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母离世

    五岁,对于染崎瑞希来说,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点。

    五岁之前,她有把她视如珍宝般疼爱的父母。五岁之后,她是寄人篱下的孤女,邻居口中的“拖油瓶”。一夜之后,她在失去了最亲近的父母之后,看遍了他人悲伤下的同情与怜悯,甚至是嫌弃与恶意的揣测。

    “就是这样,以后瑞希会和我一起生活。”染崎江美在送走了前来悼唁的其他宾客后,跪坐在瑞希父母生前的三位好友面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好诚彦哥哥和幸子嫂嫂的女儿,把她视如己出般疼爱。”

    染崎江美不管怎么说都是染崎夫妇的堂妹,也是染崎瑞希唯一的还在世的亲人了,由她来照顾瑞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于从未谋面素不相识的染崎江美,他们不识她的品行为人,多少有些担心她能不能照顾好瑞希。

    若是染崎江美没有突然回来,工藤优作已经做好了收养瑞希的打算,可瑞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他们也只能放弃原有的计划,在平日里多多关照一二了。

    “瑞希,过来。”莎朗·温亚德看到门外的小姑娘,向她招招手,面容慈爱。

    “小瑞希。”工藤有希子也连忙打起精神,至少面上尽力隐去了悲伤,不希望自己再影响到瑞希,“让有希子姐姐来看看你。”

    染崎幸子曾经是很有名的编剧,也是因为工作结识了这两位有名的女明星,并与她们成为好友。

    这个黑发黑眼的漂亮小姑娘是染崎诚彦与染崎幸子的女儿染崎瑞希,精致可爱的小姑娘依着从小的教养礼貌地回应她们的关心,虽然掩饰不住自己的麻木和疲倦,却仍然硬撑着回应她们的关心,看得莎朗和有希子越发心疼。

    工藤优作不忍,寻了个借口带着两位女士告辞离开,给这对姑侄留下休息的空间。他看出来了,对于现在的染崎瑞希来说,最需要的不是关心,而是恢复的空间和时间。

    染崎江美让瑞希留下休息,自己把三个人送走了,等她回来了,就看到瑞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坚持把脊背挺得笔直。

    “瑞希。”染崎江美心疼地把她揽到怀里,“累了就好好休息吧,还有姑姑呢。”

    “江美阿姨,以后我都要叫你姑姑了吗?”她问。

    染崎江美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一下:“是呀,以后,我就是瑞希的姑姑了。”

    “可是绫月……”

    “瑞希,”染崎江美的神色有些严肃,“不要提起这个名字,不要告诉其他人。你要记住,你就只是染崎瑞希。”

    她担心这个孩子会一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若是被那个组织知道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瑞希的。

    她绝口不提黑田绫月这个名字,不知是想提醒自己,还是想要提醒怀里的这个孩子。

    染崎瑞希,至少现在,黑田绫月只能是染崎瑞希。

    但是,爸爸妈妈告诉过她的,她是绫月,黑田绫月。

    染崎江美把累得睡着了的瑞希送回了她的房间,等过两天葬礼结束后,她就会带着瑞希回到她的公寓。染崎江美自己是个周游世界的摄影家,平时很少回家,每次回家前都会拜托染崎夫妇帮她提前收拾一下。这一次她是收到染崎夫妇的死讯后匆忙赶了回来,也得先把自己家里收拾出来,才能带着瑞希住进去。

    还有染崎夫妇留下的财产,染崎夫妇留下的资产足够瑞希生活富裕地长大了。处理财产的时候,公安暗地里插手了,借着清点和转让财产的机会,将染崎夫妇名下的所有财产清查了一遍,也是为了提醒在暗地里秘密关注的那个神秘的组织,公安可能察觉到了染崎夫妇的异样,好让他们收手,把留在染崎夫妇身边的痕迹清理干净,至少不要介入染崎瑞希的成长,让她平平安安地长大。

    这是平古场夏子的计划,确实很有效果。

    染崎瑞希的父母为了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不管是作为亲人、朋友还是同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们唯一的血脉。听说那个组织也有收养一些孤儿,把他们培养成冷血无情的工具,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瑞希遭受那样的对待。

    染崎江美一手操办了染崎夫妇的葬礼,还有一些法律手续,也在工藤优作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了。这位兄长生前的好友,染崎江美早有耳闻,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即使工藤优作再厉害,外人就是外人,有的事情是不能让外人插手的。

    工藤有希子和莎朗天天来探望,她们对于瑞希确实都是真心疼爱。尤其是莎朗,偶尔染崎江美会觉得,这个女明星对瑞希也太好了一些,简直就是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抱有这样的疑问,染崎江美也没有直接询问莎朗,虽然在她看来,有个人疼爱瑞希也没有什么,但考虑到瑞希的处境,她还是告诉了平古场夏子一声,至于该怎么做,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等葬礼和法会结束后,她就会收拾好东西,带着瑞希回自己家,让她换个环境,也好尽快从过去走出来。

