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月光洒落在这片草地上，铺上一层银霜。
很快，脚步声停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李辞的视野里。
但由于周遭光线不好，李辞勉强能看清个轮廓。
人影站在及膝草丛边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过多久，人影动了起来。
抬脚走进草丛里。
等人影消失在视野里。
周阳小声：“那个人的目的地，好像是在后厨。”
“嗯。”李辞也看出来了，那人走的方向正好是后厨。
李辞问：“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周阳想了想，回答：“不是哑巴大叔，这时候哑巴大叔应该在后厨工作。”
李辞：“刀疤脸呢？”
周阳：“那个光头胖子，应该没有这么高吧？”
“这不一定，我们是蹲在这里看那个人影的，所以视线会产生一定的高度差。”李辞说。
“但是那个人，看起来也不胖啊？”
“你说的没错。”
周阳又说：“那会不会是卫大叔？”
对卫峰，周阳有些好感。
卫峰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对他和李辞还算不错。
孩子或许不太会去明辨是非。
但谁对他好，他也是知道的。
毕竟不是傻子。
“看起来挺像。”
李辞没首先怀疑卫峰，是因为卫峰在下午就去了后厨。
根据查尔斯和刀疤脸他们的谈话看，卫峰这是第一次处理货物。至于处理的货物是什么，不去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但大叔不是下午就去后厨了吗？”
周阳提出和李辞一样的疑问，他或许算不上很聪明。
但能当‘老大’的人，怎么都比其他孩子机灵。
在教堂遇见周阳时，李辞就知道周阳比其他孩子机灵的多、早熟的多。
李辞说：“所以，还有一个可能。”
周阳：“谁？”
李辞：“查尔斯。”
“院长、吗？”周阳皱皱眉，“院长这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后厨做什么？他饿了吗？”
李辞：……我看是你饿了吧。
“去看看就清楚了。”
李辞带上周阳，朝人影离开的地方走。
那个人经过及膝草丛，会在草地上留下痕迹。
只要顺着这痕迹走，就算草地有布设过陷阱，八成也不会中招。
不过，李辞也没掉以轻心，手里依旧握着树枝探路。
李辞走在前，周阳跟在后。
走至一半，伴着啪的清脆响声，李辞手里的树枝应声而断，一个捕兽夹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怎么了？”听到声音，周阳问李辞。
李辞皱眉：“有捕兽夹，那个家伙真够阴险的。”
周阳犹豫：“那我们还跟吗？”
“跟，不然怎么知道那家伙想干嘛。”
结束了话题，李辞带上周阳继续往前走。
途中又遇见两个捕兽夹。
……
后厨的地下室。
日光灯时明时暗，发出滋滋电流声。
卫峰跟在老吴身后，走进地下室。
浓重的霉湿味呛得他止不住咳嗽。
“到底什么货啊？到晚上才来处理。”
卫峰询问走在前面的老吴。
很显然，老吴不可能回应他。
他也没打算从老吴嘴里得到答案。
毕竟对方是个哑巴。
他甚至猜想，查尔斯是不是故意安排老吴看货的？
毕竟，一个手语都不懂的哑巴，不可能泄密。
走到地下室尽头，有一扇老旧的木门。
老吴从裤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
往左一转，抬手一推，门开了。
木门打开的同时，隐隐哭声从里传来。
老吴让开道，示意卫峰进去。
卫峰看了老吴一眼，然后走进房间。
屋里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啪——
微弱的灯光亮起来，将屋里照亮。
是老吴开的灯。
触目所及，是十几个依次摆放的大笼子。
笼子里装着十多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老吴走到一处角落。
角落里堆着各种杂物和染血的器械。
他弯腰拿起一根细长的铁棍，走到卫峰面前，把铁棍递给他。
卫峰看看手里的铁棍，问老吴：“什么意思？”
老吴看了眼卫峰，把他手里的铁棍重新拿在手上，然后朝最近的一个铁笼走过去。
铁笼里啜泣的孩童看见老吴走过来止住哭声，连滚带爬朝后躲开。老吴一手握着铁棍，一手解下腰带上的钥匙，打开铁门。
然后从笼子里随手抓出一个小男孩。
这男孩约莫六七岁大，被老吴提着领口，不断哭喊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然后，他把小男孩丢在地上。
小男孩少了钳制，本能地想拔腿想逃。
下一秒，他的腿就被一根细长的棍子扫中。
轻微的骨头碎裂声，顿时在房间里响起。
“啊啊——”
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小男孩当场惨叫哭喊起来。
被棍子敲断的腿扭曲地、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老吴没理会小男孩的哭喊声。
转身走到卫峰面前，把手里的铁棍交给卫峰。
卫峰挑挑眉，这就是查尔斯所谓的‘处理货物’？
