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春睡海棠

    不多时,棠溪便安排着几个丫鬟将夕食摆上来。

    刚才棠溪派人去厨房说了声,厨房那边知道慕祈在棠梨院用饭,因此多送了几样菜过来。

    自从燕媚被宠之后,厨房里送来的食物比刚来时要好了许多,今日摆在食案上的便有猪肉蒸芦菔,羊肉羹,山珍蕨菜,莼菜蒸鲈鱼,干烧春笋,鹭鸶饼,五色饼,并一盅熬得香滑的鸡丝粥和热汤饼。

    虽说是在赫赫有名的西北王府,可慕祈的吃食并不比普通富户要好到哪里去,可见他并不是骄奢之人。

    棠溪将热汤饼端到慕祈面前,另用一小碗帮燕媚盛了一碗鸡丝粥。

    慕祈吃饭之时一言不发,燕媚小口喝粥时,用眼睛瞥了眼男人吃饭时的姿态,只见男人端坐着,身姿挺拔如青松,他吃饭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但吃相绝不难看,反而非常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公子的气质。

    燕媚想着这摄政王的皮相可当真极好,即便没有滔天权势,单凭这张俊美的脸也能让女子春心暗动。

    慕祈专注着吃饭,并没有去看旁边的燕媚,等她吃饭放下碗筷,才发现燕媚在一旁已经坐了许久了。

    那蛊鸡丝粥慕祈没有动,还有一大盅,可见燕媚并没有吃多少。

    “饭菜不合你的胃口么?”慕祈淡淡的问。

    男人的眸光落在对面女子娇嫩的脸蛋上,刚才喝了热粥,她的脸蛋透出粉红的色泽。

    燕媚怕他看出些什么,赶紧低下头道:“不是……妾从小便吃得少。”

    她的饭量一直都不大,尤其是到了教坊司以后,楚娘要求她保持轻盈体态,不许多吃,每日的饭量比从前还要少,几个月下来,燕媚倒是习惯了,另一方面西北王府的厨子手艺的确不符合她的胃口。

    慕祈刚才吃饭之时虽然没有去看她,可小娘子吃了筷子动了哪些菜他心里门儿清,莼菜蒸鲈鱼,干烧春笋,是她吃的较多的,至于猪肉蒸芦菔,羊肉羹一口都没有动,鹭鸶饼,五色饼各吃了半块。

    见她说话时又低着头,显然是有些心虚,慕祈心中便明白了,西北王府的厨子是他从西北带过来的,做的饭菜时都是投他所好,并没有过多去考虑其他人,燕媚是城阳侯府嫡女,自小在府上养的精细,想来饭菜并不符合她的胃口。

    她既然不说,慕祈也没有多问。

    见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唇,那嘴唇被粥汁浸润过,嫣红饱满,慕祈想起她咬住唇在他身下哭的样子,喉结发紧,他站起身来,对燕媚说了句:“该办正事了。”

    燕媚愣了一下,还没理解他说的“正事”是什么,男人就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拧起来,然后打横抱起往内室走。

    到了床榻上,燕媚总算明白过来,她脸颊如火烧,绯红蔓延到了脖子处。

    慕祈坐在床榻边上,捏着她雪白的下颌,他深邃的眸子微眯,哑声道:“替本王更衣。”

    燕媚羞涩的“嗯”了一声,撑着床榻坐起身来,柔软的双手替慕祈解着腰带。

    男人肌肉鼓鼓的,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燕媚抬眸瞥了一眼脸比刚才更红了。

    慕祈见她垂着头,白嫩的耳垂变成了深粉色,就像是粉珍珠似的,慕祈勾唇道:“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你又不是第一次看。”

    慕祈平日里正儿八经的,偏偏到了床.榻之上,说话便十分放肆,燕媚那点脸皮在慕祈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燕媚心里头暗骂慕祈不正经,表面上却垂着头娇羞不语。

    她这副模样落在慕祈眼里,又是一种别样的妩媚动人在里头,慕祈眸光微热,低低道:“你身上的,是自己来,还是本王来帮你?”

    燕媚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明明羞赧的不行了,却还是轻轻咬牙,说了句:“妾自己来。”

    她低头伸出细白的手指,颤颤的解开腰间的束带,束带一松,银绣海棠花襦裙便滑落在床榻上。

    慕祁接连四五日没碰她,她身上那些青紫斑驳的痕迹倒是消失了,又变成了白玉初雪一般发光,慕祈也生的白,不过终究比不上她的身子炫目。

    须臾,床帐落下,里头两人如扭.糖丝一般纠.缠。

    棠溪站在帘子后头,羞得脸红发热,恨不得将头都埋到脖子上去。

    心里暗暗为摇晃的拔步床担忧。

    外头的更鼓敲了两下,内室的动作终于平息下来。

    棠溪听到里头的叫唤声,忙让外头的丫鬟送水去浴房,她则入内室替两位主子收拾。

    见棠溪进来了,燕媚伸手扯过薄被掩住自己的身子,慕祈已经穿好衣物了,见他要走,燕媚想着他每日完.事之后就走,自己就仿佛是个工具一般,心中泛起点点委屈,她忽然伸出手抓住慕祈的衣袖:“王爷今夜就不能在妾这儿过夜么?”

