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烧了纸回了屋,林正英问道:“一晚上都没看见文才,跑哪去了?”,秋生不在意的答道:“哦,他听说今儿晚上有晓楠的戏,知道自己长得矮,先去占位子了。”,林正英听了一惊,道:“占什么位子嘛,今儿晚上的戏是唱给鬼听得嘛。”,说着,无奈的摇摇头,准备了些东西,带着秋生便往戏棚子跑。
这边,晓楠装扮好,便招呼乐师奏乐,伴着乐声上了台。今天晓楠选了昆剧《思凡》,一是晓楠虽被班主夸奖,但从没在台上唱过这曲,反正今天只是唱冥戏,不如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让自己满意;二是这《思凡》全是一人独唱独演,晓楠今天也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戏台上。
“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晓楠走上台,慢慢念白,自己揣摩着角色的心境,争取做到最好,可没想到,一个回头,却见戏台下站着个人,定睛一看,西瓜头,一脸憨像,这不是文才吗?
晓楠颇是讶异,心里嘀咕着师傅不是说这冥戏是唱给鬼听得吗,文才怎么来了?只见文才嘴里叼着根甘蔗,看的很是起劲,边看边拍手叫好,嘴里的甘蔗渣吐了一地。晓楠在心里思量着,却不露痕迹,依旧在那里演着,心想到现在都没见到鬼的影子,让他呆在这应该没事吧。
刚这样想着,晓楠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再回头时,只见屋里站满了鬼,不论男女老少,皆是面色惨白,嘴唇乌青,仔细地看去,其中还有几个也许是死的比较惨,简直是面目全非,不过混在这许多鬼之间,倒也不大引人注意。晓楠猛然看到,却是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一边在心里想着师傅果然没骗我,一边隐蔽的和文才打手势,让他赶紧离开。
文才却是误会了晓楠的意思,以为晓楠在和他招手,很开心的也冲晓楠招手,还大叫:“唱得好。”,晓楠一头黑线,心道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二缺师兄。
这边,林正英带着秋生赶到了戏棚子,走到门口掀帘一看,只见文才在那里啃着甘蔗看着戏,还不时朝台上招手,秋生放下帘子,对林正英道:“师傅,你看文才一个人在那看的有多开心啊,什么唱给鬼听得,你骗鬼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林正英见秋生不信,从包里摸出蕉叶,道:“你没开眼看个鬼。”,说着给秋生和自己眉毛上贴上蕉叶,秋生一脸怀疑,再掀开布帘时,只见文才身边站满了鬼,虽是各不相同,但身上都散发着死气,很是阴森诡异,秋生有些胆怯,声音颤抖着问道:“师傅,不看行不行啊?”,林正英悠悠看了他一眼,道:“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看。”
秋生无奈,又朝里看了眼,只见这些鬼的最后,站着四个穿着明显不同的鬼,便好奇的问道:“师傅,那四个鬼是干什么的?”,林正英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解释道:“那是鬼差,负责押解这些无主孤魂,看完戏就把他们带下去。”,说着,又朝文才的方向看了眼,惊道:“糟了,有个女鬼想找头主。”,秋生不解,道:“头主是什么?”,林正英道:“就是想吊他。”,秋生“哦。”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点点头。
就在那女鬼要吸文才的精气之时,一个身着紫色古装的美丽女子,衣袂飘飘的从高出落下,面容严肃的朝那女鬼一挥衣袖,吓得那女鬼急忙逃了。
紫衣女子朝文才吹了口气,文才一哆嗦,回头一看,四处都是‘人’,吓了一跳,嘀咕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啊?”,紫衣女子走到他身边笑道:“你就顾着看戏,当然不觉得了,是不是?”,文才回头看见了她,眼睛都直了,愣了一会儿,搭讪道:“你第一次来啊,唱得不错……”
