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江楼心彻夜难眠。
他跟朋友打电话,边倾诉边拍大腿:“我尽力搭讪了,发现他在看书,就问他在复习哪门课,你猜他怎么说?他居然是保送生!”
作为走艺术路线的文化课学渣,他有点受不了:“后来我开机玩游戏,请他帮忙补作业。碍着我一直没通关,他指点了两句,不知不觉变成了他帮我打Boss,我特么在写卷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走前超常发挥了一波,非但没表现出郁闷,反而围着顾临阑刻意吹捧,摆出崇拜的表情,以小粉丝的身份加上了好友。
可惜以顾临阑的表现来讲,大概把他当成了神经病。
他沉思道:“有一说一,裴慕隐的审美取向和我挺接近的。”
顾临阑肩宽腿长,比起裴慕隐那种漂亮清贵的长相,五官更加深邃英气,是自己偶遇的话会多看几眼的类型。
朋友说:“球鞋我已经托人去收了,你在出国前有可能穿上么?”
尽管江楼心要规规矩矩参加高考,但按照家里的安排,下半年他会到大洋彼岸报到。
他支支吾吾道:“我觉得……”
想起自己如果输了,要把好不容易竞拍得来的戒指送掉,他闭起眼睛:“完全没有问题的。”
江楼心回学校待了两天,自认为现在和裴慕隐是情敌,应该势同水火,所以尽量绕着走。
他在校门口碰到祝荧,鬼鬼祟祟把人拉过来。
“你最近照样和裴慕隐住在一起吧?”他道。
祝荧一头雾水:“嗯。”
“能不能帮我个忙,看着他一点,他要是想去外面溜达,你就拦住他。”江楼心压低了声音,“尤其是去网吧,别让他和其他Alpha走得太近。”
祝荧:“……”
他虽然没搞懂江楼心在计划什么,但懵懂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网吧的位置比较偏僻,靠近厂区和工地,环境相对危险,所以裴慕隐一直不希望他去那里上班。
这次他为了方逸辰的生日会而请假,裴慕隐趁机要他辞职。
“总让你一个人值夜班,又要收钱又要点货,还要帮别人擦键盘,不要再去了。”裴慕隐抱怨道,“身上沾着一股烟味。”
祝荧想说这是很正常的工作范畴,而且那里工资开得高,空闲的时候能坐下来复习,明明很适合自己。
只是在这方面他们一向谈不拢,裴慕隐并不理解这种难处。
他叹了一口气,道:“有烟味?我感觉全是你的薄荷味。”
裴慕隐闻言用鼻尖碰了碰他的后颈,他敏感地用手挡住。
眼见咬不到他的腺体,Alpha转而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半圈红痕。
裴慕隐道:“我又不要你还钱,再说你给我当家教,管家也定期打你工资。”
“我什么都没教你,这钱拿着真烫手。”
“教了啊。”裴慕隐贴在他的耳边说,“小祝老师,亲身教导我生理课。”
祝荧耳根发红,用手轻轻去推裴慕隐,然而自己越推,对方凑得越近。
他稍微加了点力气,就被裴慕隐牢牢抱住,继而被放到了书桌上。
裴慕隐两只手撑在他身侧,不让他有逃脱的可能性。
祝荧道:“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但你在散发信息素,满屋子都是你的玫瑰味。”裴慕隐笑了下,“你的腺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他们没有做得很过火,仅仅互相用了手。
正值青春的Alpha食髓知味,在做过一次临时标记以后,似乎对那截白皙的后颈着了迷,在上面反复覆盖新的痕迹。
玫瑰味因此变得更加浓郁,被撩拨后犹如花苞被催着盛开。
“不要咬了,小裴,别咬了。”祝荧情动时眼底水光一片,说话也软软的。
裴慕隐没有停下,惩罚般地将信息素压向Omega,让人愈发失控,在掌心里湿热得仿佛将要融化。
“去和网吧店长说辞职就放过你。”
被制住的祝荧撇开头,没有立即答应。
裴慕隐想起来自己守在网吧的时候,很多Alpha会朝祝荧投向或惊艳或玩味的视线,祝荧往往很不自在地转过脸,阻止不了那些视线继续黏着。
和现在差不多,只是现在多了含有爱意的妥协,没拒绝得那么彻底。
他赌气道:“想把你关起来,哪里也不让你去。”
祝荧不吃这套,打趣:“你当我不想?我就想赶紧读完大学,找份很好的工作,让你在家里当小白脸。”
他们对视了一眼,谁也拿谁没办法。
最后祝荧啄了下裴慕隐的脸颊:“我会辞职的,你既然介意,我愿意听你的意见。”
裴慕隐明显眼神都亮了几分,说话却很别扭:“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那个真的不是重要,至少没你的心情重要。”
这么哄完,祝荧心里叹气,接下来要多花一些时间去找类似的工作。
裴慕隐得寸进尺:“大排档那边是不是也没我重要?”
