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多好看？

    容倦和售楼处经理站在一个华丽的小区面前，而售楼处经理正在自豪的为他介绍众户公寓的优秀之处。

    “设施齐全，绿化很好，空气也没的说。隔着小树林就是燕京最出名的别墅区。入住这边还可以得到附近双语幼儿园的入学申请资格。可以说是外地来京买房最好的选择了！”

    经理滔滔不绝，容倦不可置否的抬头打量。

    的确，隔着小树林的别墅区富丽堂皇，依山傍水，最是好风水能养人的地方。

    可他们眼下这几栋房子嘛……虽然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可总觉得光线不是很好。

    尤其从容倦的角度看去，整个公寓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就连周围绿化带里的草木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风水学里有一句土话，正所谓玄武垂头，朱雀翔舞，后又丘陵，为之玄武，最为贵地。

    不远处的别墅区的确是这种顶级配置，可这边的公寓区可是截然相反。

    光是这么一打眼，就看右侧代表白虎的山形十分陡峭，可谓煞气极重。若活人长时间居住，小则身体疾病，大则家破人亡。

    所以方才经理说的天花乱坠，实则都是废话。

    经理看出容倦脸上的疑虑，赶紧带着他转移视线。

    “我们这边需要对外销售的房子也都是精品。我们小区主打多元化，有高消费住户的地方，也有回迁人员安置房。”

    “可毕竟地方在这摆着，寸土寸金，许多人都因为贵放弃回迁，选择更换更大面积的安置房。因此这里便空出许多位置。”

    边说，经理边带着容倦往里走，一直走到众户公寓的最前面一栋楼，他才堪堪停下脚步，可嘴里的话却一直没停。

    按照常理，容倦这么一个小房产中介老板，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小心翼翼，可眼下经理急着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给扔出去，所以也不得不客气几分。

    也是没有办法，从他们这个小区建成开始，就大小事情不断。时间一久，也就是哄骗外地人来买房，本地人心里门清儿。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意也不太顺畅。

    经理发现，只要是他们公司内部员工带人看房，一定会出些纰漏，可外人带人进去，却没有意外发生。

    寸土寸金，不卖出去，他们没法把钱收回来，最后只能商量个办法，找个中介所作为媒介，赶紧低价把这边的公寓全部出手了事儿。

    然而他们这边凶宅传闻闹得厉害，一般的大中介所都不接，小中介所更不敢，最后就碰上容倦这么一个自告奋勇的。

    经理早就被这几栋房子愁秃了脑袋，也不挑拣，就想赶紧把麻烦推出去。

    “总之，你和我们合作，百利无一害，肯定是赚钱的买卖。中介费一成，这已经是业界最高的了！更何况，你那个小中介所本来也没有什么资源，我这也是看你年轻，特殊照顾了。”经理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自己真是什么正人君子。

    容倦也不道谢，反而眼神多了些许讽刺。

    不论此处风水如何，且看这经理面相，中庭短为中年福薄，偏眼有神却阴邪，可见眼下好的大运过后，便会有大凶随之而来。

    至于这房子嘛，后续麻烦多多，容倦真要接手，后续免不了要伸手改个风水。

    统共算下来，一成提成肯定不行。

    于是，容倦面无表情的开口，“至少三七。”

    “三七？”经理顿时被气笑了，觉得容倦岁数不大，胃口不小。狮子大开口，连业界规矩都不顾了。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容倦手机震动，首页跳出一则微博推送。

    #据传闻燕京众户公寓开盘当日接连出事儿，疑似闹鬼。#

    售房处经理斜眼看见，顿时气急败坏，“这是哪个无良媒体凭空污蔑！我回去立刻叫法务部给他发律师函！”

    容倦把消息点开，入目就是众户公寓这些年奇闻异事的盘点。甚至还被归类为燕京十大凶宅之六。

    容倦：“有点意思呀！”

    直接被接了老底，经理咬了咬牙，“最多二八，不能再多了！”

    旁边窗户无风自动，重重树影打下来，看着竟像是吊死鬼的模样。容倦挑眉，无声反问。

    这，这怪事就来的这么快的吗？想到这几栋楼的诡异，经理心里也直打哆嗦，最后狠狠地撂下一句，“只要你能把房子卖出去！”

