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班主说了会儿话,晓楠便准备回屋了,班主知道晓楠尚还病者,也不多留,让晓楠回屋歇着,等中饭好了,再差人来叫。晓楠无异议,打赏了跟来的小厮一个大洋,让他自行去解决中饭,自己朝后院走去。
小戏子们都下学了,院子里还算是热闹,大家都在打闹或各忙各的,也不乏有和晓楠关系不错的上前打招呼,晓楠都一一笑着应了声,也不多留,径自回了房。
推开熟悉的门,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置,反手关上门,晓楠后脑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人都放松了许多。
三两步走到床前,一头扎到了床上,扯过被子盖猪头,闻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晓楠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络络,络络,小懒猪,起床了,祝你生日快乐。”,‘嗯,生日?’,晓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思念却长久没有看到过的两张脸。“爸,妈!”,晓楠一个鲤鱼打挺,扑到了女人的怀里,“妈,我好想你。”,晓楠搂紧了面前的女人,用眼瞟了瞟四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心里念道:‘难道我一直都在做梦?’
‘噔噔噔,噔噔噔’,“嗯……”,晓楠皱皱眉,睁开了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连鞋都没脱,晓楠不禁皱皱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几天好像越来越嗜睡了,一睡起来就是各种各样的梦,搞的晓楠每次醒来时都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做了个深呼吸,晓楠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好像自从喝了林英的符水,自己的精神一直都不好,也许是符水制住蛊虫的同时,也对自己起了的身体副作用,开始越来越疲倦,晓楠不确定的想着。
‘噔噔噔’,又是一阵敲门声,晓楠才回过神来,略整了整衣服,晓楠道:“来了。”,说着上前开了门。
“小眉,你有事吗?”,晓楠推开门,见小眉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口,不由的问道。小眉放在腹前的双手不自然的握了握,声音平平道:“班主让你去吃中饭,在正堂。”,话刚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留下晓楠独自站在门口摸不着头脑。
伸手理了理睡乱的长发,随手系了个马尾,晓楠便向正堂走去。正是中饭的时候,小戏子们有的坐在门槛上,有的聚在花池边,自己扒着自己碗里的饭,晓楠笑笑,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
“晓楠,我想死你了。”,晓楠还没走进正堂,便被冲出来的晓冬八爪鱼似的搂了个死紧,笑着回抱,道:“好了,差不多得了,我快被你勒死了。”,晓冬松开晓楠,眼眶却有些红了,恨恨的咬咬牙,手指头使劲的戳了戳晓楠的脑门,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说走就走,也不好好照顾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德行,这不给人心里添堵吗。”,晓楠夸张的捂住了额头,一脸怪相,晓冬也说不下去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着晓楠朝饭桌走去。
“看看,都是你爱吃的,班主可偏心了,平常也没见下过厨,偏你一回来,就做了一桌子的菜。”,晓冬似真似假的抱怨道。班主给晓楠夹了筷子菜,对晓冬笑斥道:“就你话多,你要是和晓楠这样生场大病,我天天下厨给你补着。”,说着,给晓楠夹了块排骨,道:“本是想炖鸡汤给你补补的,可你回来的晚,买活鸡现杀现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就炖了排骨汤,我放了枸杞,也是益补的,你多吃点。”,晓楠笑着点了点头。
饭桌上,大家都谈笑着,几天不见,好像有许多话要说,楚肖熙更是自晓楠进屋便一脸温柔的盯着晓楠,可晓楠的兴致却不高,只低头扒饭,时不时应上两声,符水失效了,他的蚀心之痛又开始了。
“晓楠,听说镇外的妈祖庙很灵验哦,那里新来了个很厉害的庙祝,我们一起去拜拜吧。”,晓冬看晓楠兴致缺缺,提议道。
晓楠不愿扫晓冬的兴,可又急着回去,勉强的笑笑点点头,道:“明天再去吧,这正午都过了,再跑到镇外,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了,明天一早,我们赶着马车去,时间不急,可以好好的拜拜,也可以准备好香油纸钱,岂不更好?”,晓冬看了眼班主,见班主也是一脸赞同,一锤定音:“好,那明天再去。”
吃完饭,被晓楠打发走的小厮也回来了,晓楠心里疼得厉害,也不在多留,就准备回去。班主让楚肖熙送送晓楠,楚肖熙乐得接受。
