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周阳被卖出去。”
李辞拉过一张矮凳，坐在卫峰旁边。
视线落在远处陪其他孩子玩耍的周阳身上。
卫峰问：“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们可以合作。”李辞收回视线，偏头看向卫峰，“跟我合作，你就不一定会死。”
李辞其实不想冒风险和卫峰接触，但眼下周阳被查尔斯盯上。要是他什么都不做，那周阳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查尔斯带走。
“你说你能救我？”卫峰像是听到笑话般，自嘲地笑起来，“小孩，这社会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是这样没错。”李辞继续说，“那叔叔想不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开始在意的呢？”
李辞话说完，卫峰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啊，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孩如此在意？
甚至为了个小孩，还和老刀吵过架。
这些事换做以前，绝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仔细一想，这里确实有蹊跷。
“你对我做了什么？”
卫峰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前的小孩。
“叔叔，我对你没有恶意。”
李辞坦然，“我只想要救周阳的命，仅此而已。”
卫峰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按压着太阳穴，沉默片刻，他对李辞说，“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问叔叔几个问题。”李辞说，“在后厨里面究竟有什么？宝柏的尸体是不是在那里。”
卫峰挑眉：“这很重要？”
李辞点头：“很重要。”
“那小孩儿的尸体是在后厨，老吴亲手处理的。
我在后厨里看见那尸体时，他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然后，我跟老吴去了后厨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放着十几个笼子，里面装的都是健全的小孩。”
“健全的小孩？”
“没错。”卫峰笑，“我想，你也该知道这家孤儿院里的孤儿是怎么来的了吧？全是用棍子打废的，然后随便给他们接骨治治伤。
毕竟弱势群体是最容易博得大众同情的。所以查尔斯一直在干这种买卖，这是我在进地下室前没想到的。
至于老刀所说的货物，就是这些不知道从哪儿拐卖来的小孩。利用残疾小孩博得媒体关注、提高孤儿院的知名度。
与此同时还和其他有钱的富人达成某种共赢的合作。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怎么样？这些内容对你有价值吗？”
李辞不答反问：“你见过被领养的孩子回孤儿院吗？”
“没见过。”卫峰身子前倾，将胳膊搭在双腿上，“这里一周送一次货。被领养的小孩估计也不愿意回来。”
“因为卡西妹妹？”
“没错。”卫峰点头，“谁愿意在闹鬼的孤儿院多呆呢？这里的某些人表面是人，内心却是恶鬼。”
卫峰的回答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李辞总感觉挺奇怪。
如果说有钱的富人愿意付出大量的金钱，去领养一个孩子。那么也侧面能证明，他对孤儿很看重。
孤儿院闹鬼或许很可怕，但对于孤儿院里的孩子，突然去到陌生的地方会显得更加拘谨。所以回到孤儿院‘探亲’也是合乎情理的。
从卫峰的回答能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卫峰来的时间短，所以没有碰到过。
第二，从始至终离开的孤儿，没有回来‘探亲’的。
“在医务室里的医师和莉莉，也是你们杀掉的？”
卫峰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辞：“那天躲在厕所间的人是你？你既然知道医务室，那就是说刀疤脸那么惨也是你搞得鬼？”
李辞：“叔叔，现在是我在提问。”
卫峰无奈：“没错，是老刀杀的，因为医师和他女朋友搞在一块了。顺便说一句，那天老刀在厕所间里正在杀他女朋友，还把女朋友冲进下水道里。”
卫峰本来是打算吓唬李辞一下，却发现李辞脸上并没有害怕的情绪，这让他挺奇怪。
总感觉吧，这小孩有点不太像小孩。
李辞问：“叔叔，你知道那个女记者去哪儿了吗？”
卫峰摇头；“记者？我不知道，或许被老刀杀了。”
李辞想了想：“叔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卫峰耸耸肩：“还能咋办？混吃等死呗，我又打不过老吴。”
一时间，两人无话。
过了会儿，李辞出声：“叔叔。”
卫峰：“嗯？”
“叔叔，谢谢你愿意帮我。”
李辞起身对卫峰鞠了一躬，然后朝周阳走过去。
……
午夜十二点。
周阳和李辞再次离开屋子。
“军师，我们去哪儿？”
周阳整理好狗窝前的草丛，问李辞。
李辞说：“去后厨。”
“啊？”周阳怔在原地。
