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杳紧闭着眼,把脸埋在宋渌柏的颈窝。
男人的体温将原本冷冽的木香熨烫得暖意融融,让她想到了化雪之时微热的阳光,还有从树枝上簌簌坠落的积雪。
但此刻只会让她在一呼一吸间心尖滚烫,脸也滚烫。
他身形高大,足以完全托住她不掉下去,但浑身都是结实精瘦的肌肉,这么趴着并不算舒服。而且刚才察觉到的异样现在还很明显,硌在她腰间的皮带扣还没被体温彻底暖热,两处温度对比格外清晰。
因此她浑身别扭僵硬得不像话,恨不得能暂时失去知觉,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这样就不用面对现在这种让人害羞和尴尬的情形。
她已经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了。
好在宋渌柏对她欲盖弥彰的发言未置一词,揽在她腰后的手也没动,于是她也开始装傻。
客厅里格外安静,刚才轮番响个不停的手机这会儿也没了动静。
甄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过了半晌她没忍住睁开眼,视野中是男人散乱的衬衣领口,凸起的喉结嵌在修长的颈部线条中央,时而因细微的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她看着看着,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吞咽了一下。
“要要躺多久呀。”她咬字含混不清,一句话问得忸忸怩怩。
怎么还没好
而且感觉一点变化都没有
“别乱动。”宋渌柏沉声道,“再等等。”
“我没动。”
怀里的人被冤枉了似地委屈嘟囔两声,说话时的吐息缠绕在他颈侧,和那些细碎柔软的发丝一样轻轻撩动,又痒又麻,让他喉间发紧。
他默默吸了口气,闭着眼不再理她。
就在他努力平复时,小姑娘一句话立刻让他前功尽弃。
她声音小得他差点听不清,磕磕绊绊地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忍的。”
宋渌柏额角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你不是都把那个拿上来了吗”甄杳忍不住了,鼓起勇气拆穿。
她以为他上来是决定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才会把盒子给带上来,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还要忍得这么辛苦
刚才她虽然很紧张,可是是真的准备水到渠成地让这件事发生的。
“那个”
甄杳以为他故意逗自己,闷闷答道“就是你买的烟。”
“”
沉默片刻后,宋渌柏忽然动了动,从衣袋里抽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盒递到她面前晃了晃,“你说的,烟。”
她愣住了,诧异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真的是一盒烟。
不是她想的那个。
所以刚才他根本没把车里的东西给带走,穿衣服时无意间落地的那个纸盒就是这盒香烟
甄杳蓦地咬住下唇,懊恼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这种窘迫的事发生太多次是能让人麻木到破罐破摔的。
她脸埋在他胸前不吭声了。
“我是故意不带上来的。”宋渌柏道。
她一怔。
“这样才能逼自己停下。”他撑起身抬头吻了吻她的耳朵,然后慢慢坐起来,抱着她坐在腿上。
宋渌柏托着怀里人巴掌大的脸,让她仰起头,垂首不疾不徐地吻她的眉眼、脸颊、鼻尖,最后唇与唇相贴。
略有些散乱的发丝垂了下来,挡住了他微微出汗的额角。
所有的冲动与不理智催促他放纵,或者以此作为成为她心里“独一无二”的手段,但是一切残存的理智都让他再耐心一些。家里人的提点与防备他从没回应过,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再多承诺不如实际的言行。
他爱她胜过爱自己,所以格外珍视她每一个决定。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以后”他垂眸平静而专注地凝视着她,刚才所有的躁动都平息下来,“或者说,我是不是你的以后。”
“杳杳,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是否要和我度过一生。”
甄杳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她只想到眼下可以水到渠成,但面前这个年长她的男人显然想得更长远。
她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宋渌柏摸了摸她的头,看到她身上略显凌乱的裙子时目光微顿,接着不动声色地替她整理好。
“不是要接电话去吧。”
甄杳手足无措地站起来,视线在触及男人泛起褶皱的西装裤腿时刻意避开不再往上,欲言又止地转过身去拿摔落在地毯一角的手机。
和她猜的一样,电话的确是周惠打来的。
她握着手机讷讷望向宋渌柏,“哥哥。”
宋渌柏弯腰捡起领带,闻言看她一眼,了然道“打过去,我跟她说。”
“嗯。”她点点头,忐忑地回拨后就忙不迭把手机递了出去,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
很快周惠就接通了,“杳杳”
“是我。”宋渌柏淡淡道,“怎么了”
“怎么是你接杳杳呢刚才你们俩都不接电话,害我怪担心的。”
“她去洗手了。在外面吃饭,没注意。”
“你们提前走了杳杳饿着没有”
他耐着性子答“嗯。她说饿了才带她来吃东西。”
周惠应一声,“今晚回来吗”
“不回。一会儿我送她回公寓。”
“你也不回来”
“嗯。”
“行。媒体那边都打点好了”
宋渌柏抬眸看了眼换了家居服从卧室里蹑手蹑脚出来的人,又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小姑娘抬头看了看他。四目相对后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那就好。”周惠没再多说,叮嘱他好好看着人吃饭后就挂了电话。
宋渌柏随手将手机放到一旁的桌上,解开袖扣将袖子挽起来,“饿不饿”
几年前的他完全没想过往后有一天会被彻底磨得没了脾气,能在欲念当头时硬生生停下,还能心平气和地嘘寒问暖,甚至再撩起袖子给小姑娘做饭。
“有一点儿你要给我做饭吗”
“嗯。想吃什么”
