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
芙洛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从斯内普走后,便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愣愣的盯着壁炉,等待着那束绿色的光亮起。
时间过得真的很慢,若不是从里屋传来的挂钟滴答声在提醒着芙洛特,她真的会以为时间就这么永远的定住了。芙洛特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手心里凝结出的汗液就这样黏腻腻的糊在手上。平日里她很讨厌这样的,但是今天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在意这个了,因为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此时的等待上了。
芙洛特现在格外的后悔自己这辈子为什么没学会大脑封闭术,因为如果学会了,那么现在做到放空脑子什么也不要去想一定就不会那么困难。这时间过得太漫长了,漫长到连控制思想这么简单的事情芙洛特都精疲力尽的做不到了。她现在脑子很乱,甚至有那么几次她都想要站起身去找邓布利多,但是找邓布利多又有什么用?你是在希冀让邓布利多可笑的去救人?芙洛特就是这么自己问自己的。
她努力的迫使自己耐心的等下去,放下一切所有不好的幻想,去相信他能回来,哪怕……哪怕他此时在做的是去欺骗史上最残忍的黑魔王!梅林!这种送死的事情芙洛特怎么可能冷静的等下来!
芙洛特抬起手将碎发捋到耳朵后面,又想再一次站起身打起去找邓布利多的主意,但是没一秒她又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无用功。就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芙洛特的神经变得出奇的脆弱,她的脑内无数次闪出如果斯内普真的……真的没成功怎么办?她不能让他的命就这样终止在黑魔王的手里……
不,不会这样的,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离开的,这死蝙蝠一项信守承诺,都说好了等他回来,那他就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芙洛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酸涩了,一定是一直盯着壁炉的缘故,应该流点眼泪缓解一下疲劳,毕竟她还得继续等下去呢。
随着眼眶变的湿润了些,芙洛特便像个小孩子一样,微红的眼睛盯着壁炉,而手指却止不住的扣着指甲盖,不停的扣,不停的扣,似乎这样便能平复自己起起伏伏的思绪和再一次想要起身去找人求助的冲动。
里屋壁钟的秒针依旧滴答滴答的走个不停,外屋除了芙洛特的喘息声外,一切都陷入了黑夜的寂静当中,便是这份寂静,将那份突然燃起的绿色火焰衬托的无比隆重。
几乎是火焰燃起的同时,芙洛特便起身向壁炉扑去,就是这一扑,正好扶抱住了从壁炉里冒出快要倒在地上的身体。
从火焰里倒出来的黑衣男子要比芙洛特大上一圈,芙洛特也是将将撑住身子才勉强的抱住了这个即将要倒下的躯体,她不敢大动,只能撑住劲然后不断喊着男子的名字,期许着他能清醒过来:“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然而回答她的,却只是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和手掌上的一种湿润的温热。
血腥味,手上的湿润是血……
芙洛特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现在绝对不是慌得时候,斯内普受伤了,她得赶快带他进卧室去治疗!芙洛特尽可能的直起身子,斯内普现在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魔杖才将将的从袖口滑出,一个漂浮咒才得以减轻重量。
芙洛特没敢完全对斯内普施展漂浮咒,只是微微浮起减轻重量,她可不想一个受着未知伤的病人此时再多一个头痛。芙洛特扶着减轻重量的斯内普进了里屋的卧室,这绝对是芙洛特头一次进,虽然办公室她闯了无数次,但是卧室这种私人的地方芙洛特可没那么无聊去踩雷。
卧室布置极其简单,基本上就是一张铺着绿色床单的床和一张书桌,没什么需要特意闪道的障碍物,所以很轻松的便就着漂浮咒的作用将斯内普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芙洛特点亮灯光,这才看见了斯内普后背那道还渗着血的大口子,黑色的布料此时好像被什么划开一样,不规则的裸露出一块外翻着血肉的皮肤,口子四周的黑色布料被血浸透的甚至能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出区别。
芙洛特手心的汗液此时混合着刚刚渗出的血液变得越加黏腻,她想触碰一下伤口看看是否还带着黑魔法的痕迹,但是不论如何却怎么也下不了手。眼睛的酸涩感变得更加强烈了,她微扬起头控制的着眼眶中的眼泪不要流出,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住拳头,向外面的药柜奔去。
这种伤处理起来她本应该是得心应手,至少不应该像今天这样,整个手拿着药都是发颤的,哪怕她已经做了无数次的深呼吸,哪怕每一次都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但是芙洛特依旧无法改变此时此刻这种好似把心一刀一刀割开一般的痛苦。
她让斯内普半爬在床上,然后用魔杖处理后背上与伤口混搅在一起的破碎布料,随着白色的药粉触碰到伤口上时,芙洛特能清晰的听到床上的人那急促的呼吸声和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她将动作变的缓慢,变得轻柔,虽然这样依旧无法真正的缓解到他此时的痛苦,但至少能让他少受一些罪。
芙洛特念着熟悉的愈合咒语,她万分庆幸这身上的口子上没有残存的黑魔法痕迹,否则这伤口便不会这么轻易的愈合住了。随着愈合咒的生效,后背上那醒目的血肉裂缝变成一道与皮肤颜色有些许差异的疤痕。
