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的出生其实并不算差。她的祖父是刑部尚书兼议政大臣,她家也是上三旗的……嗯,包衣奴才!
包衣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其中,只有上三旗的包衣奴才才能进皇宫的内务府,下五旗包衣则只能在各王府中工作。身为八旗的的家奴,上三旗包衣奴才身受皇族重用,却一生也摆脱不了内务府包衣的身份。再位高权重,见了旗主们,也是要下轿行礼的。不管是庙堂,还是大街!
小时候,尔晴是不平的。
明明她的祖父一生为国殚精竭虑,明明她们家不比别人差,甚至比那些落魄的亲王贝勒还要来得风光,为什么她连入宫都只能当个宫女子?
尔晴是极为聪慧的,也是极富野心的。在进内务府的那天,她发誓,自己要活出人样!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可是,这个愿望却在去年消失了!
那天,她发了一场高烧,吓得明玉在她身边整整照顾了她三天三夜,也吓得皇后娘娘整整为她念了三天三夜的经。
三天后,她果然醒了!
感觉她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梦里,有很多荒诞的事情。像是未来,而那个未来,她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就连这样美好的皇后娘娘也要陷害。
让她疯狂的原因,却是一个叫富察•傅恒的男人!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她流着哀绝的泪,却换不来那个男人一缕怜惜。她用尽全力伤害着他,却把自己的心捅了无数个窟窿,冷得像灌满了寒冬的风!
啊呸!
尔晴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
若是有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肯定会吓得目瞪口呆!
这跟平日温柔善良的尔晴完全不一样!
她那张漂亮温婉,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此时充满着熠熠的光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活力无限!
“你是爽了!”尔晴恨恨地低声骂道:“一场高烧,一场梦让你整个人都没了,却把我给塞进了这个身体!”她盯着门外,富察傅恒刚刚从那里走过。“老娘现在要倒霉地帮你顶包!”最重要的是,她要成为一个可怕的、充满着女主光环的女人的敌人!然后被秒得碴碴都不剩!
你说,她能待见富察傅恒吗?
尔晴在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很多的事都给忘记了。
好像那场高烧不但把真正的尔晴给烧没了,也把她给烧成了半痴呆!
她只记得,自己之前好像在上班。但是,什么叫上班啊?
她还记得,自己在来之前,大家都在看一部电视剧,然后里面有个大反派叫尔晴。
但悲惨地是,她根本没看啊!天生不爱追剧的她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同事们讨论剧情,才知道这个尔晴坏得极处!简直没心没肺到极点!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嗯?对了,什么叫同事?
一觉醒来,两段记忆把她都快要给整疯了。吓得皇后娘娘这次为她足足念了一个月的经,也吓得明玉整天拉着她唠叨着以前的事。
这不,明玉就是在那时候养成叨叨叨的习惯!
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却一把扯着了脑袋上的旗头,尔晴痛得“嗷”地一声喊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你没长眼吗?”疼痛让尔晴放松了警惕,也忘记了把以前尔晴常用的伪装套在脸上,冲口而出地道。
富察傅恒缓缓从门外走进来,冷锐地看着尔晴:“你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尔晴目瞪口呆地看着富察傅恒用那张漂亮的脸盯着自己,好半晌才收回不怎么得体的表情,温温柔柔地道:“富察侍卫,您怎么又回来了?”
……
……
富察傅恒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变脸如翻书般的女人,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哪里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个尔晴,明明脸上挂着一副柔顺的表情,眼睛深处却闪烁着一簇不驯的光。
“你究竟有何企图?”富察傅恒冷冷地问:“为何要潜伏在皇后娘娘身边?”
尔晴也有些惊讶,“富察侍卫,您在说什么?”她一脸无辜地道。
富察傅恒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来。皇后身边的宫女,尤其是大宫女,内务府自然是选用万里挑一的包衣奴才。这个喜塔腊尔晴的出身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且,她的祖父也在当朝为官,一家也算是显赫。自己非要说她有什么不轨企图,也不太说得过去。
可是,富察傅恒却又不得不警惕。后宫的竞争实在太激烈。这个尔晴虽然平日里从未行差踏错,但奇怪的地方着实不少!
为了保护他的姐姐和外甥,他必须谨慎!
富察傅恒冷冷地看了尔晴一眼,转身离去。
尔晴抬起头,刚想得意地一笑,却见富察傅恒嗖地转身,定定地看向她,顿时尴尬地定住表情,硬生生地转成温柔的笑容,再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心中膈应地直安慰自己,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人家出身富察氏,是满族八大姓之一;谁让人家祖上战功累累,后由先帝追增一等承恩公;谁让人家伯父历经三朝,皆任宰相,官居一品;谁让人家父亲是察哈尔总管,姐姐是先帝爷钦点的大清正宫皇后;谁让人家是皇上的伴读,跟皇上一起读书,一起成长……
怎么越嘀咕越心虚。尔晴赶紧笑得再真诚一点,抬头一看,却见富察•傅恒早已走得不见人影了。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尔晴都不敢再有妄动。
当她发现,富察傅恒并不是只靠祖荫的小白脸后!
真要说起来,她能妄动什么啊?
除了帮富察傅恒泡茶泡苦一点,故意选他不喜欢的口味外,平日里,她连见他都难!
