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教堂里。
老吴捡起地上的斧头，一步一步走到耶.稣.受难像前。
他熟练地按下机关打开密道，径直走了进去。
在密道关上的瞬间，老吴突然回头看向密道的教堂。
等周遭声音都停止响动后，一个人影从教堂外走进来。
卫峰烦躁地抓头，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密道。
从老吴穿上金发洋娃娃人偶服开始，他就跟在老吴身后。
也亲眼看见老吴追杀李辞和周阳。
从睡觉的房屋到南角野餐园、再到存放石膏像的仓库。
钢筋是他趁李辞二人进仓库查看时，特意放在墙角的。
这些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了，至于其他的，那只能看运气。
他不可能为帮两小孩把自己的命赔上。
两根钢筋原本是留给李辞二人和老吴硬碰硬干架的武器。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辞居然利用钢筋从老吴手里逃掉了。
再后来，他没有继续跟踪李辞和周阳。
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老吴身上。
老吴洞察力很厉害，这点他早就见识过。
作为特种退伍人士，他能感觉得出老吴血气很重。
通俗点来说，就是身上背着人命！还不止一条！
他远远掉在老吴身后，来到了教堂。
但在他前脚刚踏入教堂、密道正要完全关闭时。
老吴突然回头，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神就像是刀锋一般。
瞬间透过他的肉.体，削在神经末梢一样，令他汗毛直立。
好在他感官比普通人敏锐。
条件发射趴在地上，躲入黑暗里。
至于老吴是否察觉到，卫峰心里也没谱。
他曾在军队学习过反追踪技术。
但他退伍多年，身体管理上也不比在部队的时候。
所以，实在是不好说。
现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只要一觉到天亮，查尔斯会遵守承诺给他解药和薪水。
第二，去密道看看，说不定能碰上什么新奇玩意。
要是情况和条件允许，能把那两小孩捞出来也不错。
但这样做，八成得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头脑发热的年轻小伙了。
想要活着，就得为自己做打算。
犹豫片刻，卫峰看了看教堂高台上的耶.稣受难像。
苦笑地摇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
老吴在书房门前停住脚步。
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他环顾书房之后。
视线最后落在书桌上。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相框。
相框里是一位坐在教堂里的金发女人。
在看到那张相片的瞬间。
他有些失神，手里的相框进行自由落体。
掉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
没过多久，他回过神。
捡起地毯上的相框，放回原处。
离开书房后，老吴再次打开一扇门。
房间里有四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七只猴子。
叽叽大叫的猴子们，在看见老吴的瞬间立马安静下来。
一个个缩到笼子的角落瑟瑟发抖，用惊恐地眼神看着老吴。
老吴没有逗留，关上房门，前往下一处。
在走过三扇房门后，他停住脚步。
伸手握住门把手。
……
李辞和周阳这次来到一间画室。
地板上画纸凌乱散落，画着光怪陆离的动物和物体。
黑红作为主色调的扭曲城堡、像老虎却有驯鹿角的物种，黑色长着利齿的妖精……
如果绘画能展示出作者的内心世界。
那对于查尔斯这位作者来说。
他内心世界是由黑暗、扭曲、及其血腥组合成的。
在经历过料理房和照相室的那些画面后。
李辞和周阳不可控地对这些绘画产生了免疫和理解。
但同时也逐渐证实了李辞心里的猜想。
查尔斯故意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军师，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周阳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上。
李辞突然道：“先别开——！”
“啊？”周阳说话的同时，门开了。
李辞透过门缝间隙，看到了一只眼睛，人类的眼睛。
……
老吴打开门，走进照相室。
数不清的黑白相片散落在地，老吴并没有仔细去看。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李辞之前看见的那些照片上。
然后像缺少驱动无法运转的机器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他再次有了动作。
转身，走出照相室。
……
“卫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李辞对卫峰的出现感到诧异。
