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软吗

    屈秀梅一阵干嚎。

    那哭声震天,一栋楼都听得清楚。

    不少人都围了过来,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医院怎么搞的谁把监控器的插头给拔了我可怜的亲妈啊,什么时候没了都没人知道啊”

    屈秀梅坐在地上哭嚎。

    柳强盛也指着医院的人暴跳如雷“你们害死我妈,我叫你们偿命小妹,绝对不能放过他们,黑心医院,就是黑心医院你们肯定都是一伙的。”

    “还有你,死丫头你就是不想救你外婆,就伙同医院,故意害你外婆的命,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屈秀梅嚎啕大哭“你们医院必须给个说法,这事儿没完,老太太不能白死。小妹你看看,早叫你把妈接走去大城市大医院,你要早听我说的,也不会白白害了妈的命啊。”

    “还有你生的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些年都不说来看看她亲外婆,现在出息了更是不把她外家放在眼里,亲外婆病了叫她,她都推三阻四不肯来,来了也不肯好好给她外婆看。这种狼心狗肺不孝顺的东西,你当年生下她就该把她掐死啊。”

    沈画面无表情。

    沈彰气得发抖。

    林凤雅一咬牙,冲上去,“啪”得一声,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屈秀梅脸上。

    林凤雅是干惯了农活的人,手上力气大,而屈秀梅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就收个钱也不干什么活,又胖又虚,拿禁得住林凤雅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屈秀梅被一个趔趄,捂着脸不敢置信,哭嚎声也停了一秒钟。

    但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更大的哭嚎声。

    被打了哪能服气,屈秀梅鬼哭狼嚎地冲上来要厮打林凤雅,还叫着她男人一起“你是死人是不是,瞅着人家欺负我”

    林凤雅刚才那一手太快,这会儿见屈秀梅扑上来,沈彰赶紧挡在前面,抗住屈秀梅的厮打。

    保安也来了。

    黄院长立刻说“赶紧把人给拉开,报警了吗快报警”

    柳宁欣脸色蜡白,捂着肚子摇摇欲坠。

    大年初二,所有人都进派出所。

    就连县领导都有所耳闻,因为还涉及到一条人命,跟医院有关,所以上头还是很重视的,抽调了得力干警参与调查。

    案情其实很简单。

    其他都是细枝末节的,老太太是怎么死的,才是关键。

    柳宁欣拒绝跟警方沟通,要求让自己的律师过来处理此事,律师要求给老太太做医疗事故鉴定,看老太太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而警方也已经初步调查取证完毕。

    医院的这些重症病房和走廊上都有监控,铁证如山。

    “老太太送进医院的第一个晚上,柳强盛和屈秀梅都在医院守着,屈秀梅在不断地给柳宁欣打电话,问柳宁欣什么时候能回来,回来晚了说不定就见不着老太太最后一面了。”

    “柳强盛在拿着手机刷短视频。期间医护人员进来挪动老太太,把心电监护仪也给挪动了一下,注意柳强盛跟护士的对话。”

    “这个插头拔了也还有电”柳强盛是这么问的。

    护士回答“对,有电池,不过咱们医院的设备年代久,电池老化撑不了多长时间,平时都是插电用。”

    警察说“柳强盛这个时候听了也没觉得什么。之后护士又交代了一下家属陪床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已经很晚了。柳强盛还在拿手机刷短视频,结果这个时候,看,他开始找东西了他从包里拿出了充电器,找了一圈,没在病房内找到能用的插头,墙边那个试了试应该是没电。”

    “这个时候,柳强盛看向了老太太的监护仪。再往下看。”

    “柳强盛把监护仪插头拔了,他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拔下来的时候还对着监护仪看了下,见监护仪正常运转,他就丢下插头不管了,插上充电器开始冲手机。”

    “后面到早上了,医护人员过来查房的时候,护士看到了,护士把插头又给插上了。”

    “但是后来,柳强盛又把插头给拔了,还是给手机充电。”

    “最后,护士又把插头给插上,还说了留在病房的屈秀梅两句,屈秀梅还跟护士吵了几句嘴。但这个时候,插头还是插着的。”

    “护士走后,来的这个女孩儿是柳婷婷,老太太的孙女,柳强盛和屈秀梅的女儿。柳婷婷一进病房就拿着手机看直播。”

    “这看了一个多小时,手机也没电了。柳婷婷也是到处找充电的地方,她说要出去护士站充电,屈秀梅在说她,女孩儿不愿意,最终也没出去留在病房。”

