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以彼之道

    第十六章以彼之道

    婚礼当天，王仁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了全套的新郎礼服，一张脸更是拉得老长，尤其那大红礼服上那根蓝色的腰带就像是一根尖刺一般直戳王仁的心底，看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去迎亲，反倒像是送葬一般，阴沉的可怕。

    就见王仁骑在了扎了红花的高头大马上，带着迎亲的轿子跟乐队，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往荣国公府走去。

    他瞪着一双三角眼，每每看到周围的人群在低声私语就觉得他们都是在说自己一般，脸颊有些火辣辣的，心中的怒火更是快要压不住了，只不过一想到柳夫人之前的那些承诺跟威胁之语，令他心头一阵阵烦躁，一想到这作为替身的新郎官身份，心中就是各种的别扭。

    要知道，这大庸朝虽然不禁止迎娶男妻，可是这迎亲的队伍跟正常的男女成亲还是有着区别的，起码，最容易分辨的就是作为迎亲的队伍，所有人腰间都会扎上一根蓝色的腰带，以示区分。

    也就是这一条蓝色的带子，是王仁一路上都坐立不安的源头，要知道，这大庸朝已经开国几十年了，早就是歌舞升平，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了，那种迎娶男妻的一般也只有穷困的百姓之间才会有，富贵人家基本上都没了这样的习俗。

    毕竟，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这要是娶了男妻，不就等于是没了嫡子么，而且，这男妻也不好带出去跟同僚应酬，毕竟，虽然同为妻子，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不管是坐在男宾还是女宾一方都不合适。

    虽然明知道这要迎娶男妻之人是王志信，可是王仁此刻却依旧是浑身不在，毕竟，别人看到的可都是他作为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去荣国公府迎亲的，他总不能骑在马上高喊，自己是代替别人来的吧？

    况且，这种事情恐怕就算是他说出来，也没人信吧，往往都只能是越描越黑，毕竟，王志信的存在可还没有过了明路，甚至到现在族谱都还没上呢。

    一想到柳夫人跟自己的保证，王仁暂时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暗骂着晦气，恼怒王志信命大，之前那样都没能弄死他，反倒给自己出了这样的难题，同时催促着整个迎亲的队伍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前行。

    跟王家那边儿虽然没有大宴宾客，但是家里一切都布置一新，摆足了架势迎娶新夫人的状态不同，荣国公府这边儿已经不仅仅是低调可以形容的了。

    甚至，除了大门上挂了几盏红灯笼，荣国公府内完全没有一点儿婚庆的喜气，一切都跟平日里一般无二，王夫人为了缩短迎亲队伍在荣国公府的时间，直接让下人在一进大门的第一进院子里给贾环弄了一个房间，好让王仁一接上人就可以马上离开，最好不要在贾家多耽误一分钟。

    迎亲的这天早上，贾环的房间内，除了一个专门来给他化妆，指引他完成整个婚礼流程的喜娘之外，就只有赵姨娘一人，不要说府中其他的主子了，就连下人丫鬟都没有一个。

    贾家的长辈都觉得这把自家男孩儿嫁人为妻是件极为丢人的事情，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一个都没有露面，贾家的几个姐妹以及林黛玉跟贾宝玉因为都是未婚之身，贾母早就下了命令，不允许他们今天来送嫁，几人其实在前一天都来看过贾环，并且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虽然不甚贵重，但也算是一番心意。

    不管是兔死狐悲也好，思及己身也罢，总之，小一辈的对于贾环的情况还是颇为同情，让他在即将离开这冰冷势利的贾府之前，也算是感受到了一点儿温暖。

    “环儿，你这一去，咱们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相见了……呜呜呜呜……”赵姨娘一边儿哭着，一边儿把一个小荷包塞到了贾环手中，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是姨娘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百两银子，你拿着，虽然不多，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娘，你又何必如此！都给了我，你以后在这府里要怎么办？”贾环捏着手中那个不大的荷包，心里却是异常的沉重，即便早已经被生活磨砺的少年老成，但是此刻依旧是心绪起伏，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那么难受。

