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小说:庶妻 作者:赫连菲菲
    姑娘本就呕得难受, 这么一着急,泪花都冒出来了,“你后悔就直说, 这会子你转身回去,也还来得及。”

    孔哲一脸急切, 蹲下来好言好语的解释,“秀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怕你吃不消。你晕船这样厉害,等去到京城, 还得十来天呢, 你怎么受得了我们上岸去, 租个马车,走陆路, 兴许能好些我是这样想的。”

    姑娘背转身不瞧他,噘着嘴道“我就要坐船,不要坐马车, 你要是不愿意, 你自个儿走就是。”

    孔哲拗不过她,只得举手投降,“听你的, 都听你的,你要是想吐”他拿下肩头背的褡裢, 将里头放着的四本书两件衣裳拿出来, “就吐在这儿, 晚上我再去洗”

    姑娘瞧他一本正经的, 满脸是关切,她心里略好受些,忍不住笑道“你不嫌脏啊这可是你放书用的,你不是最宝贝你那些书吗”

    孔哲笑道“这有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舒服。”

    姑娘抬手戳他额角,捏着他脸颊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嫌弃我呀。还有,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才行,可不能反悔变心。”

    她的触碰令他脸红心跳,想到这是在外面,忙小心地打量侧旁众人的表情,见大伙儿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亲昵,他才略略放了心,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轻轻握住姑娘的手,又依依不舍地松开,“你放心,我不会变心的,秀秀,能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

    后面的话声音小得听不清,叫秀秀的女孩也没有追问,她有点困倦,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我想睡会儿。”

    孔哲说“你睡吧,我在边上守着你。”

    秀秀头靠在船边,闭上了眼睛。

    孔哲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发了会儿呆,片刻坐到她身侧,望着滚滚不休的江水出神。他就这样抛弃了一切,不顾病中的娘,也没知会忙着赚钱的阿姐。他知道他的选择会伤害这两个最爱他的人,可是,顾不上了,他唯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和秀秀在一起,只有这一个选择。若是错过了,这辈子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

    孔绣娘在铺子里走不开,提前一晚接了孔夫人过来,定在次日晌午跟媒人及女方见面。

    寻的是城西有名的古媒婆,介绍个女方今年十八,比孔哲大一岁。因家里穷,父亲重病需人照顾,就这样耽搁了婚事。两家情形差不多,彼此都不嫌弃对方,女方听说孔哲还在读书考功名,心里很欢喜,能有个识文断字的夫婿,这是她从前不敢奢望的。

    “娘,跟阿哲说好了定在巳正,他不会迟来吧别叫人家不好想。”孔绣娘很紧张,那姑娘她见过,是个朴实周正又勤快的好人,孝顺又热心,邻里有个大事小情,她也乐于帮忙。

    孔夫人跟她一样心思,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怕自己重病的模样吓着了女方,还特叫孔绣娘帮她敷了少许胭脂。“你放心,昨晚跟你阿弟说了几回,不会迟的,你阿弟你还不知道待会儿他下了学就过来了。”

    片刻,媒人就到了,身后跟着个穿枣红色小袄的姑娘,身形颇纤细,样貌秀丽,见着孔绣娘母女,她有点害羞,红着脸喊了声“孔姐姐、大娘”,媒人笑着介绍她“这就是方姑娘,上个月刚满十八,也就比孔公子大一两个月,瞧瞧这长相,多俊啊,跟你们家孔公子,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家里人少是少,可负担也没那么重,隔三差五回家帮忙干干重活就行,她爹吃饭喝水自个儿没问题。”

    方姑娘欠欠身,不好意思地道“我叫方丫,大伙儿都喊我二丫头,上头原有个姐姐,十岁那年给拐子拐了,家里就剩我一个,又没兄弟,给您们添麻烦了。”

    姑娘明显有点自卑,生怕给人嫌弃,想必这些年经过不少次相看,受过不少的冷眼。

    孔绣娘拉着她坐下,“好姑娘,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家里情形想必古大娘也跟你说了,你瞧瞧我,眼看快二十,还蹲在家里当老姑娘,该我说句你别嫌我笑话我才是。”

    方姑娘笑道“孔姐姐比我有本事,您这家店很有名,我常听人说的。孔公子读书又好,将来定有出息。我是很羡慕您的。”

    大伙儿拉了会儿家常,孔哲一直未到,媒人心急,给孔绣娘打眼色。孔绣娘也急,说好了巳时见面,孔哲不是言而无信之人,难不成被什么事绊住了

    她只好借着聊天拖延着时间。方姑娘大方稳重,她和她娘都很满意,可他们满意有什么用还是得孔哲自己喜欢、愿意才成,毕竟是他要跟这姑娘过一辈子。

    时间久了,方姑娘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腼腆地道“是不是孔公子课业繁忙不然换个时间,改天也成。”

    孔绣娘抱歉地道“定是夫子讲功课过了头,把人拖住了。对不住了方姑娘,下回叫他给您赔礼认错。”

    姑娘很不好意思,“不用,谁都有个难急的时候,要不”她家里只有一个病重的老父,她不能离开太久,“要不下回,您再叫古大娘喊我过来”