    “大家再看,屈秀梅指着监护仪和其他设备所用的插座在跟女儿说话,果然,接下来柳婷婷的动作跟柳强盛一样,也是拔了插头给手机充电。”

    “我们统计了一下,从柳强盛第一次拔下插头开始,中间护士又插了几次,算下来,监护仪在这段时间内总共充电时间只有一小时零23分钟,期间还反复插拔,设备电池本来就已经老化,又这样反复插拔,监控仪电力严重不足。”

    “在柳婷婷充完电后,接了个电话就要走,插头也没给插上,护士过来又一次把插头给插上了。”

    “最后一次,是在沈医生提出要给老太太进行肾移植,让柳强盛和屈秀梅考虑一下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柳强盛夫妻俩在病房里商量争吵,柳强盛被电线给绊倒,恼怒烦躁地把电线踢开,把插头也给踢掉了。”

    “在后来,柳宁欣来了,他们一家人开始争吵。这个时候监护仪是有报警的,但他们只顾争吵,情绪激烈,谁都没有注意到。”

    “沈医生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监控仪画面早黑了,老太太也早就不行了。”

    整个过程事实非常清楚。

    但家属那边要求给老太太做医疗鉴定,那就做吧。

    从派出所出来,沈画很抱歉地跟黄院长说“黄院长,真是不好意思了。”

    黄院长摆摆手“这谁还能没两件糟心事。沈医生也放心,这件事实清楚,这老太太生养儿女一辈子,到头来没一个真正孝顺的。但凡这些个子女顾忌老太太一点儿,都不会在老太太病床面前这么吵,活生生地把老太太给气死啊。”

    林建行也连忙说“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都病成那样了,不说关心老太太,一会儿吵这个一会儿争那个,什么都想往别人头上推,老太太只怕也是做了孽,才遭此报应。”

    收治老太太的主治医生也说“老太太情况这么危重,我们勉强把人抢救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谁都不敢提出治疗方案,沈医生到底是心善,不计前嫌,还给老太太想出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治疗方案,真可谓是仁至义尽。这老太太,没死在病上,到死在儿女手上,死了眼睛都闭不上,也挺可怜的。”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这事儿,就是柳家子女不孝,活生生气死老太太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沈画叹了口气“医院又要麻烦了,他们肯定会胡搅蛮缠地怪医院。在很多时候,医院解决医闹的方式都是私下和解,医院赔点钱算了,可这并不是解决医闹最好的办法,反而会滋生出更多医闹。”

    林建行也点头“医院是想着人家亲人出事了,甭管医院有没有错,多少都要承担一点责任,实际上就是纵容了医闹。现在最多的其实不是家属医闹,是职业医闹,就是抓住医院不想闹大不想惹麻烦的心理,讹钱。最猖狂的是,那些职业医闹半点儿都不避讳,就守在医院外面,哪家的病人死了,立马就凑上去问需不需要医闹,简直猖狂至极”

    沈画点头“所以这种方法不对,谁的错谁应该承担责任,应该是明明白白的。死者家属不是请求做医疗事故鉴定了么,那就凭结果说话。”

    黄院长点头“医院也气啊,有时候的确是医院医护人员或者是设备出错,有时候也确实跟医院无关,但任何时候不管怎么样,只要死者家属一闹,再往网上一放,那些博眼球的网络媒体再添油加醋一番医院就很被动了。”

    “地方上也怕闹大了难听,就责令医院尽快解决。赔钱,当然是最快的,走法律程序的话医院真耗不起,等走完法律程序,网友舆论都已经给医院定性了。谁还有空看法院怎么判的。”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网络上没有任何一个辟谣的声明或消息,热度能高过造谣的。

    沈画明白黄院长的意思。

    她说“这件事情最后肯定还会牵涉到我,医院方面可能会承受一些攻击,我先跟跟黄院长说声抱歉,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黄院长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沈画承他的情,见沈画懂了,他也就不会再继续多说,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他在要挟。

    黄院长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开始跟沈画讨论医疗上的事情。

    从医院这边离开,又跟林家大舅道别,让他们回去告诉林家外公外婆,没什么事情,不需要太担心。

    林家这边也不傻。

    林建行和妻子回了林家之后,立马就把医院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村里好多人,大家都看到那位出息的沈家姑娘,去见人家亲外婆了,虽然也带了林家人过去,但人家到底是血脉至亲啊,就算人家真的两边都认,林家还能咋地

