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燕星整个人如入水火,浑浑噩噩地被燕白扶起,拉上燕枉叫来的马车,一同回神殿。

    “到了。那么,明日再见,白神官。”

    直到燕枉细雨温柔的声音让燕星如惊雷般乍起惊醒,他才恍觉自己已同燕白一起站在神殿大门前。而燕枉坐在马车上面,掀开车帘同燕白回望,无自己一分余地。

    “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燕英从门内跑出来,欢快而明朗,“星弟,我就猜到你是去找大人去了。”

    燕白笑着摸了一下风风火火朝自己冲过来的燕英的脑袋,燕枉已悄然离开,未打扰他们。

    进了神殿,燕白发现燕清和燕小朱已经离开了。即便想等燕白也没办法,燕小朱毕竟是皇帝,不能在宫外久待,便被那两名侍卫护送回宫了。至于燕清,没有神官的允许,他也进不去神殿,他一个不喜上街害怕见人的社恐死宅,也做不到站在神殿大门外的街上等燕白,便着人待燕白来了去宫里与他说一声,便跟着燕小朱回宫了。

    不过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燕清在回宫的路上碰到了沈三千。沈三千一心想再见到一鸣惊人的不知名神仙公子,凭着一腔热血在皇城中乱转。不过苍天到底眷顾他,虽然没遇到神仙公子,却遇到了神仙公子关系匪浅的同伴。

    瞧那金头发蓝眼睛,多好认啊。

    沈三千当即拦下燕清。

    沈三千虽前半生潦倒,却才情狂傲,直到半年前因神官买画三千两黄金而声名鹊起,更是志得意满,走路带风,是以即便看出燕清一行人身份非富即贵,也并未多显恭谨:“这位公子,不知你那位同伴呢?我想同他交个朋友。”

    燕清见自己很是崇拜的诗画大师沈三千主动来找自己攀谈,心里还没激动兴奋起来,便听到

    沈三千的后半句,顿时心里升起别样来。

    燕清心思虽单纯,却也敏锐,他立时便知道自己这是不喜有人想靠近小白呢。

    燕清以己度人,若是著名大家沈三千想交朋友的是自己,自己肯定很是高兴,不仅是得到了大师的赏识,还能得到大师的提点和教导。可是,若对方换成了燕白,燕清却有一种自己也不知为何而起的奇怪的占有欲。

    就好似他交到了一个对他很好的好朋友,可是现在有外人来同他争抢来自好朋友的关心和爱意了。

    好朋友么?燕清觉得自己这个比方不大恰当。应该是像天上的美好神子突然降临在他身边,赐予他庇护与爱意,可是神子的好被更多人发现,而他根本没有能力隐藏神子,只能看神子身边出现更多的人。而他会从唯一,变成众生之一。

    燕清当即顾不上沈三千是自己想结交的人,说道:“他有事先走了。不过,他方才没对沈大师说他的名字,想必并不想多打扰沈大师吧?”

    沈三千的脸当即就黑下来了,他气哼哼,唇边两捋美胡须一飘一荡的,“你这胡,你这无名小辈,哪里知道我们这种才士间的神交?”

    燕清最不喜别人将他与燕白从各种角度区分开,兔子急了会咬人,绵羊急了也是会顶人的。他双眸一瞪,眸中的蔚蓝色耀眼而闪亮:“什么叫‘你们这种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瞧不起人!”

    沈三千胡子一翘:“我输给那神仙公子是心服口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趁机踩一脚的,可敢同我比上一比?”

    “来啊!”

    “走!”沈三千便要拉着燕清去他的宅子比试。他心里还记着燕清是胡人难免会被别人排斥,想了想,还是去他家合适。

    于是,燕清让侍卫先带燕小朱走,挎上装着自己的毛笔和颜料的布袋就跟沈三千走了。

    至于这两人会不会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就是后话了。

    而神殿里,燕白刚经历了许多事,目睹杀人现场,和燕枉交锋“沟通”了目前的信息,心情紧绷过后有些疲惫,便以休息为由回了寝殿,一个人静静。

    双生兄弟便也回了自己的住处,燕英看出燕白疲惫的脸色与不同往常,忙拉着燕星细细问了发生了什么事。

    燕星说出自己看到的事情,只字不提燕枉绊倒他的事。

    “说杀就杀?五诸侯平时看着了了,原来也是个狠人,厉害。”燕英嘘道。

    燕星心底那股暴烈的火又翻涌起来,“厉害么?且看他。”

    燕星大力抠弄额角处在地上磕到的红肿,让自己铭记今日受过的耻辱。

    来日必加倍奉还。

    他要站在比燕枉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多的权利,掌握无数人的生死。那时,当他再站在神官大人的身前时,便无人敢撼动。

    进了寝殿,燕白才塌下肩膀,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吓死个人了!

