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冉侧开身体,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蜘蛛女试图抚上她面颊的利爪,为此撞上了脸旁的一根血丝,完美无瑕的脸庞被割裂开了一个小口。
蜘蛛女赶忙抽回了那只鬼手,发出了惋惜的叹气,“可惜了这张完美的脸。”
池冉不理它,在不触碰到血丝的情况下抬起下颚,对还呆站在原地的江逢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站在不远处的江逢看得明白,池冉是为了保护他才如此轻易地被鬼怪困住,为了不让血丝波及到身后的他,池冉生生定在原地任由血丝缠绕,他又怎能独自逃跑!
“我不走,我要和姐姐一起走。”
“好一个姐弟情深,”蜘蛛女的鬼手再一次抚上了避无可避的池冉的面庞,贪婪地注视道着,“你这张脸皮,真令人百看不厌。”
池冉费力地试图用目光喝退江逢,抽空回了句,“谢谢夸奖。”
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江逢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忽视远方来自池冉的怒视,哆嗦着小腿迈出了一步。
无疑,皮肤大片眦裂开的蜘蛛女是符合他心中鬼怪的判定的,但此时即便心里有千万种恐惧,他也必须向前。
江逢意志坚定,但战战的小腿却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勉强自己走了两步后,江逢还是脚下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蜘蛛女尖锐的指甲戳在了池冉面上,躲避不能的池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江逢终于忍不住一把解下戴在腰间的盒子,想都没想便对着女鬼便掷了出去。
留心着江逢一举一动的蜘蛛女发出了惊呼,带着毫不掩饰地恶意,“小郎君,盒子可不能乱丢,丢了盒子你的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好不容易碰上两个有意思的玩具,蜘蛛女显然不想这么早结束自己难得的快乐。
蜘蛛女黑色的触肢抬起挥舞了几下,几根血色的丝线就应声断裂开来,打算为江逢的盒子开辟一条前进的路线。
然而令蜘蛛女始料未及的是,还没等它主动让血线避开江逢扔出的盒子,那将空间遮挡的严丝合缝的丝线就仿佛遇上了更加坚硬的物体,突兀地断裂开来。
银色藤蔓严密的环绕在拳头大小的盒子上,清晰地印在蜘蛛女的瞳孔中。
它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是……”
蜘蛛女的话还没说完,江逢便在池冉看不见的角度里做了个口型:
——你猜得没错。
那被抛掷而出的盒子弹在池冉身旁的血线上,将血线压出一道弯曲的弧度,紧接着又灵性地弹回到了江逢手中。
在盒子返回江逢手中的同时,方才困住池冉的血丝也随之断裂,散落至地面。
“姐姐快过来。”
江逢急切地呼唤着,双脚刚做出前倾的举动,他恍然间记起池冉对他的警告,喏喏的又退回了原地,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完美扮演一个胆小弟弟的形象。
池冉趁蜘蛛女不备,拔腿就跑,几息间就脱离了血线的包裹范围。
劫后余生的喜悦令她紧紧拥住江逢,真切地夸赞道,“做得漂亮。”
江逢嘿嘿一笑,“我也是要成长的,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姐姐身后。”
姐弟俩深情相拥,一旁的蜘蛛女却僵在了原地。
它巨大的黑色触肢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姐弟俩感人的重逢场面,非但不感动,反而一共也不敢动。
从不甚清晰的记忆中飞速调出来曾经见过的一幅画卷。
那是张崭新的白纸,上面生动地绘着一个男人的面容,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利落的黑发梳得整齐,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秀的容貌。
虽然看起来很像小白脸,但眉宇间蕴含的浓浓煞气昭示了此人的不好惹。
头戴鸭舌帽身着运动衫,嘴里还吊着根棒棒糖的男人不耐烦地将画卷举到它眼前,“看好了,就是这个畜生,见到之后躲远点。TM让他闯关,直接将一个副本的鬼怪都给我杀穿了,害得老子给他擦屁股,又不是小孩子了。”
男人自顾自地抱怨着,骂爽了抬眼一瞅彼时仍是小鬼的蜘蛛女。
“哦,你还是个小鬼啊,那就记住这银色的枝蔓,凡是腰间盒子上印着此图案的人,躲远点。”
被男人身边的气压压迫得喘不过起来的蜘蛛女,懵懵懂懂地将黑色的盒子和银色的枝蔓印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此时江逢盒子上的亮银色枝蔓唤醒了它尘封已久的记忆,以及当时对男人的恐惧。
再一端详方才还乖顺可口少年的容貌,蜘蛛女惊恐的发现虽然他容貌变得更年幼了,但竞合记忆里的画像重合了□□分。
只不过一个让人只能感觉到暴戾可惧,一个却显得柔软乖顺。
江逢不经意的一个余光扫过僵滞在原地的蜘蛛女,和记忆中完全一致的阴冷眼神似乎在质问它为何还不离开。
这下蜘蛛女不敢再怀疑,不自觉地便脱口而出,“您来做什么?”
