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捂住嘴,把汤推开到一边。
今儿是她生辰,七月十四鬼门大开,这一日人们轻易不出门。她这生辰不大吉利,往年在家里,母亲偷偷给她煮碗长寿面,就算贺了新岁。金凤记着她的日子,提前绣了对瓜瓞延绵纹样的枕套给她,清早和发财几个进来磕头说了不少吉利话。今年这生辰,已算是热闹了。
不料午后兄嫂又上门来,提着熏鸭腊肉,说要给她贺生辰。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日暮时分。
依依不舍送别了兄嫂,回屋摊开适才嫂子塞在她手里的小布包,打开来,一枚银锭子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铺子利薄,家人起早贪黑操持,要攒下这么块银子,可想而知他们得多俭省。
明月楼灯火通明,在这里,时间恍若是静止的,外头日出日落,丝毫不影响楼里寻欢作乐的人。
台子上跳舞的是个新人,老鸨从江南水乡寻来的俏姑娘,嗓音清越高昂,捏起音调唱起曲儿来,迷得人骨头都酥了半边儿。
赵晋下首陪坐着郭子胜和崔寻芳,酒已过半,都略有几分醉态。郭子胜和香凝两个喁喁低语互诉衷肠,雪月贴耳过来,跟赵晋引荐台上的姑娘,“专从江南寻来,原是跟她爹街头卖艺,玩杂耍的,身骨比寻常人都软许多,爷要是有意,可得盯准了,三日后公开竞价,莫错过了才好。”
崔寻芳侧过身来,“总不会比雪月跟香凝姑娘身价还高吧我瞧舞姿粗劣了些,街头讨生活的,到底不比你们这些个自幼就精心培养的。哪一寸软细,不是银钱堆起来的”
赵晋哼笑了声,“敢情我这冤大头当多了,你们楼子里但凡卖个姑娘就想着我三日后我必不来,不若讨好你郭二爷崔四爷去罢。”
都传他近来喜好乡里姑娘,无数人去乡下寻觅模样好的村姑要给他送来,早已烦不胜烦。
推开了雪月,站起身来,“酒多了,楼下江边散散。”
雪月要跟上来陪着,被他按住,“跟你们老鸨子说声,也不必等三日后了,算好了多少钱,都挂爷账上,人不必留给我,今儿晚上就送到崔四爷房里,算我请的。”
崔寻芳料不到天上降下这么个大馅饼,满脸堆出笑来,“哎哟惭愧,我赵哥真疼弟弟。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雪月,快叫台上歇了,别跳了,人归我了,别给郭子胜他们这些色胚子瞧。”
座上哄笑一片,都来打趣崔寻芳。赵晋悄声负手出来,福喜在外瞧见,忙把手里抱着的袍子披在他肩上,“爷,这会儿去哪儿回家,还是瞧瞧陈姑娘去”
见赵晋瞥他,福喜低垂了头,小心翼翼道“今儿七月十四,陈姑娘寿辰”
赵晋默然上了车。没说应,也没说不应。福喜松了口气,低声吩咐车夫,“去月牙胡同。”
陈柔倒不曾给福喜多少好处,只是淳朴简单的姑娘,到底比旁人多引得一重怜惜。府里奶奶们什么都有,即便赵晋不回家,她们也一样过得精彩鲜活。
赵晋支着额头靠坐在窗边,不知怎地,这酒色生涯似乎令他有些烦腻。美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其实心里一直都很清醒,那不过就是锦上添花,拿来寻欢作乐的东西。再美好,他也不会傻到娶回家去。
也许在他心底,某些旧时的规矩礼数一直还残存着。即便物是人非,即便他已堕入这龌龊凡尘,即便他早就没了心,做了这无根的孤魂
月牙胡同远近都是沉静的。小院伫立在夜色中,像一只无声无息停泊在岸的小舟。历过太多喧嚣,想寻个去处安心睡个觉,无疑这里是最合适的。
住在里头的人也安静。此刻,她刚洗过澡,头发潮湿,披了件家常袍子,刚爬进帐中,就听见外院门响。
她有点吃惊,赵晋两个月都没过来,怎么突然来了
慌忙下了地,鞋掉在床下,还没来得及穿好,帘子就被从外掀开。
她只得赤足迎上,屈膝行礼。
赵晋缓步踱进来,瞥了眼她的脚。趾头蜷缩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赵晋在炕上坐了,接过金凤递来的茶,隔着袅袅茶烟,他那双让她害怕的眼睛变得有点柔和。
“爷数月不至,你倒沉得住气。”他笑了声。
换做旁的人,许是不知该怎么贿赂他身边的人,或是赚得他来,或是主动跟他“偶遇”呢,她一直这么安安静静逆来顺受,好像没一点想争宠的意思。
柔儿捏了捏袖角,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您事忙,我能理解的。”不然还能怎么,哭着闹着求他过来他不来,她还能做做小菜想法赚点钱,他来了,她除了在他身边服侍,什么都做不了。
