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希回去后把家里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窃听器或是摄像头之类的东西，然后她就开始考虑试探忍足哉也的事情了，但没想到，她还没有考虑好怎么验证自己的猜想，江美寄了一些东西回来，其中自然就包括给朋友的礼物。
瑞希拿上江美寄回来的礼物，好歹给自己这一趟找了个理由。
“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没有那么能沉得住气。”夏子听说后，马上就猜出了瑞希的来意。
“瑞希已经天赋惊人得可怕了，以她的年龄来说。”忍足哉也公允地为瑞希辩解，“如果不是江美不让，瑞希现在绝不可能还留在小学念书。”
“智力和知识在很多时候都不是战胜一切的倚仗。”夏子推开忍足哉也办公室的门，坐在了沙发上，顺手挂断了电话。
忍足哉也无奈地放下手机：“你来得真快。”
“因为你这里离警察厅还挺近的。”夏子支使忍足哉也去给她泡杯咖啡，为了保险起见，她检查了一下忍足哉也的诊所，确定没有什么监听设备后，又关上了监控器。
有个从事机密警政工作的爱人，忍足哉也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这些习惯：“老爷子前两天还问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
“哉也。”夏子摇了摇头。
“你可以婚后不改姓，我们也可以不办典礼，不告诉其他人，这些老爷子都同意了。”老爷子确实尊敬夏子这样为国家奉献一切的人，但她并不是理想中的儿媳妇，好在他们家也不需要忍足哉也承担什么，这些事情，在忍足哉也的软磨硬泡之下，老爷子也都一一退步、同意了。
“……抱歉，再等等，等我培养一个继承人。”夏子摇头。从瑞希的父母开始，几个最有实力的同事陆续殉职，现在千代田主要靠夏子和前辈撑着，下面没有特别出色的后辈。
“你不会是说瑞希吧？”忍足哉也皱眉。
“不，是另一个孩子。”夏子道，“是个很出色的男孩。”
瑞希到达忍足哉也的诊所时，他们已经结束了之前的话题，夏子一下下地吹着面前的黑咖啡，抬眼看了一眼瑞希。
瑞希没想到这里会有别人在，之前每次她来的时候，都是只有忍足哉也一个人在办公室。
“瑞希来了啊，”忍足哉也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绅士笑容。
“冒昧来访，是不是打扰到了哉也叔叔？您有客人？”瑞希提前两天打过电话了，以忍足哉也的性格，不会和别的客人或是病人约在这个时间。瑞希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却没有急于求证。
这孩子，有时候连他都看不透了。忍足哉也给夏子使了个眼色：“这位是我的……”
“我是平古场夏子。”对上瑞希的眼神，夏子的话语直接免去了客套和迂回，“你应该知道我，绫月。”
绫月，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喊她了？从父母离世之后，就再没有了。
瑞希恍惚了一瞬：“您好。”
比她想象中的镇定太多了。夏子略有几分满意。说实话，虽然对瑞希关注很多，但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瑞希有足够的了解。只不过现在看来，那些由染崎江美和忍足哉也转述的评价，到底能信多少还未可知。
只这一面，夏子便有些欣赏瑞希了，她又忍不住想到她极为看好的那个男生，这两个人的未来，都极为可期，就像即将羽翼丰满的雏鹰，再大一大，就能够搏击高空。
“我想见你很久了，绫月。”夏子心情不错，把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想来，你也很想见见我？”
“是的，久闻大名，一直未逢一面。”
“客套话儿就免了。”夏子浑不在意，“叫我夏子老师就好。”
“夏子老师。”瑞希也爽快，“那您应该也知道我的来意了。”
“所以我也是特意来见你的。”平古场夏子挑眉，看了一眼忍足哉也，对方识趣地出去了，还帮她们带上了门。
“江美姑姑什么都不告诉我。”瑞希说。
“你还小。”夏子轻笑了一声，“绫月，心急是没有用的。”
“可我已经被跟踪了两次。”瑞希平静地话，却让平古场夏子顿住了，“跟在工藤叔叔身边，我也见过不少案子，普通的跟踪犯和那种危险的人有什么区别，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什么时候？”夏子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气势不知不觉地散发出来。
瑞希把这两次被跟踪的经历告诉了她，形容得客观极了，就好像被跟踪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觉得……是那些人？”
“或许。”瑞希不敢肯定。
夏子之前的打算一下子被全盘打乱，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下子又要麻烦了。”
平古场夏子忍不住想骂人，她本来就是嘴上从不把门的人，认识了忍足哉也后，为了让他的家人喜欢才改掉了这些毛病。
他们已经放弃了那么久，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了染崎家的附近？平古场夏子满腹疑问，却没有任何人能给她一个解答。