    “成交！”容倦的眼里终于闪过一丝笑意。

    经理却觉得容倦小人得志，等后面有他倒霉的时候。

    可实际上，闹鬼这种事儿，别人害怕，对于容倦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容倦是个天师，原本在山上修行。师父去世前留下遗言，叫容倦拿好东西下山去找一个房屋中介所，让他继承中介所发扬光大。

    “修道者修心，当大隐于市，莫忘祖训，必要将宗门传世。容倦，你去吧。”

    于是，容倦下山，找到中介所所在地，整修重开。而这主动找上门的经理，就是容倦接到的第一庄生意。

    按理说，这会种生意容倦一向懒得接手，可他答应师父要发扬宗门。

    因此，发扬宗门的第一步，是要保住山上道观。容倦临走的时候算了笔帐，道观所在的山如果全买下来，需要六千多万。他现在账上，就剩下两百块钱。

    重点是，他师父当年租山时候的贷款还欠了一百多万，现在债务也由他承担。

    所以，容倦必须的赶紧挣钱。

    因此，容倦也不打算真的推迟，只做听不出经理的气急败坏，继续好奇的四处打量。

    “再走走看看吧！要卖房总要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这……”经理顿时皱眉，“可能不太行，我一会还有事儿，不能陪同。”

    “是吗？”容倦这次不再抬杠，倒是没有非要继续进去的意思。

    经理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你要觉得行，咱们就赶紧签订合同吧！”

    容倦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就在这时，迎面过来一个年轻帅哥，个高腿长，语调温柔，手里还拿着一个自拍杆，一边走一边嘴里介绍着什么，看着像是某个平台直播间的主播。

    经理应该和他认识，见面就先打了个招呼。

    而这位也是个爱交际的，示意直播间里的观众先稍等，接着才转过脸和经理说话。

    可他一开口就是典型中央空调画风，哪怕是对着经理这种中年老男人也能滴水不漏的递上一瓶冰水，“这么热的天，您来这里干什么？”

    “别，别，陆少太客气了。”经理这会倒也不敢装逼，小心翼翼的接过水道谢。

    这青年叫陆槐，是小区里有名的富二代，不好好继承家业，非要当什么灵异主播。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他偏举着手机往这头走，明显是要搞事情。

    经理顿时头更疼了，劝了一句，“这么晚了，树林子里蚊虫多，您小心一点。”

    陆槐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儿，您辛苦了。我这也是为了满足姑娘们的好奇心。”

    他这句话说完，弹幕里一片“哥哥人美心善”的感叹。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陆槐就结束了对话打算往树林子里面走。

    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经理身后站着的容倦，不禁感叹了一句，“你们新来的员工？小哥哥这么帅的吗？”

    镜头陡然对准容倦，弹幕一片惊艳的“卧槽！”。

    那陆槐已经算是俊美，可容倦却更胜他十分。尤其是一双眼，天然含笑，清澈通透。但唇色又极淡，加上冷白皮，非但不显妖异，反而透着几分仙气。

    容倦皱眉，伸手挡住摄像头。

    陆槐抱歉的笑了笑，“小哥哥太好看，一时失手，抱歉了。”

    容倦眨了眨眼，“有多好看？”

    陆槐：“特别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容倦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盛世美颜，拍我可收费。一秒一百块钱。”

    容倦说的理直气壮，毕竟之前山上的狐狸精过来看他都得叼着鸡来。

    弹幕上顿时都笑喷了。陆槐还以为容倦和他开玩笑，举起摄像头怼着容倦的脸又拍了好几秒。

    然而容倦却当真掏出了支付宝二维码：“买十送一，十秒一千整。最开始的一秒送你了。”

    陆槐：现在长得好看的人都特么不要脸的吗？

    然而当着直播这么多人，话也说了出去，陆槐不得不掏钱付账。

    可越想越觉得容倦这人有毒，忍不住想开口讽刺两句。但还没说话，就被容倦打断，“看你人不错，送你一条忠告。”

    容倦这次开口，表情极其凝重，“言行轻浮必出大事。”

