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有更妥帖的打听或接近时堰的办法, 江浔暂且将事搁下,毕竟他学校功课不少,偶尔听李清晨说冯溪拍戏的事。
“冯溪不是学服装设计么?”
“有个剧组在她们学校取景, 冯溪本来就是学校外联部的,她还参加了话剧社,本来是做群演,冯溪那么漂亮,赶上有个客串的明星来不了,导演一看冯溪挺合适, 就让她上了。镜头不多,冯溪说导演夸她演的不错。”李清晨往牛肉面里刷刷两勺辣椒油,筷子拌匀,挑起一筷子嗦嘴里,额角立刻辣爽出一层薄汗。
想到冯溪用姜汁手帕骗他的事, 江浔由衷表示,“冯溪还真有些演戏天分。”
“我让她小心些,娱乐圈看着光鲜,鱼龙混杂, 她那么漂亮,还是原装的漂亮, 得多留个心眼儿。”
“是这样。”江浔也不知道娱乐圈什么样,不过对冯溪倒也放心, “冯溪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你这次过六级吗?”
“四六级不是去年就过了吗?”
李清晨嘟囔, “真不是个人。”
“你去年没过?”李清晨的高考成绩是全省第十,高考完立刻考六级应该问题都不大。
李清晨郁闷, “去年我做了一回往届的六级试卷,勉强在过于不过之间, 即便过了,分数也不好看,就没考。”
江浔问她,“成天在忙什么?”
“班里的事,社团的事,宣传部的事,都很忙啊。”李清晨非但是班干部,还加入了好几个社团,在学生会任干事。
江浔评以俩字,“瞎忙。”
李清晨道,“我这次六级一定过。”
江浔看李清晨一眼,“不要舍本逐末。”
李清晨跟冯溪说起这件事时,简直倒吸凉气,“我当时就觉着好像咱们高中班主任灵魂重现,江浔居高临下看我那一眼,仿佛一座泰山当头砸下来,简直甭提了。”
冯溪颇有同感,“江浔就是这样,高三时给我讲题,我有一秒钟的分心,他眼皮一掀眼珠一瞟,我立刻就能透心凉,夏天冰棍儿都省了,冬天能把人冻死。”
“六月咱们可一定要过,被江浔当成弱智就不好了。”
“咬牙也得过!非但过,老娘还得考得漂亮!学霸在身边,真是一刻都不敢松懈。”李清晨郁闷的挥挥手臂,又有些好笑,“其实学霸在身边也有好处,做不了男朋友,也能做个标杆,时时督促咱们奋进。”
冯溪哈哈直笑。
两人吐槽过江浔没多久,李清晨晚上接到冯溪的求救微信。
冯溪上床将要就寝,李清晨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李清晨刚要接通视频,冯溪那头却挂了。李清晨揉揉眼才发现上面有一条长微信:一起拍戏很照顾我的女演员秦雨约我出来,在紫藤会所,时氏影视老板时坤的儿子时云龙组的局,一直灌女孩子喝洒。我在厕所,秦雨在门口等着我。这可怎么办,她又敲我门了!你赶紧装老师打电话给我!
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李清晨睡意全消的脸上,她一个激灵爬下床,边示意寝室小姐妹噤声,边拨通冯溪手机,李清晨疾言厉色的一顿吼,“查寝你怎么不在!你去哪儿了!十五分钟不回来,你看着办!”
冯溪在那头唯唯诺诺,“好好好,老师我这就回去,没留意时间,对不起啊老师。”
“快点回来!”
“是,老师,我这就回去!”
冯溪那边又发来一条微信:清晨,半小时内我没有给你打电话,立刻报警。
手机里并没有挂断,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李清晨刚接下录音键,就听到手机那头娇滴滴的女声,“小冯,怎么了,要回去啊。”
“是啊,秦姐,吓死我了,我们班主任查寝,我得赶紧回了!不好意思秦姐,我得先回了。”
“原本你也说要十一点回学校的,大学就是这样,规矩多。这样吧,怎么也得给时少敬杯酒,跟主人道个别,是不是?”