“我本来不想给你那么大的压力的。”夏子往后一靠，靠在沙发背上，“你出生的时候，我曾经跟诚彦前辈和幸子姐说过，等你长大了，我来当你的老师。你的身世特殊，不管你以后怎么想，首先，我得先教给你，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您的意思是？”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只要我认为你有能力，也可以知道那些。”夏子承诺，摆在这个孩子面前的可选择的道路已经不多了，有些事情，怕是由不得他们的不想、不愿，“但是，你以后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平静的生活了。”
“平静吗？倒也算不上。”瑞希摇摇头，“对我来说，残酷的真相也比平静的假象好得多。”
“这话还有几分意思。”
“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夏子老师。”
“或许过段时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可是很严格的。”平古场夏子扬了扬下巴，报出了一串电话号码，“你最好记住而不是存在手机里，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
“我知道了。”瑞希记住了，重复了一遍，“那江美姑姑？”
“先不要告诉她了，江美不大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也容易露出破绽。”夏子摇了摇头，“注意保密，也不要告诉别的人。”
瑞希知道她指的是谁，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平古场夏子的手机震了震，她看了眼短信：“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说？”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您不是很着急的话，我希望您能为我解惑。”瑞希眼中带有一丝悲哀。
“……问吧。”
“你们是否想过，让我继续我父母的工作？”瑞希一字一顿地问。
平古场夏子愣了一下。
这是瑞希早就考虑过的事情了，若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在她的父母刚刚殉职后，公安就可以把她直接带走了，改名换姓也好，开始一个新的生活。不是只有FBI才有进行“证人保护计划”的能力。日本公安对于某些特殊证人也有类似的安排，或许比不上证人保护计划的保护程度，但也能够保证瑞希的安全。更何况，她本名黑田绫月，她完全可以做回自己。
如果只是不想断掉染崎夫妇的这条接触那个组织的渠道，那也可以在那些人放弃了对瑞希的监视后，借事故的名义让她假死离开。
方法有很多，可她现在依然是染崎瑞希，是染崎夫妇唯一的女儿，是组织成员的孩子。
借助染崎夫妇曾经的成果去接触那个组织，继续卧底任务，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她具有天然的优势，更容易取信于那个组织。因为她一直都是染崎瑞希，与警方没有什么密切的接触，有一个完美的伪造身份。
所以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就考虑过这一点，甚至把她作为未来的警察培养。
“确实有人有这样的想法，”平古场夏子叹了口气，“但是我们打断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于公，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而不是让人民去为我们冒险，你也是人民的一员。于私，诚彦和幸子是我们的同伴，他们为了国家为了信仰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不能让他们唯一的女儿身处险境生死难料。于你，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愿不愿意继续你父母的任务，如何活着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理应由你自己做出选择，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不会干涉或替你做出决定。”
“当然，如果你现在想要脱离这一切，我也可以安排你假死，以新的身份，或者以黑田绫月的身份活下去，都可以。”平古场夏子把自己真实的想法都告诉她，如何判断，是瑞希的事情，“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其实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让你去承担了你本不需要承担的事情，我一直很抱歉，绫月。”她私心里其实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够从这个已经深不可测的漩涡中抽身，但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绫月，你要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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