老吴把铁棍交给卫峰后，走到门口站着，静静看着他。
卫峰见状，笑了。
老吴这是在监视他么？
卫峰突然想起那群狗仔来岛上的那天，查尔斯在教堂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孤儿院所收养的孩子要么先天有疾，要么是后天得过重病，然后被狠心不作为的父母所抛弃掉的。
甚至还拿莉莉举例。
说莉莉曾常年遭受父母虐待，才导致精神异常。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查尔斯用于掩饰真相的借口。
但这和他本身没多大关系。
他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
想到这儿，他握着铁棍朝离他最近的笼子走过去。
……
就在李辞和周阳将要靠近目的地时。
李辞突然察觉不远处的角落，似乎立着一个人影。
“军师，怎么不走了？”
这一路上，周阳走得战战赫赫的。
此时看见李辞突然停住，他忍不住问。
“快回去。”李辞没多余解释。
赶紧拉上周阳，按照原路返回。
直到跑进小树林，两人才扶着树停下。
“到、到底怎么了？”
周阳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问李辞。
“后厨旁边的大树下，有个人影。”
李辞靠着树干，也喘着气。
“难、难道是我们遇见的那个？”
周阳变得难看，“我们被他看见了吗？”
“八成是看见了，但不可能看清楚。”
李辞说，“最多就看到两个人影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周阳不安，“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被发现？”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辞说：“而且对方不一定就看见我们了。”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小树林时，不远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而且不止一个。
没过多久，李辞就看见本该在睡觉的孩子们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个个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大哭大叫。
周阳随手抓了一个孩子过来。
周阳：“发什么事儿了？”
那孩子回答：“卡、卡西妹妹来报复我们了！窗户响了，有血、大家怕，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阳皱皱眉，听不懂小孩的话。
李辞也不太懂那小孩究竟想表达什么。
放走小孩后，周阳打算再找个人来问问。
却被李辞拦下来。
李辞提议：“我们自己去看看？”
周阳想了想，点头：“好。”
于是，两人前往屋子所在的方向。
有些孩子看见周阳和李辞要回去的时候，想叫住他们。
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这一路上都静悄悄的，除虫鸣声外，仅剩下两人走路的脚步声。南角野餐园离屋子不远，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在接近屋子后，两人并没有从大门进去。
而是来到屋子的西侧的小树林里，西侧正好是屋子窗户所在的位置。
借着小树林和草丛的隐蔽，两人看向西侧的窗户。
此时窗户外的防护栏已经扭曲变形，上面还沾染着血迹，像是被什么钝器猛烈击打留下的。
在贴着动物图案的玻璃上，留下不少血淋淋的血掌印。
血掌印凌乱不堪，是猛拍窗户所造成的。
李辞看着那些血掌印，总觉得那血掌印有些奇怪。
他正打算靠近窗户仔细看看，却被周阳拉了拉衣角。
李辞偏头无声问；“怎么了？”
周阳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靠近窗户旁的垃圾桶。
这垃圾桶能轻松装进小孩。就在这个垃圾桶背后，似乎藏着一个黑影。李辞皱皱眉，那是什么东西？鬼魂吗？
他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没等多久，那个黑影突然动了。
黑影从垃圾桶后的阴影里站起来。
由于他头上蒙着黑布，所以李辞并没有看清黑影的脸。
然后就看见那个黑影一瘸一拐离开了这里。
等黑影走后，李辞和周阳从草丛里走出来。
周阳被藏在草丛里的蚊虫叮的发痒，一直挠着手臂。
李辞走到窗户前，仔细看了看窗户上的血手印。
血手印明显比他手掌大，这绝不是一个孩子的手。
到底谁这么无聊，装鬼吓小孩？
李辞看完窗户，转身朝垃圾桶走去。
离垃圾桶越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重。
李辞在垃圾桶不远处站定，看见垃圾桶的周围还有滩没有凝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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