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离最终还是没踏入部门。
他把手里那包东西交给正好路过的一位女同事，请她帮忙转交给小刘之后就离开了。
慕清离回到顶楼的时候，温廷轩正好从林天宸的办公室里出来。门口的林天宸见到他，明明是一副不怎么乐意的表情，但还是绷着脸，用命令式的口吻吩咐道：“回来得正好，帮我送廷轩下楼。”
慕清离又面不改色地回到电梯里。
温廷轩与他隔着一小段礼貌的距离站着，没有说话。
慕清离看着顶上缓缓下降的楼层数，开口打破电梯里的寂静：“温先生，我和林总喜欢的人真的长得很像吗？”
温廷轩对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半响后才犹豫道：“我觉得，你们身上肯定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很委婉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慕清离又陷入沉默，神情瞧着有些平淡，倒是看不出内心的情绪。
他正低头沉思这回该怎么欺负小徒弟，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把掌心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是那种包装精美又小巧，能够一口吞下的巧克力。
慕清离通过这具身体的记忆知道它的存在和甜甜的味道，他只是没想到温廷轩竟然会随身携带这种，看起来与他气质不符的物品。
大概是通过他眼中的怔愣猜到他心中所想，温廷轩低头笑了一声：“我从小就爱吃甜，心情好或不好都会想吃，所以习惯在身上带点糖或巧克力之类的零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希望你吃了之后心情可以好一些。”
慕清离从温廷轩进入电梯后就悄悄连接了他的心声，发现对方嘴上说的与心中所想几乎一致，没有因为他和林天宸显而易见的，不怎么见得光的关系而感到鄙夷或嫌弃。
“喜欢的。”慕清离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对温廷轩的好感大大上升。
他的心情并没有温廷轩以为的那样糟糕：“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主要我会和他成为这样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而正好我缺钱。”
温廷轩是可信的人，同时慕清离还抱着那么点想搞事的心态，所以就大大方方地将他和林天宸的交易情况告诉了对方。
果不其然，温廷轩在听完后就觉得震惊与不可思议，甚至还隐隐不太赞同林天宸这样的举动。
慕清离不怎么在意道：“所以林总就算把我当成替身也没关系，只要钱到位就行。”
大概是他表现出的模样惹人看得有几分心疼，温廷轩刚才因为林天宸那几句话而生出的隔阂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甚至还一脸正色地对慕清离说：“如果天宸欺负你了记得告诉我，你需要钱……我身上也有不少。”
说着，他还将一张银白色的名片塞到他手中：“哪天你想清楚，要从他身边离开，可以随时来找我。”
温廷轩没有错过慕清离双眸下意识透露出的警惕，这让他心情反而更好不少：“你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开出那样的条件。”
“如果你需要钱还债，可以考虑到我公司给我打个工。薪水，也不是不能提前预支给你。”
慕清离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并接下了他的善意：“好，我会的。”
·
林天宸办事速度很快，在慕清离签下契约的两天后，钱就已经打进他的户口，并且也给他找来一位看起来就非常专业的律师，连他要求的，准备用来应付慕成辉的协议都拟好了。
不过慕清离不想那么轻易就让慕成辉把事情解决，既然讨债的给了他们一周的时间，他便故意拖到一周后才回家。
当他带着律师来到他之前居住的公寓的楼层时，不意外地发现家门正敞开着。里面传来慕成辉鬼哭神嚎的求饶，声音响得好几层楼的人都能听见。附近的邻居怕了讨债人的嚣张气势，只敢隔着防盗门小心往外看。
客厅里，慕成辉正被四五个身材比他还要强壮的年轻男人压在茶几上。那天来敲门时候还叼着烟的青年手里拿着从厨房弄来的菜刀，嘴上嚷嚷：“慕成辉，给你和你儿子的期限到了。既然还不了钱，那就拿你四肢抵债吧！”
慕成辉哭得眼泪鼻涕挂满了脸，声音颤抖地求饶，完全是一副被吓狠了的表情。
慕清离心里并没能对他生出多少同情。
像慕成辉这样的赌徒，总归是要把他吓到极致，才会稍微有点后怕。
“请稍等。”慕清离在叼烟的青年准备一刀砍下去之前，及时出声阻止。
他侧头看了身边的律师一眼，后者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气定神闲地领着一份协议书和八百万的支票来到慕成辉面前。