    依照瑞希的意愿,她父母的东西还留在那里,她自己只带一样作为念想。

    “瑞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虽然不常住,但是染崎江美一向会享受,她的公寓不仅地段好,而且又大,安保工作做得也好,这次她专门收拾出了一间向阳的大房间,还特地去问了有希子,了解了一下瑞希的喜好。如今这个房间,是她们一起布置出来的。

    她们都希望,一个新的环境能够帮助瑞希更快地恢复起来,开始新的生活。

    有希子一直希望将来有个跟瑞希一样可爱的女儿,能够把她打扮成小公主,跟她像姐妹一样相处。所以当初染崎幸子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时,有希子喜欢得不得了。如今瑞希受到如此打击,有希子绝对是最心疼她的人之一,能够帮她做什么,她也是最积极的。

    她帮染崎江美选了蓝色系的窗帘和床单,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也准备了不少,还有一些别的小东西。染崎江美觉得,瑞希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们希望能够用孩子喜欢的方式让她尽快忘掉父母骤然离世的悲伤。

    但是工藤优作却不如她们那么乐观,在他看来,染崎瑞希太过早慧,没有一般的孩子那么容易忘记。

    染崎江美隐约也有这种担心,因为有时候,她看着瑞希,就像看到了染崎幸子小时候一样。她记得,幸子当初是因为对于心理侧写具有极度的天赋才被破格录取入警察厅的。可惜,这个孩子没有染崎幸子小时候那么幸运。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染崎江美明白,想要控制这种天赋,是多么困难,过程又有多痛苦。幸子幸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伴她成长,时时注意关爱,让她一生顺利无忧,才护得她长大成人。

    若是换了瑞希,不说别的了,但是这父母离世的痛苦,她就过不去。现在只希望是她想错了。

    这天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如往常一般前来探望瑞希,江美带着瑞希搬到这边来也有段时间了,染崎江美对瑞希确实是极好,宠爱但却不会溺爱,真的是像她说的一样,把瑞希当成了亲生的女儿一样。

    他们也能放心了。

    “瑞希,要是玩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有希子摸了摸她的头,“去睡个午觉,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好。”瑞希点了点头。

    “小瑞希真是太可爱了!”有希子忍不住抱住瑞希揉了揉她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一口。

    工藤优作对被动承受妻子的热情的瑞希投以同情的目光。

    瑞希去休息了,小孩子虽然精力旺盛,但是有时候也会容易累。江美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瑞希的房门。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工藤优作问。

    染崎江美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瑞希最近有些反常。”

    “怎么了?”有希子担心地问。

    瑞希最近不大喜欢出门,这附近的公寓也有不少小孩子,但是瑞希好像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江美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被排挤了,更害怕她会被流言所伤。

    “那孩子太懂事了一些,因为怕我担心,她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跟我说,实在是让人心疼。”江美担心道,“而且……”

    想起幸子的事情,染崎江美本来到嘴边的话停下了。

    “怎么了?”有希子问。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幸子。”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江美转而说起了瑞希的近况。

    工藤优作有一瞬间的疑虑,但又很快打消了。

    跟工藤夫妇出去吃饭的那天,晚上江美带着瑞希回家的时候下起了大雨,风卷着雨水在夜空下肆意,纵使江美和瑞希再小心,等她们到家的时候,还是被淋湿了。

    染崎江美把瑞希推进放好热水的浴室,让她先洗个热水澡,自己也去了另一边的浴室洗了澡,又去厨房里熬了姜汤,让瑞希喝下去。

    “很难喝吧?我也觉得很难喝。”江美自己也捏着鼻子喝了下去,“我最讨厌这个了,但是为了避免感冒,还是一定要喝的。”

    “嗯,我知道的。”瑞希很懂事的喝干净了,不过,江美煮的姜汤是真的很难喝,比她做的菜差远了。

    “头发也要吹干啊。”江美找了条干毛巾先帮她擦了擦,然后拿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瑞希年龄小,没什么力气,拿着吹风机很是费劲,所以不喜欢吹头发。

    “谢谢姑姑。”等江美帮她把头发吹干理顺,瑞希跟她道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啊。”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江美语气宠溺,“小丫头就不要总是装大人,你只要开开心心地就好了。”

    开开心心地吗?瑞希把自己埋在毛巾下,默不作声。

    热水澡和姜汤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瑞希第二天还是发烧了,江美早上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小脸烧得通红。

    “瑞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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