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岛*
亦俏不甘心,怎么能轻易败下阵,昨晚只是第一回合,试水而已。
第二天一早,知了吵死人。
她穿上条牛仔热裤,晃着两条大白腿,化身腿精下楼去雪耻。
许竹正在做早餐,厨房正对楼梯,她余光瞄见他抬头,于是放缓步下楼,好好秀了一番美腿。
还装!刚才明明在偷瞄。
亦俏又往下拽了拽领口,走进厨房,一抬腿,轻巧的跨坐上桌。
许竹无动于衷,手持长刀瞄准吐司片,对角线落刀,切下两个分毫不差的三角形。
抹去刀面碎屑,他抬起眼皮,好像刚看见她一样,先是一愣,然后上下打量起她。
啊~有了有了~终于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将一头美艳红发拢到一边,她拱起光滑诱人的香肩。
许竹伸手……她得意的扬起一条秀眉。
谁知,他捏起她低地不能再低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亦俏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许竹装没看见,启开酒瓶盖,坐到窗边桌啃起三明治。
亦俏运了运气,拿起盘中剩下的三明治,也坐了过去。
“天~你加了多少美乃滋?这么甜!”她抱怨道。
许竹愣了一下,“有么?我没觉得。”然后又扎扎实实咬了一大口,就着啤酒大口咀嚼。
不知是不是的错觉,一丝慌张掠过他眼底,然后,许竹盯着三明治的神色有点吓人。
亦俏闭了嘴,心想:这么多年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总觉得他人怪怪的。而且,他到底是什么人?当年为何受伤?至今还是一无所知。
亦俏觉得还是少惹他为妙。
她看着轻轻一按就溢出美乃滋,撇撇嘴,算了有的吃不错了。于是捏着鼻子啃起来。
昨日的车马劳顿,她的腿还酸胀未消,她瞄了眼许竹,索性抬起双腿,搭上桌角,又交叠起来,这才舒服点。
“能有点坐相吗?”许竹嫌弃的瞥她一眼。
她翻了翻白眼,不情愿的放下双腿。许竹紧接着抹平压皱的白桌布。
亦俏寄人篱下本想息事宁人,但他这个举动惹毛了她。
“你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吗?”她问。
“这件是新的。”许竹道。
她讥笑:“那你是有两件一模一样的喽~”
她想嘲笑一下他的衣品,没想他竟拎起衣领,正经八百解释起来:“这件是苏格兰格纹,昨天那件是牛津格纹,不一样。”
亦俏看着他愣神,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脑中飘过一句很文艺的话:十年啊~我爱过的少年去哪儿了?“
心中感慨太澎湃,她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竹愣住,这话触动了什么,他落下视线,冷笑一声:“你也不一样了。”
气氛忽然有点伤感。
日子够糟心了,亦俏不想被坏情绪淹没。她草草把三明治吃掉,说了句我出去逛逛,起身彻离现场。
外卖窗下有一台小冰柜。亦俏隔着玻璃盯着柜中的三颗雪媚娘。
只有三颗,在一柜子华丽的西点心中间,雪白软糯的粉团格外显眼。
她忽然特别想念十年前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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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高烧,少年一天要发好几身汗,到了晚上身上衣服都湿透了。亦俏为他肩膀换药时,便替他擦擦身,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们没有男装,幸好隔壁房东婆婆有外孙的旧衣。少年身量刚好合适。
其中有几件浴衣,棉布经过时间和反复水洗,已经变得又薄又柔软,刚好当睡衣穿。
这天,像往常一样,晚饭后,亦俏端了盆热水到后院。拧了一块热毛巾,她拨开少年的浴衣前襟,正要帮他擦汗时,少年睁开了双眼。
…………沉默。
亦俏连呼吸都止住了,少年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一点也没因为长时间睡眠而浑浊。像一池一眼望见底的碧水。
被这样冷静又清澈的目光盯着,她那双正在扒开他衣服的芊芊玉手,顿时变成咸猪手。
“额……你……我……”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擦汗,不是趁他昏睡劫色。
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心火升腾上了脸,双加一片骚红,怎么看怎么像被抓包的,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急着辩白,脑子却越发一团乱麻。正努力想办法说一句人类语言,少年忽然开口道:“继续啊……”
“啊?!!!”亦俏傻了。
“别胡思乱想,快动手,我才刚好,敞着怀容易着凉,你平时不是挺麻利的么。”少年抱怨道。
亦俏完全傻了眼,“你……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昏睡,又不是昏迷,你干什么我都知道。”结尾这句听着怎么那么不像好话?
