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看了一下杖尖,把目光移到了沙发那个人身上。
沙发上的少年显然也刚从错愕里恢复过来,他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绳子,挣扎了一下。
然而这个桀骜阴鸷的男孩没有显现出一丝狼狈,甚至没有生气。
“祝贺你,黛,魔咒学有进步了。”里德尔的兴致被调理的更高,或者说被刺激的更加兴奋,骨子里的征服欲和嗜血狼性隐在那张彬彬有礼的面具下,可神色以及语气里微露出揶揄的意味。
林姑娘愉悦的心情可比绑缚住的少年真实多了,局面的掌控让矜持的姑娘胆色逐渐的放开。
她挥杖给自己的手帕施了一道清洁咒,傲娇的哼了一声,“托学长的福,您的魔咒学笔记果真是个稀罕物。”她迷蒙的眸子看向他,“我魔咒学再是不好,也需有那么几个能得拿出手——”说完,好像勾起了什么不快,她醉态娇憨的白了他一眼,“不过防身罢了,总有那么一些无赖浑人,没得讨人嫌。”
“我更喜欢‘阿汤’这个称呼。”沙发上的无赖浑人不以为然地挑眉一笑,对这个称谓表示遗憾。
“呸!”醉酒的姑娘一张小脸烧了起来,“我便自此之后不再叫了!”她赌气找了一个沙发坐下,看起来已经不想再搭理他,“等我歇一会再放了你,你且消停点。”
“真是……荣幸。”里德尔勾了一下唇角,一身尴尬却气势从容,“不过,我想知道,关于反禁锢的咒语林小姐知道么?”
黛玉一愣,接着噗嗤一笑,“可真是不巧,偏偏这个我记不得。不过,会不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嗯,这就是我的不幸了。”里德尔剔了一下眉,懒洋洋的,“所以说,过早的归还笔记还是存在弊端。”
“没什么打紧。”黛玉得意的托腮看着他,“大不了,我一会请斯拉格霍恩教授放开你也就是了。”
“哦?”少年讶异了一下,接着又蹙起眉,像是思考什么问题,他流畅的音调里流露出困惑,“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林小姐打算怎么解释这个状况?……向学长求爱被拒绝,恼羞成怒?……还是……让我想想汉语怎么说,哦,‘酒后乱性,用强求欢’?……据说绑起来,更合姑娘们的口味,也更有情趣,看起来,林小姐也很了解。”
“你——”姑娘听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明白出什么意思,她满脸通红,“下流胚子,你浑说些什么?”她蹭的站起身,扶着沙发稳了一下,嘴唇气的颤抖。
里德尔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彬彬有礼的轻声征询着,“你看,你嘴唇上的口红已经没了,这会成为热吻过的证据。如果你一定要说,我非礼你也可以……我并不在乎我的名誉,不过,恐怕全校没人会信……”
“闭嘴!你别再胡说!”黛玉气得跺着小脚,急切的制止着,她哽咽了一声,忽的捂着脸背过身去。
少年强压下唇角的忍俊不禁,他温软下来的声音里带出了诱导,“所以说,你给我捆在这里并不明智,来,把魔杖给我,我可以自己处理一下,我保证,你的名誉不会受到影响……”
他的话音刚落,姑娘已经转回了脸,眸子里含着泪花,艳丽的桃红泛上了眼尾。
哎呦,怎么又给逗哭了……
“你个混账玩意!”姑娘忍不住的哽咽,“只当谁都信你的鬼话?!”她气不过的走过来,娇滴滴的抬起了魔杖,可实在没有打人的经历,做了半天势,终于抿着唇在他手上敲了一下子。
指关节上没有什么肉,敲一下肯定比较疼,但以黛玉的力度,绝对不会造成里德尔表现出的那么痛苦。
他疼痛难忍的表情倒把姑娘吓了一跳,黛玉有些后悔的看着他蹙紧的眉头,“可是打疼了?……”她喃喃了一声,终究一咬牙,啐道,“活该!倒是应该打你的嘴,还是便宜你了!”
