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孟舒眉怕得骨头缝都在打颤,又要不断提醒自己,或许萧时梁醒过来后,会记得有她这么个人,也会记着她的好。
就不会动不动想要取她性命了!这也是保命道路上的一次自我争取,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主殿高高伫立,精美的雕花木门被冷风吹得一下又一下,张开又合上,刷刷刷得像一只血盆大口,冷风入耳,孟舒眉能脑补出一部恐怖小说了。
原本手揪着小包袱不放,现在改用手捂紧了两只耳朵,捂得严丝合缝,一点声音也不想听进去。
花叶凋落,走过石桥,就是一座亭子,亭子旁是衰败的花园,只剩孤零零的几朵,树木也秃的只剩下主干,不知名的鸟盘桓在树桠旁,发出刺耳的声响。
当真恐怖如斯!!
冷风卷起一地残枝败叶,拂过孟舒眉的头,使得她不得不去揉眼睛,把眼睛里的沙子揉出来。
突然,一声幽长的“吱嘎——”回荡在孟舒眉耳边。
她猛得一睁眼,风声不再,鸟声不再。她、她瞬间位移了?!
这,不是刚刚那座亭子,这怕是——
萧时梁的主殿!!
殿内没有像外面那样冷风飕飕,伸手不见五指,相反,很温暖,有亮光,烛火跃动在琉璃灯罩里,一寸一寸点亮了这个前殿。
孟舒眉宽慰自己至少这里还是亮堂的,在碰上萧时梁之前,先观察一下逃生路线,有助于逃跑。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她惊吓地回头看。
门被关上了!
还响起了落锁的声音,孟舒眉心理防线正在崩溃,她有种错觉,进了一个圈套。
在没有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她还不能退缩。无奈之下,她只得往殿内走,只要看着萧时梁把药吃下,就算任务完成,她看了眼放在衣服内兜的符纸,逼迫自己冷静,还有小芳姐姐。
*
她将包袱拿至身前,用作防御的屏障,万一有什么不明物体,也可以用来挡一挡。
这个大殿很大,八根盘龙金柱雄奇耸立,错落不一,空旷得悚然,寂静无声的殿内,孟舒眉茫然四顾。
她讶异于自己还能思考,这里空旷旷的原因,也许是萧时梁自己也明白发病时的凶残现状,让自己身处在一个更偌大的空间里,如同困兽,就可以很好地束缚住想要找死的自己。
那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萧时梁,并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给他吃药。
但这样的房间也有坏处,如同王公贵族的围猎场,草场宽广无垠,目标猎物的位置一目了然,身居高位者将猎物困在固定范围内,任凭它怎样躲藏,也隐藏不了自己,更有野兽追逐猎物的快|感。
这是一种兽|性。
就像疯魔状态的萧时梁,亦是如此。
孟舒眉恍然间想起之前芳岐说的,刚入门的弟子惨死在萧时梁的刀刃下,心里冒着恶寒,好残忍,在这样的房间里,无疑是残忍的临时处死。
不对,她干嘛要同情他们,她现在不正是在接受缓刑。
孟舒眉吐出一口气,四周一片死寂,她继续靠着墙前行。
如果是狩猎场里的世家弟子,也会时常以人为猎物,放逐到围场里,看着他们在野兽的追逐下,被撕成粉碎。
他们会在哪里看?
——是......最能清晰的观影前排座位才对。
孟舒眉想印证自己的猜想,大着胆子往梁柱上看去。
她瞳孔骤缩,冷不丁地和一双猩红发着光的眼睛对上!
“啊......”孟舒眉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冰冷的地砖渗透到肌肤,她不住地发抖。
这是萧时梁?差距也太大了点,早上那通身的清冷气质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
——恶鬼般的狰狞可怖。
孟舒眉在对视的那一两秒间,模糊地看清他的长相,她不争气地想到初次见面时,她看楞了他的长相,一如之前,这份狰狞可怖下,容貌依旧惊艳。
一丝不苟的清净峰弟子服被撕扯烂,露出劲瘦绽白的肌肉,黑发披散垂落,慵懒地摇荡在胸前,他睁着血瞳,坐在横梁上,一只腿支起,撑着手。
那只手上,血痕遍布,孟舒眉看得胆战心惊。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从脑子里一路冲到脚底板,又这样逆流,飞速迅猛地一遍遍刷新自己承受恐怖的能力,她颤抖着嘴唇不敢发声。
萧时梁似乎是在等她,看着她逐渐丧失斗志,眼神失去焦距,这样就不用耗费精力去折磨。
孟舒眉屏住呼吸,她要冷静!要沉着!要从容一点!她可是穿书女配,是不一样的存在,就算命运依旧凄凄惨惨,至少结局不会就死在这里,她还要助攻男女主呢!
她不敢抬头向上看,嗫嚅着唇瓣开口,“大、大师兄,该...吃、吃药了!”