祝荧反问:“你非要我二选一?”
合着找了个小少爷当男朋友,自己跟着娇生惯养,连洗盘子都不行了。
裴慕隐摸了摸祝荧的头发:“没有,你的心情比我的心情重要。”
祝荧疲惫地翻了个身,不再理裴慕隐。
直到后半夜觉得冷,他又慢吞吞挤在Alpha身边,被自然而然地搂住。
第二天放学,祝荧去了一趟胡同。
他打算趁着近期房价涨幅不错,把祝母留下来的这套旧房子卖了,找了中介过来看房。
中介道:“哎哟,你这墙壁都黑了一大半,能把买家直接吓走!要是不急着拿钱,不如自己重新装修一下再挂出去。”
祝荧问:“请问大概能卖多少钱?”
“地段还行,但设施太破了,捣鼓捣鼓能卖个一百五十万吧。”
他点点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但填不平欠裴慕隐的那些钱。
那几场手术和抢救太费钱了,和烧金子一样,即便自己把这笔钱全部拿来还债,还是剩下三十万左右的余款。
送走中介,他被顾临阑的父母留下来吃饭。
两个家长并肩在狭窄的厨房里忙活,开心地配合着洗菜炒菜,很快飘来充满烟火气的饭菜香。
顾临阑去买水果,祝荧跟着去。
顾临阑纠结了片刻,问:“你认识江楼心吗?”
祝荧点点头:“一个挺可爱的Omega,最近在满世界飞来飞去拉小提琴,没怎么来上学。你知道他?”
“也不算知道。”顾临阑关掉了手机屏幕,没有多说。
那人看起来就是个被宠大的Omega,穿着的衣服能顶网吧发的一个月工资,总共过来打了两小时的游戏,有一个半小时是在观察自己。
加了好友以后,江楼心冲着他信息轰炸了一天,不知道想搞些什么鬼。
直到现在,江楼心也还在搭话。
[你家住那种巷子里?好酷!]
[看你发的照片里有好多菜,是叔叔阿姨烧的?哇塞,手艺也太好了。]
[我父亲和爸爸去应酬了没管我,几个哥哥也忙着花天酒地,我现在孤独地窝在沙发上挨饿。]
怕顾临阑不相信,他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奢华宽敞的客厅没开灯,空荡而又冰冷。
顾临阑挑完一大袋水果,付完钱后回复:[你如果半小时内过得来,说不定能赶上番茄炒蛋的番茄,还有红烧排骨的汤汁。]
[我就是爱吃番茄和汤汁!]
顾临阑发了定位给江楼心,再和祝荧说:“回家得让我妈妈多煮一些米饭。”
往巷子口走了几步,他又道:“感觉是要多煮两人份的。”
祝荧顺着他的目光茫然地看过去,裴慕隐臭着脸在看他们提着的水果袋。
袋子沉甸甸的,店主怕半途散架,特意套了两层包装,祝荧和顾临阑一人拎着一边。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习惯,祝荧如果提重物提得吃力,不会全部交给顾临阑,单单分出一半。
要是看到顾临阑拎的东西太沉,自己则会主动平摊。
这动作在裴慕隐眼里也许太亲近了。
顾临阑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太对劲,接过祝荧手上的那一角。
他道:“你和你同学聊一会,我在里面等你。”
裴慕隐道:“我不止是他同学,他没和你说过?”
顾临阑诧异地看向祝荧:“你在和他谈恋爱?”
裴慕隐替祝荧说:“去年就谈了,下周就是三百天纪念日。”
祝荧觉得裴慕隐的语气有点像炫耀,稚气得没话说。
在顾临阑走后,他道:“你怎么来了?”