在他的推测里，卫峰不该知道密道的所在。
“跟老吴进来的。”卫峰见到这两小孩还活泼乱跳的，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他原本打算不理会这件事，直接回房睡觉等天亮。
可走到半路，他还是折返回来了。
他总感觉要不去救那两小孩，内心就会受到谴责。
“这就说得通了。”
李辞听到卫峰的回答，点点头。
“你这小子，可真不像小孩儿……”
卫峰抬手想揉李辞脑袋，却被李辞躲过去了。
李辞问：“卫大叔，你要跟我们一起行动？”
卫峰：“你们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单独行动。”
李辞想了想：“你跟着我们吧，这样安全点。”
卫峰开起玩笑：“是要我当保镖吗？那可是要收费的。”
“不，是你安全点。”
李辞说，“你要死了，就没谁会记得了。”
经过黑猫的事后，李辞认为黑猫之所以被周阳遗忘。
很可能是黑猫曾经吃过魅魔苹果的缘故。
作为吃过[食堂大妈的掌勺]所制作出的道具的卫峰，也很可能会在死掉之后，被所有人遗忘。
客观点讲，卫峰这人挺不错。
至少比刀疤脸好太多。
在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后，李辞也算认了这个朋友。
卫峰对他的好感度来源于道具。
可他对周阳的好感却是来自其本身。
所以从他对周阳的态度，就能看出卫峰的真实情感。
“你说的没错，毕竟这世界上没谁会记得我。”
卫峰怔愣片刻，苦笑道。
李辞：……这大叔身上好像有点故事？
“我记得！”
周阳说：“我会一直记得大叔的！”
“是吗？”卫峰笑，抬手揉他的脑袋，“谢了，小孩。”
“周阳。”
“啊？”
“我叫周阳。”
“……这样啊。”
“卫大叔，你当过兵吧？”李辞问。
卫峰没否认：“没错，你看得出来？”
“差不多。”李辞说，“大叔会反追踪术吗？”
卫峰挑挑眉：“这玩意你也懂？”
李辞：“因为我是孤儿院新来的孩子之一。”
卫峰了解李辞这话的意思。
在刀疤脸嗝屁后，老吴给他科普过关于货物的问题。
货物在送到地下室前，会进行某种测试。
机灵的孩子会直接以孤儿身份加入孤儿院。
至于那些有些残次、脑袋不好使的孩子，会被处理回收。
查尔斯所谓的处理货物，指的便是将这些不合格的孩子回收再利用，让刀疤脸协助老吴将这些残次品搞成残疾，然后卖给其他人贩。
人贩会在逼迫这些小孩上街乞讨为他们赚钱。
这是条在灰色地带不成文的产业链。
这些货物的来源，事实上也是人贩子。
但查尔斯所需要的货物只是优等品，他看不上人贩那些低效率的赚钱手段，于是选择亲自筛选，然后淘汰掉劣等品。
这一来二去，双方也算共赢关系。
不过，有一点卫峰不明白。
卫峰问：“你没被催眠？”
“不知道啊。”李辞装傻。
“反正我来的时候，就什么都记得。”
卫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想要活命，总得有手段不是？”李辞笑，“那大叔现在能帮忙了吗？时间浪费越多，我们越容易被老吴找到。”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卫峰挥挥手，“我很快就来找你们。”
李辞：“大叔，随便插旗，只会死得更快。”
卫峰：……
“对了，大叔。”李辞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糖。
“你要遇到危险的话，就把这颗糖丢进对方嘴里。”
卫峰接过李辞手里的糖，问他；“有什么用？”
李辞笑：“或许能带来好运呢？”
没再耽误，李辞带上周阳离开绘画室。
卫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烟。
他背靠在墙上，点燃手里的烟。
……
“大叔真的会没事儿吗？”周阳担心。
“不知道。”李辞说，“反正遇到老吴肯定得死。”
“那、那我们回去帮……算了，就我俩这身板，回去都是送菜的。”周阳丧气。
他不是头脑简单的三岁娃娃，也比其他孩子成熟得多。
更不会不计后果做出头脑发热的举动。
从这点上来看，李辞认为卫峰不如周阳。
卫峰之所以让他们离开，八成是想靠自己拖住老吴。
再厉害的反追踪术，也肯定会有破绽。
只要他们在这密室里，迟早会被老吴发现。
倒不如直接硬碰硬，看看运气。
“老大。”
李辞突然停下。
“军师，怎么了吗？”
李辞问：“你想救卫大叔吗？他可能会死。”
周阳疑惑：“为什么卫大叔会死？他不是去搞追踪什么的了吗？不是说很快来找我们。”
……来天堂找我们差不多。
“卫大叔能不能消除痕迹我不知道。但他现在八成和老吴碰上了。”李辞说，“遇见老吴，卫大叔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必我多说了吧？”
“那、那我们怎么办……”
“老大，你真想救他？”
“我想！”周阳顿了顿，说，“可我不能让军师冒险。”
“那样我们都得死。要不……我去？军师你留下？”
李辞叹气：“行了，一起去吧。”
亏他之前还觉得卫峰不如周阳。
结果到他这儿，也就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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