他这话什么意思?亦俏忽然陷入恐慌,他都知道什么?
我趁他昏睡时对着他的脸发呆的花痴样,他都知道?不会吧,大半夜的他已经睡熟了呀。
“阿欠!”她被少年的喷嚏惊醒,回过神,想起把个病人晾了半天,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啊!你是嫌我好太快了吗?”少年被凉毛巾冻得一激灵,弓起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把毛巾重新在热水里投了投,冒着热气,这才贴上他的胸膛。
她擦的很小心很慢,擦了半天只在胸口敞开的一小块皮肤上磨蹭。
毕竟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在如此美貌少年面前,实在做不到不心猿意马,而且,重点是他还衣衫不整。
亦俏越擦头越低,两条缎带一样的黑发垂下来,勉强遮住发烧的脸颊。
“美女,能换个地方磨吗?呲——”
她惊觉抬起手,少年胸口已被他擦出红晕。
刚要道歉,少年叹了口气,一把扒开身上湿衣,抬起手腕挡住了自己的双眼,说:“好了,这样能好好擦了吗?”
自己的心思被看的透透的,亦俏超级不好意思,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擦起来。
尽管少年十分配合,她擦胳膊抬胳膊,擦完前胸便翻身。可她无法像他昏睡时,只把他当个漂亮的雕像看待。
而且夜已经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间只点了落地灯,昏暗暧昧,窗户连条缝都没开,床边的火盆又太热了。
亦俏觉得浑身紧绷,胸闷气短。
快速擦了身,帮他换上干净的浴衣,草草了事,撤。
她刚端着盆跑到门口,忽然被叫住,她做贼心虚的不敢转身。
“谢谢!”少年出乎意料的说。
亦俏胡乱点了点头,夺门而出。
端着盆儿一口气跑到院子,亦俏深吸一口凉凉的空气,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亦俏不指望少年感激涕零叩谢八辈祖宗以身相许。可他不能轻描淡写一声谢,就完事儿了?!
少年道过谢之后,便坦然以病号自居,丝毫不觉得被貌美少女伺候有何不妥,照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甚至每日的擦身,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宽衣解带。
觉得比我长得美,就可以不把我当女人了吗?
这还不算什么,自从少年醒来,亦俏还增加了一项重体力劳动。拖着腿伤未愈的少年,穿过长长的走廊上洗手间。
就算貌比潘安,毕竟是个男的,再赢弱也比她重。
亦俏这么一个正在发育中身高不足1米49的少女,正好到少年的肱二头肌,抬手往腋下一挎,刚刚好拐杖的高度,量身定制,真皮恒温,简直不要太衬手了。
自此亦俏没能长高半寸,她一直认为是被这货给压的。
拖了几次,亦俏实在受不了,向邻居婆婆借了轮椅,这才卸掉肩上重担。
自从救了少年,本来悠闲自在猫都羡慕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我这是何苦啊?
半夜爬起来添柴时,亦俏忍不住生气。可一回头,看见少年的睡脸,她又没了脾气。
双眉像海鸥,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目光在少年如画的眉目间流连。
他醒着时,目光亮的过分,与他对视便被牢牢抓住,根本注意不到其他。只有当他熟睡,亦俏才敢仔细端详。
床前支颐的亦俏,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会有人五官精致到这种程度?
她掏出手镜,拨了拨刘海,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的颜值,找回了点自信。最后又望着少年感叹了一番造物主鬼斧神工,才起身出门。
门合上之后,和室异常安静,整个院子似乎都静下来。远远的听见庭院里竹筒一下缓一下的叩击声。
新添的炭烧红了,细微的噼啪作响,亦俏不知,在她关门后,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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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东京,大雪……我从未忘过……\"她想起等日落时,他说过的话。
莫非是真的?亦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一个字都没留,便不辞而别的人,怎么可能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
简直笑话!
他说那种话,无非像当年说的那些撩拨暧昧话,只当他闲得发慌,无聊撩妹。
他一点也不走心,我却动了心。让他虚晃一枪,不知所踪。
还信?!傻啊……
亦俏对着如洗的蓝色晴空,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踩着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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