到了门口,晓楠摸了摸怀中,转过身来,面对着楚肖熙,看了眼楚肖熙的腰间,愣了愣,接着装作随口问道:“三哥,这钱袋的款式挺好看的,哪儿买的,我也想买一个送给婷婷。”,楚肖熙听了晓楠的话,也愣了愣,,看看系在自己腰间的钱包,才回过神来,道:“哦,这个是小眉送的,你若喜欢,便拿去好了。”,说着,便要去解,晓楠急忙摆摆手,道:“不用了三哥,我只是看这钱包和你挺相配的,随口一问罢了,我拿来没用啊,总不能送给婷婷这个颜色的。”,晓楠指了指楚肖熙那深蓝色的钱包,道:“再说了,既然是别人送的,那就好好保管,不要让别人的好意付诸东流。”,晓楠说完,嘴角悄悄上挑,也不再多留,坐上单车的后座,让小厮带他回去了。
回到任宅,晓楠已经痛的脸色苍白,被小厮扶回了屋,林英急忙给他灌符水,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晓楠便醒了,因为头晚和婷婷说了要去寺庙拜香,婷婷便央林英做了几份符水,装在几个小壶里,嘱咐晓楠两个时辰喝一次,又准备了香油钱,交给跟随在晓楠身旁的小厮,千叮咛万嘱咐,才放晓楠出了门。
晓楠出门后直奔戏班,晓冬早早的就在戏班门口等着了,晓楠看晓冬独自站在门口,四周瞟了瞟,疑惑道:“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去么?”,晓冬无奈的点点头,道:“对啊,昨天你刚走不久,便有戏楼来求班主去救场了,说是接了笔大生意,可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求班主支几个人,都是邻里邻外的,班主也不好拒绝,只让我来陪你了。”
晓楠道:“既然是有生意,迟个一两天又如何,只让人去说一声就好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约吧,戏班总不能没个拿的出手的花旦啊。”
晓冬一把抓住晓楠的胳膊,笑道:“不行,今天必须去,你别想跑,你正是大病初愈的时候,要多拜拜神仙,求神仙保佑,再者说,这次又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小眉在那就行了,那小子顶得住的。“,晓楠听了,也不再说什么,招呼晓冬上了马车,一行人赶着马车朝镇外妈祖庙奔去了。
“到了,就是这里,啊,看起来挺普通的啊。”,晓冬率先跳下车,坐了许久的马车,晓冬都有些困乏了。
晓楠也随即掀了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吸了口新鲜空气,环顾四周,道:“我觉得还不错啊,挺漂亮的。”
引入眼帘的是一间以红色为基调的寺庙,寺庙正中有块木匾,上面只用朱色的笔提了‘妈祖庙’,立在门口两边的大树,看起来有些年份了。这件寺庙看起来的确挺普通的,和21世纪那些金碧辉煌的寺庙比起来的确不怎么有特点,但晓楠却觉得这里的装潢随简约,但让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拘束了。
“我们进去吧。”晓冬道,晓楠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有人吗?”,寺庙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妈祖的石像立在桌上,桌上还有两个小鼎,中间供奉着水果点心,鼎里面倒是有不少香火,看来来拜香的人也不少嘛。晓楠转身环顾四周,这里不算大,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条长凳,石像对面有一台放长明灯的架子,有两三盏一闪一闪的亮着,凑近了,能闻到一股专属寺庙的幽香。
‘这里倒更像是私人住处。’,晓楠不确定的想。有朝后走了走,还没走两步,从一旁的门闪出一个中年女人,头上包着头巾,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短衫长裤,看起来很是干练。
“你们是来拜妈祖的吗?”,那女人在衣服上擦擦手,在衣服上留下了淡淡的水渍,看起来刚刚应该是在洗什么东西,晓楠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这女人长的不错,也是眉清目秀的,有张略大的嘴,让人能一眼记住她,她身材不胖不瘦,也算是个漂亮女子。这么看来,这女子就是这里的庙祝了,这倒是让晓楠吃了一惊。
晓冬看起来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道:“对,我们是来祈福的,姑娘可是这里的庙祝?”,那女子听了晓冬叫她姑娘,随即哈哈大笑,捂脸道:“讨厌啦,叫人家姑娘,叫我蔗姑好了。”,虽是这么说,但那女子脸上却露出了欣喜得意的神情。
晓楠看着眼前作怪的女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道:“蔗姑,我大病初愈,想点一盏长明灯,向妈祖祈福。”,说着,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小厮,小厮明了的从袖中掏出五十两银票递给了蔗姑。
“哇,五十两,小公子还真是大方啊。”,蔗姑接过银票,啧啧称叹,晓楠也惊讶了,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本以为香油钱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婷婷竟然这么舍得,看来婷婷这次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
“小公子,你稍等一下啊,我去给你拿香烛。”,蔗姑把银票塞到怀里,屁颠屁颠的跑去帮晓楠准备拜香用的东西了。
