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进了客栈后门,元昭反手插上门栓,照着来时的路爬上□□,依样画葫芦的把□□挪回医馆后院,下了楼梯,蹬蹬蹬的又跑去关上医馆的后门,元昭就在院子里开始忙活。
忙什么呢?
当然是忙着套马车呀。
亲眼见了周大娃是怎么套车的,元昭的手艺也不赖,虽然花费的时间久了些,好在是终于搞定了。
车子一套好,套车前在宋爷爷家厨房闷的米饭差不多也好了。
元昭洗干净手,往大锅的米饭上撒了把盐,倒了点酱油搅和均匀,然后上铁手,把酱油饭搓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米饭团子,还找了个干净的坛子给装起来。
再次如蝗虫过境的,把宋爷爷恶徒过境过的家里再过境一次,把恶徒嫌弃的,带不走的的东西都收了,元昭才抱着饭团坛子,拿上煮饭前灌好的两葫芦米汤来到院子里,小心的放到了马车门后的角落里。
做完这些,元昭又把从周家抢来的两床棉被从破板车上抱下来,直接铺到新顺来的车厢里,铺的厚厚的,放出自己的背篓,把里头添上锅碗瓢盆水囊等物,搞定了这些后,元昭就去前头找宋爷爷他们。
时间不早了,她还想让宋爷爷指路,去城里的粮铺收刮一下,哪怕是给自己收罗到百八十斤的杂粮也是好的,毕竟她眼下拥有能进嘴的粮食并不算多,这个必须得上心。
到前头铺子的时候,宋爷爷已经把散乱的药草快速的收捡了一大堆,见到元昭回来,老人家安心的点了点头,“好孩子,回来啦,车子找到了么?”。
“宋爷爷您放心吧,我都弄好了,我现在抱您去车上。”,说着就干,等把老爷子抱起来时,老爷子还不忘了指着自己清理出来的那堆药材,急忙的大喊提醒元昭,“药,药别忘了。”。
元昭脚步未顿住,丝毫未打岔,只点头应声,“我知道了宋爷爷,您别担心,我先抱您去车上,药我回头就来收,您放心。”。
等把老爷子抱车上,再度返回到医馆内间,把自己的弟弟跟新生的小婴儿抱去车上交给老爷子,再是依旧昏睡着的柳娘子,元昭足足跑了三趟。
第四趟的时候她就是去收东西的,不仅是老爷子整理出来的那些个药材单独捡一包,其他的,比如老爷子恶徒忙乱的收刮走最值钱的药材后,外头散落的以及药柜里还剩下的那些药材,元昭自然不会放过。
她想着,东西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还不如自己一把收了放通道存着,毕竟在看过老爷子悬丝诊脉的绝技后,她起了点小心思。
要是可以,她想跟着老爷子学医,如果真学了,眼前的这些东西,哪怕就是个最小的药杵,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东西。
带着这样的心思,元昭二话不说,医馆里里外外,哪怕是靠墙的那两面密集的药柜,她也一股脑收入囊中。
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着个小包袱,里头装着老爷子分拣的那些药材,这是留着做样子的。
把东西交给车上的老爷子,元昭去把后院门打开,反身回来跳上车辕,驾着马车就出了医馆的后院。
跑在巷子里,把车往主街上赶呢,元昭还不忘了询问车厢门边靠坐着的老爷子。
“宋爷爷,咱们这一走,前路未知,我虽然找到了点东西,但是不够咱们吃喝,我得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在城里找点吃的,宋爷爷,你知道城里的粮铺在哪儿吗?”。
“粮铺?”,宋时低喃,随即又语带遗憾道:“小昭啊,你来之前,城里早就乱了,该跑的,不该跑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粮铺我老头子是知道,可是粮铺里头还有没有……”。
元昭知道老人家要说的是什么,她却是眨了眨眼睛,想着左眼的威力,蓦地笑了。
“没事的宋爷爷,我就是去看看,不管怎么样,看了才有希望,哪怕是找到一点点呢?下一回碰到城镇,咱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既然有机会,先去看看吧。”。
宋时听出了面前扛着重担的小小孩童嘴里的无奈,心虚愧疚的他,懊悔的瞪了眼自己的残废腿,手却抬了起来,直直的指了个方向,“去那里。”。
“好嘞,宋爷爷,您看着我弟弟坐稳啦……”。
说着,元昭扬鞭赶马,朝着老爷子指点的放向奔去。
找到了粮铺,外头如街面上绝大多数的铺子一样,都是铺门紧闭的。
自己车上老的老,小的小,残废的残废,昏迷的昏迷,元昭并不怕他们有谁会下车来跟着自己进去。
只把弟弟交给老爷子抱好,元昭就利索的下了车。
门关着没事,她可以撬。
进入铺子里头后,里头果真是如宋爷爷估计的那般,空荡荡的,毛都没有一根。
可是吧,元昭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城里的人得到消息逃的那么急,那么快速,一个卖粮食的铺子里何止几百斤粮食?照道理就算带走了一部份,也不可能把粮食统统在短时间内运走呀?