    所以村里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八卦呢。

    林建行和妻子回村的时候,也没遮遮掩掩,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说,没事儿了去家里坐坐。

    就算他们不说,去林家串门的人都不会少,他们这么一说,去的人就更多了。

    林建行和妻子两人,把医院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从一开始柳强盛说只是叫沈画过去见一面,到去了医院就变脸,非要沈画救柳家外婆,还要沈画把人给带到海市去住院

    人们都忍不住说,这也太得寸进尺了。

    尤其是林建行着重强调了,柳家外婆的病非常非常严重,同一层楼的其他病房还有类似病例,在京市大医院都没治好,让回来保守治疗,其实就是等死呢。

    沈家丫头心善,到底还是给柳家外婆检查了,还敢打包票说只要肾移植,就能叫柳家外婆多活几年。

    可一开始口口声声说孝顺老人的儿子儿媳,一听说要配型捐肾,每一个答应的,各个推诿,就在病房当着老太太的面就吵起来了。

    村民们也议论纷纷。

    “现在能有几个真正的孝子爹妈给儿捐肾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生怕配不上,反过来就是千难万难。”

    林建行的妻子立刻说“那可不一定。就同一层刚才说那个从京市大医院回来的,跟柳家老太一样的病,都严重的很,人家一听咱家画画说捐肾还能治,立马就求着画画去给她们家老太太看”

    “真有这事儿”村民也惊讶。

    林建行妻子连忙说“那还能有假你们去打听打听,现在一个医院都知道了。求这画画去看的还是那家的儿媳妇,说只要能治那老太,别说捐肾了,干啥都行。”

    “那沈医生给人家看了吗”

    “看了,咋能没看。画画那丫头心善,再加上人家那儿媳妇是真真的想治好婆婆,画画也不忍心拒绝就去看了。两个老太的情况差不多,画画说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成功,有可能到了海市花了几十万也不一定能成,但有一线希望。人家半点儿都没犹豫,那儿媳妇直接给男人打电话,说叫男人马上来,想办法把老太转到海市去。”

    “那老太可是集福了。”村人都十分感慨。

    林建行妻子又把沈画看完这个完全不认识的老太之后,回到柳家老太病房时,柳家兄妹嫂子正在吵吵的事儿说了一遍。

    “柳家那些个孝子孝女孝媳,还只顾着吵呢,柳家老太人都给气没了他们都没发现。”

    所有人都震惊无比“人没了”

    “可不是没了吗活生生气没的,眼瞪得大大的,眼都没闭上。”

    接着,又把柳强盛他们是怎么不顾护士交代,三番两次把监护器的插头给拔掉,后来争吵的时候把监护仪报警声都给遮住

    最终叫柳家老太太死不瞑目。

    林建行只是偶尔加几句说明感慨的话,他妻子把全过程给好好地复述了一遍。

    太戏剧化了。

    家里那么有钱,有个嫁到港岛每年往家里寄多少万的闺女,现在还有个出息得不得了的外孙女,那老太不擎等着享福。

    可最后竟然活生生地被气死。

    死都没人知道,连抢救都不用抢救。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村人们的八卦心理得到满足,一个个听得心满意足之后就各自散了回家,回家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这八卦一传十十传百

    沈家那边也是一样。

    沈画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县医院发生的事儿,一个村子都知道了。

    回家的一路上,村里人都在打招呼。

    “画丫头你可别难过,他们柳家那是丧了良心,这是报应啊。”

    “是啊画丫头,这人不得不信报应这回事”

    回到家。

    沈画其实心情没什么波动。

    跟柳家那帮人置气,犯不着。

    但显然沈彰和林凤雅都气得不行,俩人血压还都有些高。

    沈画“爸妈,你们过完年跟我去海市住段时间吧。我让朋友帮我看了房子,过完年上班就能办手续。够大,你们过去住。”

    沈彰大吃一惊“你哪儿来的钱买房”

    沈画“老师把喻和堂的股份给了我一部分,分红就不少,还有别的总之,钱够用。”

    沈彰和林凤雅还是很不可思议。

    “海市的房价那么高,喻老给你多少股份啊,分红就这么多拿喻老这么多钱这”

    沈画也没迟疑“老师的资产基本都在我这儿。喻和堂的股份和分红是点名给我的,老师其他的资产,本来是要捐,但后来听说我想开医院,老师就都留下了,毕竟现在找靠谱的慈善机构也比较困难,很难监督善款去向。”

