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三条消息的时候，沈星剑在奶茶店的更衣间打抑制剂。
这几天不知怎么，他的信息素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原本的抑制剂打一次可以维持一个月，现在却顶多两周就要补一次。
他手里的是仅剩的最后一支。
淡蓝色药水缓慢注射进去，沈星剑垂着眼，试图思考些高深的问题让自己忽略疼痛，想了一圈脑中却出现了一袭白衣的秦恒。
这个认知令他手一抖，差点把针尖戳偏。
那股诡异的香总是萦绕在沈星剑心头，空闲下来的时候他总会思绪跑偏，冥思苦想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味道——
他确实没有闻过这种味道，却像是对它上瘾了一般。
这不是件好事。
针管终于空了，沈星剑长长吐出一口气，塞回去丢进垃圾桶，随意用干净的餐纸在伤口上裹了两圈，草草了事。
随后他拿起手机看了眼。
~：你上次说那洗衣液叫什么来着？
早上发送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回复。
沈星剑放下手机，在更衣间烦躁地转了转，随后他像是决定了一般，深深呼出一口气，打开衣柜。
里面有一件秋季校服。
本来是打算洗干净了还人，后来事太多沈星剑也忘了。
他把校服取出来，皱皱巴巴的。
他偏过头，皱着眉，高深莫测地盯着这件校服。
你，对，就是你，告诉我，你到底用什么洗衣液洗的？
沈星剑犹豫半晌，喜爱大过理智。
我……我就嗅一口。
最后一下。
片刻，更衣间的门被敲响。
“有人吗？”
埋于衣间的少年猛然抬头：“在！”
沈星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居然对一款洗衣液爱不释手。
他忍不住爆了声粗口，见鬼似的把衣服匆忙塞回去，打开门出去。
奶茶店的活说重不重，说清闲也不清闲，反正就是站着忙碌，一个上午过去，沈星剑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待午休人还是很多，店长看沈星剑辛苦，便让他先去吃饭，自己顶一会。
沈星剑道了谢，打算去旁边快餐店买个盒饭快速吃一下。
快餐店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因为里头有个垃圾站，那里平时鲜少有人走。
沈星剑走了两步，忽地停住脚步，朝背后看去。
几个混混摸样的人手里拿着棍棒，慢悠悠朝他走来，明显不怀好意。
沈星剑眯起眼睛。
那几个小混混，是经常在网吧门口抢劫的人。
被他揍过几回，这次还请上外援了。
“又是你们啊。”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上次没被我打够，还想来？”
和之前不同，几个小混混中有几个不熟悉的面孔，看上去比小混混体型更魁梧，更强壮。
“大哥，就是他！”小混混忙道，“他好几次打扰我们抢劫！还威胁我们！这一带‘生意’不好都是因为他！”
“就是就是！”其他人添油加醋，“他还说再看到我们就把我们打到再也不敢到这边来！”
“口气倒不小。”那几个人冷笑一声，“这人身上也没几两肉，你们打不过他也是够丢脸的。”
“大哥你千万别小看他，这小子看起来瘦，打人有一套的。”小混混苦着脸道，“我们都是瞎打，这小子应该经历过正规训练！”
“tui！”那人不屑，扬声道，“小子，你这几斤几两还是个Alpha啊？真给我们Alpha丢脸。”
沈星剑没说话，他外面还套着奶茶店的深黑色制服，这玩意就是看着好，轮到打架一点用没有，还限制行动。
他解开领带，脱了修身款，只留下里面一件白衬衫，又嫌纽扣全系勒得慌，几下扯开了。
他一下就从个彬彬有礼的招待生变成了有几分痞气的少年。
沈星剑低头解着袖口，语气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散漫：“你们一起来吧，别耽误我吃饭。”
“你——”
那几个人却纷纷笑起来：“小子挺狂妄啊，看来是还没吃过咱们青龙帮的亏。”
青龙帮……
“你们电视剧看太多了吧？”沈星剑觉得自己简直无聊透顶，居然和几个杀马特在这里聊了这么久，有这时间他早吃完饭回去了。
那几人冲了上来，沈星剑和他们过了几招，发现这几人路数诡异。
“大哥加油！”
“踢他！背后！”
“大哥好样的！”
沈星剑打着打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次见打架还有人加油打气的。”沈星剑真诚提出建议，“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拉拉队，很有前途。至于你们几个，去演杂技应该很有提升空间。”