“都可以。”甄杳见他抬脚走进厨房,犹豫片刻起身小碎步追上去,学他一样做出一副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刚才惠姨说什么了呀”
男人打开冰箱,蹙眉选出食材放在料理台上,分神三言两语地概括给她听。
闻言甄杳松了口气,却磨磨蹭蹭站在厨房门口没走,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处理那些食材。
从前刚来宋家时她听说宋渌柏是不会做饭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一有时间就代替家里的厨师或者阿姨做饭给她吃,厨艺也日渐好了起来。
“傻站着干什么。”忽然,他分心看过来,一抬下颌示意她到客厅去,“去外面坐着等。”
“噢。”甄杳欲言又止地转过身,迈步的速度慢得像乌龟爬,就这样走出去半米又停下,然后默默转回身看向厨房。
看着看着,她有些出神,想到了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以后
不知道是不是当下的时光总是太充实太快乐,所以她很少去想以后,比起来总是缅怀过去的时候更多。
宋渌柏有意无意试探过几次,这些她都能感受到。能感受到他更多是在为她考虑,而且更在意她的感受。
复明后她才更多地了解到了别人眼中的他,可以说和她眼里的那个宋渌柏判若两人外人眼里他是表里如一的冷漠,一分耐心都是大发慈悲,但他对她即便一开始也是外冷内热的好。
某次闲聊时,周惠随口说他从没为家人朋友以外的人考虑过,从前也想象不到他会为别人而活。
甄杳知道这个“别人”是指自己,可此前她从没想过自己对宋渌柏来说会这么重要。
而在她心里,他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既是家人,也是她喜欢、她爱的人。
或许她没想过“以后”的原因,是因为没想过除他以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也默认这样的生活与陪伴会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
失去最亲最爱的人以后,她比任何人都深刻地懂得了“长久”与“以后”意味着什么。
出神的目光再次聚焦,落在厨房里的那人身上。他还穿着衬衣马甲,光鲜倜傥的打扮被手边的锅碗食材衬托得分外违和,但是却让她满足到有落笔画画的冲动。
甄杳忽然出声喊他“哥哥。”
“嗯”水开了,他蹙眉把青菜和虾仁放了进去,头也不回地应一声。
“我考虑好了。”
宋渌柏动作一顿,仍垂眸盯着锅里。半晌,他才慢慢开口“考虑什么”
“以后的事。”
他没说话。
“我想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像现在这样。”
一句话说完,甄杳才发现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微热。
锅里的热汤咕噜噜地冒着泡,雾气缓缓升腾到半空,模糊了男人的侧影。
这是一个平静、平凡又温暖的夜晚。然而没有失去之前,大多数人永远不会明白这样平凡的琐碎有多难得。
她希望自己能明白。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她看见宋渌柏抬手看了眼腕表,然后放下手继续拧眉看着锅里。
“哥哥”甄杳有点茫然,也有点沮丧。
一两分钟后他又看了眼腕表,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了火,转头平静又略显严肃地看着她,“甄杳。”
她忙应一声。
宋渌柏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表情松动,眉眼间浮现出零星的无可奈何。
他微微别开脸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覆在眼睛上。
甄杳抿紧唇,心跳加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却径直走了过来。她情不自禁垂眸盯着地面,有点紧张。
下一秒她就被他拥进怀里,而他只是长久地沉默,一言未发。
半晌,他吻了吻她的耳朵,低声道“谢谢你,杳杳。”
脑海里像是有小心沉寂着的烟花蓦地被点燃,火星雀跃飞溅,笑意止不住地从唇角流泻而出。
甄杳抬手环住他的腰,小心眨了眨眼消解泪意,连宋渌柏低头吻下来时也不敢睁眼,怕被看出来自己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睛。
这个吻一开始是温情的,后来就渐渐有些变了,旖旎横生。
忽然,他向后退开。
“你说我不用忍”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渌柏盯着她,似笑非笑,“十五分钟前你说的。”
甄杳顿时明白了,脸颊瞬间充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探头强自镇定地关心他身后的锅,“我、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没说不让你吃。”他挑眉,指腹抚过她下唇轻轻揉弄几下后菜松开,接着走到料理台前,仿佛不慌不忙地将菜收尾、装盘,落在她眼里却像倒计时一样有压迫感。
她紧张得口干舌燥,转身慌慌张张退出厨房,看着男人把吃的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玄关处换鞋。
“你要走吗”她傻傻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
宋渌柏拿起车钥匙,开门时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去车里拿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白白不行还说一直开不起来,冤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正算起来是从上一章开始的,毕竟三十年老c男对这种事珍而重之,不能为开而开
下章他就如愿以偿了,如果手速时间允许我肯定把今明两天的二合一,但因为实在没写完只能断章呜呜呜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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