“秦姐我酒量实在不行。”
“就算酒量不行,起码得说声再见吧。”
“秦姐,这里走廊真是七拐八绕,咱们是在202吧。”
“是啊。”
“东城区跟我们学校还不是一个城区,亏得梧桐路这边不堵车,不然等我回寝室就得第二天早上了,班主任得骂死我。姐,时少是什么人啊?他不会为难我吧?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时少名片都给你了,是喜欢你。”
“这名片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这真的是时少的手机号?姐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真的。我也有。”
“姐姐给我看一眼。”
冯溪随之报出一串手机号码。
李清晨寒毛倒竖,冯溪一直报地址报手机号码给她,这说明冯溪认为处境有危险,很可能会出不来。李清晨立刻用微信把江浔叫起来,江浔的大学与孟春所在大学不远,江浔叫上孟春,李清晨也裹着羽绒服跑到校门口。
江浔李清晨叫一辆车先到孟春大学门口接孟春,三人直奔梧桐路紫藤会所。司机还说,“看你们都像学生,这么晚去紫藤会所,那可是个高消费的地方。”
孟春急的不行,两眼盯着夜色中路灯照明的道路,“多长时间能到?”
司机说,“怎么也得半小时。”
孟春冷声道,“十五分钟内到会所,一万块车马费!十分钟内到,两万块!”
司机激动的问,“小哥你说真的?”
“超一分钟就没有了。”
司机立刻如同被打入十万马力,登时一个油门加速,汽车风驰电掣,十五分钟内刮到紫藤会所门口。孟春也知道不能直接往里闯,但他生怕冯溪有个好歹,盯着紫藤会所夜幕灯光中的招牌说,“清晨你别进去,我跟江浔去就行了。”
江浔的目光在时氏影视控股的第三大股东顾守静的名字上逡巡而过,关掉APP,手机放入口袋,身上的黑色的羊绒大衣脱下来,改为披在肩上。李清晨曾让他以这种穿戴方式拍过照,据说是时下流行,杂志上的明星都这么拍。江浔整理好能拿到的一切线索,从口袋钱包取出两张现金额外递给司机,低声对李清晨说,“你拿手机等车里,听着里面动静,若你觉着危险,立刻报警。三十分钟内我们没出来,也没联系你,也立刻报警。”
李清晨点点头,心脏砰砰砰似要跳出嗓子眼。
江浔叮嘱她一句,“你自己也注意点。”
李清晨,“放心。”
江浔并没有因为司机的话就觉着紫藤会所如何高不可攀,端看冯溪遇到的这事,真不是什么有格调人办出来的。这种下作人都能随便出入的场所,高档也有限。
会所门口两位正装齐整的门僮礼貌的请二人出示会员卡,孟春正在想怎么能混进去,江浔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瞥这两人一眼,“时少请我过来,要什么会员卡!耽误了我的事,你们赔得起!”
两人互换了个眼色,一人彬彬有礼的解释,“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就是这样规定的。要不请经理过来,让经理跟您二位谈。”
一人去请经理,另一人请江浔稍坐。江浔打电话给时少,开口便是桀骜不驯的口气,“时少,您请我来,又叫看门狗挡道,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吗!”不待对面人开口,江浔立刻挂断手机,眼神冷冰冰的一瞥,劈头训斥孟春,“经理人就要有经理人的样子,畏畏缩缩什么样!你是在丢我的脸吗?”
孟春立刻更畏缩了,低头哈腰的,“是是,江少,对不起。”
刚过来的经理也给江浔这一通发作闹的摸不着头脑,他干这一行颇久,一双眼睛是历练出来的,江浔身上的衣服不算名品,不过质量也不错,尤其江浔灯光下凌厉俊美脸庞,以及那种架子摆的比天大的轻狂。经理想他大概是娱乐圈略有些小名气的小明星,客客气气的说,“先生不如先坐下喝杯咖啡。”
至于孟春棉衣牛仔垂着脑袋挨训的模样,一看就是助理之类打杂跑腿的。
哎,可怜的孩子,刚毕业吧。
很快就有时少身边的人出来,嚷嚷道,“刚谁给我们时少打电话,好大的派头。”
“是我。”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中,江浔不急不徐的从半圆的沙发座中起身,他显然没有做过特别的造型打理,但眉眼已然俊美逼人。江浔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那种平缓低沉的却带着一丝压迫力的腔调,“不行吗?”
孟春在江浔身边不发一言,江浔的视线稳稳的落在来人的脸上,他不发一言,却有一种无声的沉闷的压力缓缓落下。来人终于禁不住他这种视线,耸耸肩,“时少请您上去。”
黑色的羊绒大衣披在肩头,江浔冷冷瞥这人一眼,仿佛中古世纪城堡中的贵族,有些苍白的唇吐出两个字,“带路。”
来人心下暗骂一句脏话,认命带路顺便讽刺一句,“您没来过这里?”
