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准备开始。”斯内普说完,便扭过身看向刚现身的芙洛特,但等真对上来人时,斯内普愣住了……
眼前的人早就不像他曾经认识的那个穿金戴银裹着昂贵皮草,眼睛里时时刻刻散发着跟狐狸一般精光的芙洛特了,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如今这人却消瘦的可怕,本就不太照阳光的人,如今更是惨白到面无血色,平日里她最骄傲的黑色自来卷发,此时如同枯燥的干草一般披在肩上,眼睛里除了悲伤外,还有那近乎病态的恨意。
芙洛特看见斯内普见到她吃惊的表情,不禁咯咯笑道:“我如今的样子看来真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斯内普皱了皱眉,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而是扭过身将芙洛特带到祭坛前。这祭坛是用八十一根蜡烛里外围了两层,外为圆,内为方,方形四角各放置了粘满死人血的石头、杀过人的小刀、盛过尸油的瓶子以及坟墓旁边生出来的杂草,方形的中间则是用人血画成的巨大五芒星。
芙洛特看见这祭坛准备的如此详尽,心中充满感激,她是熟读过那本黑魔法诅咒学的,这种最高端的诅咒学,想要凑齐满足条件的祭祀物件并不容易,更不用说祭祀坛的准备是不允许用魔法的,正是因为如此麻烦,所以他们才筹备这么些个月,她芙洛特也装了这么长时间的疯子,才等来今天。
祭祀最重要的是什么?便是祭品!而今天,她就要当那最重要的祭品。
芙洛特不再去看斯内普,而是赤着脚走进了法阵当中,她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正方形一角的小刀,准备向手腕上划去。
“等等!”斯内普叫停了芙洛特。
芙洛特正准备下手的动作停住了,转过身面相斯内普,等他要说什么。
“你可想好,你这可是要跟死神做交易阿。”
芙洛特笑了,轻松的说道:“我知道。”
斯内普眉心的沟壑变得更深了,眼睛注视着芙洛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可是却一点点都看不到:“你有很多方法能杀死他,为你儿子报仇,没必要走这步路。”
“我知道,可我就想让他连地狱都下不了,我要让他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他的灵魂永生永世得不到原谅,永远掌握在我的手掌心中,只有这样才能偿还我儿子受的苦。”芙洛特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如同一根羽毛一般轻飘飘的,可那内容落在人心里,缺如一把锋利的刀,吓得人心惊胆战。
斯内普知道芙洛特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再怎么劝也都无用了,只能拿起手中的魔杖,开始准备护法,没错,这个恶毒的诅咒祭祀是需要两个人来完成,一个护法,一个当祭品,这也为什么是芙洛特如此恳求他的原因。
芙洛特拿起手中的刀子便向手腕划去,与此同时,祭坛外的斯内普也开始拿着魔杖挥舞着,嘴里也念念有词,好像是某种古老的魔咒。伴随着护法的咒语,芙洛特那本就纤细惨白的手腕刚刚触到刀刃,皮肉便绽开来,那猩红的血液顺着芙洛特的手腕缓缓滴下,芙洛特的表情依旧平静,并有条不紊的将滴落的血接到那个盛过尸油的瓶子里,等瓶子接了三分之一满后,芙洛特将刀子放回远处,愈合了伤口后,拿着盛着血的瓶子,一滴滴的滴在了那块占满死人血的石头上,神奇的是,那滴在石头上的血并没有随着石头流到地上,好似快凝固一般,凝结在了上面。芙洛特放下瓶子拿起坟头草,用草尖占着滴在石头上的血并在自己额头上工工整整的画了一个五芒星后,郑重的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自己则轻轻的平躺在地上的五芒星中间,安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交易。
斯内普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古老的魔咒,并从怀里抽出一张塔罗牌,这张牌是塔罗牌中的第十三张牌――死神。那纸质的牌的边缘看起来并不锋利,但当斯内普用纸牌边缘划自己的手指时,却一次便将皮肉划开,冒出鲜血来,斯内普用手中的鲜血抹在这张塔罗牌上,完全的盖住牌底下死神的字样后,他弯下身,将鲜血盖好的牌用祭坛中的一只蜡烛彻底燃着,不出三秒的时间,那张塔罗牌就被燃成灰烬,这个过程中,斯内普口中的咒语都没有停下来。
正当斯内普准备起身时,却惊恐的发现!他……动不了了!整个人就如同一座雕像一般,僵直的屈身在那里,宛如迎接贵宾的服务生那样,被定格在鞠躬的那一刻,更为诡异的是,他没有了任何的知觉,只能感知到自己动不了了、说不了话了,视线只能看到地上,但却能听见!