    “你还要开医院”沈彰大吃一惊。

    沈画“日后再说。所以过完年,我先回海市,你们收拾一下,把猪场转给照星哥他们吧,别的也没什么。”

    “可”沈彰迟疑着。

    林凤雅也说“我们去海市做什么呢什么都不会,去了就闲住着啊给你增加负担不说,我们也成废人了一样,靠你养着。”

    沈画“可以看看做点什么生意,大城市机会多,你们考察一下,做点感兴趣的生意也行呀,以后小直也没多少机会回村上住,过年过节的忙起来也没时间回去,你们要是住海市的话,就做什么都方便。”

    沈彰和林凤雅对视一眼“那我们再想想。”

    一家人正说话呢,大伯大娘那边叫吃饭“画画明天就要走,我们就寻思着,晚上咱们一大家的一起吃顿饭,你们白天忙了一天,也没空做饭吧,甭做了,都准备好了。”

    吃饭的时候,大伯就在说“柳家那事儿咱们都听说了,咱家好不容易出个出息人,可不能叫他们坏了名声。”

    “本来就是那柳湾的狠心歹毒,这么些年就没见过他们那样的。”

    “老支书待会儿也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画画的名声不能叫他们给败坏了,咱画画以后可是要跟她老师一样当大国医的”

    “彰娃啊,当年你跟画画她亲妈的事儿,恐怕又得旧事重提,戳了你心窝子,你也甭生气,不旧事重提,都当时你和画画没良心呢。”

    沈彰点头“没啥戳心窝的,都是事实。本来想着她是女的我是男的,不怕坏名声,可现在牵涉到画画别人怎么给我扣屎盆子都没事,不能给咱画画身上泼脏水。”

    “就是这个理。”

    吃过饭,村支书和他老婆也过来了,另外还有不少村上德高望重的都过来吗,就是专门为了商量这事儿。

    “这事儿是彰娃家的事儿,但也是咱们村上的事儿。”

    “咱村上出了个画丫头,那可真是多少年都挣不来的出息。画丫头好了,在大城市大医院立住脚,咱村上谁有个要命的病,她能不帮忙

    “可要是画丫头的名声坏了,她在大城市大医院还能站住脚病人们还敢相信她”

    “就不说别的,画丫头当的是医生,干的是治病救人的好事,集的是功德。她名声好,日后咱庄上的人甭管到哪儿,一说是画丫头一个庄上的,人不都得高看咱一眼有些可能难办的事儿,人家就给通融了。”

    “画丫头本事越大,名气越大,咱庄上就能跟着沾光越多。”

    “这是从大家自身上考虑。再说别的,彰娃当年跟柳湾那姑娘的事儿,咱庄上谁不知道拍着良心说,也不怨彰娃吧。”

    “没道理现在,还要因为当年的事儿再来抹黑彰娃跟画丫头。”

    “再有今儿医院的事儿,那柳湾老太的死,纯粹就是他们自家人给气的,又是找医院麻烦,又嚷嚷着说画丫头见死不救,他们那家人都坏到根子里了。”

    “这甭管从哪儿说,都不得有人说咱画丫头一句坏话。”

    一群人算是定下这个基调了。

    老实说,沈画心里是有些触动的。

    本来压根儿就没想过村上人会帮她说什么,她早就习惯被黑。

    这次的事情她也不怕闹大,闹大了无非就是再给她一次宣扬中医的机会,虽然她现在热度已经够高了。

    不过,肯定会有无数早就看她不顺眼的,趁机浑水摸鱼。

    她不在乎。

    但现在,看着村上人这么齐心协力地说要维护她的名声

    她还是真心感谢。

    明天就要走,还得回家收拾一下东西,这边聊完就散场了。

    回到家,沈画在楼上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找个空给霍延打电话。

    白天霍延给她发视频她都没接,发信息她也只是简短地回了,这人肯定又得疑神疑鬼地担心了。

    沈画在楼上,楼下也是络绎不绝地有人来。

    有的提着点干菜蘑菇,有的提着自家打的红薯粉,还有的带的是自家在山上采的野山茶

    都说也没啥稀罕东西,这些给画丫头带到城里去,就算自己不吃,分给医院同事们也行。

    这些山货在城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沈彰和林凤雅也没拒绝,一一收下留人坐下说会儿话。

    沈画打霍延第一遍视频电话,没打通。

    她正迟疑着呢,霍延给她打回来了。

    视频中,霍延坐在沙发上,背后是白墙“画画你总算忙完了”

