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小说:庶妻 作者:赫连菲菲
    “我想过了, 就算你都是假意,可确实服侍得熨帖。说起来,还真有点舍不得。将来回了宅子, 安安在我身边儿住着,你要来看, 提前知会一声,我叫人把你放进来,你瞧完安安儿, 就来瞧我。”

    他拨开她那件袍子下摆, 垂头寻着去处,尚笑道“咱谁也别嫌弃谁, 床上你不也挺喜欢的爷这本钱也不易遇着, 你再经下家儿,许还得悔,念着想着爷好”

    他腰一沉, 眼见将要入港。柔儿臂膀脱了钳制,弓起膝盖, 撑身坐起来,一掌挥在他脖子上。

    “啪”

    用了十成劲儿,空气中一声脆响。

    赵晋顿住动作,错愕地看着她。

    他身量高, 她也坐不直,这一掌打在了脖子和下颌骨上, 她本是要赏他一耳光。

    赵晋几乎怔了有一辈子那么久。

    他瞧着眼前的人,松松垮垮的袍子, 头发乱乱的披散着, 一张粉脸气得发青, 眼圈一红泪珠就滚了下来。

    她扬着下巴,肩膀微微抖动。

    她一瞬不瞬地瞪着他,决不允许自己在气势上输了。

    她抿了抿唇,扬头道“赵官人不要欺人太甚,我、我不是你的外房了”

    音调颇高,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连声音里带着颤,还有点哽咽。

    她清楚看到赵晋眼底的错愕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以后化成恼怒。

    他眼底起火,额上青筋直跳,瞧那模样像是觉得她不识好歹极了,甚至可能气得想掐死她。

    赵晋抚了抚被打红的地方,还挺疼。

    他垂眸自嘲地笑了下。

    亲热不成还被扇了巴掌。有生以来头一遭。

    还真新鲜。

    察觉到适才伸爪子打人的母老虎要逃下床,他抓住她小腿把她又放倒在自己身下。

    柔儿头撞了下,被他扣住手啃上来。

    他喜欢她的唇,特别的柔软香甜。他撕扯得很用力,发觉她正蕴着力要咬自己,他手一按擒住了她腰上最敏感的地方。

    柔儿低低呜咽了声,齿关被迫松开。

    赵晋稍稍抬起头来,瞧她秀发铺在枕上,侧脸上映着烛灯橙红的光,水亮的眼睛,微肿的唇瓣,未干涸的泪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着太久没有碰过女人,这一瞬竟觉得心底某个角落,像是悄悄的颤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轻,很淡,一息而过。他垂头又覆了上去,唇齿相依,她在底下仍在剧烈的挣扎,他舔过她的下巴,抹去她唇角的水痕,新生的几乎看不见的胡茬刮着她细嫩的脖子,他咬住她的耳珠,危险地威胁着。“你敢打我知道下场是什么吗我要是真想上你,一只手就够了。”

    他啃着她颈子,唇落在漂亮的锁骨上。

    她的身体比她的脸更美,属于年轻姑娘的弹性和柔软,被衣服包覆住常年不见光线的身子,只有最亲密的男人,才能解去那一重重束缚,毫不遮掩的欣赏和享用。

    她真的挣不脱,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太悬殊。

    她闭紧眼侧过头,锁骨下遮不住的雪团子一颤一颤,羞耻而无助,眼泪无声地打湿了枕头。

    反倒在她放弃抵抗的这一瞬,他放开了手。

    翻身坐起来,束好革带,伸手落下垂幔,隔帘立在床前。“好了。”

    他神色恢复清明,好像刚才那个坏心眼欺负女人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这一去,若是回不来,你怕是高兴了。”他拍了拍微皱的袍子,拾起外裳披在身上,穿好靴子,压住帘子坐在床沿上,伸手隔帘抚了下她的膝头。

    里头的人猛地一缩,怕他又故技重施。

    他的手被弹开,摊开手掌无奈地笑笑。

    “到了这时候,身边的人就只你一个,爷有几句话,你记着。”

    碰了几个软钉子,他心情竟也不赖。

    絮絮道“爷名谁姓甚你是知道的,爷另有个字,叫文藻,乃伯父赵简所取。爷有封信,摆在城隍庙香案底下第二行第四块砖里,上头落了印,卢氏等人的去处和爷余下财产的安排,都有写明。再有你和安安,你放心,爷便是人死了,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闺女。届时下葬,埋几件衣裳立个碑。你们也不必年年拜会,爷一个人静悄悄的,挺好。”