与此同时,普林斯地下室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那几十支蜡烛还在努力的燃烧,可那燃烧的火苗竟然在不流通的地下室里微微晃动,好像是在迎接着什么而欢呼雀跃着。
芙洛特不是没看见这一幕的诡异,也不是没听见斯内普戛然而止的魔咒声,也不是没注意到斯内普僵住动不了的身体,但是她没有去管,因为躺在地下的她,同样的,也失去了一切的知觉,只觉得眼前猛然腾起一片让人摸不清的黑雾,慢慢的正在充斥着整个房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除了火苗的颤抖与黑雾增长的速度能证明时间不是静止的外,连蜡烛的燃烧程度都是不变的了。芙洛特静静的在地上躺着,看着这略带恐怖的场景,她却一点都不怕,而是平静的凝望着那团黑雾,等着死神的降临,毕竟失去生命动力的人已经无所畏惧了。
那黑雾渐渐的在空中凝结出一张脸,与其说是有血有肉的脸不如说是一个骷髅头,但那表情与神态,却又那么的生动:“你,召请我,是为了给你儿子复仇?”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骷髅头嘴里发出。
“是,我想让您帮我杀了迪兹莱尔,不,不光要杀了他,我还要禁锢住他的灵魂,然后折磨他,让他连地狱都下不了。”
“代价是什么?”
芙洛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愿意下地狱来换取对迪兹莱尔的折磨。”
“呵!”死神冷笑了一声,“你从出生便被环境熏染,灵魂早就不纯净了,更何况后面还杀了那么多的人,你早就注定死后要下地狱了。”
芙洛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她不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但是这笔交易她一定要成功,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敬爱的死神大人,您觉得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折磨和禁锢一个人的灵魂,是需要巨大的偿还代价!我要拿走你作为巫师的超长生命以及你在残余生命中的健康,你在苟活于世的时候会被病痛所折磨,死后也只能在地狱无限徘徊,做黑暗的奴隶,你可愿意?”嘶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斯内普听见死神提出这种代价,他想直起身冲芙洛特大喊,让她不要同意,因为这相当于将自己未来的永生永世都交付过去,封住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但是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这样弯着腰,听着死神对芙洛特的审判。
“尊敬的死神,我同意您的条件。”芙洛特平静的说道。
斯内普听见芙洛特竟然答应了,心里不由一颤,他就不该帮芙洛特,这算是把她亲手推进了地狱的深渊了吗?
“但……”芙洛特好似要补充什么,又开口说道,“我想您能给我两年的时间,再拿走我的健康,我想用这两年替我儿子报仇,杀了那些该死的混蛋,让他们不得好死!”
“呵,愚蠢的世人,你可知这一切都是因果的循环,宿命的决定?你竟然跟死神讨价划价。”阴冷嘶哑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好似要发怒的前兆。
听见死神似乎并不同意,芙洛特的心一下颤抖起来,说道:“这些我都清楚,但那是我怀胎十月生出的骨肉,我不能让他白白就这样受尽折磨,这世间错的是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错的是我这种贪婪丑恶的人,但是我儿子没错阿!”
“我说过,死神不接受讨价还价,你要这两年的健康时光,便付出代价吧。”
“什么代价?”芙洛特颤抖的问。
“若你放下仇恨,只取迪兹莱尔一人的性命,剩下的人同样会走完他们应有的一生,受他们应得的惩罚,至于你,你残缺的生命也能安稳的活着,甚至可以遇到一个好丈夫,再有一个孩子,哪怕是病痛折磨,但你依旧能幸福的活着。若是你执意要报仇,你接下来的余生,也要受尽人事折磨,再次品尝失去挚爱的痛苦,最后不得善终,你可还是要报仇?”
“我……还是要报仇!”芙洛特仅有一刻的犹豫,但是最终却是坚定万分,“泰格是我的儿子,是与我血缘最亲近的亲人,更是我生命的延续,我绝对不可能放任那些人好好的活着,直到上天来制裁他们,我等不到,也不想等,我必须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否则我又有什么资格安逸幸福的活着?更何况我儿子的灵魂现在还在石娃娃里封着,□□也未能入土安息!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儿子报仇!为我自己报仇!哪怕我遭受的报应再痛苦,我也心甘情愿!”
“好,我喜欢。”死神的声音竟然充斥着愉悦,“你的灵魂很有趣,你这种黑暗的灵魂却拥有至纯至真的个性,不知是为母则刚的原因,还是灵魂本身就有的?真是想让我研究研究。”
“那死神大人,我能不能用我的灵魂换取我儿子的灵魂解放?”