“我要来过这里吗?”
话中冷冷的不屑直接把带路小弟噎死。
孟春发现,江浔话不多,却是极有语言技巧,他不需回答,只需把话反问过去,基本立刻就能终止对话,避免对方的进一步打探。
江浔的冷静也让孟春焦灼的头脑渐渐平静下来,他跟在江浔身后,逐渐恢复从容。对,不能急,能平平安安的把冯溪带出来就好。
回廊的设计仿佛迷宫,若无人带路,找到202都不容易。
若不是哪个包间偶尔开关门泄露出些许声响,回廊安静极了。站在202酒红色的描金雕花木门前,江浔尊贵的微抬下巴,带路小弟认命的为他拉开门,不堪入耳的声浪泼面而来,江浔不悦的皱了皱眉,视线在诸男女身上逡巡而过,最后落在一位年轻男子身边芋头紫高领毛衣白色丝绒百褶长裙的女孩子身上,女孩子明显已经醉倒,仰倒在酒红色沙发靠背上,长发遮住半边脸,手机线随意的露在外面,正是冯溪。
木门在身后关闭,江浔站在入门处,他一言不发的沉默让包间都静了下来,有人问,“这位是……”
孟春也不知江浔要做什么,但他现在是江浔跟班类似的身份,第一要务就是配合江浔的动作。
就听江浔冷冷道,“剧组在要学校采景,对学校有宣传作用,学校并不反对。有学生愿意客串角色,也是学生的自由。”他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厉声厉色仿佛高中教导主任,“现在凌晨零点,所有在学校住宿学生均要回寝室休息!如果我的学生有受到任何身体伤害,在场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学校追诉。孟春,带冯溪同学回校!”
身份由经理人转为不知名人士的孟春立刻上前要扶起冯溪却被时云龙按住手臂,孟春反手一掌拍开时云龙的手,时云龙腾的站了起来,一把将孟春搡个趔趄。孟春后退半步,待要上前,却仍是看江浔一眼。他二人自幼便在一起,江浔一个眼色,孟春退回江浔身畔。
时云龙略带醉意的眼睛此时精光四射,盯着江浔,“你们是谁?冯小姐是我的女朋友,她的老师,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二位!你们想从我身边带走我女朋友,也得问我答不答应!”
时云龙看向江浔,“刚刚电话里叫我时少的,是你吧?”
江浔当即便知时云龙为人心细多疑,不好糊弄。他脑子飞转,知道再装大学老师很可能会立刻穿帮,索性换个语气,“时少,我们最好彼此客气些。冯溪我是一定要带走的。”“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要不是刚刚电话里被糊弄了,这小子恐怕连紫藤会所的门都进不来!
江浔意态轻慢,“要什么本事,时少不妨说说看。”
孟春已经做好用强的准备,只是包间内人多,真打起来输赢暂且不论,冯溪就危险了。还是拖三十分钟等着清晨报警?不,还没到这种地步。江浔仍是不动声色,他纵不及时云龙一身豪牌,但叫孟春说,江浔身上更有一种不逊半分的气场。
“我在A市也算有些见识,只是没见过您这一位,不知您是哪位?”时云龙语带嘲讽的问周边人,“你们认识吗?”
众人纷纷笑起来。
江浔在视线在包间里的脸上一一扫过,他望着时云龙身边一个眉眼有些熟悉的人,那种熟悉感又出来了,是在哪儿见过?