“这是您的儿子帮您还债用的八百万。”律师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眼神落在被一堆人压制，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慕成辉身上，却又在讨债的青年伸手把支票拿走之前收回，“不过在还清债务之前，您的儿子需要您先签下这份协议书。”
讨债的人马上将慕成辉放开，一听见慕清离是来给自己还债，慕成辉瞬间有了不少底气，还朝刚才对他不敬的几个人冷哼一声：“急什么，钱这不就来了吗？”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形象大损的一幕。
“什么协议书？”慕成辉皱着眉头接过。
他心里只想着还钱，甚至没有仔细翻阅就向律师要笔，想直接签上。
慕清离适时提醒：“是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的协议书。”
慕成辉翻阅的动作蓦地一顿，震怒地看向自家儿子：“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你要和你老子我断绝关系？！”
“还债和被砍断手腿，你自己选一个。协议书签下，你以后再有任何债务，我概不负责。”慕清离说得十分无情。
慕成辉从慕清离记事以来就没尽过当父亲的义务，即便是后来和慕清离的母亲离婚后，要不是还有母亲每个月打来的生活费，慕清离早就饿死了。
他愿意遵循慕清离最后的意愿帮他把这笔债务还清，已经算是报了他在生育慕清离的时候贡献了那么个精|子份上的恩情。
慕清离看着握住协议书气得发抖的慕成辉，又道：“还有这个小公寓我已经买下来了，你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去，不过房产权在我手上。我会再往你账户打个十万块，之后不会再给你多余的一分钱。这钱你想怎么花我管不着，但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去找份工作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会比较好。”
“你……孽子！我照顾你那么多年，你就对我这么无情无义？”
慕清离笑了：“你确定是你照顾我，而不是我看着你，至少没让你因为赌博饿死？”
慕成辉气得老脸发红，开始口不择言：“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你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钱？我那天听街坊邻居说看见你和一个有钱的男人在一起，你该不会做出把自己拿去卖了这样不要脸的事吧？！”
慕成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难听。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半响，慕清离才轻笑一声，用着冻人的眼神对慕成辉道：“要不是你儿子有个欠债百万的赌鬼父亲，他会需要把自己卖给渣男吗？”
慕成辉最后还是签下了那份协议。毕竟胆小怕事窝囊如他，肯定无法忍受自己被砍断四肢的痛苦。他抱着协议书独自坐在沙发上的那会儿，内心究竟有没有后悔慕清离不清楚，就算有，也已经太迟了。
慕清离和律师回到公寓楼下时，见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林天宸找来的律师很懂眼色：“那么慕先生，我先走了。”
慕清离向他道了一声谢后，打开车子的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他才刚坐好，林天宸就往他怀里抛来个藏蓝色的盒子。
林天宸盯着前方，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语气不怎么自然道：“给你的。”
盒子里装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好像还是市面上找不到的限量款。
慕清离笑了，问道：“真的给我了？即使以后分开也不会找我要回来的那种给？”
林天宸脸色一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带着浓浓的不悦：“我看起来像是连区区几百万的手表都给不起的人？”
徒儿这么说他就放心了。
他刚把林天宸给他的钱花光，正愁着上哪儿弄点备用的一笔资金，好徒弟这就送上来了。
回头找个机会把手表挂网上卖掉换钱。
他们的车子正好经过一家花店，慕清离看了眼时间，让林天宸把车停下：“我下去买束花。”
目送着慕清离走入花店的林天宸，有点扭捏。
「看，我就说送礼可以刷好感度吧！」
【真俗套。】
一人一系统就这样默默在车里，抱着嘴上嫌弃内心又有点小期待的心情等待。
直到慕清离抱着一束菊花回到车上。
林总裁的脸色瞬间变得五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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