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纱没想到会在家门口看到李云清。
她对这个人,其实完全不熟,上次能在办公室第一次见面就认出来,还要多亏她当初嫁人的时候功课做得好——她那时可是拿着所有和白朗有关的人的照片和资料背了整整一个月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在想,这男人这么吊儿郎当,和“李云清”这样君子端方的名字实在有些不搭,可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掩映,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剪影清冽,眉眼温朗,倒又确实很“云清风雅”了。
“弟妹怎么不说话。”李云清信步走上来,笑道,“是不是老……我太帅了,看傻了?”
“呃,没有。”
行吧,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味儿。
老实说,水清纱是有点不想看到李云清的。情敌(?)倒其次,主要是白天才怼了他的三姐李云灵,虽然李云清不知道,但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弟妹今天应该是把李云灵骂了一顿吧?干得漂亮。”
“你怎么知道?”水清纱下意识地说,下一刻反应过来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闭嘴。
李云清倒是不以为意,笑道:“我有事要找你,打听了一下,发现你下午要去参加的茶会有李云灵。李云灵垂涎小白很久了,不怼你不正常。”
“……”她记得李云灵是结了婚的。
“而我看你半天不回来,便打开了家族群,发现她正在群里骂你,想必你是怼得很成功了——对了,水清纱,你想看她怎么骂你的吗?我可以给你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感兴趣!”水清纱赶快止住跃跃欲试的李云清,“李先生既然有事要找我,那要不上去坐一下慢慢谈?不过家里很乱,可能会待客不周……”
“要!”
“……好。”
水清纱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客套!让你客套!!
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把人往家里引。水清纱偷偷开了录音,这可是情敌(?)上门,要是白朗问起来,或者李云清编排点什么,没有证据她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白朗的公寓用的是指纹锁,水清纱将手指放在了密码处,不到一秒钟,门便旋然打开。
李云清站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陈设。
跃层的设计,很大,东西不多,却不会显得空荡。黑白两色为主色调,乍一看有些死板,但具体的家具安排,又使得环境看上去颇为流动,尤其是灰色块与几何形状的利用,极大地中和了黑白的单调与对立感,让整个家给人的感觉一下子温馨精致了起来。
“装修是你负责的吗?”李云清赞道,“审美很好。”
当然是我负责的:“不是啊,主要是阿朗想的。”水清纱笑吟吟地给李云清拿着拖鞋,又去给他倒柠檬茶,“是他审美好,我什么都不懂的。”
“拉倒吧,”没想到李云清一句话就戳破了水清纱的谎言,“小白那个没情趣的死板男,又懒,还龟毛,老……我估计他也就提了个颜色建议吧。”
还有“房子一定要大”。
水清纱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把水端到门边,想要将李云清引进屋里来。
李云清却是不进,只是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张望了一下屋子,便倚门而立了:“看一眼就好,我就不进家门了。”
“咦?”
李云清眨了眨眼睛:“阿朗要是知道我未经允许进他家,还和弟妹独处一室,他肯定又会原地狂化的。”
又?
没等水清纱想清楚这话的关窍,李云清已经继续往下说了:“长话短说,我来这里主要是希望弟妹能够……”李云清停顿了一下,“管好他。”
“管好他”三个字,让水清纱心里一跳,又想起了办公室的那一幕,还有那天晚上白朗暴怒的模样。
难道……
不是两情相悦,是白朗单方面霸王硬上弓?
正想着呢,李云清就已经感慨过了万重山:“这家伙天天出差,他自己以为隐秘,媒体可都替他数着呢。这下好了,他不回家,我和他的绯闻又开始甚嚣尘上了。我冤死了!他之前自己不结婚就连累我名声受损谈对象困难,现在结了婚吧,我又成小三了!”
“……”
“水清纱,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很同情我?”
“不,我只是……不,没事了。”
“水清纱,”李云清盯着水清纱的眼睛,一眨不眨,“你不会也以为我和他是一对吧?”
“这怎么可能呢!”水清纱立刻义正辞严地说,“不可能!我的老公我明白!特别明白!”
“真的明白?”
“真的明白!”