    软枕边的20cm大头娃娃燕小沉猝不及防被燕白压住,吓得直哇乱叫,挥着棉布小剑将燕白的脸颊戳出一个个小坑。

    “放肆!”燕小沉看出燕白眉宇间的疲惫,把小剑挂回腰侧,两只小圆手轻轻拨开遮住青年的发丝,问,“……出什么事了?”

    燕小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奇奇怪怪的低嚎,他翻身仰面朝上,同时手一捞将燕小沉搂在胸前。这次,燕小沉难得没有例行挣扎,乖乖枕在青年单薄的胸膛上,享受对方轻柔的抚摸。

    “在大佬面前掉马了。”燕白有气无声。

    “掉马,是何意?”

    “就是扒皮。”

    “扒皮?”燕小沉仍是没懂这个新词的意思,但觉得如果自己再问就会显得自己很没见识,便不懂装懂,“小事,无需多忧。”

    “现在暂时没事了……吧。”燕白回忆燕枉方才和自己相处时,对自己的态度,发现对方一直是端方温和的,甚至某一刻有宠纵的错觉……不过燕枉一直都是这个人设,表面一家亲,背地何太急。

    越想越觉得不安是怎么回事啊淦。

    燕白脑袋里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长睫如鸦羽般轻颤,终是闭上清冷的桃花眼,睡了过去。

    燕小沉听着脑袋下面缓慢清晰的心跳声,竟也涌上困意,他唔哝了两声,把小手手塞进燕白虚拢的掌心里,也一同睡去。

    燕白做了个奇形怪状的梦,梦里燕枉对他很好,一开始梦中的他还会防备,以为是燕枉惯用的迷惑人心的计谋,可是后来他逐渐沦陷于燕枉的温柔和真诚,信任对方。最后,果不其然,他的最后一丝价值被燕枉榨干,死得很惨。

    燕白这个梦做得脑袋发昏,醒来时怔愣了很久,精神才从睡梦中醒来。他撑起酸软的腰背坐起身来,低头看着滑到自己肚子上睡得正香的燕小沉,戳了一下他鼓鼓的小肚子,这才把奇怪的梦抛在脑后,心情好了些。

    不过,确实也该对燕枉多些警觉之心。偶像还是偶像,但最重要的还是小命啊!他可是理智粉。

    “醒了?”

    燕白正欲下床,被房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

    他抬头,燕沉正背对他坐在桌前,放下茶杯,也不知来了多久。

    燕白看着肚子上的燕小沉,瞬间把它抓起来往被子里塞,祈祷小家伙还没被燕沉看到。

    他带着不安和心虚,红着脸先发制人:“三诸侯,你不知道神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入吗?”

    燕沉挑眉:“神殿的奴才已经向你通传过了,不过你在睡觉。我想着神官既光明磊落,便进来了。”

    是了,燕沉身为割据一方的诸侯霸主,手握精兵无数,皇帝侄儿的寝殿都能不打一声招呼直接进,更何况是他看不起的没有拥泵的神官的寝殿?去就去了,何如?

    燕白深呼吸,不气不气……还是好气!贼心虚的那种气。

    燕沉看着衣衫不整站在他身前的小神官,美人初醒,朦胧眼雨后青山,粉颊桃花初绽,倾国色绝世无双。

    燕沉不免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控制不住又逗弄了小神官,明明他本意是想来道谢的。

    “听手下说,神官今日为我皇弟解围,沉感激不尽,是来向神官道谢的。”燕沉站起来,让燕白看到桌上的长盒,“这是谢礼。”

    燕沉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把匕首。燕沉将它拿起来,抽出雪寒的刀锋,一看便是把登峰造极的匕首,且把手上镶了一颗锋利的狼牙,想必有些故事。

    燕白本想说自己给燕清解围是自愿的,不需谢礼。可是想到这个偶像送的礼物,就连客气的话都不想说了。

    不过燕沉也并不在意燕白的回答,他向来说一不二,想做的终会做成,霸道惯了。燕沉把匕首放回盒子:“收着吧。多谢。”

    想了想,燕沉神色别扭地又说一句:“之前,是我对你多有偏……”

    “大胆小神官!你竟敢想用被子闷死我,哼!我告诉你,你完啦!”

    突然,被子里突然传出来的幼童的声音让燕沉瞬间息声。

    燕沉眼色一厉,狼一般幽深的眼神锁定燕白床上的被子。

    燕沉提气悄无声息地靠近床榻,一把掀开了被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脑袋空白,瞳孔一扩。

    这被子里藏的不是幼童,而是个布娃娃?

    等等,这布娃娃看着好眼熟,尤其是它左边嘴角上的美人痣……

    燕沉呆呆摸上自己的左边嘴角,眼神从迷惑到狠戾。

    方才听这布娃娃竟能口吐人言,难道是那神官用邪术做出的巫蛊娃娃?为什么做成自己的样子?难道小神官对自己图谋不轨?

    燕沉面沉如水,伸手快如闪电地抓起布娃娃。

    燕小沉闭上眼睛在燕沉手里装死,不,是装一个平平无奇的布娃娃。

    燕白捂住脸。

    是的,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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