    “你说什么呢？”陆槐已经确定他就是有病。

    容倦叹了口气，“我劝你不要去，如果去了，容易惹上杀身之祸。”

    “哦。”陆槐嗤笑一声，“那不是更要去了？我一个灵异主播，干的就是这个。”

    容倦不言语，只是抬手点了点不远处的招牌。

    这次，连经理也下意识和富二代一起转头看。

    众户公寓，就是小区回迁房的几栋楼的名字。当初做招牌的时候，还专门找了有名的草书大师题字。然而时间长久下来，当年令人惊艳的字，经过风雨洗礼，也变得诡异起来。

    “户作草体，吞点变尸。眼下无人入住倒也无妨。偏你带着这么多人进去。众人入住众尸公寓，竖着进去，可不是要横着出来。”

    “！！！”容倦语气很是平和，可却活生生让陆槐和经理一起打了个寒颤。

    “你有病吧！”这次反应最快的是经理，他赶紧把容倦拉走，一改刚才着急和容倦签订合约的态度，反而驱赶起来。

    “滚滚滚！我们不和你这种装神弄鬼的神经病合作。”

    容倦也不反驳，而是转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一人递给他们一张。

    “有事儿可以来找我，只要钱到位，没有我满足不了的甲方！”说完，容倦转身就走。

    经理可陆槐一起低头看，九道中介所，专攻阴宅阳宅等等风水业务，房屋买卖，迎婚嫁娶，甚至还他妈有不孕不育？

    这是个什么奇葩中介所。

    “有毛病！”经理晦气的将手里的名片扔在地上，转头招呼陆槐，“您别多心，我还以为是个正常人才拉他过来谈生意，没想到给您添麻烦了。”

    “倒也没事儿，就当看奇葩了！”陆槐摇摇头，手里却下意识把方才容倦留下的名片放在口袋里。

    “那您今天还去直播吗？”

    “小事故，去肯定要去！”陆槐看了直播间一眼，因为方才容倦那么几句话，直播间里的人气已经到了一个顶点。他的房管非常聪明的改了一个噱头炸裂的名字。

    #最美天师掐指一算，众尸公寓生死不详#

    正是饭点，不知道多少人奔着这个噱头点进来。陆槐原本就是因为享受这种众星捧月才来当主播，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告别了经理以后，他直接走进公寓范围。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方才容倦的话，总让他觉得哪里凉飕飕的。

    为了缓解这种恐惧，陆槐强行将直播进度推进，和网友们说起这个小区的事件来。

    “我是最早购买这个小区房子的业主之一，我当时的入手价特别便宜，比市价低出十个百分点。”

    背景一开始，就引起了不少网友的惊叹。

    “卧槽！那是好几十万了！”

    “啊啊啊啊！我陆哥果然真土豪！”

    看着弹幕重新跟着他的节奏走，陆槐稳住情绪，继续介绍小区背景。

    边说，他边压低嗓音。

    “我们这个小区，和别的不一样。据说当初建房的时候曾经挖出来七口棺材，全是柳木做的。后来，当天参与挖棺材的民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事儿了。就那个工头还全须全尾。”

    “这么邪门的吗？”

    “不，其实还有更邪门的。”

    “自从那个棺材挖出来以后，这边的几栋房子就有了闹鬼的传闻。据说每到夜里十二点，就能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耳边还会听见去世亲人的声音。”

    “他们说……”

    “说什么？”弹幕已经听入迷了，全都一个劲儿的反问。

    而陆槐熟知直播节奏，先卖了个关子，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小区名字旁边的一栋白墙，然后才解释，“你们自己看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傍晚的缘故，没有了强烈阳光的照射，藏在背面的字也终于露了出来，密密麻麻雕刻的全是“快跑！！！”

    “啊啊啊啊啊啊！”弹幕里全是惊叫。

    陆槐志得意满，觉得今天开了个好头。可过了一会，他发现弹幕里的惊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开始增加，甚至有不少人一直喊着，叫他“回头”“回头”“回头”。

    “回头干什么？”陆槐不明就里，下意识转头，紧接着，瞳孔就因为恐惧而陡然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