晓楠边在台上唱着戏,边注意着文才的举动,自然这也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有些担忧,可转念想想,既然这女子救了文才一命,应该不会伤害他吧。晓楠心里虽然忐忑,但也不好有什么动作,只能继续盯着文才,一有不对,就上前帮忙。
林正英和秋生也看见了,秋生严肃问道:“师傅,现在怎么办。”,林正英道:“还来得及,把手给我。”,说着,从包里摸出一根红绳,系在了秋生左手手腕上,道:“一会儿散场,他跟着那些鬼进十八层地狱就什么都救不了啦。”,秋生摸着手上的红绳,有些不满的问道:“师傅,你道行那么高,你为什么不进去啊?”,林正英一愣,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道:“就是因为师傅道行高,一进去就回都把他们吓跑了,到时候更麻烦,进去吧。”
秋生很不甘愿,但还是掀帘子进去了,林正英手里握着红绳另一头,给秋生传音道:“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你一定要假装听不到、看不到。你抓着文才,我就会扯红绳把你们引出来,记住,红绳一定不能断。”,秋生心里问道:“断了会怎样?”,林正英道:“你就回老家喽。”
秋生走着,有四个鬼朝他迎面而来,秋生很是礼貌得笑道:“对不起,让一让。”,那四个鬼便让了路,秋生走过来,猛然一惊,回头看见这四个鬼盯着他,急忙转身,心里默念:“看不到,听不到,看不到,听不到……”
走到文才身边,秋生拍了拍文才的肩,叫了他一声,文才回头见是秋生,兴奋的给他介绍:“师兄,这是小丽,正点吧。”,秋生还秉持着‘看不到,听不到’原则,假装四处瞟了一眼,道:“我怎么没看到。”,这时小丽朝秋生抛了个媚眼,秋生就很没骨气的倒戈了。
“小姐,你好漂亮啊。”,秋生盯着小丽呆呆的说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林正英见不对劲,急忙扯红绳,可秋生像是没感觉到,任凭林正英怎么扯,秋生都不理。
“小姓刘,叫秋生。”,小丽听闻,笑着叫了声:“刘公子。”,秋生痴痴的笑道:“叫我秋生就行了。”,小丽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好的,秋生。”
林正英见状,更拼命地扯着红绳,秋生却是不耐烦了,解开了手腕上的红绳,让正在使劲的林正英摔了个大马趴。
“臭小子。”,林正英恨恨的低声骂道,却不好贸贸然闯进去,只能在门口关注着里头的动静。
晓楠在台上看见秋生进来了,本是松了一口气,谁知秋生也和文才一样和那紫衣女子相谈甚欢,晓楠刚唱到‘小尼姑年方二八’,就见秋生和文才迈着台步朝众鬼后走去,这鬼又多,他们两个衣服又不显眼,很快,晓楠就找不到了他们两个的踪影。
才一会儿,晓楠便听见有鬼大叫道:“鬼差躺下了,快跑啊!”,接着便是一阵阵阴风,吹得晓楠睁不开眼,那几个面目全非厉鬼朝晓楠扑了过来,晓楠躲闪不及,踩到裙角狠狠地摔倒了地上,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反应。正在那几个厉鬼要碰到晓楠的时候,林正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的晓楠,搂着他的腰朝旁一带,躲过了厉鬼的攻击,然后掏出乾坤袋,将几个厉鬼收到了袋子里。
林正英将晓楠安置好,又收了两个鬼魂,再回头时,整个戏棚子的鬼魂都跑掉了。林正英叹了口气,收紧了乾坤袋,上前一看,四个阴差头上都贴着符躺在了地上。林正英也不想理会了,只是去看晓楠有没有伤到。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林正英关切的问道,晓楠并未回答,只是看了看那四个躺下的鬼差,担忧的问道:“师傅,现在怎么办,不会有事吧?”。
晓楠戏装扮相美丽动人,现皱眉的样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林正英不自在的挪了眼,耳根有些红了,清清嗓,道:“你别担心,我会摆平,你没事就好。”
晓楠低声笑了笑,见林正英疑惑的看他,便道:“这《思凡》看来我是没缘分在台上唱完了。”,林正英听闻,也不再那么烦躁,不由自主的随晓楠翘了嘴角。
笑了一会儿,晓楠指着阴差道:“他们怎么办?”,林正英叹道:“只能带他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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