    慕祈回头,燕媚还躺着,伸出一只细白的胳膊拉住他,她的青丝凌乱的铺在枕上,鬓乱钗横,脸如海棠春.睡一般,泛着醉人的酡红,杏眼妩媚娇羞,眼尾带着一抹红,慕祈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再次生出冲动来。

    他缓了一息,将心里涌上的那股躁动压下去,抬手拉开燕媚的手指:“本王还有事,你歇息吧。”

    次一日早,慕祈正好休沐,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又用了朝食准备出去,秦风跟上:“王爷,去军营吗?”

    半年前,慕祈入京时,带来了几千西北军,如今都在城外扎营,他但凡有空都要去城外的军营里看将士们操练。

    慕祈摇头:“不去,约岳州王喝酒。”

    两人约在玉京平康坊的酒肆里。

    慕祈到时,岳州王高景行已经到了,见了慕祈,高景行站起身来 ,拱手喊了声:“寒山。”

    慕祈,字寒山。

    “弄璋”

    高景行,字弄璋。

    两人面对面坐在高背椅上,高景行击掌两声,一个捧着酒壶的胡姬扭着腰肢上前来给二人倒酒。

    那胡姬生的美艳妖娆,目光在高慕两人身上打转,只见高景行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极是文雅俊秀,而慕祈则是神姿高彻,天日之表,不仅轮廓俊美无俦,身上还有一股凌厉威严的气势。

    胡姬妩媚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跪在慕祁脚边,并媚笑将酒杯举起,给他奉酒,慕祈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伸手接:“下去。”

    胡姬看得出来他身份不凡,自不敢得罪,放下酒盏,匆匆退下。

    高景行看到这一幕,调侃了两句:“听说你最近新纳了一房美妾,生的姿容绝色,寻常庸脂俗粉自然是看不上了。”

    其实他错了,没有燕媚时,慕祈在玉京也没看上哪个女人。

    慕祈端起酒盏,轻啜一口又放下,抬眸道:“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高景行脸上笑意不减:“全玉京的人都知道了,我为何不能知道,且看你如今容光焕发,想必是已经尝过女人的滋味了,感觉如何?”

    若是换做别人,断然不敢跟慕祈这么说话,不过高景行是慕祈多年至交好友,因此在他面前说话比旁人要随意许多。

    慕祈年幼时曾在玉京住过几年,那时,两人同为皇子伴读,年幼时高景行体弱,常被献王高炼欺负,慕祈帮他出气,高景行就认慕祈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高景行不像慕祈,二十几年来活得像个和尚一样,不近女色,他虽还未娶妻,但早早就通人事了,看得出来慕祈现在的状态和从前是不一样的。

    慕祈淡淡瞥了他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无聊。”

    他不辩解,那就是默认了,那个舞姬果然与别的女子不一样,高景行心里为好友感到高兴,素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开荤了。

    慕祈见高景行的心情似乎不错,便将此行目的说出来:“听说你府上有个擅长南方菜的厨子,借我用一用?”

    高景行的父王是大行皇帝的胞弟,老岳州王夫妇早逝,大行皇帝便将唯一的亲侄儿接来玉京抚养,高景行怕引人猜忌,干脆做个闲散王爷,每日只顾吃喝玩乐,逍遥快活,朝政之事半点不沾。

    他在岳州封地待了一段时间,喜爱那边的美食,因此不惜花费巨资请了几个可以媲美宫廷御厨的南方厨子入府,来满足自己的口味。

    高景行握住杯盏的手顿住了,他诧异道:“为何,你不是习惯西北口味么,为何想吃南方菜,莫非是为了府上的宠妾?”

    他说的这个宠妾自然指的是燕媚。

    慕祈自然不会承认是为了燕媚,他面色平静的摇头道:“不是,西北菜吃多了,偶尔想换换口味。”

    高景行怎么都觉得这句话像是掩饰什么,他“噗嗤”笑了下,身子晃了下,杯盏中的酒水差点洒出来:“寒山,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慕祈听到“动心”二字,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当即否认道:“不是。”

    高景行见慕祈神色如此淡漠,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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