“随便逛逛。”裴慕隐敷衍。
祝荧弯了弯眼睫:“不放心我,怕高利贷的会找上门啊?”
裴慕隐小声说:“才不是这样,我真的是到处乱走,不小心就到了这里。”
祝荧道:“那一起吃饭吧,沾沾我的光,今天顾叔叔烧了一大桌菜。”
裴慕隐说着“我才没有兴趣”,跟在祝荧身后往里走。
看着屋里陈旧的摆设,他格格不入地站了一会,再看祝荧和顾临阑有说有笑。
顾临阑说了个地点,或许两人以前在那里经历过什么好玩的事情,祝荧默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每次路过都会记起来初中在那里出过糗。
“我上次听说那里快要拆了。”顾临阑道,“不然抽空还能去那里坐坐。”
祝荧向裴慕隐解释:“我爸以前没钱打牌,就偷我妈给我留的饭钱,有次我藏起来的钱包被他翻出来了,但我不知道,去店里吃完面才发现钱包是空的。”
他摊手:“那个店主特别凶,要不是顾临阑救场,我绝对要被打。”
裴慕隐勉强扯了下嘴角,想着,这他妈有什么好笑的?我听了只会发酸。
要是我在场的话,一定不让店主扯着嗓子和你讲话。
干脆把那家破店买下来好了,让人天天给你煮面,煮到你懒得再去光顾为止。
“那家网吧的店主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把你排在晚班,都不让商量。”顾临阑看裴慕隐没接茬,气氛微微有点冷,就顺着往下说。
祝荧道:“我就是个廉价劳动力,没资格讨价还价。算了,反正也不继续干了。”
“为什么?”
“唔,离裴家很远,环境确实乱了点,不做了也不可惜。”
听到祝荧这么说,裴慕隐的情绪好了一些,又被顾临阑的话给搅乱。
顾临阑开玩笑:“归根结底就是钱没给够。”
祝荧打了个响指,附和:“你说得对。”
裴慕隐:“……”
接着,祝荧笑盈盈地看向他,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也不知道多少钱能拿来交换小裴的好心情。”
裴慕隐倍感无聊地盯着厨房里的两道身影,在夫妇出来时打了声招呼,但没被回应。
他觉得有些尴尬,陷入烦躁之中。
之后,叔叔阿姨注意到了他,指了指耳朵和嘴巴,有些歉意地摆了摆手。
意识到对方是聋哑人,裴慕隐愣了下,为自己刚才的不满而更加窘迫。
他觉得自己融入不到这里,甚至怀疑没有真正走进过祝荧的生活。
“你的手语是什么意思?”他问。
祝荧比划着,说:“我和他们讲,我非常喜欢你,也希望他们能喜欢你。”
发现裴慕隐很僵硬,他道:“之前嫌弃我没和顾临阑交代,现在怎么照样闷闷不乐的?”
“我没有。”裴慕隐其实是在难为情。
祝荧看他抿着嘴角,误以为他不想被这么介绍。
“你确实不能坦白,我这里是完全没事的。”
说得太直接了,像是在责怪。
其实祝荧没有这个意思,因为种种现实原因,对于裴慕隐来说捂起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不能坦白。”裴慕隐突然认真道,“你想的话,我现在就能说。”
祝荧失落道:“我不想。”
裴慕隐嗤笑着问:“你是真的不想,还是不敢?怕自己担不起?”
祝荧正要回答,却被推门声打断。
江楼心扫了眼顾临阑,再瞧了瞧祝荧和裴慕隐,神色十分微妙。
顾父朝他做了个表示欢迎的手语,他迷迷糊糊地坐到了顾临阑旁边。
因为裴慕隐貌似心情很糟糕,江楼心都不敢和他讲话。
“他吃火i药啦?”江楼心问。
祝荧强颜欢笑:“嗯,被我不小心喂进去的。”
这顿饭全靠江楼心活跃气氛,裴慕隐心不在焉的,被祝荧夹了菜,也没见多动几下筷子。
之后裴母打来电话,裴慕隐出门去接。
裴母问:“一回家就没见你人影,你在哪里?边上有谁?”
裴慕隐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告诉她,自己和祝荧在一起。
“是江楼心,你要他接电话么?”
