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朝阳面照射进来的光线,过于明亮到刺眼,让一片白色中的少年显得格外晃眼。少年头微侧着,低下的视线正注视着抬起的手中磨蹭着的东西。
“幸村君,早上好。”东京医院的护士小姐站在半开的房门口打着招呼,手中的登记本没有停下记录。
“早上好。”幸村抬头微笑着问号,让聚集阳光的整个人都瞬间打出了更高的亮度,近乎饱和到让人眼前一片白晃。护士小姐记录的手不着痕迹的颤了下,升温的脸颊让红色的浓度遮过了原本的肤色,缓了不少时间才恢复正常。
“怎么了吗?”罪魁祸首自身却完全没有意识的接着微笑,侧头询问的弧度让脸颊挺秀的轮廓有了更完美的展现。右手磨蹭的动作没有停止,似乎随着这一下下的动作能让本人更加愉悦一般。这种人本身就是蛊惑人心的存在啊。
“呼……我来看下幸村君的状态。”有着职业道德的护士小姐用最大的屏蔽效果无视掉了眼前的一切,专心工作。心下却无比歇斯底里的呼喊,谁来收了这个妖孽!
“身体一切都好,就是……”幸村本来轻松的语气略往下调,暗了一个音度的嗓音分外让人揪心。
“就是什么?有什么不舒服吗?”护士小姐赶忙问道,将本来放下的记录本抬了起来,准备记录幸村的情况以作参考。
“就是……肚子好饿,口好渴啊。”幸村状似可惜的叹息出声,仿佛是十分要注意的事情般,说的一本正经外。
“幸村君……”护士小姐准备记录的笔被紧按了下,嘴角不由的抽了下,配合着额头上的十字,显得格外僵硬。
“呼……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是,12个小时禁食,6小时禁水,以上是为了在麻醉后插入气管不因为胃部不适引起呕吐堵塞气管以至于照成生命危险……”虽然都是说话前的准备吸气,但两次的原因是截然不同的。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的书面长篇理论,外加去除掉的无数逗号。
护士小姐告诉自己,要克制!
“呵呵,我知道了,护士小姐。”幸村及时的出声打断了护士小姐继续下去的解说,让说了一半的本人无比憋屈,但良好的职业道德让护士小姐忍了。谁来啊,快收了这个妖孽吧!
“那就好,幸村君看起来没什么不适,这样我就先去下一个病房了。”看着对她点头微笑的幸村,护士小姐心下松了口气准备撤退。
“哦,对了。”护士小姐像是想起什么般将目光投向幸村的右手间:“那是幸村君的护身符?记得要保管好,手术是不可以带任何贵重物品的。”
“当然。”幸村再次磨蹭了一下指尖,被包裹其中的玉坠被光亮照得晶莹剔透,在一次次的摩擦下和指尖相接相融,一派温润蕴含期间。
护士小姐走远,幸村的目光再次回到手间。右手拽起玉坠的钩绳提高,让小巧的物件在重力下无规则的滑动,不时和阳光交织打出刺眼的光亮。少年的下颚随着被拉高的玉坠上扬,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的醉人。
“到底怎样才能送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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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网球网隔开了两方,四道目光相互注视着,赛场的气氛一触即发。丸井半曲着膝盖,右手握拍调整出最佳的角度,桃城的入蹲式扣杀随即飞射了过来。只见橙色的球拍轻颠,极尽微小的定格后甩了出去,黄色的网球在拍上击打出清脆的声响,飞速划过球网,最后定在桃城身后。
桃城和海棠都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回头对视的目光中有震惊和随即燃气的斗志。
“15-0!”
“这只是见面礼。”丸井将球拍扛在肩上,微笑着勾动嘴角,绿色的泡泡随即被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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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划过纸面细碎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白纸上面逐渐浮现出两三勾勒的形象。门口两三声响动让笔尖离开了纸面,笔的主人也将注视的目光移开,幸村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几人。
“医生?”