“那就好,”李云清敲了个响指,“那你记得催他少出差、多回家哦。”
“不过,真的有绯闻吗?”水清纱忍不住问,“我怎么看新闻没看到呢……”
她对这份工作态度是很端正的,每天她都会上网检索白朗相关的所有新闻,甚至还订了好几份报纸,就是为了不错过任何和白朗有关的信息。要不是她看媒体确实也没发现白朗的异样,她也不会放心地放任白朗有家不回。
李云清这么说,让她有种自己工作出了大纰漏的挫败感。
“你当然看不到,因为我出钱拦下了。”李云清笑道。
“……啊?”
“小白虽然变态、死板、霸道、脑抽、别扭、神经质……但他还算是个好东西,”李云清拍了拍水清纱的肩膀,视线在水清纱姣好的身上一晃而过,悄悄吞了下口水,“我也愿意举手之劳帮他一把。”
“您这么说,搞得他好像就没有优点了。”水清纱干笑,没注意到李云清的视线。
“他有优点吗?”
“……他挺好的,真的。”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具体,就很苍白,于是水清纱只能再重复一遍名言:“我的老公我知道。”
李云清大笑:“哈哈哈,好的,弟妹好啊。”他一笑,那种妖孽感就又出来了,“那么,再见了!”李云清比了个V的手势,转身便打开了门,翩然离开。
速度之快、之潇洒,让水清纱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按照礼节,是应该给李云清一些伴手礼的。
***
“还好老子动作快……”
李云清出了白朗家门就一溜小跑,直到到了小区门口才算是缓过劲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喘气:“白朗个贱人!大美女都被他抢走了!变态!不要脸!”
水清纱实在是太美了,这么近距离接触,李云清实在是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
“本身就只是假的,老子还不能挖墙角,老子还要为你的幸福奋斗,帮你把假的变成真的,你还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还要骂老子多管闲事,啧啧,老子真他妈是个圣父,”李云清感慨了一会儿,招手叫了辆车离开了,“小白,祝你好运,老子尽力了。”
李云清感慨的时候,水清纱正在严肃地思考。
李云清虽然说话浮夸,但意思是很明确的:外界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婚变了。
这也很合理,毕竟谁新婚就主动出两个多月的差呢?不过蜜月还可以理解为是热爱工作,完全不着家这就无法解释了。
不行,她确实得提醒一下白朗了——她太失职了!
说干就干,水清纱拿起手机,拨通了白朗的电话:“什么事?”对方接的倒是很快。
“你……最近忙吗?”
“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不得不中断会议,就是为了问我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吗?”
有会议还秒接?水清纱腹诽,嘴上不敢说:“那等你空下来了再说吧。”
“有事就说,我没时间再接你第二次电话。”
“你能不能少出点差,多回回家?你知不知道,媒体……”
啪。
电话被挂了。
水清纱想要再拨打,又怕耽误他开会,就等。等到这边凌晨了,俄罗斯那边无论如何也已经到不可能开会的时间了,再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不接她电话?
水清纱又打,又是响了一声之后正在通话中;又打,这下没了——他直接关机了!
有这么不想回家吗?!
水清纱实在是想不明白白朗的炸毛点,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天她误解对方是gay、和李云清是一对的事能让他气一气了——可这和不回家有什么关系呢?
想不通。
想不通也没办法,总之不能放任他任性下去。这一刻,水清纱觉得变成了一个操心的妈,而白朗就是那不听话的熊孩子,还离家出走的那种。
三天后。
白朗疲惫地从B市国际机场的VIP通道往外走,一边问身边更加没精打采的高材生助理:“小许,还有没有没考察的项目或者会议,要位置远一点的。”
“白总,”助理都快哭了,“就算是你想找咱渝城的都没有了——咱们这两个月都跑二十多个国家了!项目真没了!一滴都没了!”
“项目和会议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白朗语重心长地说,“我记得新西兰还有一个项目没考察,帮我订机票吧。”
“白总……”
“少啰嗦,就你这情商,不跟我出差,你怎么和同事相处?忘了之前才被办公室政治了?”
“我倒宁愿被办公室政治……”
“越快越好,我们也不用折腾了,直接在机场转机。我知道你累,我会给你发三倍奖金的。”
“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是啊,这的确不是钱的问题。”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熟悉又陌生。白朗停下了脚步。
在隔开旅客与接站者的栏杆边,一名美丽的女子穿着长及脚踝的红色连衣裙,盛妆打扮,正抱着胸含笑望着他。那笑容没有一丝的怨怼、不满与愤怒,很是温柔,却让白朗感受到了寒意。
水清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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