    装样子从自己的袖筒里掏出一条还未做绣活的白手绢,那还是在原主的家里收罗到的,眼下倒是做了贡献。

    抓着周大娃冒血的手,元昭就在白绣帕上奋笔疾书,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元昭才醒过神来,自己怎么认识这么多字,还能说会写的?

    感受到手里的爪子在挣扎,元昭这才回神。

    瞪了眼一脸苍白,屁股不断试图后挪,挣扎着想要逃跑的周大娃,元昭抓着对方的爪子,给拇指涂满他自己的鲜血,然后死死的按住,在这封用血写就的和离书上,按上了倒霉男人的手指印。

    提溜起白绣帕看了看,表示满意后才踢了周大娃一脚,放了这个软蛋离开。

    吹了吹绣帕,把绣帕丢柳娘子身上,元昭发话,“那好吧,这是和离书,有了这个,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要啥休书呀,你又不是过错方。”。

    元昭的话柳娘子却似听进去了一般,急忙把怀里写着和离书的绣帕看了又看,最后才珍而重之的收入怀里。

    见元昭跳上车辕,驾车准备要走,柳娘子又急忙大喊,“恩人,恩人,还有小妇人的户籍。”。

    “户籍?”,还有这玩意?

    元昭回头看着焦急的柳娘子,顺着她的视线又看向老虔婆跟软蛋周大娃,很是配合的追问俩糟心货,“她的户籍拿来。”。

    一副凶神恶煞的小模样,唬的这对母子连连后退,老虔婆更是下意识双手护住胸前,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嘴里发出颤音,底气不足的强辩。

    “户,户,户籍什么户籍?我不知道,不晓得,说不定早就丢了……”。

    元昭看了她不打自招的怂模样也是好笑,也不多说话,跳下车辕,再度一把掀翻老虔婆,不听她哎呦哎呦的挣扎哭嚎,跟个强抢民女的小恶霸似得,制服了老虔婆,伸手一拉一扯,麻溜的撕了老虔婆的衣裳,里头赫然露出了一个大荷包。

    元昭捡起来打开一看,嘿,还真是一本泛黄的户籍册子,边上还有一枚青碧色的铜鱼符。

    册子首页黑墨大书大靖朝户籍册几个字,这让元昭明白,眼下自己所在的国家,原来她叫大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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