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的那刻房间内失去任何声响。
陆乔在外边等了有半分钟,似乎里面隐约的人烟气息只是错觉。
半晌门扉那端传来一个低沉至暗哑的声音,阴柔又冷酷。
“走开,并不需要。”
然而陆乔并没理会,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拧开了门。
阴暗潮湿房间内的两人没有向她展开明显的戒备架势,不过双眼却紧盯着擅自闯入的她,眼神危险。
如果那个穿着酒保服的黑雾家伙,脑袋上飘着的两道斜金光姑且称作是眼睛的话。
陆乔认出,另一个坐在吧台边上的瘦弱男人就是刚才入侵USJ,发动攻击自称敌联盟的首领。
他手上握着杯子,杯底渗着冰气液化后的水,滴落在吧台上。
“我说过不需要了吧,谁准你随便进来的。”
脱去身上其余的手模,身着贴身轻薄的黑色上衣,V领处透出的锁骨显得其人更加细瘦纤弱。
身上只余留一只宽大的手遮掩住脸部,从指缝与发间透露的猩红眼珠正阴鸷地望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陆乔没有退缩,迎面接收对方的杀气腾腾,进屋后礼貌地关上了门。
“伤口不要紧吗,看上去只是缠上绷带胡乱包扎了下,有叫黑市医生来么,子弹不会还留在里面没取出来吧。”
“……不要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在手中的杯子化为灰烬之前,黑雾及时挽救。
“先冷静一点,死柄木弔。”酒保黑雾说,然后转向陆乔,“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里的,英雄。”
陆乔说:“我自有我的办法。”
黑雾说:“你现在来应该不是想要铲除我们吧。”
陆乔挑眉,“怎么说?”
黑雾说:“从你选择先打声招呼引起我们注意,而不是突然破门而入。”
“毕竟我没有准备什么上门礼,以免太过唐突了。”
陆乔顶着死柄木弔杀必死的目光,泰然地走到吧台边想要坐下。
“……不许坐。”
死柄木弔空出的那只手放在邻座的椅子上,“先给我说出你的目的。”
一个个都这么任性。
陆乔耸了耸肩,伸手拍在死柄木弔身前的桌面上。
“我说过了吧,房屋招租,要不要舍弃这家小破酒吧,搬来大房子里和我一起住。”
“哈?”
死柄木弔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黑雾内心倒有些惶惶:这个女人,不会是想要包养死柄木弔吧……不,不会的。
一直处在黑雾旁边暗中观察的小酒窝想,太过操心了,这位酒(bao)保(mu)黑雾君。
“我才不要。”死柄木弔秒拒,“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无聊,黑雾,送客。”
“面对提出同居邀请的妙龄女子居然无动于衷,”陆乔叹了口气,“你脸上那只手,果然是男人的手吧。”
“你说什么。”
死柄木弔像是被踩尾的猫咪,虽然没有一下炸开,却朝陆乔伸出了手。
那只病态苍白的手仿佛裹着死亡气息,陆乔明白对方这是动真格了。
于是她也不打算继续迂回,速度远在对方伸手之上,稍稍错开反手抓住了死柄木弔的手腕。
还真细啊。
陆乔想着,看来是经常宅在屋里缺乏锻炼了。
同时黑雾身上的雾气也扩大了范围,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死柄木弔眼中的视线天翻地覆,直到后脑勺隐隐传来钝痛之感,才发觉自己被人压制在地板上。
陆乔一面牵制住他的手,一面用膝盖抵住了他另外一只手,利用身体的重力牢牢将他钉在地上。
“抱歉,我必须要确认一下。”
为了避免犯相同的错,陆乔要确认对方是否真心想要杀死她。
迪亚波罗出手源于对她的冒犯产生的戒备之心,虽然一开始陆乔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内认出他们,可对方到底是尚未认出,还是根本就不认识呢?
“你的曾用名是吉良吉影吗?”