孟舒眉说完后,自己都心里没底,萧时梁仍旧没动静。
“师兄!”她大着胆子,放开声音喊,“我是芳岐长老派来给你送药的,你下来吃了吧。”
她心绪大乱,胡乱地往包袱里一摸,拿出包袱里的小黑盒子,凝重地放到横梁正前方的地板上。
地板油亮,黑曜石色泽的地板反射着惑人神秘的光彩,正好映着现在正发生的一切,哆哆嗦嗦的姑娘,和一个,蓄势待发的少年。
萧时梁有趣地俯视孟舒眉明明害怕的不行,却还强撑着让“他”吃药,咧着嘴,手上甩出一串黑色锁链。
忽然之间,孟舒眉的双手双脚就困住,是那种锁链,但不同于早上那种藤蔓状束缚,这种冰冷坚硬,捆在身上极度不适。
她低垂的头猛地抬起,一瞬间眼里闪现一个少年。
萧时梁在对她笑,弯嘴勾笑,阴惨惨的,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大师兄你、你认不出我了吗?”孟舒眉自欺欺人地想唤起面前人的一点意识,“我是你今天早上......救过的那个......”
还没等孟舒眉说完,一只寒冷刺骨的手兀得扣上她的下颚,她望进萧时梁的眼眸,没有温度,只有幽黑深沉的死气。
明明那样冰冷,孟舒眉却觉得被碰触的地方尤为灼热,力气大到要把她整个下巴拽掉。
孟舒眉不争气地求饶,除此之外,她拼命想着符纸的启动口诀,不让自己处在脑子死机的状态。
“你身上,”萧时梁眯起血瞳,“呵,知道我的习性,所以特意来送死的是吗?”
“???”
孟舒眉不解,习、性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一只凉薄玉色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瓣,冰凉如水的月光从大开的窗户进来,洒到萧时梁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让孟舒眉有一秒腿软。
这种类似于情人之间的动作,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沦陷进去,好像有一种不知名的引力在勾着她往沉沦的方向下坠。
萧时梁从试探性地轻轻擦拭到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撕扯,带着一股狠绝的语气说道:
“有我喜欢的味道。”
孟舒眉忍着疼痛,大脑飞速运转,她,身上什么味道?
难道是刚刚吃过的什么东西?或者是刚刚碰过的?她洗过澡后,就直接去了芳岐长老的院子,除了草药味,就是那碗药膳。
一想起药膳,孟舒眉脑子放空了一秒,猛然惊醒,看向之前放黑色盒子的地方。
她搞错了!!
在极度惊吓之下,她竟然把药膳罐子当成了小黑盒子!
这个认知让孟舒眉慌了神,她愈加害怕眼前这个陌生的萧时梁。
如果说平日里的萧时梁是冷月,就应当悬挂高空,清冷肃寂,这时候的他,就是倒映在水中、被夜风吹皱了的弯月,没有星辰在侧,却又独傲万众,锐利得让人不敢靠近。
孟舒眉暗叹于自己的记性如此经不起推敲,芳岐长老教了半刻钟的符纸启动口诀也记不清,但有一句术法诀窍却突然在脑海里迸现。
——是温瑾前几日上课教的攻击术法。
不要慌神,孟舒眉反复安抚自己,先凝神聚气,把所有心神放到自己的指尖,刚想念诀,脖颈处一阵微凉。
但贴上的不是手,是、是、软绵绵的、唇瓣!!
孟舒眉: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什么展开,为什么要对她的脖子下手,难道是像野兽一般直接咬断她的脖子吗??!
她急促地呼气吸气,而那异于手冰冷的温度,温热的触感却没有消失,停留了四五秒后,轻轻地啄了一下。
“......”
萧时梁缓缓正对她错愕的脸,笑得勾魂摄魄,“我的标记。”
“......”
孟舒眉怔住了,她想去摸一下自己被“标记”的地方,但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被绑着手脚,一下没站稳,膝盖就要跪地。
意料之中的触地并没有发生,而是一个冰凉凉的怀抱,萧时梁特有的檀木香萦绕在鼻尖,两次了。
“小美人等不及对我投怀送抱了啊~”
孟舒眉被萧时梁禁锢在怀里,脑子嗡嗡得,她好像......被调戏了。
她要赶快给这人吃药,她不敢想等下会不会被做些什么,清白岌岌可危!!
盒子、盒子呢,她的手在身上到处摸,终于在摸到的那一刹那,萧时梁又开口说话了:
“很着急吗?”
孟舒眉的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她的眼睛也不会眨了,美男在侧,声控福利,她为什么要不知好歹!
但她依旧清醒地认知到,现在是在和死神交战,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斩杀于死神的刀刃下。再喜欢看美男、再声控,还是要克制住,先稳住拖住他。
“我...不急...”孟舒眉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们、来日方长。”
“果然,贪图我的美色。”
萧时梁眉眼冷若冰霜,一双桃花眼没有丝毫起伏,“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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