带着这样不信邪的想法,元昭努力的勾动左眼,在粮铺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寻摸起来。
最后了,在后院三间看着像是库房的屋子里,幸运的找到了些陈米外,元昭还在这处屋子一个硕大的装粮庞桶下发现了异常。
干脆的连陈粮带庞桶的收入通道,元昭下到下头大大的密窖,里面一麻袋一麻袋堆砌的整整齐齐的东西,可不就是自己千兴万苦寻找的宝贵粮食。
剔骨尖刀挑开一袋看了,是麦子,还是新鲜晒干的麦粒子,估摸着这满满一密窖的麦子,是今年秋天里的收获。
元昭虽然有些遗憾,这些都是麦子而不是面粉,吃的时候还得先加工特别麻烦,不过有粮食总比没有粮食的强,眼下是什么时候,顾不得挑剔啦。
一麻袋约莫得有两百来斤,密窖里密密麻麻堆砌到了顶板的麻袋,元昭收的时候,按照高度行列数了数,足足有五百袋。
看着通道里的这五百袋的新麦,元昭笑了,回头再找个小石磨,他们五口人就不怕再饿肚子啦。
有了开门红后,兴奋的元昭除了这家粮铺后,不嫌粮食多的又让老爷子指了两处粮铺,最后还都有收获。
还真就跟她预计的那样,大家逃的太急,好多的东西人们都顾不上带,只能先藏着期待不被敌人发现,结果白白便宜了自己。
一家的仓库里收获了一千多斤的糜子,还有各色的杂粮面等等,七七八八约莫三百多斤。
一家的秘密地库里,元昭找到了两千斤的精米,想起进门前宋爷爷说,这家铺子专门给城内富贵人家供货,元昭就猜想,这些不会是人家从南边调运来的精米,结果眼下便宜了自己了吧?
收获了这么老多的粮食,就是他们五人胡吃海喝也是够了的,元昭带着难得的轻松欢喜,从最后这家收获精米的粮铺出来后,跳上马车,丢了一袋子精米到车厢里做掩护,元昭赶着车就往城门去。
车子一边哒哒哒的飞奔在暗夜的道路上,元昭还不忘了询问身后的老爷子,“宋爷爷,咱们接下来往哪里走?是往南边去吗?这一路我都是往南走的。”。
先前忙着给孕妇柳娘子接生,忙着找生存物资,忙着忙那的,除了简单的跟宋爷爷双方介绍了解了下外,其他的事情,元昭根本没有时间细问老爷子。
宋时被元昭问起,他的思绪蓦地就回到了今日清晨的时候……
他的腿是一个月前例行进山,准备去寻棒槌的时候不慎摔断的。
当时的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会摔的如此重。
等他摔伤,确认双腿再也站不起来后,昔日老实的徒弟突然变了嘴脸,对自己不管不问不说,更是在今日清晨,更疯了一样的在医馆扫荡。
直到恶徒带着自己这些年的身家离开前,恶徒不知是良心发现呢,还是临走之前要恶心自己一下。
当即就把县令得到了消息,胡狄大军往西直扑中原,已经破了燕门关入关,中原已生灵涂炭,县令得知本城已成孤岛,在后无援手,城内无兵的情况下,县令想着在这片地界游荡的胡狄,立马就趁着眼下县城未破,赶紧领着家小逃了。
县令一逃,城内闻风而动。
先是消息灵通人士,还有城内的富户出逃,再发展到后来,城内但凡是跑得动的人们都逃了,只剩下如自己这般的残废苟延残喘。
打从恶徒离开,自己躺在医馆的内间,听着敞开的大门外,接连不断陆续传来的车马声,人声,脚步声,还有周围邻居慌乱的吆喝声,吵嚷赶紧锁门离开的逃命声,他的一颗心啊,一点点,一点点的在往下沉。
直到后来,街面上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再就是下晌,跟前这个孩子跑进医馆喊救命的声音。
正是那声救命,才换回了自己生的欲望。
眼下,自己这个残废被心善的孩子带出了旋涡,听得孩子问自己接下来往哪里去的问题,宋时就思考了,他们一车的老弱残废,眼下又该何去何从呢?