赵晋搁下茶,朝她招了招手,“坐过来,坐爷腿上,离那么远干什么,怕爷吃了你”
他每回来,几乎都是在宴会之后,柔儿小心挨在他身边,将头贴在他肩头。
他身上沾了股脂粉香,一瞬间,那味道冲鼻而来,本是十分怡人的香气,不知怎么却叫她恶心得想呕。
赵晋刚搂住她,就见她猛地跳起来,捂住嘴跑到净房去了。
赵晋那只手臂悬在半空,他整个人都懵了一阵。
她这是
隔着屏风,听见她干呕的声音,赵晋起身踱步过去,隔着屏风问她,“你这是恶心爷,恶心到这地步了”
自己说完,都觉得好笑,低声笑出来。
柔儿捂着嘴,摆手急道“不是,是您身上的香味”
她话没说完,又难受地呕起来。
早上吃了碗长寿面,撑得难受,后来就没胃口,晚上只用了半碗汤。此刻这样干呕,什么都吐不出,犯恶心,不知怎么突然对香粉味都敏感起来。
赵晋垂头嗅了下自己的衣裳,上头劣质脂粉的味道很淡,并不多浓郁。明月楼上下都充斥着这种香味,他时常在中游走,早就习惯了。
赵晋瞧她眼泪涟涟,似是难受得紧,他退步出来,喊金凤进来照看。
柔儿换了衣裳,重新洗脸漱口,发髻拆了,松松用丝带系住发尾。再出来时,见赵晋已把那件外袍脱去扔到一边,他正用目光审视着她。柔儿怕自己再失态,忙饮了口茶,努力压抑着难受。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两日总是没胃口,稍吃了点什么就想呕。更想不到会在他跟前闹笑话。
赵晋歪头睨着她,“好些了”
柔儿点头,小心翼翼贴在他身上。
赵晋将她抱着,翻了个身,亲了亲她的唇,“现在呢”
柔儿脸色绯红,仰头回视他,小手轻轻推拒,金凤还没退出去呢。
赵晋笑了笑,加深了这个吻。
炕上一双影子难舍难分,连金凤什么退避出去也不知。
赵晋将柔儿抱起来,移步到里头,放低了帐子。她洁白纯净,身上隐隐有股奶香味,世俗的尘埃没有污染她这身素白,简单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赵晋垂头去瞧她那条伤痕,细细嫩嫩的腹上皮肤,已经完全瞧不见旁人留下的记号。连浅淡的印痕都未有。
赵晋轻柔的吻落在她腹上,带来些微的痒意。她不敢动,闭眼捱着慢而钝的搓磨。赵晋刚刚准备用些力气,她猛地张开眼,一把将他推开。
赵晋不妨之下,竟被她推得退了下。她揪住枕边翻身坐起来,捂着嘴难受地道“不行,不行”
赵晋把她松开,她立时就像脱钩的鱼似的,飞速从床上跳下去。
赵晋愣怔瞧着她冲去净房的背影,一开始是错愕不满,片刻,他想到某种可能,那双幽深的眼睛霎时淬满了光。
他束好带扣,放垂撩起的下摆,几步走到屏风后拎着她颈子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柔儿抹掉眼角的泪,可怜兮兮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爷,我不知怎么了,我我可能吃坏了东西,您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晋按住她脑袋,将她紧紧抱到怀里。
他这样拥着她,面上波澜不兴,内里却早已失控。
上天垂怜,还肯给他一个希望。
见他身处红尘却一身孤寡,肯许他一个骨肉可承欢膝下。
他心头震撼汹涌,将她抱得那样紧。
柔儿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扣住她腰的手,怎么好像用力到有点发颤
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牵着她的手引她坐到炕前,“我问你,”他喉结滚动着,声音放得低缓,像在压抑着什么。
“你近来,时常会这样”
柔儿尚不知发生什么,她绞着两手,坐立不安,“没就这两天,许是贪嘴吃了不该吃的。”她还在担心他会生气。
赵晋抿了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你不用这样小心,我不会怪罪。你这个月,月信可到了”
柔儿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霎时脸红成一片,“我、我还没”
他忽地松开她,腾地站起身来,“金凤,金凤知会福喜,去找个郎中,立时就请过来”
