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倾城摇摇头,一只手撑在石桌上,拖着脸沉思。
金留不爽地道:“孟舒眉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快了?”
那语气十足有冲上去把人大卸八块的架势。
温倾城眼尾上挑,她的容貌算清秀,但绝不足以惑人,硬要露出一副妖丽的表情,反而有点奇怪,她幽幽开口:
“那如果真有呢?”
金留的红瞳很好的隐藏在黑瞳的术法下,一双黑漆的眸子微怔后,陡然窜上几分戾气,看着愈加凶神恶煞。
一片落叶飘飘扬扬,轻轻地掉在金留的头发上,温倾城斜眼看过去。
抿嘴笑了。
“小留,你不用担心我。”说着她探过身子取走了金留头上的叶子,“孟师妹虽品行不端......”
孟舒眉进到自己的房间后,就打了几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怕不是要感冒了?
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感冒发烧也没人会来照顾她,她可不能这么倒霉。
取了衣服后,又准备出去洗澡,想到出门后又会碰上那两个人,孟舒眉的头不住地隐隐作痛。
她怀里攥着衣服,轻手轻脚地开门,尽量不吸引注意。
这次倒很顺利,孟舒眉小步快跑地走出暮川院,直奔洗浴池。
一路上,她也在想今天的事情,以及之前的那次,这样的恶劣事件估计对原身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但仍挡不住她的作死行为,如今想要扭转她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太不容易了。
怎么别人穿反派,都是满级大佬,而她却穿成了一个作妖弱鸡!
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被活生生折磨死啊,孟舒眉心里蹭蹭蹭地冒火,搓背时的力气也大上几分,细嫩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带着怨念的红痕。
她扭头看背部,虽然只能看到一部分,但是也能看到几天消不下去的淤青,原本的伤口愈合的还可以,然而今天被藤蔓缠住的部分,又裂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伤口不大,却密集。
血水一丝一点的往外冒,孟舒眉只好在温泉水里多泡会儿。
一不留神,出来时就将近傍晚,洗浴池里的热气把她整个人熏得暖烘烘、红通通的,汗也发了出来,应该不会感冒了。
孟舒眉随手将长发挽起,在头上插了只青玉簪子,素净又简单。
接近夕阳时间,风冷上一些,徐徐吹拂在脸上,凉爽安详。
话说她穿到这里后,没好好逛过清净峰,更没有感到哪里融合的不好,是她适应能力太强的缘故吗?
她似乎不用教就会盘发,会穿清净峰复杂的弟子服,会使用传声玉佩,以及知道这里的各个地方怎么走,这是最为奇怪的点。
尽管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不像个穿书者。
*
平日里的清净峰也很安静,但今天尤为安静,孟舒眉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都没发现清净峰的弟子。
谧静的回廊、假山、池塘......连鸟雀声都不存在。
孟舒眉觉得自己和眼前的一切景物格格不入,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可是这里在她的脑海是芳岐长老的院落没错啊。
芳岐长老掌管和教授清净峰弟子药术,同时兼具给人看病,是极有天赋的药修,在修真界传闻一药难求,神秘莫测,除了授课时间,基本见不到她人,性格也古灵精怪的很。
大多数的长老都有独立的宫殿,少数长老才会和弟子一般住院子,芳岐长老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这院子如孟舒眉的暮川院一样,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相当于她跨了一个清净峰主峰来到这个院子的。
说到她为什么独自前往芳岐长老的院子,还要说到之前那次事情,被揍得血肉模糊之后的几天,她去过清净峰的杏林草堂,想领取一些膏药,却不曾想,被那里的管事弟子以没有长老的御用符纸为由,一口回绝。
她知道自己一定又吃了亏,但又能怎么办?
孟舒眉为了显得和谐,刻意将自己的脚步放清了,连呼吸也温吞吞的,生怕打扰这份宁和,会不会是芳岐长老喜静,遂在靠近她院落的数十公里内不许人靠近?
很快这个假设就被孟舒眉一票否决。
她战战兢兢地敲芳岐长老的院落门,手指曲起,扣在门扉上,敲了三声。
“长老,您在家吗?”
风吹动铜制门把,依稀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阵阵草药味,还有人语。
孟舒眉等了片刻,又敲了三声,这次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顿了一会儿,呆住了,“师尊......”
温瑾睇她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哦,好。”
有温瑾在,孟舒眉更拘谨了,她静静地立在那里,跟个石柱子似的,一动不动,只有眼神余光四处瞟掠。
院子晾晒着几大架子的草药,绿油油的看得孟舒眉想起了饭堂里常做的炒青菜,干瘪瘪的,油盐不足,味道也差劲。
还有几十箩筐的草药堆在棚子下,置放在阴凉处,有个小姑娘坐在棚子下的木桌上捣鼓。
孟舒眉猜想那应该就是芳岐长老。
温瑾也立在一旁,提醒着她什么,时不时交谈几句,似乎忘了孟舒眉的存在。
突然芳岐大吼一声,“闭嘴!!”