“小昭啊,城里县令逃走是因为得到胡狄大军西进,已经破了燕门关,大举入关,自扑中原内陆的消息,知道咱们这块地界已经没有了后援,而四处肆虐的胡狄却依旧多,所以……”。
听着老爷子的絮叨,元昭总算是知道了眼下的局面,也大致了解了眼下,自己身处的地里位置啦!
按照老爷子说的,元昭了解到,曾经燕门关以外的这片苦寒地界,自来都是流放犯人用的,后来是颂国开国皇帝建立颂朝后,不舍关外土地浪费,迁移了很多的关内百姓过来,史称大移民。
而老爷子的先祖就是那个时候,在家乡遭遇了水难后,跟着族内幸存的长辈,远离了江南的富庶之地,来到了关外讨生活,这一安居,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三代人了。
而老爷子自小也是在祖父怀里,听着祖父嘴里的江南盛世长大的。
按照眼下的情况,唯一入关的途经燕门关已经成为胡狄的囊中物,具体关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们根本不得而知。
可要是留在关内,寻个深山老林子猫起来又不现实,哪怕眼下自己通道里的物资,足够他们生活很多年,可是元昭却不能这样干。
她的任务是好好养大弟弟,给他创造一个好的条件,一个优厚的未来,而不是窝在危险的地方,等待着不确定胜或者是败的胡狄大军再杀回来。
那时候,一旦疯狂的敌人失败而回,疯狂的反扑回关内发泄他们的怒火的话,这里的境遇只会比眼下更惨!
心里快速的分析了下眼前的局面,元昭定定的看着老爷子,“宋爷爷,我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去江南,我还想让弟弟将来读书科举呢。”。
宋时听到元昭打算,老人家的眼中多了欣慰与佩服,他摸了摸胡须,“好志气!行,小昭啊咱们去江南,就去江南!说来,老夫我也想去看一看,祖父眼中的江南是个什么模样,而且江南地理位置好,胡狄再厉害,一时之间想要突破大江到南边去还是很困难的,北地人不善水,而且老夫也相信,颂国的兵力没这么弱,江南倒是咱们爷孙几个的安家地。”。
话是这么说,元昭却还要顾虑,“可是宋爷爷,您都说唯一入关的通道燕门关,如今在胡狄人的手里,那咱们怎么去?往西吗?到时候到了那里,我们能够顺利的混过去入关吗?”。
曾经去过燕京,途经过燕门关的宋时,想到了燕门关的地理位置,还有防守配备,他却叹气摇头了。
“怕是不成,燕门关咱们爷孙进不去,还是不要想了。”。
“那怎么办?咱们岂不是得困死在这里?”。
宋时抬手拍了拍元昭安抚,“小昭啊,好孩子,别急,咱们往南。”。
“往南?您确定?”,往南有路走吗?
“对,咱们就按照你的方向继续往南去,咱们去海边,去锦都找船渡海,抵达顺玉,再从顺玉横渡渤湾去福山。等到了福山,咱们不管是继续坐船往南去,还是到路上继续南下,那里隔着大江,隔着江南就很近了。”。
“宋爷爷,这条路线难不成您还走过不成?”。
宋时却笑了,淡淡摇头,“爷爷没走过,年轻的时候,至多去了趟燕都,江南是从来没去过的,不过爷爷的父亲去过,爷爷的父亲就是走的这条路线,回到江南去祭祖过一回的。”。
“哦。”,元昭了然,“可这么多年了,宋爷爷,您确定那里还有船吗?”,特别是眼下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刻。
老爷子却呵呵笑了,只摆手,“放心吧,即便是没有客船,咱们爷孙找渔民的渔船,也定然是能过海去的,爷爷有钱。”,说着,老爷子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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