    沈画“你在哪儿呢”

    霍延“在家里。你明天回海市机票订了吗”

    沈画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明天初三,动车不太拥挤,我订了动车票,比较方便一点。坐飞机还得转车。”

    霍延“哦。”

    沈画“你呢今天做什么了”

    霍延盯着手机屏幕“想你。”

    沈画老脸一热,刚想说什么,忽然皱眉,仔细看着霍延视频中露出来的窗帘一角。

    “进宝,你到底在哪儿呢”

    “”

    “你在金鹿岭别墅。”沈画肯定地说。

    霍延轻咳一声“你怎么发现的”

    沈画瞪他“窗帘。我又不是没去过你那别墅。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沈画无奈“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跑来干什么”

    霍延眨眼“我说想你了,家里人就说让我来找你。”

    “你家里人叫你来的”

    “嗯。”

    这理由很强大。

    来都来了。

    沈画叹气“那你”

    “画画,饿了。”霍延低声说,“别墅这边没工作人员,物业也没什么东西,冰箱里只有一包速冻饺子,好像快过期了”

    沈画扶额“所以呢”

    霍延抿唇“没关系,我吃点饺子就行,明天我们一起回海市。”

    沈画真拿他没办法“我骑电瓶车去接你。”

    半小时后。

    沈画带着霍延,和他非要拖过来的行李箱,站在自家屋里。

    再次见霍延,沈彰和林凤雅都有些放不开。

    之前在海市见过,但那时候不知道霍延是那个大明星啊

    尤其是这会儿霍延没戴面具,就是他本尊的脸,视觉冲击力更强,沈彰和林凤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叔叔阿姨,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们了。”

    进宝同学乖巧地说。

    林凤雅真是越看越激动,听说霍延没吃饭,赶忙让他坐,她拽着沈画去厨房忙了“画画,这个这个”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霍延。

    要是别人,女儿的男朋友,她就直接称呼小霍或者小延了,可对着霍延,她实在是叫不出来。

    沈画叹气“你叫他晋安,他家里都叫他这个名字。”

    “行行,晋安。”林凤雅连忙说,“晋安喜欢吃什么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给他做点顺口的。”

    沈画“煮碗面吧。”

    林凤雅立刻说“那不行,没过初五不能吃面,要吃饺子或者米饭都行。冰箱里有现成的馅儿,包几个饺子吧,也不费事。给他弄点什么菜呢”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酸汤饺子就端了上来。

    霍延立刻站起来双手接,林凤雅却避开,直接给他放桌上“你坐,别烫到你,快些趁热吃。”

    霍延矜持地笑,点头,又看向沈画“画画,你帮我把行李箱打开,给叔叔阿姨带了点礼物。这次来得匆忙,下次再正式拜访叔叔阿姨。”

    沈画在心里一阵好笑。

    这人

    行李箱打开,哦豁,这叫来得匆忙只带了一点儿礼物啊,那要是正式见面,得带多少呢。

    “这是野山参”

    沈画看了一下,就递给沈彰,“这个好好保存着,有钱都不好买。”

    “这是燕窝,妈,你记得吃,不吃也坏了。”

    “这是什么茶叶没包装的。”沈画递给沈彰。

    霍延说“就是茶叶,给叔叔尝尝。”

    沈画挑眉,看了霍延一眼,行了,不用问肯定是很稀有的那种,特供的吧。

    除了这些,还有颈椎按摩仪、筋膜枪等等。

    “你怎么不干脆买个按摩椅呢”沈画无力吐槽。

    霍延吃掉口中的饺子,“我下单了,要到年后上班才能送货。”

    沈画“你直接改地址吧,我让顾深帮我看了套房子,年后叫我爸妈也去海市。”

    霍延点头。

    吃过饭,霍延陪着沈彰和林凤雅坐了一会儿。

    沈画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找话说,可他实在是不擅长。

    但沈彰和林凤雅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崇拜得不得了“晋安啊,那你以后还唱歌吗”

    霍延点头“唱。”

    “那你以后还会上春晚吗你以前上那么多次春晚,那是不是就没空回家了春晚人是不是特别多”

    霍延点头“我的节目一般都比较靠后,表演完还要等零点倒计时,之后才能回家。春晚人很多,后台特别多人,彩排过很多次但还是会乱,第一次去的可能都找不到化妆室”

    林凤雅开心得不行,问题就也多的很。

    “晋安,你以前也是大明星,画画以前的事你都知道吧你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知道,我以前也没有谈过女朋友。”