“你说什么？”打架的人怒极反笑，“别太狂妄了！”
沈星剑完全游刃有余，被三四个人包围也丝毫不见怯意。
小混混见状冲上去当人海战术，这下变成了八九个人一起打，但这小子就跟猴似的贼灵活，几个人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沈星剑不打算继续下去，午休时间快过了，他还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打了抑制剂的后遗症。
但这时他忽然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自上朝下倾压下来。
有人释放了信息素。
见沈星剑脸色微变，混混哈哈大笑：“我们调查过你，你的信息素没有味道，那就是最低等的辣鸡，就你还想打过我们？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过高，沈星剑刚打过的抑制剂登上开始和这种味道打架，血管似乎都为之翻滚沸腾。
沈星剑忍着身体的剧痛，缓缓抬头。
混混正得意洋洋，大放厥词：“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给我们磕头求饶，我们还能放过你——”
他的话说了一半，看到沈星剑的眼睛时却突然噤了声。
沈星剑的眼中充斥着一片冷意，甚至透着股杀意。
完全不像是个普通高中生应有的眼神。
倒像是兽，像未开化，极具野性的小兽，用一双混沌的，锐利的，噬血般的眼神……将他的喉咙缓缓锁死。
混混头皮一麻。
他转身就跑，但已经晚了。
沈星剑出现在他身后，将他的膝盖一顶，混混顿时站不稳朝后一倒，眼睁睁看着沈星剑从地上抓起一块锐角石头朝他面门砸去——
正在这危急紧要关头，沈星剑察觉到身后强烈的气流朝他涌来，他下意识反手砸去，下一秒手腕被牢牢锢住，那块石头惯性砸在地面上，霎时湮灭为粉末。
这力道要是砸在人脑袋上，怕是会四分五裂。
混混眼睁睁看着，吓得当即昏死过去。
“杀了它们，你才能活下去。”
“动手！”
“不要怕，我在这里……”
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揉掺到脑中，沈星剑头疼欲裂，却始终有个人紧紧抱着他，他下意识用力砸了几下，那人却纹丝不动。
他模糊地呓语几声，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连不成字句的话语，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皑皑冬夜松柏林里才会有的味道。
是会令人无比放松，安心的味道。
他不确定地嗅了又嗅，最后确定正是他喜欢的味道，放松身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巷里横七竖八地趴了七八个人，全都倒在地上，却连哀嚎声都不敢发出。
尹嘉松呼出一口气，松了松手腕：“你们行啊，敢欺负我同学，叫啊，给我叫，叫一声我赏你一拳。”
地上人都乖乖趴着，没人敢出声。
尹嘉松：“滚，再让我看到你们，就让你们感受感受什么叫真正的疼痛。”此话一出，小混混立刻爬起来，麻利滚蛋了。
尹嘉松嫌弃地踢了踢地上晕过去的人扭头问一旁的人：“这个怎么处理啊？”
秦恒淡淡道：“丢到c星，别让他们再回来了。”
“行。”尹嘉松道，等处理好一切，说，“沈星剑怎么样？醒了没？”
秦恒皱了皱眉：“还没醒，去医院。”
刚才的沈星剑似乎神智都不太清楚，看到他根本没有认出，交手的时候秦恒察觉到他的手腕热度高的吓人，却又不像发烧的征兆。
“你的脸怎么样？”尹嘉松给医院打了电话，余光瞥见秦恒的脸时一愣。
“没事。”秦恒垂眸。
秦恒的脸上有一块擦红，刚才被沈星剑打的。
秦恒没回手，硬是接了几拳。
后面沈星剑闹够了，才睡着了。
怀里的少年身形颀长，却很轻，不像是他这个身高的男生应有的体重。
秦恒却突然皱了皱眉。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四周，视线重新回到沈星剑脸上。
秦恒：“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尹嘉松茫然：“嗯？”
“没什么。”
淡淡的，几不可察的柚子果香在空中悄然浮动。
秦恒闻到了。
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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