    他说到这里,帐里的人紧揪被子的手松了,忍不住想把帐子掀开瞧瞧他神情。

    这些话说得轻松,可字字句句都在交代后事。

    他不是说这番离开,再回来就会把失去的都夺回来吗

    他这样有本事,即便被抓入大牢被人通缉,都能来去自如,为什么他还要写一封遗书,做这样的准备

    赵晋的手撑在床沿,缓声道“原是吩咐了福喜的,但他要与我一同上京,我若身死,只怕他也逃离不得。旧日素识之人,不大方便面见。自然也有其他仆役得我吩咐照应一切,但,人死灯灭,人走茶凉,我这个人半生都在做对不起旁人的事,自然”他笑了声,“自然也不会奢望旁人不会对不起我。”

    帐帘刷地掀开,露出柔儿焦急的面容。

    “那为什么托付我您信我我值得您信吗您明明知道,过往我所有的情意都是假的,我是感激您解了我们全家的困厄,可感激是感激,我还是生了旁的心思,我用您的钱生钱开铺子,以为这样就有底气跟您对着干。您冒死来瞧安安,受了一身伤,我却视而不见,还盼着您不要来把她带走。我这么坏,您为什么要信我我跟您才几年,有什么情分呐我骗了您,还口口声声说跟您没关系,用了您的钱才有今天这一切,却说跟您互不相欠,我这样自私,这样算计,您为什么不怪我”

    赵晋眯眼笑了笑,抬手抚她的脸颊,“哪里坏了得是多傻的人,才能把钱都退还一文都不带走,没了清白给人生了孩子,还说感激人家”

    他声音低哑下去,试探靠近,贴了贴她的唇瓣,“你是个纯善孩子,我曾想过,把你也弄脏,拽进泥沼里头,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头回去明月楼,我原想着给你冷脸瞧瞧,让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楼船那晚我是想让你接客的,戏园子里把你送给崔寻芳也是真心想糟践你你恨我,算计我,也不过分。我这些年活得不如意,就想瞧着人人都比我惨。不过几番都没狠下心,可能是我这人,还残存一点儿良知,不忍心污了你这身纯白。”

    “你又为我哭什么我死了,安安就是你的,还有一大笔钱供养你们,让你能当个阔太太,将来嫁了人,不怕给人轻视了。我要是你,我真高兴还来不及,你这人这点出息,听人家说几句软话就受不了,刚才你打我巴掌时的厉害哪儿去了你这样的人不被欺负,谁被欺负你呀,”他抬指戳她的眉心,“真是没用透了。”

    柔儿闭紧眼拼命摇头,她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接受他也许会死的现实。

    她很矛盾,明明与人家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心痛,这么舍不得。

    她揪住他的衣襟,紧紧的攀住他。

    赵晋叹了声,手臂一捞,将她抱进怀里,贴着她耳畔道“别哭了,你真傻呀我说这些话,为的什么,你不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再好听,那都是为了占你的身子。尤其我这种人,就更是了,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可保不齐,要来硬的。”

    她此时哪里还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连后事都交代好了。这一去千难万险,他要一个人扛。

    她尚有家人可以依靠,他去依靠谁

    天大地大,他连交代个遗嘱,都怕下人不能忠心。他这一生,瞧似花团锦簇,实则孤独无助。

    他也会想有个人能抱一抱,诉诉苦吧

    不然也不会把这些话交代给她这个跟他再没关系的人了。

    她哭得太厉害,连他也有点伤感起来。他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你好好活着,我的人一直护着你们,官司的事儿,不会牵连你们家,想开铺子就回镇上,我都铺好了路”

    他越是说,越让她心中揪痛难言。

    一直以为他狠心绝情,原来这无情人,待人好的方式是这样沉默。

    侧旁躺着的安安许是受到了父母亲的情绪感染,她忽然哼了一声,嘴一扁小声地哭起来。

    柔儿松开赵晋,忙回身爬到床里把哭泣的孩子抱起来。

    赵晋垂头瞧着她们,岁月静好,柴米油盐,若有来生,好好享受一番这样平淡的日子。

    他其实很累,挣扎了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对是错。

    不过也没关系了,不论如何,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

    帐帘轻轻拂起,又落下。

    身后那束温柔的目光,消失了。

    柔儿没有回头,可她就是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前途未卜,他此去凶险。没有壮行酒,没有贴心言,他空空两手上路。

    座下马驹道旁狗,身后扈从皆无言。他瞧瞧天色,紫蓝的晨霭氤氲着道路尽头的树影。

    待他再归来时,他不再是恶霸赵晋。

    是两榜进士、忍辱负重八年、襄助除去佞臣镇远侯的有功之臣赵文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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