“呵,你记住,你的灵魂本来在死后就应该归我所有了。至于你儿子的灵魂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问问施法的那个人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谢谢,尊敬的死神大人您的提点。”
“既然你已经选定了道路,那就不要后悔,更不要试图尝试自杀,因为你的生命已成定数,除非一切尘埃落定由我来带走你,你自己是结束不了的,只会加深病痛的折磨,记住这是你的报应。”
“我明白。”芙洛特沉重的闭上眼睛,但是她却并不后悔。
“你已经放弃了未来安逸的生活来换取两年的健康来报仇,那我便来取走你身上的东西,毕竟你不愿在生育,那生育的能力在你身上也没有任何作用了,这便是我告诉你如何释放你儿子灵魂的代价吧!”死神说完便又化作一团黑雾扩散开来,如同一张黑色的幕布,遮住了整个屋子的全部的光线,罩在了整个祭坛上。
斯内普的眼前在一瞬间内变的奇黑无比,一点光亮都没有了,他不知道死神为什么要罩住祭坛,但他听见了那最后一句话:死神要从芙洛特身上将生育能力取走!斯内普感觉身上的汗毛全部竖起,他开始对烟雾围起的芙洛特感到深深的担忧,果不其然,此时,从厚重的黑雾中穿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那是芙洛特的声音!
斯内普的衣服已经让冷汗沁透,他想起身将芙洛特拉出重围,但是却做不到动不了,他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他能想象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已经闻见了那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过去,斯内普除了能听见刺耳的尖叫和忍受恐怖的血腥味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这几秒的时间对他来说漫长的犹如好几年,直到黑雾再一次散去,烛光再一次打到他脸上时,他的身体才能活动。
斯内普感受到自己可以活动了,第一时间便是去看芙洛特怎么样了。他才一抬头望去,便看见在地上挣扎着要坐起来的芙洛特,原本雪白的裙摆上印上了一片如罂粟一般火红的血渍,斯内普很清楚那是怎么来的,但并不愿多想,他快步走上前将芙洛特扶起,却发现芙洛特的手中握着一个银色的小铃铛。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询问,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值得吗?”他都听见了那所要付出的一系列代价,为了折磨这些人,去报仇,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是不值得的。
芙洛特虚弱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西弗勒斯,你能告诉我你在见到莉莉·伊万丝的第一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换作平常,斯内普绝对会冷嘲热讽回去,但是今天他看见芙洛特用这般虚弱的身体却如此认真的问他,他还是回答道:“如同一缕阳光射进了我的生活里。”
芙洛特又是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泪光,但是神色却是深陷快乐回忆中的那般轻松,她淡淡的说道:“当医生将小泰格放到我怀里时,我跟你那时候的感受是一样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在世上不再是孤独一人了,这黑暗的一生终于能射进了一丝一毫的光亮,我儿子便是我的天使,我生命的延续,甚至是我的重生,他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好。就在那一刻……我发誓我要给他最好的东西,我要把我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统统送给他,我要他过的好,过的开心。可是阿,我太贪婪了,又或是这世界太过污浊,他还是离开了我,我人生中唯一的阳光离开了我,我的天使离开了我,被畜牲折磨致死,你说我怎么能善罢甘休,怎么能安心的去过我自己的日子!那是我儿子!”
“我知道了,只要你觉得值得就够了。”
“西弗勒斯。”芙洛特突然叫道。
“怎么?”
芙洛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手中的银色铃铛球放在了地上,奇怪的是那铃铛从出现到现在触碰到地面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好似没有铃铛坠一般,是个哑铃铛。芙洛特渐渐扭过身,双手支着地,冲着斯内普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说完斯内普便伸手想要将芙洛特拉起。
但是芙洛特却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抵抗着斯内普,并拿出魔杖指向房顶,一束光晕从杖尖冒出,芙洛特郑重的发誓道:“我,芙洛特·布福德·勒斯特在这里郑重的起誓,从今天开始,我将要把我全部的忠诚交给西弗勒斯·斯内普,永不背叛他,我会用自己的全部哪怕是生命来帮助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情,陪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永不言退,以报答西弗勒斯·斯内普帮我完成复仇的全部恩情,直至我生命的结束!”誓言结束后,从杖尖直接冒出了一束光射进了芙洛特的手腕上,并烙下了一条黑色的线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不需要你去起誓!”
“已经晚了,誓言生效了,你知道我要是违背诺言的话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钻心之痛……斯内普知道,但是他帮芙洛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她去起誓,更不需要她口中所谓的忠诚与生命!
芙洛特似乎是看出来了斯内普的所思所想,声音轻柔但语气却异常的坚定:“西弗勒斯,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你刚刚也听见了死神说了什么,他说我如今受的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所以我不希望你帮我是出于对我的可怜。让我为你做点事作为交换吧,接下来你要帮我的还有很多,可我能给的就这么一个誓言和忠心了,收下吧,至少能让我在最后留点尊严。”
斯内普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妥协的点了点头。
芙洛特冲着斯内普笑了,然后说道:“还是要谢谢你,西弗勒斯。”
“呵”斯内普冷笑了一下,“不必谢了,你说的,咱俩这是交易,互不相欠的。”
看见斯内普又恢复冷嘲热讽的样子,芙洛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受很多了。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那个银铃铛,对着烛光仔细的抚摸着,这是死神临走前给她,看来她现在要回去给某人的生命做一个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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