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和第一次见张起灵是读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学校离吴山居很近，已经大学毕业的吴邪就负责她的上下学。
后来吴邪认识了小哥，经常不回来。接她上下学的人就成了王盟。
那次是张起灵第一次去吴山居。
夏天的傍晚有点热，小姑娘就坐在院子里。王盟给她把做作业的桌椅搬出来了，她就着天光认真的写着作业。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猛的抬头。
耳后扎着丝带的辫子晃了晃。圆润白皙的脸上挂着惊喜，然后眼睛一弯，甜甜的笑了起来。
张起灵就站在吴邪身后，看着小姑娘穿着一件花裙子飞奔到吴邪怀里，快乐的像只小蝴蝶。
吴邪弯腰抱了抱小姑娘，然后笑眯眯的给他介绍。
“小哥，这是我妹妹。小宴。”
小姑娘从从吴邪怀里抬起头，那时候她脸上带着稚气，婴儿肥还未全部褪去。她的书卷气很浓，长相介于女孩和女生之间，灵气逼人。
可彼时，张起灵对她并未多加关注。
宴和也只是觉得，这个小哥，有点冷。
她的玩伴很多。
吴邪乖巧，对她百依百顺，小花长得好看，脾气也温柔。王盟虽然年纪比她大，但偶尔犯蠢，还不如她机灵。陪她玩的小姑娘不多，但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从没人像张起灵一样。
他就像是一个俯瞰众生的神明，没有一丝感情。不是冷漠，而是无欲无求。
宴和对他有极大的好奇心。
在吴山居的那几天，她每天都缠着吴邪和张起灵，可他却对她一点都不友好。
不过，他对谁好像都一样。
小女孩儿实在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呢。
后来其实接触的也不算多。
她要读书，吴邪要下斗。小哥更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直到宴和上了高中，被吴二白带着下了一次斗。小哥才对她有了一丝熟悉。
小姑娘一直知道自己家是干嘛的。
不说爷爷的盗墓笔记她和吴邪都快当成睡前故事听，就说脖子上那块石头里的虫子就让她不能把自己真当成一个小孩儿。
第一次下斗，吴二白为了安全起见，喊上了张起灵和黑瞎子。
这也是宴和第一次见黑瞎子。
这个墓里有很多虫子，这也是二叔把宴和叫来的原因。养了那么久的蛊虫，也该出师了。
只是因为一个伙计的失误，不小心起尸了。瞎子和小哥差点打不过，宴和也被人群冲散了。
她不知道跟着谁，只能伸手一抓，抓住了小哥的衣角。
张起灵带着她逃命。
墓道弯弯绕绕，两人靠着虫子的提示，好不容易躲过了粽子。
期间宴和一声不吭，就算是被小哥扛在肩上颠的要吐了，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后来吴二白问她，“你是怎么做到不吭声的？”
“我怕他嫌我烦，把我丢了。”她实话实说，“要是黑瞎子，我早就哭了。”
“为什么？”
“因为黑瞎子拿了你的钱就会替你办事。他虽然凶了点，但该做的都会做到，你给他的钱里有一部分就是保护我。”她仔细的掰扯，“把女孩子当麻袋，估计他也能做出来。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哭一哭，他就不会那么做，至少，我能跟着他一起跑。”
“那哑巴呢？”
宴和憋了一会儿。还是低头，“估计我要哭，他就会把我打晕吧。那时候，鼻涕眼泪一脸，太难看了。”
至于后来。
他们并不是经常一起下斗。
宴和的学业没有完成，那几年看到小哥的机会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但是有趣的是，每次看到小哥，她都能感觉到，小哥对她的态度渐渐软化，并且似乎有一种开始溺爱她的感觉。
“为什么小哥现在看我就像看到易碎的花瓶一样？”已经大二的宴和问吴邪。“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我只是告诉他，你是小姑娘，不是麻袋。小姑娘要宠着哄着，不能太凶。”
但是对于张起灵这百岁老人来说，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并不知道如何去宠一个小姑娘。
并且这个小姑娘也过了那个已经被所有人宠坏的阶段。
所以，他只能运用仅有的知识告诉自己，只要宴和要求的，能答应就答应。
有一次，小哥突然问她。
“你为什么看到我的时候，都要先喊我一声？”
“为了让你知道我看到你了呀。”宴和说道。
还有，告诉你，我会让世界都听清你和他的联系。
她想起大学一次回吴山居。
吴邪和胖哥估计出去了，小哥一个人坐在铺子里，阳光照进了窗格里，那一道光印着一片尘埃。
那道光罩着小哥，好像是一道拉长的剪影，背影里透着一股子遗世独立。
那时候的宴和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喊了一声，“小哥！”
闷油瓶抬头，蓝色帽衫下的眼神依旧淡漠。但下一刻，眼底的神色波动。
因为宴和就像是对待吴邪一样，朝他扑了过来。然后趴在他的腿上。
那时候的小姑娘已经很少会笑的像小时候一样甜了。
张起灵却想着吴邪日日念叨的。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管多少岁，她还是我家小姑娘。”
“小姑娘就要宠着哄着，要不然，哭了就该心疼了。”
于是，他把手放在宴和的头发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一丝动容。
“小哥～”宴和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你陪我去摘栗子吧。哥哥不知道去哪儿了。”
张起灵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好。”
于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拒绝过她了。
“小哥你太好了！”
也许，这句话，听多了会上瘾吧。张起灵想，和吴邪的润物细无声不同，宴和对于他来说，就是在夏天傍晚里吹来了一丝凉风，他伸手去留，却发现指尖停下的，不是风，而是一只颤巍巍的小蝴蝶。
其实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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