    孔绣娘道“咱们如今彼此都知底细了,有空,你就来坐,我没别的长处,就刺绣还不赖,你有喜欢的花样子,可拿过来找我帮你做,咱们自己人,不收你钱。”

    一句“自己人”,说得姑娘红了脸,彼此又寒暄了两句,把姑娘送到门前,目送她走远才踅身回来。古媒婆道“孔掌柜,令弟到底是什么意思早三天就跟姑娘定好了日子,怎么能临时不来了令弟是读书人,心气儿高,是不是瞧不上人家姑娘”

    孔绣娘忙掏出一把钱递过去,“辛苦大娘跑一趟,买杯茶水喝,我弟弟当真是临时有事儿了,下回、下回定然叫他早早过来候着,真对不住,此事,还求您帮帮忙多费费心,回头俩人成了,定还有一份大礼谢您。”

    送走了古媒婆,孔绣娘把母亲送回了自家院子里,顺便想找孔哲问问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孔哲没在家,她去了趟书院,也不在,他同窗道“孔哲今儿上午没来,先生还问他呢。”

    另一个道“好像是洪长贵家出事儿了,今儿告了假,孔哲跟他交好,是不是瞧他去了”

    孔绣娘谢过几个儒生,忙加快脚步去了洪家。

    她心里有点慌,一提起这个洪家,她就直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洪家乱成一团,正到处求人打听自家闺女下落,一听说孔绣娘来找孔哲,洪掌柜立时炸了庙,快步走出来,喝道“你说孔哲那小子也不见了”

    孔绣娘心脏砰砰跳,“您家千金”

    洪掌柜怒道“没错了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觊觎我闺女不是一两天了,早前就给我闺女送花送糖,现在好了,拐了人去你们这是什么家教,教出个下作流氓、拐人的贩子我要报官我一定要报官”

    他身后跟着洪长贵,忙上来劝道“爹,阿哲不是那样的人,妹妹是自个儿留书出走的,怪不得阿哲吧,再说她跟阿哲也没没什么来往,我看不像的”

    “你给我住嘴”洪掌柜一回身,啪地一掌打得儿子脸肿起半边,“余家的聘礼都抬进来了,找不着她人,没了这门亲,我把你们这些兔崽子一个个掐死算了报官敢坏我的事儿,我非要这穷鬼佬好看”

    孔绣娘压着怒气道“您怎么就能一口笃定是我弟弟拐了人,你儿子都说了,是你家姑娘自己留书出走,要说家教不好,那也是您自个儿教出来的闺女,跟我弟弟有何干系我警告你,我弟弟是要考功名有出息的人,你敢坏了他名声,我跟你没完”

    她跟洪掌柜对呛,好容易给洪长贵把人拉开,孔绣娘走在街道上,想到弟弟过往提起这洪姑娘时的表情,她能认定,弟弟是真的喜欢人家,今天俩人一块失踪,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大,她弟弟不是个没交代的人,若不是为了洪姑娘,怎可能这么突然地失踪没消息了

    柔儿去京城瞧新货,店里就她跟新雇来的小丫头一块支应,她晚上要做绣活,白天要接待来客,娘亲身边没人照应,还得出去找弟弟,她可怎么办

    撑了三日,一股急火冲上来,孔绣娘就病了。林顺来给铺子送米,在后巷听小丫头说孔绣娘家里的事,他默了会儿,道“你跟她说一声,叫她就在铺子里忙着,别出去奔波了,找人的事儿交给我,我认识几个兄弟,一块儿帮忙打听打听。”

    小船行了一日,天黑前到达潞州码头,柔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要了间普通单间。正朝楼上走,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柔儿回过头,见是白日同舟的那对青年男女,年轻男子腼腆地道“这位姐姐,您也是清溪人吧白天咱们一块儿乘船,见过的,我这会儿要外出一趟,能不能请您帮忙照看下我妹妹”

    柔儿跟他们换过座位,还给过女孩一颗话梅,男孩对她印象很好,觉得她是个可靠的人。

    姑娘在船上睡了一会儿,毕竟是湖上行舟,有点着了凉,这会儿脸色比在船上时还差,嘴唇都发白了。

    适才他们定房间时,柔儿也听见了,他们要的是大通铺,年轻人盘缠许是不多。

    她点点头,道“要不先在我房里歇会儿,喝点热水洗漱洗漱。”

    孔哲高兴地道“多谢姐姐,麻烦您了。”

    柔儿说不用,替他把姑娘扶进自己房里。

    她给姑娘斟了热茶递过去,见姑娘袖子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花纹,身上衣料也轻软,是上好的杭绸。

    她这身行头,跟少年的盘缠捉襟见肘不大衬得上。

    姑娘喝了茶,正要说话,开口又差点呕出来。

    柔儿递了颗话梅过去,话到唇边又咽下。

    她怎么觉得,这姑娘这般呕吐,不像是晕船,倒像是有了身孕了。

    这俩人的关系,这么亲密,却托词说是兄妹,姑娘梳着闺女头,明显没成婚,男孩照顾她时虽温柔可不敢太亲密的接触,怎么瞧怎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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