陆乔问,垂下的发尾落到死柄木弔的脸颊两侧,和他银灰色的发丝缠绕到一块。
“……黑雾,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死柄木弔的喉咙由于愤怒压制出了短小的气音。
然而站在吧台内的黑雾却无法动弹,艰难道:“十分抱歉死柄木弔,我不知道为何不能动了……”
因为小酒窝正一手把酒保黑雾拍到酒柜上。
“回答我。”
陆乔的膝盖稍稍用力,死柄木弔感受到手腕的经络上传来刺痛之感。
他的眼里像是浸了屈辱,却很快忍耐住,没有预料中的暴躁咒骂,相反嘴角渐渐向上牵起弧度。
“不是,我才没用过那种曾用名。”死柄木弔说,“你找错人了……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以至于让你只身一人也要前往敌营,还真是、令人、十分、钦佩的壮举啊——”
如同咬文爵字,死柄木弔发出的每个音节轻的宛如飘在天际。
并不是什么值得好笑的事情,他的眉眼弯着,对自己此刻被人压制丧失行动力这件事漠不关心。
陆乔微眯起双眼,脚下用力压住他的大腿根,伸手直接将死柄木弔脸上的手拿下来。
一张陷入扭曲的脸。
他笑得像个单纯的孩童,却因脸上奇怪的折痕很容易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陆乔没有被吓到,继续问:“你说过的吧,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接着提问,你的能力是什么?”
死柄木弔看着她,“想知道的话就放开我,不然我怎么展示给你看呢。”
陆乔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嘴巴无法闭合,“我要你用这张嘴说。”
死柄木弔的表情一下冷下来,换回最初那种嫌恶阴冷的目光。
陆乔的视线在他干燥起皮的嘴唇上扫视一遍,死柄木弔忽然发出了惨叫。
“……啊!!”
“死柄木弔!你怎么了!”
黑雾着急问道,因为吧台阻断了他的视野,让他无法清楚看到地板上的情况。
死柄木弔手臂上的绷带逐渐渗出鲜红的血,他察觉到体内未取出的子弹钻破皮肉,沿着进入的轨道试图原路返回,将皮肉中自主恢复了一点的组织再次撕扯撕裂。
“所以我才说了赶紧请个医生过来,很痛吗?”
死柄木弔在最初抑制不住的叫喊后就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动作刺破柔软的唇瓣流出丝丝血来。
见他根本不想回答问题,陆乔将从他脸上取下的手丢到旁边去,没想到仅是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却引起对方的异动。
“爸爸……”
陆乔听清某刻死柄木弔脆弱的呢喃,不由愣了一下。
也是这个瞬间身下的死柄木弔突然发力,强烈挣扎起来。
陆乔顺势后撤,松开对他的钳制。
见死柄木弔狼狈爬起,跑过去把丢走的手捡回来,如获珍宝般重新套在了脸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乔眼底闪过迷茫,问道:“弔君,你的能力和炸弹有关吗?”
死柄木弔已经丧失所有的耐心,捡回手之后朝她冲了过去。
“去死!”
陆乔躲开他,并没有再次攻击。
“那么我最后再问一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吗,房租不用担心,我会全部解决的。”
“自顾自说话,喋喋不休,你烦死了啊!”
死柄木弔又朝她挥来手臂,陆乔判定他是近战类型,并且范围只在手臂挥动之间。
当时以她的站位没能看清他使用能力的场面,不过相泽消太手肘上的伤多半是他干的。
“会向敌人发出邀请的英雄,我看你的脑袋是疯了吧。”
死柄木弔再次被陆乔躲过攻击后不动了,他甩了甩伤口崩裂的那只手,有气无力道:
“啊好累,不管了,我要休息下,再乱动下去我会痛死的。”
陆乔看着他这般说着坐到椅子上,连忙问:“伤口真的很严重吗。”
回答他的是死柄木弔似笑非笑的嘲讽脸。
小酒窝腹诽道,我看你们两个都有点不正常。
被无视的陆乔上前不客气地拿起死柄木弔之前用过的杯子,咕噜噜把剩下的冰水喝光了。
“既然你不想和我合租就没办法了,我走了,有缘再见。”
陆乔将空杯放到桌上,杯底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哐当响。
也不管敌联盟两人的反应,径直走出了这间小酒吧。
小酒窝跟随离开后,黑雾终于恢复了行动力。
酒吧的门被对方轻轻关上后,他沉默半晌,然后说:“所以她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我们的据点被发现了,之后会不会——”
死柄木弔把绷带解开,抱怨道:“啊疼死了。”
他丢开那条染血的绷带,满不在乎地说:“一个疯女人而已,不用管她。”
嘴角却始终带着莫名的笑意。
*
门外,对于陆乔竟然离开得如此干脆,小酒窝不禁产生疑惑。
“就这么走了,不再确认下吗,万一他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
“不是的。”陆乔说,“我确认过了,他不是吉良先生。”
“之前明明还很坚定的说,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陆乔说:“吉良先生是把喜欢的手当做女朋友看的,而死柄木弔却是把手当老爸看,由此可见,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小酒窝:哦,好像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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