自来重要考试,江浔鲜少失手,此时也不例外,他心中突然灵犀一闪,不禁问,“你姓程?”那人蓦地一惊,江浔便知自己猜对,他继续问,“程路是你什么人?”对,这人眉宇间跟妈妈大学相簿中的程路学长隐隐有些相似。
这句话一出,那人有些坐不住,“那是我叔叔,不知您是……”
江浔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那顾繁月的母亲是……”
“那是我姑姑。”
“难怪我总觉着眼熟,你的眉眼和程叔叔年轻时有些像。”是的,为什么他总觉程雪哪里眼熟,的确是程家人的神韵,只是程雪现在上了些年纪,又是女性,跟照片中正年轻的程路不大相似。若是年轻时,两人应该更像一些。这位年轻人的眉眼有些相像,气韵却差的远。
“原来都是自己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另一个更年轻些的西装男子站起来,他坐的有些靠边的位置,一身商务风与现场格格不入。刚刚众人讥笑江浔的时候,独这人没笑,还深深的看了江浔一眼。这人对时云龙道,“也不值当为这点事闹出误会,时少,我看那位小姐也醉了,要是大学在校生,的确是有门禁规定的。”
连一张紫藤会所的会员卡都没有,时云龙不认为江浔会是什么得罪不得的大人物,“A市人太多,难免有不熟的。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出身寒微,原不值一提,但看时少一定要认识我,不妨自我介绍。我姓江,单名一个浔字。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冯溪。”
时云龙微眯着眼打量着江浔,“我说了,冯溪是我的女朋友。”
“时少,在场都是明白人,您这话糊弄谁呢。给人一杯酒昏迷不醒,你在边儿上说这是你女朋友,时少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用这种手段,不太光彩吧。”江浔意味深长,“大家公子,讲究的是你情我愿。那才是情调,那才是本事。”
时云龙脸色难堪至极,他身边与正中主位颇是亲密的露肩红裙的女娇滴滴起身,“江少,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喝杯酒,都是朋友不是?”
江浔一听这声音就怒从心头起,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这女人,“秦雨秦小姐?”
红裙女面露微喜,“江少听说过我。”
江浔劈头一记耳光就把秦雨抽回到沙发上去,除了小时侯一起打架,孟春十来年没见江浔再动过手,更不必提是打女人。江浔根本没扫秦雨一眼,倒是看看自己疼的有些麻泛红的掌心,甩了两下,冷冷一瞥捂着脸的秦雨,“凭你也配在这里插话!”
秦雨竟一时被江浔唬住,脸上半边紫半边脸惨白,瑟缩在沙发上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江浔打了秦雨,非但时云龙脸色难看,被时云龙和程家人恭奉在正中那位脸色更难看,秦雨原是陪他的,此时江浔打秦雨,便是打他的脸。
这人年纪与时云龙仿佛,当下不悦,手中酒杯重重在面前的水晶玻璃茶几上一撂,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倒没听说A市有江少这号人。”
“不不,有的。”最边角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举起手机,哈哈大笑,“我给大家伙念念,H省高考状元,两度IMO竞赛金牌得主,A大高材生。”
时云龙等一干人纷纷传阅,孟春脸色微变,知道江浔在网上名头略大被人认出来了。一时包间嘲笑不断,时云龙脸上原本的些许拿捏不准的犹豫悉数转为讥嘲,“原来江状元是来接女朋友啊。”
一时笑声更高。
中间那人瞥向刚刚打圆场的西装男子一眼,不满问道,“阿越,既然是A大的,你怎么不认识?”
那位叫阿越的说,“A大一年招那许多人,我也不是人人都认识。既是A大学弟,时少给我个面子,放我学弟回吧。”
时云龙讥诮的打量江浔一眼,对阿越道,“越少的面子我一定给,江状元随时可以走。”手却在冯溪腿上色情的摩挲两下。孟春登时就要上前,江浔伸手拦住他,扫视这一圈牛鬼蛇神,“看来是要警局出面。”
其中有人听到警局略有退意,他们倒不是怕江浔,江浔一个书呆子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这点子小事,真的惊动警局也没必要。何况这事跟他们无关,是时云龙自己做事不讲究。
时云龙冷笑,“装腔作势吓唬谁呢。就是警察来了,我也不会把我女朋友交给陌生人!江同学这么有名气,明天A大学子夜不归宿留恋会所的新闻一定会上热搜,好好给你增光添彩!”
跟小人纠缠怕要没完没了,既没能唬住时云龙,时云龙就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轻易罢手。江浔心中已有决断,“你说的有理,为绝后患,看来是要长辈出面。”
孟春看向江浔,江浔在A市能有什么长辈?