    “我们家条件跟你们差得多,你家里人对你跟画画谈恋爱的事,有什么看法吗”

    “他们都特别喜欢画画。”

    林凤雅的问题多得没完。

    沈画无奈“妈,他今儿赶了一天路,明天我们还要再回海市,叫他回去休息吧。”

    “回去”林凤雅说,“回哪儿金鹿岭那边啊。这大冬天的,这么晚了,外面黑咕隆咚的,叫晋安就住下,小直的房间我一直都收拾的好好的,床铺也都是换的新的。”

    沈画还想替霍延拒绝,这人那薛定谔的洁癖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可霍延倒是先一步点头,应下来。

    沈画无语。

    等沈画带霍延上楼,把他带到沈直房间,这人才扭扭捏捏地说“我想洗澡。”

    习惯了,哪怕是冬天,一天不洗就睡不着。

    “行李箱那个包里面是衣服”

    “嗯。”

    沈画叹气,“走吧。”

    她带他去洗澡,先把浴霸打开,把浴室的温度给搞起来,不然再给他冻感冒了。

    浴室弄得热气腾腾之后,就推他去洗澡。

    她就抱着手机在外面等着。

    “画画我洗完了,可是我忘记带毛巾了。”

    某人把门拉开个缝隙,探出头来。

    沈画“家里应该有新毛巾,我去找找。”

    某人迟疑“我用你的可以吗”

    沈画失笑“可以。”

    “好。”

    尾音还带着弯儿呢,可见心情好的很。

    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

    沈画找了吹风机,把人按在椅子上,先把头发又用干毛巾擦了一遍,才用吹风机。

    他的发丝很柔软,她白皙的手指在他发间穿行。

    “烫吗”

    沈画问。

    “正好。”

    他坐着,伸手搂住她的腰,靠在她身上。

    沈画身体微微一僵,但也很快放松下来,继续给他吹头发。

    霍延抱着她的腰,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脑袋也在她身上蹭了蹭。

    “啪。”

    沈画关了吹风机,在某人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霍延抬头,迷茫地看她。

    沈画哼了一声“进宝同学,耍流氓呢”

    霍延不明所以,再一低头

    他坐着,她站着,他头的位置,正靠在她身前,难怪刚才觉得有些软,就了一下。

    霍延赶忙松手,一张脸爆红“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画被他给逗笑了,伸手挑起他下巴“进宝同学,想亲亲吗”

    “想。”

    某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充分地表达了这个字。

    沈画挑着他的下巴,微笑看他,她缓缓凑近

    随着两唇之间距离的靠近,霍延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他又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沈画的唇却从他唇角擦过,她的脸贴着他的脸,她的唇凑到他耳边“进宝同学,刚才软吗”

    初三上午。

    沈画和霍延一起回了海市。

    当天下午,沈画就接到消息,喻和堂那边收治了一个来自平江县的糖尿病伴多种并发症的患者,患者情况非常严重,拿着沈画签名的条子,过来喻和堂。

    沈画表示她知道了。

    把东西都丢给霍延在家整理,她先去了喻和堂一趟,那位老人的病情也刻不容缓。

    关键是非常麻烦。

    老人需要肾移植吗

    不需要。

    老人要先控制血糖,同时要治疗她的严重肾衰竭,正巧可以归到课题中去。

    给老人行第一遍针之后。

    沈画直接跟家属说“老人这情况起码得半年以上,你们可以问问在附近租个房子,比住酒店省钱。陪护一人就足够了,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老人的儿子媳妇感动得不行,千恩万谢的。

    沈画又去到海一,给谭老太太做个检查。

    谭老太太已经醒过来,口齿清晰,恢复得非常好,医生们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如谭老太太那样程度的脑血管崩裂,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成这样的,绝无仅有。

    显然肯定是跟沈医生的金针有关。

    跟谭老太太聊了几句之后,沈画就打算回去了。

    才刚要离开医院,顾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师叔你还在医院吧没走吧”顾深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

    “没呢,怎么了”沈画问。

    顾深立刻说“师叔你先别走,章伯伯家,伯母出事了她不明原因忽然大出血今天她跟妇联的工作人员一起在基层社区做慰问,刚才要下班忽然大出血,她的下属们赶紧送她到医院应该马上就到”

    沈画“你是说,常女士忽然大出血”

    “对,师叔麻烦你再辛苦一下,我马上赶到。”顾深语速飞快地说。

    沈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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