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e 01亲属关系
「神以智慧立地，以聪明定天，以知识使深渊裂开，使天空滴下甘露。」
——圣经箴言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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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并不是能玩游戏的时候。
随着飞机着地后，透进航空窗户里面带来的光影变化和震感，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睁开了深柳色的双眸。就像是从姿势不正的睡眠里面刚睡醒一般，眉头也跟着微蹙起来，只是一瞬而已，接着他嘴角便上翘，顺势瞥了一眼放在旁边纹丝未动的黑色长盒。
喜欢带着笑容的人总是会让他人产生亲切的印象。但这个时候，他露出笑容，反倒透出一种轻松从容的自在感。
齐木空助收回视线，对面前身材娇小的军官明知故问道：“我们到横滨了？”
“是的，齐木博士。”
负责护送的军官大仓烨子对着面前的青年露出灿烂的笑容，然而眼底却没有太多的暖意，仿佛只是戴上了名为「微笑」的面具而已。
于是，空助单手拎起位子上的盒子。
从军用飞机下来之后，大仓烨子在前面一边领路一边说道：“这次非常感谢齐木博士配合调查，否则要从英国异能组织「钟塔侍从」那里接过来，可能会比想象中多花很多时间。”
“即便如此，你还是坚持一个人过来。这说明你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不是吗？来自政府特种部队「猎犬」的大仓军官。”齐木空助单手放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面，边说边环视周围。
虽然是从日本出生，但是他年少的时候就去了英国求学，一回故国要么是演讲，要么是参加科研方面的会议，要么就只是回老家探亲。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到日本第二大城市——横滨市。这个城市对他来说，真的是陌生而又新鲜。
注意到大仓烨子的视线，齐木空助收回自己此刻观光般的目光，回问道：“这次调查，我还以为会直接去东京市，又或者直接去学园都市的。毕竟不是学园都市出现了问题吗？”
学园都市是日本以发展高新科技和人体异能为目的的城市规划，所在地就在东京西部，靠近埼玉县和神奈川县。
这项大型城市规划在数十年前就启动了，到现在的科研成绩一直都是在世界之首，还拥有世界最强的超高度并列演算电脑「树形图设计者」。然而这座圆形城市极为封闭，严格限制人流出入，大部分居民都是学生，少有政治因素渗入，因此，这座城市也以学术之都稳健地前行。
每年每天从世界各地各大研究所和高等学院对观摩学园都市研究所的申请书如同雪片一样涌入学园都市。
齐木空助因为科技研究的关系也算是学园都市的常客，拥有长达十年时效的学园都市通行证。
这次齐木空助回国接受调查，是因为之前在学园都市爆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人体试验」——研究员利用能够影响他人异能的「幻想御手」控制了别人的大脑，非合理人道方式获取多种异能，同时使得数千名学生陷入脑部瘫痪。
其实，这个实验因为学园都市本身的封闭性并没有外传过多，外界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日本政府方面极为重视。他们摆出并不希望「学园都市」会慢慢地变成滋养恐怖与肮脏的犯罪之都的姿态，几乎调查了所有与「幻想御手」发明者的木原春生有过交流的研究员，这其中就包括年纪仅十八岁，就已经受过两次诺贝尔物理奖提名的齐木空助。
大仓烨子微笑道：“也许只是问话而已，想着不需要专门到东京市接受调查呢？”
“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其他我必须留在「横滨」的原因呢？”齐木空助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继续说道，“真的是那样，我就得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会发生了。”
“您真的是多虑了。要真是我们想对您不利的话，也不会让您带那么多随身用品。”大仓烨子顺势帮齐木空助拎着他的随身行李，并转了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说道，“上飞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博士您座位旁的灰黑色盒子，那是收藏刀剑的收刀盒吧？”
“是的。”
似乎这个话题引起了空助的兴趣，灿笑起来，热情地道，“听过最近很火的刀剑游戏吗？我也有点沉迷，所以也做起了收藏活动。我也参加了不少拍卖会活动。现在在盒子里面放的是，据说在本能寺就烧毁的短刀「药研通吉光」。”
“嗯？”大仓烨子没有想到齐木空助会把话题转到刀剑游戏上，虽然陌生，但还是从善如流地说道，“我并没有玩游戏的嗜好。但是您这么说，我也很感兴趣。”
“推荐你也玩一下，也许参与游戏之后会发现一些惊喜。入手很容易，在横滨这段短暂的居留日子，也许我们也会有愉快的共同话题呢。”
大仓烨子见齐木空助显现出这个年龄段青年会有的热切，仔细措辞道：“老实说，博士让我觉得有些挺特别的，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性格意外的倒像是「普通」又或者「正常」？”
“你是说像是患了亚斯伯格症候群，还是说，有反社会人格？”齐木空助的笑容越发真切起来，说道，“这就是社会偏见认识。在英国，只要是亚洲面孔，便会被认为数学不错，这就是社会偏见。认为智商超过180的性格也存在缺陷，这也是社会偏见。”