裴母没再咄咄逼人,柔声道:“这样啊,待会让他来家里坐坐吧。”
江楼心跟裴慕隐和祝荧一起回了家,手上还捧着打包盒。
——由于顾父的饭菜口味太合心意,他在热情招待中忘了保持形象,带走了吃剩下的小半碗排骨。
裴母带江楼心去主楼喝茶,看着不远处祝荧的身影,心里起疑。
“他是不是和慕隐走得太近了?我之前没怎么关注,管家和我说的,他们两个在家几乎是形影不离。”
江楼心道:“还好呀,是我让小祝多盯着裴哥。”
“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很难如实解释自己要和她儿子抢Alpha。
裴母把他的举动理解成了害羞,以为十八岁的Omega有好奇心和控制欲,试图掌控理想伴侣的点点滴滴。
她道:“你太天真了,最好要防着其他Omega。许砚把你护得太好,你是不知道有些人的城府有多深,为了能往上爬,简直是想法设法……”
话里话外都是担心祝荧勾走裴慕隐,她原先忙着基金会的事务,压根没关注儿子,眼下觉得自己太疏忽。
江楼心默默道,Omega们有爬的念头也没用,你儿子喜欢的是Alpha啊!
“小祝不是那种人,我能给他作保证。”江楼心道,“他自己很努力的。”
另外一边,裴慕隐低气压地坐在房间里。
他知道之前把话说重了,不管祝荧是不想坦白,还是不敢坦白,都是情有可原。
……但自己就是心闷。
他懊恼地在草稿纸上涂涂抹抹,再是手机响了响,有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了消息。
对方是祝荧的父亲。
在祝母的葬礼上,裴慕隐发现那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附近。他没惊动祝荧,独自前去驱赶,再被死缠烂打。
裴慕隐不想和这个浑浑噩噩的男人多废话,但也不想让他再打扰祝荧,所以这大半年来陆陆续续地打钱过去。
今天又来借了。
裴慕隐不耐烦地回了句“滚”,对方却不要脸地继续发。
[我儿子都给你睡了,是睡得不满意么,就这么点钱你都不借?]
他冷冷地打字:[你少来利用他,再这么讲话别联系了。]
[那我以后直接去找他呗,你是不是想看他知道这事以后的反应?]
裴慕隐没被人这么威胁过,对方还是个自己看不起的地痞流氓。
他气得牙痒,忽地被轻轻敲了下房门。
祝荧说:“我们聊聊,好不好?”
“和顾临阑聊得那么投机,再来和我聊,我都怕扫了你的兴。”裴慕隐道,“和网吧店长说过辞职了没有?”
“我会说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又没说错,明天轮到你值班了,再不提还得去那里吸二手烟。”
祝荧解释:“这个月还差一天就能拿奖金……”
裴慕隐道:“那笔奖金我翻倍给你,你现在就给店长打电话。”
祝荧沉默了片刻,看着紧闭的门,又拉了拉门把手。
……锁住了,他被关在外面。
他说:“那你可以不生气了吗?”
裴慕隐没有及时回应,因为祝父不停地发短信打电话,他怕祝荧进来以后看出端倪。
在屋里,他忍了又忍,打发般地转了一笔钱过去。
这样做完,裴慕隐开门出去,看到祝荧抱着膝盖坐在楼梯上。
祝荧的神情有些脆弱,眼睫微颤地望着窗外:“不是你之前惯着我,让我慢慢没那么小心,变得在你身边也很自在的吗?”
他还嘀咕:“也是你说过喜欢我,想看我笑,不想看我伤心的样子……可你现在让我好慌啊。”
裴慕隐坐到他旁边,啄了下他的发旋。
这是两人常用的安慰方式。
祝荧难过地躲闪了下,不让裴慕隐随心所欲地得逞。
但他没能完全拒绝,回避了几次之后,后脑勺抵着墙壁,被挤在角落里退无可退。裴慕隐强势霸道地吻着他,指尖摩挲过他敏感的腺体,教他浑身发软。
祝荧想咬裴慕隐的舌尖,又舍不得咬破,只能任由对方侵占。
转角处有灯光亮了起来,一开始他们以为是触发了声控灯,注意力集中在彼此之间,过了会才感到奇怪。
祝荧冒出一种可怕的猜测,整个人战栗起来,然后挣脱开裴慕隐的怀抱,望向了楼下。
他猝不及防地和裴母对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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