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没想到自己想着想着就能睡着了,天光乍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洛离的眼睛还眯了眯,伸了个懒腰就要起床,还得去上班呢。

    坐起来的那一刻,触目所及满目殷红,红色的大床铺盖,红色的各色家具保护罩,窗子上还有红色的饰品,看着很像结婚的婚房啊,还是古代成亲那种,拔步床上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等着他掀盖头。

    小娘子?

    洛离突然回过神来,又在做梦了,哪有什么小娘子,大麻烦还差不多,想到昨日婚姻处工作虫的态度,他就有些头疼。

    来不及细想,洛离赶紧跳下床,趿着拖鞋就下了楼,昨日自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婚礼的另一位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好不容易走到门前,洛离突然刹住了脚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自己头上服帖的绒毛,才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别墅大门随着“滴”的一声就开了,门口空荡荡的,这是春天,院子里连片刮动的树叶都没有,似乎也没有虫啊,洛离左右张望着。

    看来事情出了变故,他就说嘛,哪有父亲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的,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有虫叫自己。

    “雄主。”

    洛离吓了一跳,这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上次去鬼屋时拍他的那个工作人员,太尽职尽责了,脸上画着阎罗王的装,还点了善财童子的颊边的那种红点,那一扭头视觉的冲击力让洛离人生中第一次动手打了人……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洛离这次紧攥着拳头,摇摇头停住胡思乱想的大脑,顺着声音往下看,动作缓缓的,生怕再有更大的冲击力,人生艰难,虫生也不易。

    视线所及的还是红色,一个穿着大红婚服的雌虫跪在地上,头深深的伏在地面向自己行礼。

    看来他就是自己的雌虫了,洛离想。

    但他又实在是没有跟别的虫相处的经验,更何况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而且还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总不能说一句“平身”吧。

    这要是被他姐看见了非得弄死他不可。

    想着想着洛离便陷入了沉思,这是他的习惯,以前做数学题时就这样,脑子偶尔“挂会机”。

    没想到地上的雌虫却更加忐忑了。

    云峰昨晚被送过来的时候按了一次门铃,没有虫来开门,他就已经明白了雄主的意思,这是羞辱自己,也是让自己明白自己的处境,本就没期待昨晚能好过,却没想到连房门都进不去。

    只按了一次便不敢再按,云峰只好跪在门前,等着雄主什么时候有了虐待的兴致了,再来给自己开门。

    感受到面前的雄虫一言不发,甚至丝毫动静都没有,云峰有些紧张,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这只雄虫的雌君,他不得不来,就好像明知道前方都是枪林弹雨,他还是必须要去一样。

    别的虫都是为了帝国,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也勉强算是为了帝国吧,可是这个信仰却在这几天有些分崩离析,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云峰的头伏的低低的,脊背却尽力挺的直直的 ,这个姿势是很难受的,他还是尽力支撑着,两只胳膊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是这两个月以来被那些虫调教留下的后遗症,他以前的身体没有这么差,最起码不会跪一晚上就有些体力不支。

    再一次把头磕在地上,云峰的姿势非常标准,即使是婚姻处的虫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请雄主责罚,扰了您睡觉的兴致。”

    清冽而沉静的声线将洛离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再次看向地上的雌虫,不免有些无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又为自己刚刚不小心把他晾在一边而愧疚。

    “那个,皇子殿下,”洛离有些愧疚的解释:“对不起啊,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你快起来。”

    这干巴巴的解释洛离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尽管事实就是如此,洛离说着便要将地上的雌虫扶起来,手刚触到他的胳膊就感觉到身下的人瑟缩了一下,洛离不敢再碰他,只得讪讪的松开了手。

    皇子殿下?云峰低着的头露出一抹苦笑,现在再听到这个称呼何其讽刺,云峰本以为等待自己的至少是一顿耳光,没想到只是一个羞辱的称呼,云峰并不抬头,按着来之前那些虫教的样子,亲吻了一下洛离的脚面,回道:“不敢,能等您是云峰的荣幸。”

    洛离有些讪讪,他还没见过这么卑微的姿态,只好将门开大一点:“你先进来吧。”

    “是。”

    洛离眼看着云峰就着伏在地上的姿势跪爬进去,站在后面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羞辱虫。

    云峰跪爬进去,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好就跪在玄关处不敢抬头。

    “你可以站起来。”洛离有些惴惴,总觉得被人这样行礼会夭寿。

    “……是。”

    没想到会得到站起来的允许,云峰沉默了一瞬才站起来,只是仍旧弓着身子,军部教他要挺直自己的脊背,皇帝却让虫教他弯下脊梁和膝盖。

    洛离觉得他那样站着并不比跪着轻松。

    不想再磨蹭了,洛离直接伸手抓住他,将他按在沙发上坐下。

    云峰被雄主抓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顺着雄主的力道往前走,虐待终于来了,雄主不再玩了。