“抱歉，是我失礼了。”
大仓烨子的表情稍显不自然。
然而，三十分钟后，在雪白的封闭式的房间里，坐在柔软舒服的椅子上，指尖缠绕着金属装置，胳膊上也血压带的齐木空助，对音频文件里面冒出的「对于我来说，研究所在座的各位都只是会说人话的猴子而已，没有高低之分。」供认不讳。
“对，是我说的。”空助露出平静的微笑。
从机顶盒里透出来的数据，从呼吸率，到心率，再到血压和皮肤电反应等，无一例外地都证实了齐木空助说的是实话。
“……”
抱着手臂的大仓烨子突然强烈地想回到三十分钟前，收回那句「抱歉，是我失礼了」的话。
调查员检测了测谎仪的性能后，对着丝毫没有一点慌乱的齐木空助,轻描淡写地说道：“根据木山春生研究员的说法，「让人类大脑通过某种方式联结起来，并成为演算器里的程序，从而实现复数高速演算的想法」，是齐木博士您提出来的？”
这里面明显就是个语言陷阱。
如果此刻说「是」的话，那么这项轰动学园都市的人体实验的罪魁祸首就会从木山春生转移到齐木空助身上。
“您也是程序员，对吧？”齐木空助带着电子传感器的手指习惯性地轻敲着桌面。“如果一个超高能的演算机器停用，又需要短时间内进行对数据演算，你会怎么做？”
调查员下意识地看向单向透视玻璃窗，但是只有室外的人看得到里面，里面的人却看不到外面。注意到调查员的小动作，负责人对调查员下了指示：“口气上不要过于咄咄逼人，先让齐木博士相信我们，顺着博士的问话回答。”
“可以利用「对等计算」的P2P系统，通过互联网把不同地理位置上的电脑整合成一个「虚拟超级计算器」。”
“同理，这种利用电脑实现超级演算，和利用异能者的人脑实现超级演算的想法都是有共通的理论基础。这么简单的东西，是随便哪个普通人也想得到，你说呢？”
调查员被齐木空助那么理所当然的发言噎了一下，但没被他的话带偏，道：“所以，我是否可以看做「齐木博士，您无心的发言被有心人当做理论基础进行研究了」？”
齐木空助耸了耸肩。
调查员一边盯着显示屏显出的数据，一边仔细地听监控室那边的吩咐，说道：“刀在厨师手中便是烹饪美食的工具，在犯罪者手中便是犯案工具。我们不至于会把罪过怪到「刀」上的。”
“哦。”
这个单音明显有上扬的音尾，听得出齐木空助并不信任调查员。但他表情上也是无动于衷。
不知道这只是拉他入网的第一步后，这位天才科学家回想起今天的审讯，是否会露出异样的表情。
调查员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暗光。
“感谢齐木博士的配合，今天取证就到此为止。资料方面其实还有很多都没有筹齐，还希望齐木博士不会嫌麻烦，这些日子留在横滨，继续配合我们调查。”
“不客气。”
齐木空助结束这句话后，抬头看向玻璃窗的方向。
双方离开前，调查员见齐木空助去取自己的物品时，说道：“听说你来之前，还联系了在横滨的家属？”
“对，应该会在门口等吧？”
此刻，在警署外五十米外站着一名身材纤细的褚发青年，他单手抓着黑色的礼帽，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解。
就在三天前，从港黑首领森鸥外手中，中原中也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原中也之父」的信件，让他在三天后警署门口去接穿着白大褂，拎着黑色收刀盒的人。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人怎么和森鸥外联系上的？
中原中也正低着头发散思维，他的面前却停住了一双黑色的牛津皮鞋。视野之内是白大褂的衣摆贴着黑色的收刀盒，中原下意识地瞳孔微缩。
来了？
然而他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却是一个面容极为年轻，可以说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浅金发青年。
“很准时嘛，中原君。”
这种充满长者宽和与关怀的话语让中原心里极为不协调，他犹疑道：“你…你是谁？”
齐木空助说道：“信纸上已经写过了，是你的父亲。”
“………”
此刻，中原不知道应该先走程序暴打一顿，再问情况，还是直接把人暴打一顿，就好了。
这人的欠揍程度跟某只青花鱼干部，可以说是同一个水平线。
“别干站着，先带我去你家。”
“抱歉，我和你不熟吧。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凭什么要带你去我家里？
中原拒绝这么自来熟的人。
注意到对面青年的抗拒和离开，空助站在原地，露出和善的微笑。
“信件上应该说过了，我是科学家，是「荒神」的发现者。我被这里的军警监控着。如果你现在从我面前离开的话，我会告诉军警，我把国家机密交给你了。
你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想不想看国家特种部队猎犬倾巢出动，把港黑一夜铲平的光景呢？”
空助继续微笑。
中原脚步一顿，回过头的眼眸里全是冰冷的肃杀和戾气，颇有立刻把空助斩立决的气势。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中原还留意到空助的刀箱似乎动了动。
这个时候，空助又愉快地笑了起来，竖起双手做投降状。
“你真是不经逗。
我是开玩笑的。
我怎么会让中原君再次成为叛徒呢？”
与中原并肩走的空助，扭头望向依旧心气不顺的中原，兀自用素白的手指捻了捻中原肩上过长的褚发发尾。尽管他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却难掩自己像是实验成功的研究员才特有的狂热。
我的试作品甲乙五八号。
成长得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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