甚至用上了敬称。
江逢一愣,下意识回头去看池冉的反应。
池冉双眼紧盯着蜘蛛女的一举一动,生怕它不知不觉间再次布下了天罗地网。
一次逃脱出来是借了江逢的福运,第二次估计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蜘蛛女僵滞在原地的表现被池冉误解成它仍旧不死心地惦记他俩,此时反常的表现可能是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暗中在屋内铺设险境。
况且屋外的血虫雾气还没散去,一旦离开这间屋子他们会立刻被成千上万只小虫啃噬成一堆白骨,以至于二人竟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
不得已,池冉只得摆出一副凶悍的模样,紧紧护住身后的江逢,妄图用夸张的表现吓退蜘蛛女。
由于在戒备中,池冉的精神过于集中在蜘蛛女的肢体动作上,以至于她只看见蜘蛛女可怖的黑面眦裂开来,像是嘴巴的地方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没听清。
“它说了什么?”池冉尴尬地小声凑到江逢耳畔问道。
江逢眼前一亮,他正愁怎么和池冉解释蜘蛛女方才的那句话,机会便主动送上来了。
“它说我是来……”江逢顿了下,紧接着朗声问蜘蛛女,“您方才说您是来做什么的?”
蜘蛛女一愣,它是来吃饭的,但现在的模样谁吃谁还不好说。
不给它接话的机会,江逢伸出手臂颤抖着横在池冉身前,强忍心中的惊惧,“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永远是姐姐的人,你是夺不走我的。”
蜘蛛女:不,我也要不起。
再让这只小鬼待下去,难保它不会因为害怕而说出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
江逢用豆粒大小的石子重重地击打在蜘蛛女触足上,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蜘蛛女吃痛,它眼看着江逢一边维持四肢的颤抖,一边还能用越来越凶厉的眼神警告它,就意识到道这里不是自己能够久留的地方。
它粗壮的触足向后退了两步,迫不及待地转身就想逃跑。
看着蜘蛛女终于有离开的意向,池冉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但转而一个疑问就浮现在她脑海中:
“它刚才说是来做什么的?”
江逢万万没想到池冉还在记挂着方才他尚未说完的那句话。
眼看自己亲手挖下的大坑无法掩埋,江逢好心的决定让蜘蛛女来填这个坑。
不动声色地挪动自己的右腿,江逢无声地踩在地上一根断裂成两半的血丝上,直接夺取了血丝的操控权,将房门口处横七竖八阻拦着的血丝全部化为坚硬的墙壁。
蜘蛛女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被弹了回来。
它不信邪的再次尝试,依旧被弹了回来。
???它好像被自己织的丝拦住了?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已经调换了位置,而始作俑者还一副无辜的表情对着蛛女歪了歪头,“我想起来了,刚才它说是有事来拜托姐姐的。”
池冉满腹狐疑,“拜托我?”
“是的,所以请问蜘蛛您是来找姐姐做什么的?”
……
它能有什么事?它就是一只普通的来找人换脸的蛛女而已!
但现在江逢挡在池冉身前,用威胁的目光瞪视着它,它还能做什么?
面对江逢锲而不舍的追问,记忆中的恐惧让蛛女无法抗拒,它左思右想,最后盯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血线看了半天,目光凝视着池冉拿在手中的木制签筒。
……似乎它曾在热闹的集市上看见过,有人从和池冉手中所持物体类似的东西中晃出了一个签字。
叫姻缘签!
灵机一动记起这签子名字的蛛女洋洋自得,它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我是来讨个姻缘签的。”
池冉不敢置信地望着满面凶恶的蛛女和它那庞大的身躯,再看看自己身上累累的血痕、惊恐瑟缩在身后的小可怜,以及满屋子因为争斗而破碎的家具。
你们厉鬼大半夜都这么闲的吗?费尽心力砸了别人半个房子还扬言要剥了她的脸皮,结果只是为了讨个姻缘签?
开玩笑!
大半夜的她上哪去找另一只雄性蜘蛛配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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