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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依依打了个激灵,她抬起头看向季寒素,她想为自己辩解,想说自己是被迫无奈的,想说她是个女人,她只是不想经历那些悲惨的事情。可是她……说不出口。书里和电视里也有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当时看电视的时候,她是怎么说那些人的?
“自杀也比做叛徒好。”
可是刚刚呢?她甚至都没想过自杀这个选择,她只是想要活着,不受罪的活着,然后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背叛。季寒素这个老古董都知道那会带来什么,她一个看了很多民国小说的现代女孩能不知道吗?
倭国的陆军和海军都缺石油,汉斯国也缺少,如果让他们得到了一个稳定的石油产地,二战或许还能再拖延上两三年。甚至倭国如果真的跟汉斯国联系上,供给对方足够的石油,战争的结果也不是没有被改写的可能。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廖依依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我、我没想到那么多,我没……”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她过去总那么说,因为那时候她总是正义的。
廖依依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被吓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该如何讨好对方,该如何活下去。那可能造成的后果,被她彻底扔在了脑后。
这时她才意识到,更久之前,她就放弃思考了。
奇怪的地方其实有很多的,她是最近这段日子来和莫琥最亲密的人,她当然知道莫琥每天都在干什么,知道莫琥来去的时间不对,可是——书上就是那么写的。我穿的是书,又不是正史。就是为了娱乐的小说当然不可能要求有多尊重历史。
书是她的金手指,是她最大的仪仗,她怎么可能去否认书?根据书里的内容为自己争取好处,才是她要做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这么可怕的,这么让她自己看不起的人?
“我不想杀你,所以,听话点。”
“好!我、我会配合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廖依依擦着眼泪,眼神终于从一个盲目自信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还算清醒的女性。
季寒素没再跟她说话【应该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有救。】等了半天,没听到竺昭昭回答【爪爪,怎么了?】
【我想当人。】
【我也想你做人啊。】
【我想抱抱你。把你搂在怀里。亲亲你的额头。】
【……】季寒素侧着身子,好不让廖依依看到自己发红的脸【我也想抱抱你,不过,你这说的怎么像是安慰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你就是。】
【好……我就是。】季寒素的脸上露出了极淡的笑意【我也有错,只是现在的这个季寒素不是汉奸而已,如果季寒素没有变,她做的就没有错。】
【不,过去的廖依依没错,因为她们都找到了实际的证据,甚至下了局,人赃并获。现在的廖依依是错的,因为她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要杀害你。你怨她没错。我甚至很高兴你怨她。】
【你不是高兴我怨她,你是高兴我把怨气发.泄了出来。】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接受了,不后悔,但不表示就不怨恨。对季寒素来说,即使皇帝没杀他,没剥夺他的财产,甚至隐姓埋名乞讨为生,都是季寒素自己的选择,但他还是怨的。
但他不那么选也不成,他拜在权臣霍庭的门下,虽忙于征战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成了霍庭的金字招牌。他的每一次胜利,都代表着霍庭的正确与英明,巩固着霍庭的地位——大皓已经走上了重文轻武之路了,但再怎么轻,也改变不了军功为最这个事实。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继位,霍庭被贬而后一家老小在南下的路上被山贼杀得一干二净。季大将军如果不走,就算是做个田间的老翁,也会死得不明不白的。他别无选择,一穷二白的消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别压着自己。白衣,你只要活到六十岁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多想,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就好。】白衣是季寒素的字,曾有文人写诗“寒素合荤,白衣糊涂。壮藕卧河泥,原是季将秋。*”讥讽他一个满身泥巴的粗壮丘八起这么个清雅的字,结果等他见到了季寒素的真人……偏题了。