不如直接报警,先把冯溪救出来。
不过,对于江浔,的确还有另一个选择。
他直接打电话给顾守锋,顾守锋现在英国出差,这个时间算已经是傍晚,接到江浔的电话很意外,因为两人自从认识后都是微信联系,从未打过电话。
“江浔,什么事?”这个时间国内还是深夜,此时来电话,必然有事。
“我想请顾大哥帮我一个忙。我的一位高中女同学被时氏影视的长公子时云龙留在紫藤会所202包厢,时云龙不肯放人。顾大哥,我要带我的同学回去。”
江浔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顾守锋也没有多问,直接道,“把手机给云龙。”
江浔把手机递给时云龙,不知顾守锋说了什么,时云龙神色瞬间变得无比服帖,对着手机就是一通,“是,是,是,顾叔叔放心,我绝不会为难江同学……这都是误会……原是开个玩笑,江同学真的误会了。是,是,顾叔叔请放心……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时云龙简直是恭恭敬敬双手将手机交还江浔,江浔接过,顾守锋问他,“要不要派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很方便。”
“好,就这样。到学校给我发个信息,早点休息。”
江浔挂断电话。
孟春过去搀扶起昏睡的冯溪,这一次没人再敢拦他。时云龙对江浔赔笑,“江少,真对不住,您刚也不说,您提一句顾叔叔,咱们也不至于啊。您看您,好不好的就跟长辈告状。”
江浔过去看冯溪,拍打两下脸颊,一点反应都没有,问时云龙,“什么药?”
时云龙连忙说,“无毒无副作用,明天一早就醒了。”
江浔盯他一眼,没再理会,与孟春一起扶着冯溪,“走吧。”
时云龙过去帮着开门,“江少,真对不住,你别放心上,有时间我请江少喝酒赔罪。”
开门就见一位长发及肩微微内卷,眉目优雅端庄,黑色长裙的女士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刚刚见过的酒店经理。
淡淡幽香不期而至,女士用目光制止时云龙开口,她柔波一样的眸光扫过江浔与孟春,最终落在江浔脸上,“是江少吧?”
“叫我江浔吧。”
“现在要回学校吗,车准备好了。”
“有劳。”
女士与江浔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是陪着江浔一路到会所门口,江浔并没有拒绝会所派的车,这位女士过来的恰到好处,应该是顾守锋的人情。江浔让等在外头网约车里的李清晨也一起上了会所的车,半夜不好再回校,干脆让司机开到就近医院,给冯溪挂了个急诊。
李清晨吸着鼻涕看冯溪挂水,“可吓死我了,你们怎么把冯溪救出来的。”
夜间急诊的人不算多,孟春也悄悄问江浔,“你最后给谁打的电话?”
江浔紧张的心神刚刚松懈下来,递给李清晨一板感冒胶囊,“以前认识的一个长辈。”
想起顾守锋,江浔拿出手机给顾守锋发了一条微信:到医院了,陪同学做个检查,没什么事,别担心。另外,就不说谢谢了。
顾守锋想说少年真热血,不过,如果少年时都不热血,那就太没滋味了。顾守锋笑了笑,回一句:不用说。
冯溪是早上醒来的,抱着李清晨大哭了一场。好在有惊无险,孟春给她递纸巾擦眼泪,“你以后可长点心吧,别乱跟人去这种地方。你还哭呢你,万一真出事,哭都来不及。”
“我不是想兴许能出点小名,对以后做设计师也有帮助,不知道人这么坏。”冯溪抽抽嗒嗒,“吓死我了。”
“你还算聪明,知道打清晨的电话报个信,不然都不知往哪儿找你去。”冯溪不算没心眼儿了,奈何江湖险恶,仍是一脚踩坑里。江浔道,“你没见明星进出都带着经纪人助理么,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就是防备明星一个人容易被算计。你真是个傻大胆,认识三天半就跟人晚上去会所喝酒。”
冯溪哭一回,谢过朋友们,然后就出院一起吃早餐了。
早餐是冯溪请客,她死里逃生胃口很不错,问大家怎么把她给救出来的。
昨夜孟春已经跟李清晨说过一遍了,今早轮到李清晨给冯溪讲了。冯溪直觉像听故事一样,感动的猪肉大葱西葫芦馅的小包子一人夹一个,“多亏你们。”
“主要江浔能唬人,这种会员制的会所不大好进的。”李清晨虽然没来过,但往人家门前一站,就知道人家门槛不低。
冯溪没事,孟春吸溜两口炒肝,也有心情说昨夜的事,“你怎么想到扮明星的?”