“林小姐……”里德尔眨了一下眸子,一副疑惑的表情,“你打的位置看起来并不对……”
“怎么?”姑娘被他说的一愣,揉着额头冷笑道,“还有自个找打的?这要是在我们那,定是找人狠狠盖你几板子,再撕了你的嘴!”
“这种调情方式听起来可就不会让人很愉悦了。”里德尔的唇角弯出了令人抓狂的暧昧弧度。
黛玉终于明白了里德尔话里的隐喻,一张小脸气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火气上涌,酒气上头,羞怯早被怒火挤兑的剩不下几分。
“这也算是正经人说的话?!真是看走了眼!”她气的眼泪打转儿,“合着姑娘我就是白白让你打趣解闷儿的?”
她手持魔杖,抽噎了一下,气恼的在沙发前踱着步子。
里德尔忍俊不禁的看着她,这是一只完全炸了毛的小奶猫,急眼发狠的模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这一脸的兴趣盎然更把姑娘惹燥了,眼里的泪水生生的逼了回去。
“平日里你一本正经的轻薄别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黛玉越说火气越大,她踱到了沙发后面,“我原本只当你们英吉利人天性如此,却是我看错了,也只你这么嘴脸轻浮,没得人前装出一副君子样!”
“真遗憾。”里德尔懒洋洋的托着腔调,上身实在是被绑的过紧,转不过头去。他轻轻的笑了笑,狼狈的现状并没有折损他一丝优雅,反倒因为两者的强烈反差平添出一种诡异的性感。
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语气却一本正经的犹如探讨,“不过,我表示疑惑,我怎么轻薄了林小姐?调情这种行为为什么成了下流事?黛……调情在欧洲本来就是一种基本礼仪,你应该学会享受这种文化,虽然我们英国人并不擅长这个,但你应该庆幸,你面前的是个例外——哦,我很喜欢你脸红的样子……非常迷人,也让你看起来更……健康。”
“真是不要脸皮!”里德尔的一通讲解,让视为“歪理邪说”的林姑娘一股火直冲头顶。本来想把他丢到这里一走了之,反正在舌战上,矜持的天性让她总是处于下风。但又隐隐觉得,今天的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不惩戒一下他,让他长长教训,自己又实在是不甘心。
一股激怒烧得厉害,姑娘气狠狠的瞪着他,心头一波波窜起的怒火却无从发泄,恰逢酒气忽悠一下涌上来,激的她脑皮一热,忽然,她把一张小脸,向着还在谈笑自若的少年伸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这不亚于身后快速偷袭,让毫无防备的少年错愕住了,他几乎是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偏头躲避,哪知耳边已经有热气袭来……
“方才你便如此,冷不丁的几乎贴在人的脸侧,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可真是没脸!”懵懂的女孩控诉般的哼了一声,诱人的馨香伴着温热的吐息全喷在了少年的面颊和耳朵上。
向来只是假把式的少年什么时候遭遇过这个,更不知自己的耳朵也这么敏感,顿时一股电流流窜全身,他忍不住激灵的抖了一下,脸颊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流利的腔调都消失了,呆在那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这一幕让黛玉大为惊讶,她直起身子,满脸的好奇——只是指责他一句罢了,他居然羞愧成这个样子。
这幅表情从没在里德尔的神态里出现过,面红耳赤的少年像突然断了电,更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尤其那玉石般的耳垂,鲜艳的特别可爱。强烈的诧异,让晕乎乎的姑娘好奇的脱口而出,“咦?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这一下,里德尔脸上的红晕更烧灼了几分,眼前的少年完全暴露出了掩藏在最深处的青涩,轻薄和伪装全被剥的一干二净,长睫覆盖在过于震惊的眸子上剧烈的抖动着。