这是连想毒死他,以绝自己未来苦难日子源头的想法都无法实施!
更何况,皇后娘娘还如此信任自己!
尔晴默默地想,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可是,错了!
她还真就躲不起!
那个富察傅恒似乎就跟她杠上了!
每次只要他一来长春宫,铁定就会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她看,无论她有没有故意折腾他。
久了,尔晴自己都快怀疑人生了。
难道,她真的是个意图不轨的罪人?
这天,天上毫无预兆地刮起了大风,吹得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茉莉花花枝乱颤。
明玉吓得赶紧拿着雨布前去遮住,尔晴见众人都去帮忙,便赶紧扶着翘首相望的皇后娘娘往屋里去。“娘娘,二阿哥是不是吓着了,我和您一起去看看吧!”
皇上和皇后极为心疼二阿哥永琏,这个孩子虽然才九岁,却聪慧早熟。也许是他知道自己的长姐也没了的缘故,从小就乖巧可爱。
这会儿,见刮了大风,也不吵闹,而是一个人坐在屋中摇头晃脑地背着看。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看起来极为可爱。
尔晴出来之前,瞧了一眼二阿哥,这才故意如此说。
皇后娘娘果然被劝了回来。见永琏如此认真,也不由得泛起了笑容。“永琏,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皇额娘!”永琏认真地拒绝,有若成人般成熟地道:“孩儿要把这首诗背好,待会儿背给阿玛听!”
皇后娘娘被逗得笑出声来:“我们永琏这么能干?”
永琏看了皇后娘娘一眼,颇为无奈:“皇额娘,您别再打扰我了。”
尔晴噗哧一笑,被永琏用稚嫩又责怪的眼光看了一眼后,也跟着皇后一起,蹑手蹑脚地伺候着她坐好。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一阵骚动,尔晴赶紧小跑着出门查看,原来是富察•傅恒来了。
他见众人被风吹得手忙脚乱,便跟着一同盖雨布,却惹得小宫女们个个春心荡漾起来。动作难免更慢了!
见一个角落被风吹起来,而琥珀却只顾着两颊微红地看着富察傅恒,尔晴心里多少有些急了。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就因为这些花枝受了损伤,难过得一整晚没睡好。这些小蹄子居然还一个个地不长心。
尔晴回头看向皇后娘娘,又看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二阿哥,无声地给皇后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皇后笑着点头,尔晴便一转身溜了出去。
她径直走到那个角落,将花枝牢牢盖好,才一转身,便见眼前一黑。
尔晴心中叹气。
不用抬头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富察•傅恒。
宫里的太监和侍卫穿得不一样,而且太监也没富察傅恒个子高,不会让她不抬头也看不到脸。
她微微地福了个身,以示敬意,便扭过身往房里去。
皇后娘娘身边没人,她才懒得跟这个整天疑神疑鬼的男人玩斗眼鸡!
可这一扭身,眼前还是那身侍卫服。
尔晴忍了忍,还是有些怒了。她细声细气地道:“富察侍卫,您挡着奴才了!”
富察傅恒冷哼一声,没说话,却也没让开。
尔晴微微偏头,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那群小首饰们和明玉的眼光已经变了,心中大怒,“富察侍卫,您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奴才吗?”他喵的,这是想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吗?长着一副好看的脸,怎么这么不要脸!
富察傅恒才要说什么,却听得皇后站在门口问:“傅恒,你怎么不进来?”
皇后的话音才话,就听得天上一阵炸裂般的闪电响起,随即雨哗地一阵就落了下来。
大风恰好吹起,冰冷的雨往皇后娘娘那边狂奔而去,打在脸上生疼。
皇后不由一声惊呼,听得尔晴脸色一变,顾不得与富察傅恒玩排排站,一把推开他就往皇后娘娘那里奔去。
皇后前些日子才染了风寒,身子正脆弱,这会儿再受不得寒了。
谁知尔晴还没赶到,就听到二阿哥永琏不解地问:“皇额娘,下雨了,您怎么站门口不进来?”
皇后本就刚刚恢复,这会儿受了寒气,冷得打了个哆嗦,脸色已然惨白。“雨好大,永琏快进去!”
这一阵雨好大,不过一两个呼吸,尔晴身上就被淋湿了。
那边,明玉离得近些,这会儿也湿淋淋地赶了过来,一把将永琏抱起,怒斥奶娘:“这么大的雨,你还让二阿哥出来做什么?”
奶娘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奴才知错了!”
知错有个屁用,快进去啊!
尔晴见那个奶娘傻愣愣地跪在路口,居然巧巧地挡住了明玉、二阿哥和皇后的去处,气得低骂一声:“蠢货!”
正在她拎着自己的裙子往里面跑时,见一个黑影从旁边跑过,一把挡住雨势。脚上一带,用巧力推开挡住过道的奶娘,护住皇后他们就往里面去。
又是一个炸雷响起,第二阵瓢泼大雨落下,把尔晴浇了个透心凉。
尔晴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回头一看,只见所有人都已经躲到了屋檐下,就她被富察傅恒这么挡了一下,给淋得有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尔晴恨得心中骂娘不止!
这丫的一定是故意的!
所以说,长得好看没有用!
因为长得好看,一定会有一副蛇蝎心肠!
哼!娘娘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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