她将撕裂出口子的衣服用魔法缝补好,然后让斯内普在床上躺正,随后又拖去他的鞋袜让他能感觉舒适一些,但是当芙洛特正想帮斯内普解开领口的扣子时,斯内普猛的抬起手向胸口捂去,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时,芙洛特这才意识到,斯内普身上的伤不仅仅只有后背的那一条口子……
还有钻心挖骨……
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感是芙洛特经过十三年的时间都没法真正忘记的,哪怕是这个魔咒所带来的余痛,都足以痛到让人想要一死了之。
想到斯内普此时应该是余痛发作,芙洛特立刻凭借着曾经的记忆给床帮和地面施了柔软咒,果然还没等到下一秒,斯内普就开始痛的挣扎起来,腹部的绞痛与心口的一下一下的坠痛迫使着他想侧面滚去想要卷曲起来。
芙洛特立刻蹬掉脚上的鞋也爬到床上去,然后伸手固住斯内普,促使他躺平,并不停地帮他捋着胸口,试图缓解这份痛苦。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放松身体,放松就不痛了,你听我的,放松就不痛了,真的,放松,放松,很快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芙洛特捋着他的胸口,同时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有多么脆弱沙哑,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斯内普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起来,那份痛苦的呻*吟也不再出现,跪坐在床上的芙洛特此时的手腕也早已经酸痛不已,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给斯内普按摩痉挛住的手臂与手指,直到确认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的睡去。
芙洛特将斯内普的胳膊轻轻的放回身体的两侧,并再一次确认他的体温是否正常,等一切正常后,芙洛特才松懈下来,斜坐到床沿上。
凌晨两点了,芙洛特抬头看向墙壁上依旧滴答滴答走着的挂钟,这次余痛几乎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这大概是因为被施了两个以上的钻心挖骨吧,两个以上……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非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啊,明明可以不去回到那个魔头的身边啊!为什么……还要……这样……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瞬间向芙洛特的全身袭来,她坐在床沿,背对着那个面容惨白刚从折磨中解脱出来的男人,好似不愿面对什么一般,又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脆弱,芙洛特将脸埋进了自己双手中,眼眶中流出的泪水也一滴滴的向指缝间流去。她已经多久没像今天这般崩溃大哭过了?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这份脆弱的情绪并没有控制住芙洛特太久,因为她现在还不能松懈,她无法确定斯内普到底是受到了多少个钻心挖骨,究竟一会儿还会不会产生余痛,她得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去照顾他,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太平静了……
……
斯内普已经分不清现在身处的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的一切好似虚幻,但是身体上产生的钻心之痛却又是那么真实。
在这里莉莉还活着,但她依旧不愿意看见自己,所以斯内普只能默默的守护在一边,看着她结婚生子,看着她幸福的过一辈子。然而该出现的还是出现了,黑魔王的身影突然降临在这座小房子里,斯内普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他发了疯一样的冲出去想要守护住这一切,可结果却依旧是看着莉莉在他的面前湮灭。
身上那生不如死的痛伴随着悲愤与悔恨一起涌向斯内普,他在梦里挣扎的想要逃脱,但无论如何都无法醒来,只能忍着身上的剧痛看着梦里的那抹阳光一遍又一遍的被杀死,他想喊出口,想要扑上去杀了那混蛋,但是通通都没有用处。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让人熟悉的芳香,一遍一遍的在他耳朵边念叨着:放松,放松就不疼了,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这熟悉的声音有些许哽咽,斯内普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是谁,只是下意识的感到一阵心安,他握紧拳头,斜倚在这虚无梦境里的一处,尝试按照那声音要求的去做,渐渐地,渐渐地,斯内普就不再记得什么了……
……
斯内普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全身脱力一般酸疼,他的脑海里的记忆似乎也就停留在黑魔王向他发射的第一个钻心挖骨,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他受到的折磨应该不止一个。既然现在他还活着,还能喘着气,就证明昨夜的回归应该算是成功了。