还在酒精作用下的姑娘觉得有趣极了,她就像发现了新鲜玩意的孩子,更带着报复之后的得意。她用手帕掩着唇偷笑了一下,居然得意忘形的无意识的伸出指尖,捏向了那红润可爱的耳垂。
一点温热揉搓上,瞬间让早已凸显的生理反应更加狼狈,心跳的几乎失去了节奏,里德尔惊惶的偏开头躲避着她,额头生生出了一层薄汗,连身子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黛——”少年尴尬的叫了一声,微颤里暴露出了明显的脆弱。
像是积压许久的恶气终于出了一样,姑娘觉得心头敞亮极了,眼里的泪痕早就消失,眼角眉梢全是小得意。“这算不算轻薄?惯会狡辩,哼!”姑娘啐了一声,从沙发后转了回来。
里德尔蹙着眉闭了一下眼睛,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很快按捺住了身体被敏感冲击出的混乱,并疾速的调整了过来。他略微平复之后,便升起了惊讶,惊讶过后,不由的失笑……酒精果真是个邪恶的东西。
“算么?”里德尔笑了笑,但失控的余威依旧在体内震荡着,让他这个笑容看起来并不真诚,落在姑娘的眼里完全成了一种挑衅。
恼怒在酒精的作用下又烧灼了起来,混合着刚才报复后的快意,直接冲昏了女孩本就不怎么清明的大脑。黛玉又气哼哼的盯着他,不知在盘算什么,忽然,她凑上前,在少年的震惊的目光中,竟然模仿着里德尔方才轻薄她的手段,一手按着沙发扶手,慢慢的向少年俯下了身子。
依旧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里德尔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忍俊不禁的笑意从唇边逐渐扩大,这个被酒精和怒火完全控制了的东方女孩,矜持褪去,笨拙地模仿着别人的手段,却没有生出一点的迫人气场,根本就是在舍身饲虎。
这让坏男孩生出兴奋的期待,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越来越近,他的心再次剧烈的躁动,只要到了他能行动的范围内,一定迎上去狠狠的吻上她。
但矜贵的小姐还是骨子里自带教养,她很快觉出这种行为的不妥,女孩迟疑了一下,笨拙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恶劣的少年怎么可能给她退身的机会?他脚下轻轻一别,姑娘顿时失了根基,娇滴滴的惊叫一声,已经无可挽回的向着里德尔的身上趴了下去。
里德尔见姑娘的发髻和钗环向自己的面部袭来,他连忙回避的把头部往后一仰。
黛玉的一张小脸,不高不低的正压向他的颈部,两片柔软的唇,恰好拂上了他的喉结……
一种说不出的酥痒再次弥漫全身,不作不死的少年闷哼一声,顿时热血上涌,心烦意乱,还没出现颓势的部位更加的痛苦。
黛玉的尴尬并不比里德尔少多少,她难堪的咬着唇,一脸的赤红,酒基本上全吓醒了。她手忙脚乱的正要爬起身,只觉的腹部有什么戳的难受,她惊恐的想起身去看——
里德尔的血一下子涌上了面颊,自救一样,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即弹起身子,像是要掩饰什么,急切的向姑娘吻了过去……
里德尔只听耳边响起一声惊惶的哽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伴随着响亮的一声“啪”!一记狠狠的耳光已经糊在了他的脸上——
黛玉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不过印象里并没有失态。一夜的宿醉,天明时还是昏昏的不愿睁眼,楼下休息室里已经一片嘈杂。
每当葛瑞丝来敲门,黛玉都无比怀念紫鹃在身边的日子。她披上外衣、半阖着眸子迷迷糊糊的给闺蜜开了门。
“怎么又躺下了?”葛瑞丝摇晃着又回到床上的娇小姐,“十一点,亲爱的,十一点比赛开始,我们现在需要去吃早餐……”
床上的姑娘用帕子盖住了脸。
“黛西……你不可以排斥运动。”葛瑞丝的嘴撅了起来,蓝眼睛不满的瞪着她,“作为魁地奇伟大的女队员,她的好友不热爱这迷人的项目,而且,居然还不会骑扫帚……梅林!我可真丢人!”
“你可让我清净会。”黛玉嘟囔着,“赶明儿让你教我骑那劳什子也就是了。”
“今天比赛,你不去?”