“咱们出来匆忙,穿戴都不高档。这种地方的人迎来送往久了,眼睛早历练出来了。装大户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明星有脸就够了。刚出道,没什么经济实力,有点不知深浅,不红,却生怕被人小瞧,所以格外要摆个架子。”江浔搅着碗里的紫菜小混沌,对冯溪说,“其实进去时就做了最坏打算,你还算聪明,手机一直没关机,清晨都录音了。大不了报警,咱们手里也有证据。放到网上一炒作,警方起码不敢偏袒。能这样解决再好不过。”
孟春也是替冯溪后怕,“那个姓时的下作的不行,你以后千万别再跟他联系。”
“我怎么可能再跟那种人联系!原本以前也只见过一次面,就说过三句话,你好、谢谢、再见。”冯溪逃过一劫也是庆幸,受此惊吓,出点小名儿的心也淡了,“我可再不敢跟娱乐圈有什么联系了,太阴了。”
冯溪有点傻大胆,放松下来开始评价他们昨夜营救自己的行动,“扮老师的主意烂的很,我们学校原本是女校,招男学生还是近几年的事,男女比例是1:100,我们专业一个男生都没有,学校班主任也大都女老师。”
江浔无奈,“我也知道风险大,那时候也不知道扮个什么身份的好,又不能继续装明星,只能扮老师了,算教导主任吧。”
李清晨喝口豆浆,“应该让我一起跟着进去。”
包子有些腻,冯溪去拿醋瓶子,孟春顺手递给她,同李清晨道,“可不敢让你进去,男生无非就是实在不行打一架,闹大了会所也会出面平息。冯溪已经在里头了,你进去再出事怎么办。”
李清晨好奇,“里面很乱吗?”
“不是很乱,我现在细一寻思,环境其实挺高档。遇上下作人,什么环境都没用。”孟春客观评价。
“我打听过紫藤会所才去的,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冯溪颇有感悟,“当时就应该一脚踹飞秦雨先跑回学校。”
“江浔给你报仇了,”孟春示意朝冯溪示意江浔,“一巴掌就把那穿红裙的打翻了。”
冯溪李清晨齐齐看向江浔,江浔斯文的吃着自己的小混沌,“她自己愿意跟谁交朋友是她自己的事,拿别的女孩子讨好旁人,简直太下贱了。”
大家吃完早饭,孟春送冯溪回学校,江浔李清晨也打车回校。折腾一夜,大家都有点累。出租车的空调味道奇怪,李清晨打开些车窗,江浔紧紧身上大衣,“你不是感冒了吗?”
“开一点,透透气。”李清晨唇角忍不住泛起笑,“江浔,你这人平时看着冷冷的,其实外冷内热。”
江浔看向窗外,“哦。”
“江浔,要是我遇到危险,你也会去救我的吧?”
江浔继续看窗外,“女孩子的问题都这么无聊吗?”
“畅想一下都不行啊?”
江浔还在看窗外,“无聊。”
李清晨突然疑惑,凑近也一起望着窗外,也就是些熙攘人流、秃枝秃树,没什么好看的。“你跟我说话总扭脖子看窗外做什么?”
“你不知道你感冒了吗?”江浔脸对车窗,远离病原体,无比认真的说,“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
李清晨万千绮思灰飞烟灭,怒,“这是人说的话吗?!”
两人一路拌着嘴回校,初春阳光最是舒适,江浔眯起眼睛,李清晨笑着跟他摆摆手,往自己学院去了。两人都没有多言,可彼此心里都多了些更为厚重的东西。如果以往叫友谊,现在应该是情义。
初春的风有些凉意,江浔有些担忧,这样麻烦顾大哥,顾大哥会怎么想他呢?
哎,以后可得让冯溪好好学习努力奋斗,毕竟,冯溪已经欠下他偌大人情,这可是要还的。
现在不急,现在先放着生利息吧。
晨光有些晃眼,江浔走在树荫下,给孟春加了个助攻。他给冯溪发条微信:记得还孟春一万块钱。
接着,给孟春也发了一条:冯溪欠我的两百块,你替她还。
半小时候后,孟春给他转账二百五,江浔不客气的接受了,顺便回一句:如果你是在用金钱羞辱我,请以十倍百倍来羞辱,我不介意。
孟春:你也就值五十块的。
江浔对孟春展开攻击:你连五十块都不值。
阳光下,孟春望着冯溪朝他摆手的身影,也笑着朝冯溪摆摆手,示意冯溪去上课,一直到冯溪和同学走进教学楼,孟春才抄着口袋转身回自己学校。
至于江浔那种小学生式的攻击,孟春根本没再理他。
江浔决定更对顾繁月的课业用心,争取把顾繁月的功课更好的提升上去。
毕竟欠下顾大哥这么大人情。
其他的么……程路学长竟然是顾繁月的舅舅,从顾大哥一个电话就能叫时云龙放人来看,顾大哥与顾守静多半是挺近的亲戚。
垂柳在春风中吐出嫩芽,人生缘分,有时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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