    “傻孩子，怎么说我都是这你父亲的姨娘，夫人就算是看我在不顺眼，也少不了我一口吃的，饿不死的！倒是你，到了王家以后，你可真的就是孤身一人了！呜呜呜呜……夫人她可真是够狠的，居然一个下人都不给你带！”赵姨娘说着，又捂着帕子哽咽的哭了起来。

    “娘，你别哭了！不是夫人不给，是我不要罢了！”贾环说着，露出一个冷森的笑容，道：“这府里的下人又有哪个把我当做正儿八经的主子看待了！更别说我这次可是嫁给王家那个据说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突然冒出来的小少爷冲喜呢！我身边儿的小厮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四处活动想办法调走了，既然他们都那么不情愿，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贾环说着，看了一眼喜娘，突然道：“麻烦您帮忙看看迎亲的轿子来了没有，我还有几句话想跟姨娘说说！”

    喜娘看了看已经哭成了累人的赵姨娘，心中也是带着几分同情，于是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还好心的帮他们母子关上了房门。

    这时候，贾环才走到了赵姨娘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反正夫人已经答应让舅舅一家都给我做了陪嫁，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帮舅舅一家转为良籍的！而且，以后要是有可能，我还想要把娘亲接出荣国公府这个虎狼窝，让您能够不在看人白眼，听人训斥，当一个安心自在的老封君！”

    “你、你、你……”赵姨娘惊的眼泪都不流了，死死的握住了贾环的手，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巴，眼中带着惶恐的说道：“你要死啊！怎么这样的话都敢往外说！这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咱们母子可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那王家出来的女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那王子腾更是厉害的了得，他的儿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虽然说是嫁过去为妻，可是你却是男儿身，又不能为他王家传宗接代，他能看你顺眼才怪呢！

    你还是顾好自己要紧啊！别管为娘了，这么多年在艰难的时候我都闯过来了，你又被嫁人为妻，想必以后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了！”

    “娘，你一定要多多保重，等我在王家站稳脚跟以后，我会让舅舅给您捎信的，放心吧！”贾环安慰了赵姨娘一番，就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迎亲的队伍显然已经到了门外。

    大门口，贾琏虽然对于这场婚事也是颇为不喜，但是面上却还是露着笑脸，也没有干什么堵门之类迎亲的必要流程，见王仁带着迎亲队伍过来就直接开了侧门，把人迎了进来，然后就径直走到了贾环所在的屋子门前。

    原本，按照迎娶男妻的婚礼的习俗，男妻是需要由迎亲的新郎亲自背着上花轿的，但是王仁此刻却是翻着白眼双手抱胸的站在一旁，那意思就是让贾环自己走，他没有一点儿要动的意思。

    双方的喜娘此刻都是一脸为难的样子，一时间僵持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好还是站在一旁的贾琏看天色不早了，实在不想在耽误下去了，于是径直走上前，俯下身去，把小小一只的贾环背在了身上，送到了花轿之中。

    一直到花轿走远，彻底看不到影子，听到那迎亲的乐曲，荣国府中都没有在出来一人，就仿佛这场婚事跟他们府里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此刻，王家之中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虽然没有大发喜帖大宴宾客，但是府中却是处处张灯结彩，王志信的小院子里更是里里外外贴满了大红色的喜字，新房之内一应事物也全部都换了新的。

    之前一直窝在王子腾院子内以养病为名义没有走出一步的王志信今天也是换了一身鲜亮的新郎装，在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回了自己小院子的新房之中，虽然说推掉了迎亲跟拜堂，但是这洞房却不能让王仁也一并代替了。

    王志信在被子里放了一个枕头假装自己在睡觉，然后放下了床帐，让豆子在新房中待着，不管任何人来，都说自己身体不适在休息，不让其他人打扰，然后换掉了那一身显眼的新人装束，穿上了府里下人的衣服，快速的闪了出去，他今天可是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王仁呢。

    王仁一脸晦气的带着花轿快速的往府里走去，一想到一会儿还要继续代替王志信拜堂成亲，脑袋上更是青筋暴起，烦躁不堪。心怀怒火的王仁却不知道，此刻在王家，早就有人给他准备好了一场精彩的盛宴，就等他这个主角粉墨登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