斯内普迫使着自己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最熟悉的卧室房顶,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昨天是怎么撑回来的,不过没在不知名的野外昏迷一宿,也算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浑身脱力再加上余痛结束后带来的浑身酸痛,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斯内普本想要尝试的活动一下手指关节或者是发木的脖子,但是耳边却传来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声和一股熟悉的香味。斯内普马上提起了警觉,努力的将头扭向右侧,当看到芙洛特躺在自己身边时,斯内普还是惊的颤了一下,不过随即也松了口气。
看来梦中的声音和那股熟悉的香气源头应该是找到了。
芙洛特躺的离他的距离不近,甚至可以说刻意的将整个床都让给他休息,而芙洛特自己仅仅只是粘了个边,感觉只要一翻身便会掉下床去。
斯内普劲量克制着自己翻身的幅度,小心得将身子侧过去,然后安静的打量着芙洛特,这满脸的疲惫已经完全能说明了他如今恢复的这么好,都是谁的功劳了。芙洛特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斯内普心里想,她明明可以过一个安宁的夜晚,可现在却照顾了一晚上一个极其折磨人的病人……自己不应该这样拖累她的……
斯内普犹豫的想着要不要叫醒芙洛特,但是对方脸上的疲惫却让斯内普无论怎样都不愿意推醒她,他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想要起身给芙洛特挪出更大的空间,但是奈何身上的疼痛,只能这样安静的躺着。
墙上的挂钟依然这样滴答的走着,芙洛特仍然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床上另一边的斯内普也只能睁着眼睛静静地盯着芙洛特,他其实也很困,也想继续睡,但是想到睡着后万一出现什么逾越的情况,斯内普便不敢再闭上眼睛了。
他就这样凝望着芙洛特的脸庞,甚至还能从凌乱散落在脸庞的碎发下发现清晰可见的泪痕,斯内普感觉身上有多出了一种痛,一种不亚于钻心挖骨的心痛。他能想象到昨天的伤情是多么的吓人,其实,芙洛特本不用……本不用为他难过的……
芙洛特睡得其实并不安稳,脸上的碎发带来的瘙痒不禁让她下意识的抽了下嘴角。看见对方似是被打搅到睡眠,满怀愧疚和又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斯内普,忍受着酸痛努力的抬起自己的左臂,然后轻柔的将芙洛特脸庞甚至快要被吃进嘴里的碎发拢到耳朵后面去,可惜,他本意是好心,但是这么动一下却把睡眠极浅的芙洛特给整醒了。
芙洛特的眉毛轻轻的纠到了一起,她的嘴里发出两声声音极其细微的哼哼,正准备睁眼时,却因为她自己本身的习惯,习惯性的想要平躺,然而结果就是……
“啊!”伴随着一声低呼,只粘着一个床边芙洛特这一翻身终是掉下床去。
目睹了这搞笑一幕的罪魁祸首的表情逐渐的扭曲起来,想要笑但又愧疚的笑不出来,想要担忧的起身去查看情况,但又奈何身上的脱力一时半会支不起来身子,只能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询问道:“你没事吧?”
摔下去的芙洛特在一刻内便瞬间清醒,猛的弹坐起来,也顾不上起身,赶忙看向斯内普关切的问道:“你醒了?还疼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我把你给吵醒了?”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斯内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努力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醒来有一会儿了。”
芙洛特的智商似乎还没完全上线,甚至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醒来有一会儿就意味着在刚刚的一段时间内,她睡觉的样子就这么被盯着看了很长时间,本应该是个尴尬的事,但索性芙洛特也没来得及多想,直接就被急切的关心掩盖过去了:“身上真的没事了吗?昨天你昏迷了,我没办法给你喂缓和剂,现在你要不要喝一瓶?我去给你拿。”
斯内普盯着芙洛特担忧的眼睛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不必了,我现在好了很多,你可以……”
斯内普本想说让芙洛特赶紧回去休息,但却被芙洛特直接打断了:“那我去给你倒点水,你的嗓子都哑了。”
说完,也不顾斯内普的回答,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去客厅倒水去了……
……
芙洛特将斯内普扶到依靠在床背上,然后将水慢慢的向斯内普的嘴边送去,一夜的干渴让斯内普贪婪的喝着杯中的清水,甚至险些呛到。
“慢点喝,别呛到。”芙洛特跪坐在床上举着杯子嘱咐道,“身上真的没事了吗?”
斯内普克制着身上的疼痛,抬起左手抹了下嘴角的流出的水,然后尽全力扯出一个能让芙洛特放心的笑,就跟往常一样的冷笑,说道:“你总是喜欢将一个问题问那么多遍。”
看见斯内普都有精力嘲讽自己了,芙洛特心里的担忧才微微放了下去:“现在还早,你今天上午没课,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斯内普点点头,然后抬起眼睛对上芙洛特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毕竟一晚上都在照顾我。”斯内普怕芙洛特任性的拒绝这个要求,继续补充道,“我已经没事了,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然而让斯内普没想到的是,芙洛特竟然听话的点点头,说道:“你睡了,我也就回去休息啊。”
听见芙洛特的承诺,斯内普心里这才放心。借着芙洛特的搀扶,斯内普重新躺平,很快便重新进入了睡眠,但那股熟悉的香气却一直未按照约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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