他可记得那个哑巴大叔，从窗框里丢出小刀，直接把一直经过的鸟定在树上的情形。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有些头皮发麻。
“当然，会确定老吴现在不在后厨。如果在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去送死。”
李辞看出周阳的想法，他也不想莽撞行事。
之所以想去后厨看看，是为寻找女记者的下落。
他希望女记者还活着。
那样就有机会揭露查尔斯的罪行。
这听起来相当幼稚。
甚至是不可能翻盘的事。
李辞也是这么想，可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辞和周阳折了小树林的树枝，走过及膝草丛。
摆在草丛里的刀疤脸稻草人早就处理掉了。
及膝草丛里并没有安放捕兽夹。
二人有惊无险穿过草丛，来到后厨前。
李辞没打算从正门进入。
他带周阳来到后厨另一边的小窗前。
摆放在墙角的那些木箱没有被挪走。
这让李辞心里起疑。
老吴绝对发现他们了，可为什么没采取措施？
没有把这些木箱挪走？
李辞想了想，伸手用力按了按木板。
然后，木板传来断裂声。
……果然有蹊跷。
要是他或者周阳，没有检查木箱就站上去的话。
那么，他们下一秒就会落入木箱里。
而且，谁也不知道这木箱里有没有被放过其他的东西。
例如捕兽夹之类……
“这木板怎么断了？”
周阳皱皱眉，“……这箱子被谁动过？”
“没错。”李辞拿手按其他的木板。
好在其他木板并没有断裂的现象。
李辞小心翼翼踩在木板的边缘位置，趴在小窗前，脑袋小心翼翼朝里看去。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存在。
挂在铁钩上长条状的肉，在穿过铁窗的月光下，染上银霜。
李辞跳下木箱，对周阳说：“去门那边看看。”
周阳点头，跟在李辞身后再次来到后厨大门前。
李辞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李辞转头准备告诉周阳时，一道高大的影子将他整个人盖住。
——是卫峰。
卫峰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在和李辞谈过那些话，卫峰失眠了。
于是在小树林里溜达，正好看见鬼鬼祟祟的李辞和周阳，然后，他就找了过来。
李辞问：“叔叔，老吴在里面吗？”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卫峰扯扯嘴角。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胆大的小孩。
要换成是其他小孩儿被当场抓住。
不是脸色惨白、就该嚎啕大哭了。
卫峰没过多纠结这问题：“老吴今天有事，不在。”
“叔叔你有其他事吗？”李辞又问。
卫峰挑眉：“没有，怎么了？”
李辞说：“那叔叔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他本来担心和周阳进去后，痕迹处理不干净。
但有卫峰在，就容易多了。
卫峰诧异：“你们要进去？”
他以为是李辞和周阳睡不着，才跑到这里溜达的。
没想到这两人是打算进后厨。
卫峰问：“你进去做什么？”
李辞没回答：“叔叔，帮我开门。”
“你还真不客气啊。”
卫峰叹气，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两根铁丝。
周阳：“叔叔，撬锁是不好的行为。”
卫峰：……
没理会小屁孩的话，卫峰把铁丝插.进锁孔。
几秒后，就听到‘咔哒’一声。
门被打开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看不清任何事物。
啪的一声，灯亮了。
李辞猛地回头，就看见卫峰站在门口。
左手手指还放在开关上。
“你放心。”卫峰说。
“老吴今晚不会回来，他和查尔斯处理货去了。”
李辞点点头，然后带上周阳在四周寻找女记者。
越是深入房间内.部，血腥味越浓重。
后厨一共三间房。
一间用作休息，一间用作处理肉类。
剩下的那一间，是书房。
李辞首先去的是处理肉类的房间。
就是带小窗的那个房间。
一打开门，作呕的酸臭味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使李辞和周阳干呕不止。
卫峰早习惯了，并没有过于的反应。
他打开房间里的灯。
入眼的是墙壁上的蜿蜒血迹，但血迹已经干涸。
然后就是挂在房间周围被锁链勾住的长条状的肉类。
在房间中间位置，是一个很大的木制砧板。
砧板边角起毛，其上留下不少刀痕、或者说是斧痕。
在砧板上还插着一柄染血的大斧。
是老吴处理肉类使用的工具。
看完后，李辞又来到老吴休息的房间。
房间意外地干净整洁，并不杂乱。
在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是有三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那是老吴的全家福，上面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卫峰在看到李辞的视线落在相框上，解释道。
事实上，李辞并没有去看什么相框。
而是在看摆放在相框旁边的瓶装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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