    没想到却触到了一片柔软,是沙发?自己坐在了沙发上?云峰没想到自己嫁进来还有坐沙发的那一刻,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洛离:“雄主?”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洛离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可怕吗?坐一下沙发被吓成这样。

    “让你坐你就坐。”

    是命令的语气,云峰赶紧坐直,绷紧身子,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他到底还是一只军雌,除了刻意记着的时候,习惯就是如此,脊背总是挺得直直的。

    好吧,军雌,洛离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自己都是直接就那样瘫在沙发上,一时看见这种坐姿,不自觉的自己的背也挺直了几分。

    这场面看上去不像是新婚,倒像是在谈判,只不过双方都没有筹码,手执筹码的虫在皇宫,是对面这个虫的雄父。

    “那个,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就叫你云峰吧,或者你想我叫你什么?我叫洛离,你叫我洛离就行。”

    洛离忐忑的跟对方商量,结婚第二天才开始相互介绍交换姓名,简直比包办婚姻还可怕。

    人家古代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好歹也有“问名”那一项,自己这儿,连个“纳彩”都没有,可以说是自己就出了个人,总觉得有当小白脸的嫌疑,以后生了孩子,他会不会要姓云?洛离天马行空了起来,甚至连孩子穿什么衣服都想好了,很快又拉回思绪,自己这一天天的想什么呢,看好眼前为准。

    有人说,坐在你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们的未来五十年,洛离也是如此,他是真的想好好跟云峰过日子,虽然这段关系的开始有些畸形,可他不在乎,穿越到虫族这件事都接受了,对自己媳妇儿好那算什么大事?

    “是,雄主。”云峰自动忽略了第二句话,直接开口叫洛离的名字?他还不想死。

    洛离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雌虫就这样,于是不再逼他,转而谈起正事。

    “你知道为什么会被匹配给我吧?我名声不太好,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我不会打你的,你……”洛离有些词穷,他不擅长夸自己,理科生总是很理性有逻辑的,他这次却有些思路混乱,最终挤出来一句话。

    “你以后就知道了。”

    云峰说:“能嫁给雄主是云峰的荣幸。”

    “皇帝陛下有旨意,我们可能得假装一下,你表面上得受些委屈,但我本意绝对不想虐待你的。”

    听到皇帝陛下四个字的时候,云峰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平复下来,待听到后边的话,找借口吗?其实不用的,不管他怎么虐待自己,都是没事的。

    “是。”

    “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没有外人在,我不会怎么样你的。”

    “是。”

    本想跟对方好好谈谈,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

    洛离有些气馁,想着还是先去做饭填饱一下肚子再说别的,这只雌虫也算是自己的虫了,总不能饿到他,结果还没站起来门铃就响了。

    这两天门铃响的次数超过了洛离搬过来之后的所有次数。

    门铃响的那一刻,云峰条件反射似的立马从沙发上滑下来跪伏在地上,跟刚刚在门口的姿势一样,洛离听见头磕在地上的那“咚”的一声,都替他疼。

    不等洛离站起来,云峰又向洛离磕了个头,膝行至门边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刻,一脚被踹的往里滚了两下,云峰赶紧跪好,冲着洛离的方向不停的磕头,不敢说话。

    洛离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惊到了,去开个门也能被踹?看来云峰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要坏的多。

    “咚咚”的声音还在响,洛离赶紧走到他身边制止他:“别磕了。”

    “是 ,”云峰这才停下:“多谢雄主。”却并不抬头,仍是跪在那里。

    云峰摸到了他额头上的一丝血迹。

    “这不知所谓的贱奴,都嫁虫了也不知道服侍好雄主,门铃响了半天才来开,竟然还穿着婚服,你是连雄主的床都没爬上去吗?果然是个谋反犯。”

    尖刻的声音响起,婚姻处的工作人员趾高气扬的叫骂着,身边还跟着一个看来有些阴沉的虫,看来刚刚就是他们俩中的一个踹了云峰一脚,洛离有些气愤。

    “洛离阁下,我奉陛下旨意前来看看这贱奴服侍的怎么样?”婚姻处的虫笑着问。

    他一口一个贱奴,洛离有些不开心:“他是我的雌君,不是雌奴。”

    “……”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话,工作人员有些懵,试探的问了句:“阁下?可是陛下让我来看看的。”

    陛下?洛离这次想起来云峰的皇帝老爹,婚前还暗示自己想做什么都行,但是人家是皇帝陛下,洛离也有些无可奈何。

    “啊,是,”洛离悄悄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免得对方找一个污秽雄主想罪名罚云峰,才勉强笑道:“我这也是为了陛下的名声着想,毕竟是陛下亲子,总不能叫的太过难听。”