晓楠跪在石像前的软垫上,双掌合拢,闭上了眼睛:‘妈祖在上,弟子晓楠,在此诚心祷告,望您能听到。弟子不敢奢求能化解虫蛊,只盼在这剩余的五年里,能长伴在亲近的人身边。如果不幸,弟子油尽灯枯,愿妈祖保佑我师傅林英遇上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保佑婷婷嫁个好夫婿,保佑三哥能和小眉长相厮守,保佑戏班众人顺顺遂遂,一生无忧。’,在心里祈祷完,晓楠磕了三个头,睁开眼,蔗姑递上了点好的香,晓楠接过,又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到了鼎里。
“小公子,随我来。”,蔗姑见晓楠插好香,持起石像前燃着的香烛将晓楠引到了长明灯的架子旁,晓楠接过香烛,挑了个灯,用香烛点燃,把香烛还给蔗姑,又拜了几拜才算作罢。
“两位随便看看吧,这快正午了,不如留下用顿素斋吧,我做的素斋味道还不错哦。”,蔗姑说道,晓楠没什么意见,见晓冬很有兴趣的样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道:“那就多谢蔗姑了。”
“师妹,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哎,你们两个别拽着我,我自己会走。”,声音从庙门传来,晓楠心道:‘好熟悉的声音。’,一回头,便见麻麻地和阿乐拽着林正英正往庙里托呢。
“啊啊啊啊啊,师兄!”,晓楠还没惊讶完,便见蔗姑一个箭步扑向林英,跳到了林英身上,两只腿夹着林英的腰,狠狠地抱着,顿时心里一酸,不愿再看,扭过头去。
晓冬也没见过这阵仗,尴尬的立在那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林英一把揪下缠在自己身上的蔗姑,道:“好了,别闹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说着,顶住麻麻地和阿乐调侃的目光,尴尬的瞟向别处,却一眼看见了立在一旁的晓冬和晓楠,原来晓楠说要拜香是来这里,林英顿时有些后悔今天来这儿了,他不想让晓楠误会自己和蔗姑的关系,不过看起来晓楠好像已经误会了。
晓冬见林英往这边看,抱了抱拳,叫了声“九叔”,算是打了招呼了,见晓楠一动不动,便拽了拽晓楠的袖子。晓楠见躲不过,也只能抱了抱拳,叫了句“九叔”,因为晓楠给林英当徒弟的事,戏班不知道,晓楠也就没叫“师傅”,但明明是亲近的人,却要假装不熟悉,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阿乐看了看晓楠,又看了看林英,一脸疑惑,正要开口问,被林英拽了一把,便没开口。
“师兄你还没吃中饭吧,我这就给你做,等我一会儿啊,你们随便坐,随便坐啊。”,蔗姑兴奋地说着,朝后院走去,还朝林英抛了个媚眼,让林英浑身一哆嗦。
晓楠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小厮,掏了两个大洋递给了他,让他出去自行解决午饭,剩下晓楠晓冬坐在一边,林英、麻麻地和阿乐坐在一边,五个人相对无言,只能大眼瞪小眼。
“大家都来后院坐吧,这里环境好些。”,蔗姑在后院招呼道,五人便起身去了后院。“茶来啦,来,大家都先喝点水垫垫,饭菜马上就好啊。”,蔗姑说完便又窜回了厨房,风风火火的,让五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晓楠觉得太压抑了,便四处瞟瞟,打量起这后院来。院子是盖寺庙时为了住人才留出来的,所以不算大,院子里一口压井一颗树,还有他们正坐着的几个石凳和一张石桌,旁边只有两间房,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卧室,幸而没把茅厕也盖在这里,不然这院子估计就没有什么清新的空气了。
晓楠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透过树阴看着石桌外变得越来越强烈的光,觉得有些乏了,不由的捏了捏鼻梁,使劲的眨了两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时,一阵阵饭菜香传到了晓楠的鼻子里,倒是让晓楠不那么困了。
“哇,好香啊,师妹的手艺没有退步嘛。”,阿乐深吸了口气,耸了耸鼻子,一脸陶醉的说道。麻麻地也道:“死老鬼,你看你多有福气,这么能干的师妹喜欢你,你太幸福了。”,林英没有说话,淡淡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理都没理二人。
不一会儿,蔗姑就端了两盘菜和五双碗筷出来了,虽然都是素斋,但不论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让人垂涎欲滴。
“你们先吃着这两个菜,我再去做。”,蔗姑亲手把碗筷交到林英手里,一脸期盼的看着他,,道:“师兄,我知道你爱干净,特意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公筷。”林英没用公筷,随手拿了筷子夹了口菜,赞道:“嗯,味道不错。”,蔗姑一听这话,便笑开了,乐滋滋的又回了厨房,林英见大家都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家不需要用公筷,都吃啊,看我干什么,我的脸又不能当饭吃。”,众人听了这话,才纷纷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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