孟舒眉被惊吓得抖了几下,脑内也一瞬激灵,明晃晃地看过去。
芳岐捣鼓着舂桶,一边又放着碾槽,左手和右手一同开工,忙得手忙脚乱,女孩的脸上满是汗水,好不在意地用袖子将汗水擦净。
“咚咚咚”的打磨声不停地回荡在这个小院子里,孟舒眉看到温瑾蹙眉一言不发,觉得有趣,温瑾竟然吃瘪了,脸色就跟那些草药一样,阴沉地仿佛发绿。
“哎对了。”芳岐放下手中的活,高声对着孟舒眉说:“小姑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孟舒眉刚想说,芳岐似乎眼前一亮,噔噔噔地迈着腿儿跑到孟舒眉面前,仰头看她。
“小妹妹,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儿?”
孟舒眉吞咽了一口唾沫,芳岐长老有些矮。
孟舒眉的身高大概在一尺七左右,而她粗略地估计下,芳岐长老大概一尺四。
这身高差,有点萌。
“长老,我叫孟舒眉。”
芳岐思忖了一会儿,踮脚一拍孟舒眉的后背,“好家伙,那你不是温瑾的小徒弟,我还以为你俩不熟勒,那干啥不说话?”
此话一出,孟舒眉尴尬症犯了。
她后背被拍过的地方肌肉僵硬,连带着颈部、脸部、手部、下肢也一同僵硬,然后发怵。
“那个...我其实...是我......”
芳岐大义凌然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温瑾为人太刻板冷漠,又吹毛求疵,要求太多,所以你懒得跟他说话才对。”
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浩然正气都聚在她身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孟舒眉小心翼翼地看向温瑾,眼神求救。
温瑾无视她的眼神,转身走到芳岐的木桌前,面无表情“你这好了没,误了时辰我扣你钱。”
“诶不是,我说你怎么这样,我总不能就忙你大徒弟的事儿吧,一天找我芳岐下单的修真界高层人物,两个手指也数不过来,有些人甚至明天就要死了,今天让我去治病,就你大徒弟金贵啊?其他人就一滩烂泥?”
温瑾话语堵在喉咙口,眼神厉然地扫过孟舒眉。
孟舒眉:瞪我|干什么??她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难道就因为芳岐说了那句话,折辱了温倾城,她就是共犯吗?
“行了,我心里有数,别在这碍眼了。”芳岐转而眨着星星眼看向面容姣好的孟舒眉,“小眉眉,你说说你有什么事?”
孟舒眉感觉自己又做了什么,但她说不清,就是有点局促不安。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吐槽:
温倾城这人命还真的好,自己在她院子里跟金留谈情说爱,又有师父替她担忧身体,亲自来取药,更有师兄为了她的一枚传声玉佩差点鲨了她这个炮灰。
她两只手紧绞在一起,脸上万分诚恳:“长老,我来是想要您的一道御用符纸。”
她能察觉的出来,这个芳岐长老对她过于热情,或许一道符纸不是大问题。
“可以呀。”芳岐答应地爽快,随机从小口袋里取出一张塞在孟舒眉的手中,笑眯眯地又说,“我见你脸色不太好,在我这儿坐会儿,我给你配点药。”
孟舒眉睁大了眼睛。
竟然能让芳岐长老亲自......给她配药,天呐她这条咸鱼出息了。
芳岐举起一根食指,摇了两下,“不好用不要钱。”
孟舒眉暗下眼里的光,还、还要钱,可是她木有钱,穷滴很呀。
芳岐:“没有钱也不是大事,给我打工就成。”
有这等好事,孟舒眉赶紧应下,旋即勾起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状,妩媚的气质一下子变化为清纯,头发丝照了最后一缕余晖,笼罩在朦朦胧胧的光下,娇憨可爱。
温瑾冷脸看着两个人交谈甚欢,这几日见他不是躲就是逃,毕恭毕敬,避他如洪水猛兽一样的孟舒眉,还是以前的孟舒眉吗?
她的笑好刺眼,至少他不喜欢。
“既然如此,我就不便打扰了。”
温瑾最后看了眼孟舒眉那张脸,晚昏跳动的金黄色泽沾染在她的脸上、发丝以及眼眸中,温和美好。
孟舒眉沉浸在中大奖的喜悦中,这才从兴奋中惊醒。
温瑾终于准备走了。
“师尊,走好。”孟舒眉恭敬无比,一脸乖巧正经。
温瑾颔首,抬脚便走,没有半分犹豫,月白色的华服边角精致,背影寂寥,暗藏山水,夹杂风霜。
芳岐暗暗拉过孟舒眉的袖子,小声说,“别管你师尊了,我这儿有事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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