    “这样啊,”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又指了指身边那只阴沉一些的虫介绍道:“看他这样子,昨晚是没有服侍您吧?您不用担心,这位就是他这两个月的调教师,您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会协助您。”

    说到调教师的时候,洛离察觉到身边雌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洛离在心里暗暗给这两只虫拉进了自己的黑名单。

    洛离压抑着怒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晚睡着了,不小心将他忘在外面了……”

    “没关系没关系,”工作人员笑的更加开心:“那是他没本事讨您欢心。”

    “不过,按照陛下的旨意,他第一天就没有服侍好您,可能有不敬旨意的想法,理当受罚的。”

    洛离没想到折磨人还能这么找借口,迟疑的开口问道:“那您说该怎么罚呢?”

    见他如此上道,工作人员笑的一脸猥琐:“这就看您的意思了,您若是不喜欢他这张脸,不必您亲自动手,让他自己抽到您满意为止。”

    “您若是不喜欢他的身子,我们调教师也会代劳甩他鞭子。”

    “您要是觉得他那处服侍的不好,道具和刑具我们也为您准备好了,调教师就在这里,必定让您满意。”

    洛离看着那名调教师蠢蠢欲动的样子,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嗜血的神情,这肯定是个变态,以后绝不能再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云峰,洛离想。

    “……准备的还真是齐全哈。”洛离笑的很勉强,今日算是看出来了,皇帝就是想借自己的手折磨云峰,连自己想找个理由逃避责罚都找不到。

    工作人员很自豪:“那自然,您满意就行。”

    洛离仔细想了想,今日这顿罚应该是免不了的了,即使今天自己争辩免了,恐怕皇帝那里也不会甘心,日后恐怕更会举步维艰。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拉低警惕,不再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这样他们才有机会从对方的掌控下不经意的逃脱出来。

    道具刑具会造成永久伤害,肯定是不能用的,至于掌嘴和抽鞭子?

    “不知道您这鞭子有数目规定吗?”

    “这个倒是没有,”洛离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听见那调教师加了一句:“那至少得全身都染上红色才行,您放心,我很有水准,不影响您使用的。”

    调教师想了想,基于洛离的名声,他试探着问道:“或者您想亲自试试吗?”

    洛离想骂娘,这群虫也太狠了,真不是虫。

    “那就让他掌嘴吧,脸红了就停下吧。”

    洛离期待着云峰自己动手能够悄悄给自己放水,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是没轻没重的。

    他们在这里讨论云峰的刑罚问题,云峰仍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此时听见洛离的吩咐,便马上左右开弓抽起自己来。

    洛离被这啪啪的声响震了一下,工作人员却笑了笑,“还算机灵。”

    洛离被这声音弄得心一跳一跳的,这人是傻的吗?放水都不会吗?哄着工作人员道:“要不您先回去,我还要再罚他别的,您就不要看了。”

    也有一些雄虫很看中自己的雌虫,不想让别的虫看到自己雌虫的身子,调教师便理解的笑了笑:“我懂我懂,您继续。”

    临走前还把手里的鞭子递给了洛离。

    样皮鞭,织的密密的,刺痛了洛离的眼睛。

    洛离将门猛的将门关上,使劲将手上的鞭子扔到一边:“一群神经病。”

    云峰听见门啪的响了一声,心中颤了一下,抽的更响了。

    洛离赶紧快步走到他身边:“别打了别打了,人已经走了。”

    云峰这才停下来。

    他本就是个军雌,刚刚打自己的时候丝毫不敢放松,用尽了力气抽上去的,此时脸上很是难看,两边脸颊肿的不像个虫,再加上额头被磕伤的血迹,洛离一时很想杀虫。

    这云峰能犯什么错,至于虐待成这样?比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虐待狂”还狠。

    “你是傻的吗?不会给自己放水吗?抽那么响,疼不疼?”洛离有些气急,没忍住声音变大了一些,看他一直低着头,又想拍死自己,自己也是傻的吗?这调教师就在一边看着,云峰怎么敢放水?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动手,意思着打两下把人红骗走最好了。

    洛离心中的愧疚更甚,他将雌虫扶起来,小声哄道:“疼不疼,他已经走了,放心吧,我给你上药。”

    说完便上楼去拿药箱。

    云峰在下面心情有些复杂,自己这个雄主是个“虐待狂”,刚刚也笑着与人讨论怎么罚自己,云峰也能听出来他选的是最轻的那种,才赶紧自己动手打了起来。

    本以为至少要打到雄虫开心为止,没想到雄虫很快就将那虫打发走让自己停下了,还给自己拿药箱?

    看来这个雄虫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残暴,也许自己可以试着相信他一点点?不,云峰紧接着摇了摇头,他绝不能,再轻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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