“我头晕……”姑娘娇滴滴的,“不是说没有拉文克劳么?怪冷的,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
“可是有斯莱特林队……”
“斯莱特林关我什么事?!”姑娘好像炸了毛一样,一把抻下帕子,转向了床里。
“……听说里德尔退了赛,好像是病了……你不看一下去吗?”葛瑞丝好心提醒她。
“他是谁?也值得我去看?!”黛玉赌气转过身来,瞌睡虫一下子气跑了,“那些谣传的鬼话你也信?可是让我白认识了你!”
葛瑞丝见她真的火了,咂了咂嘴,本来还觉得他俩挺般配,看这样子,还真没什么瓜葛?真是可惜。
“好吧。”葛瑞丝耸了一下肩,“里奇帮我做了一根银蛇烟花棒。本来我还想让你和我一起给斯莱特林队助威呢。”
“哪个里奇?”黛玉懒洋洋的坐起来,揉着还不太舒服的额头随口问道。
“诺比·里奇,格兰芬多球队的击球手。”葛瑞丝提醒她,“想不到吧,格兰芬多队和拉文克劳队出现了两个叛徒。”金发姑娘脸上一点愧疚表情都没有。
黛玉看了她一眼,这么明显的追求者,傻姑娘居然没觉察出来吗?
葛瑞丝吐槽着她的富贵命,已经帮她去取早餐。
黛玉懒懒的靠在床柱上,昨晚居然没有再做那个熟悉的噩梦……她环顾了一下寝室,等葛瑞丝看完比赛,就可以帮她一起收拾换房间了。
姑娘的视线落到了紧闭的窗户上,恼怒和羞耻感又升了起来,逐渐的,隐隐的有了一些不安。他……病了?她抓紧了被角,昨天并没怎样啊,如果没有记错,她摔倒的那一下,魔杖像是就掉在了他的手边。
摔倒的那一下……心惊肉跳的一幕又突然翻进了脑海——他居然要吻她!姑娘呜咽的一声,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病了?!活该病死他算了!!
※
当里德尔在病房养病的时候,斯莱特林球队在赛场上发挥的实在不怎么样,替补不太给力。不知是不是因为比赛前一晚,几名主力队员还在胡吃海塞喝小酒,作为始作俑者,斯拉格霍恩只能强颜欢笑的给自己失败的小蛇们打打气。不过,斯普劳特教授那两天的草药课讲的真是棒极了。
失利獾院队,以及没有上场,并没有影响斯莱特林队长的人气,雪片一样的卡片和礼物,造成了校医院门窗的拥堵。霍克夫人一边唠叨着驱赶猫头鹰,一边调侃着里德尔。而不停打着喷嚏流着鼻水的少年却好脾气的躺在病床上翻看着他的书。
只不过他的好脾气到了晚上全变成了战战兢兢。在里德尔的寝室门口,已经恢复自己容貌的埃弗里捧着一堆信件和礼物像个霜打了的茄子,被迫作了的一身伤寒还没有完全康复,现在还要面对头儿的恶劣脸色。
少年黑魔王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看起来校外之行并没有达到逾期目的,而眼前一堆东西让他更是恼火,“拿进一堆垃圾……”里德尔站在自己的书架前,一边翻看着书,一边淡淡的出声。
埃弗里紧张的舔了一下唇,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他们头儿的喜怒无常,而更可怕的是,面前人的喜怒哀乐全然不是表面上那个样子。他偷偷瞟了一眼隐在半个阴影里的颀长背影,“这都是送给你的,所以我就……”
“拿出去处理掉。”里德尔头也不抬的打断他,埃弗里抱着东西正要转身,里德尔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等等,里面有没有……”他顿了顿,最终说道,“先放下吧。”
埃弗里退了出去。里德尔合上手里的书,他抬起脸来,一双寒凉的眸子瞅着那堆东西怔怔出神。
片刻之后,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才一打开,一道幽碧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祖母绿耳坠。
里德尔抽出魔杖,对着耳坠轻声念了句咒语,魔杖一转,挥向了那堆卡片和礼物。
一堆物品沸腾般的开始翻涌,与其说是重新排序,不如说更像是一场遴选,遴选出和那耳坠同一个主人的物品。
只是,片刻的嘈杂过后,一切归于了沉寂。
少年黑魔王的脸色瞬时间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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