外头的人也是一悚,尚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
柔儿站起来,不解地瞧着他。
赵晋回过身,见她立在炕下的脚踏上,他心头有点紧,走过来将她按坐在炕上,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给我小心一点。”
柔儿瞧他这样紧张,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赵晋握着她的手,缓缓蹲跪在她身前,埋头在她膝上,许久许久都不曾说话。
她有点无措,又觉得总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她试探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爷您、您不舒服吗”
赵晋想笑,又有点鼻酸。他闷着头,不肯抬眼瞧她,只低低地道“你先别说话。”
柔儿哑声住口。候了好半晌,外头才有响动,郎中总算到了。
柔儿逆来顺受被诊了脉,她突然有所感应,好像明白过来为什么赵晋这么奇怪。
她差点忘了,当初嫂子林氏有孕,头三个月里好像也是月信没来,然后
郎中松开手,回身给赵晋道喜,“恭喜这位爷,您娘子有喜了。”
赵晋负手还站在一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很淡很淡地瞥了柔儿一眼。
柔儿站起身,缓了缓又坐下去,她有点激动,眼泪不受控地就朝外涌出来。
赵晋清了清嗓子,问道“她,什么怀上的”
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
“约莫有两个月了,夫人自己没察觉吗您不必担心,夫人身子康健,连补品也不用,日常饮食注意些,您大可放心。若实在要进补,莫要补太过,稍后我开个方,按方抓药日常吃着就行。”
郎中见惯了这些事,没多理会这两人,笑呵呵随着金凤出去开方子去了。
柔儿搓着手,缓缓站起来,“爷,我、我”
声音直发颤。乍闻这消息,简直像做梦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啦,谢谢亲爱的们支持,明天会更三章。大家一定要来呀。我会发红包的,请大家免费看呀,届时还有抽奖,零点不见不散,柔儿和赵官人恭候各位大驾。爱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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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性别不对by迴梦逐光
池翎是玄剑宗宗主的养女,上头还有三个同门师兄,作为小师妹,她是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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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睡在身边的小师妹突然翻身压在她身上,手摩挲着她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断她的脖子。池翎欲哭无泪,小师妹武力值极高,她挣不开。
“师姐抖什么,你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多喜欢你。”说罢,小师妹低头吻上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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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池翎突然想起被她忽略掉的事,比如小师妹受伤从来不让她看、小师妹打死不泡温泉、小师妹的胸膛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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