【我现在很快活。如果你有身体,我现在也要抱抱你,别担心。】季寒素睁眼,看着外边的世界【我能见到千百年后的世界,并在这个无数人认为神州就此沉沦的世界里,可以预见到华夏还有更加复兴的未来,甚至有机会去亲眼见到,亲身经历那个未来,我现在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虽然还有一点怨气吧,但要不了多久,也就会散得干净了,毕竟,那些人都已经化为尘土了。】
在不被外人所知的精神世界中的这番交谈,让季寒素舒畅了许多。
回到军营,廖依依就被扔一边去了,季寒素是没时间具体的管她的,回到军营找个警卫看着就不管了。他自己还有的要忙,计划是已经制定完成了,计划中的战争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漫长的时光要度过。
他现在要忙的是三件事,一是尽量多的搜集与观看资料。季寒素的桌子上摆着地图,建筑结构图,附近乡村的县志,游记,城市规划地图等等。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报纸,蓝党这边的记者真是什么都敢登,报纸上泄露出了大量的情报。近期内对季寒素有用的情报不多,也就一条——虽然大总统大发雷霆,但不会有军队来“剿灭叛乱”了。
四周围的驻军高级将领纷纷以犯胃病、扭了脚、高烧不退等原因住院,其中一个甚至直接就说旧伤复发,连具体病因都懒得想了。
根据各地的粮食价格升涨,火车延误等情报,季寒素能计算出他们的军队调动情况,他很确定,他们都在忙于防守,没有一个想着进攻的。
放下报纸,季寒素站了起来。
第二件事比较奇怪,他会带着人跑过地上用草木灰画出来的线。来来回回,一圈又一圈。
最后一件事就是训练了,长木仓、短木仓、机木仓,这就是季寒素现在的训练内容。
这天离开靶场时,季寒素看着堆起来的弹壳,活动着被震得发麻的肩膀,季寒素有点感慨【下次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打木仓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有个希望,总归是好的。】
【……】听这意思看来就是没希望了,刚建国后局势也不太好吗?另外,竺昭昭虽然是不能泄露剧情以外的东西,但这种三言两语之间不经意的提醒,是可以的。
晚上季寒素没回到自己的宿舍睡觉,他在团部哨兵的值班室里对付了一晚上。
行动前一天的夜里,季寒素就没做什么了,甚至整个军营除了哨兵与特殊部门外,都被要求在营房里休息。军营变得安静了下来,但整座军营里的气愤,却陡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季寒素依然在值班室里,今天他什么也没干,就躺在光板床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是用他那个现阶段只有竺昭昭能连蒙带猜听出来的倭语对话。
廖依依昨天晚上还心惊肉跳的,一晚上过去太闷,想出去。结果发现她被反锁在房间里了,刚想发脾气,就因为底气不足软了下来,最后趴在床上开始哭。
高放一早晨就被三条叫去打肿了另外半张脸,回到办公室,高放一边抹着药,一边挺开心——最后十几个小时了。
本田樱子躺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天花板,跟自己说要不了多久就能康复了。
“兄弟们!咱们明天就不受这窝囊气了!”
这天下午六点,列车脱轨处临时设立的野战医院。
“医生,他是华国人。”“但他也是个病人,还是为了我大倭帝国剿匪而受的伤,为他治疗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个为人正直的倭国军医,一定要去为一位发烧的伪军士兵治疗。这位士兵就是列车脱轨后,上去袭击倭国人,反而受伤的那个。他们营长谎称他是在剿匪中受伤的,结果竟然在倭国人临时搭建起来的野战医院也有了一席之地。
华国士兵当然是不想把人送过去的,谁知道人在那边会发生什么?他们全营来之前都做好了死的准备,真的是一人一颗□□系在裤腰带上,放个水都得小心被炸了雀儿。把人送过去,睡着了,万一说个梦话,不怕全营上天,就怕泄露了消息,连累其他兄弟。
可倭国人也是艹蛋:“你们的,大大的好。我们的,大东亚共荣的,也是大大的好。我们的,会给你们的伤兵治疗。”
倭国人给他们派过来的翻译二鬼子更是杀鸡抹脖子的,再拒绝下去,这就反而露馅了。营长干脆让王大虎去照顾伤兵,这位是之前行动的带队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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