走进来的不过两人,其他的跟随着都站到了门外。白色大褂的其中一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日本人。淡金的卷发和蓝色的眸子,连下巴上少许的胡子都是金色的。
“幸村君,又见面了。”率先打招呼的是站在身后的忍足医生。作为在神奈川金井医院时的主治医生,幸村对他还是很熟悉的。
“好久不见,忍足医生。”幸村放下笔,微笑着出声打着招呼。视线转过忍足医生身前的外国人,心下了然。想来这就是他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吧。
“介绍下,这是(伊森.亨特)医生。”忍足医生侧身摆手示意。
“您好,Dr.Hunter.”幸村自觉英语在他所有的科目中还是不错的,美式发音总给人以热情开发之感,但幸村的音调永远是淡雅的疏离感。不论是刻意还是无意,这早已成为习惯。
“哦,你不用特意说英语,我能听得懂日语。”出人意外,有些古怪的音调从亨特医生的嘴里出来,这位美国人操着熟练又美式的日文友好的打着招呼。
“您的日文说的很好。”幸村点头说道,将手中的本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谢谢,我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是日本人。”亨特医生似乎是回想起自己的好友,笑容十分灿烂。
“现在离手术还有段时间,你的状态怎么样?”亨特医生出声询问道,拿起硬质的笔记做着标注,现在要做的是手术前最后的亲自检查。
“我想还不错。”幸村眼睛笑的有些微眯,视线扫过一旁放置的素描本,眼里蕴含着无尽的暖意。
“你的精神十分不错,本来想着要做做鼓励工作,但幸村君完全让我做了无用功的准备。”亨特医生状似可惜的说道,配合着美式的夸张表情,让人忍不住发笑。
“那Dr.Hunter桑,你准备说什么呢?”幸村配合的说道,将放在一旁的本子忍不住拿了回来,指尖在自己的勾勒的轮廓旁描画着。眼中鸢紫的波澜渐渐加深。
“你看,我的名字姓名是(伊森.亨特)。Ethan这个名字是一种计算机的文字宏病毒,而Hunter这个名字的意思猎人,代表着我的祖上一定是个狩猎杀生者。又是病毒又是狩猎的,而我偏偏成为了一个医生。虽然都用着刀子,但意义却完全不同。”亨特医生挑着与发色一致的淡金色眉毛,鼻子皱了皱眉,一脸的不理解和不认同。
“我的父母一定是在族谱里翻到的名字,重名率太高了。”亨特状似叹息无奈的说道。
“呵呵……”
等在外头的护士们和助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连一旁的忍足医生都忍俊不禁。幸村没有出声,只是笑意更深了。停下描摸纸张的指尖看向亨特医生。
“您的父母一定是认真翻到这个名字的,因为在希伯来语中,它代表着坚强的智者,就如您本人一般。”幸村暂停了下手中的动作,含笑着抬头对着亨特医生说道。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在面对成功率如此低的手术时你看起来非常冷静。不过手术前保持良好的身心,才能争取健康的活下来的机会!”亨特没有保留的说道,他想来并不知道幸村的父母隐瞒着手术成功率的事情。一旁的忍足医生有些焦急的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怎么制止。
“呵,是啊,活下来才能谈以后啊。”幸村不在意的看了眼忍足医生,笑着接下了亨特医生的话。他已经决定拼一把的事,怎么会退缩。他还没有重新站在球场上,他还没有听到那个答案。
忍足医生有些惊讶的看着幸村,从刚才的谈话中他听的出来,幸村应是已经知道手术的成功率了。也不知道是何时得知的,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在面对如此低的成功率的情况下,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绝望的在微笑着。有种绝处独断一切的骇然,就像是交付一切般,放弃无用的沮丧和消沉,在人生最大的赌博中淡然沉静。但并不是不害怕,似乎是堵上一切,又舍弃一切,在这场赌博结束前,将一切波涛归于死寂。用心中仅剩的信仰灼烧着生命的火焰。那是种浅蓝接近于白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看似平凡而安静,却有着毁灭一切的热度。美丽却也让人害怕。
亨特医生接着询问了几项注意点后,就带着门外的人群离去了。而忍足医生并没有跟上,在所有人都走后才回头看向幸村。
“幸村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忍足医生疑惑的问道,坐在病床边的幸村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素描本,听到后没有抬头只是轻笑了下。
“不久之前。”
“抱歉,让你在手术前知道。”忍足医生有些歉意的说道,虽然是患者父母的意思,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却让人感到无端的压力,让他不由的为自己工作的失误道歉。没错,是工作的失误,指的并不是隐瞒这件事本身,而是指没有贯彻到底的‘欺骗’。
“并没有什么,我知道这是父母的意思,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忍足医生本身并没有太大过错。”不论是否因为忍足医生,幸村并不会过多计较。隐瞒与否都不会改变这件事的结果,他是一定会接受这场手术的。
“这场手术我会担当亨特医生的助手,一切努力吧,幸村君。”忍足医生叹了口气,微笑着鼓励着幸村。
“谢谢。”幸村抬头目送着忍足医生离去,空着的右手拿起被放置在一旁的铅笔。笔尖滑动过纸面,留下一行清晰可见的文字:
【大好き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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