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吃过药了,是昨天谢朝言帮我去找朋友拿的药,效果还可以。”
“我叔?”
“嗯。”
谢予没多想,反而笑了,说:“那你不能直接叫他名字,按辈分也得喊他一声叔叔,我叔就是这样,心思细致,又是个医生,当然不会让身边人有什么,我也可以放心。”
苏暮嗯了声。
她其实也想的,但每次看着谢朝言或是联想到他,一句叔就喊不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觉得怪。
直接叫全名倒更自然些。
“没事。”
谢予抓起她的手,握掌心里给她暖着,苏暮手冷,摸起来像冰。
他低头,轻轻地朝着她的手哈气:“下一次,我一定亲自在旁边陪着你,再也不让你生病了。”
谢予带着苏暮过去向谢朝言道谢。
俩人要走了,既然是回学校和他们分道扬镳,临走前自然要客套一下。
他说:“叔,昨天麻烦您了,如果不是您,暮暮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也是,当时这里都是熟人,我看您也在这,就想着把暮暮留这儿也没事,没想过天气变这么快。”
谢朝言当时还和他的朋友在一块,淡道:“没事,都过了,不用在意。”
话说着,不经意垂眼,却正好看到两人牵着的手。
是昨天苏暮搭在他指上的那只手,小巧,白软。
然而这会,在别人掌心里。
谢朝言眼睑忽而动了动,不紧不慢地又说:“下次还是注意点,人到底是女孩子,顾着手头事也得看看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把人给冷落了。”
“我知道,昨天的事我会好好检讨我自己,暮暮生病,我也自责得不行。”
谢予说话时语气认真,谁都听得出来他有多关切。
谢朝言漫不经心笑笑:“行了,你知道就成。”
“既然是要回学校了,那就早点回去,到了给我们发个消息。”
“好。”
谢予走了。
送苏暮上车,帮她关上车门后,还笑容洋溢地朝谢朝言挥了挥手说回见。
谢朝言弯唇,算是示意。
看着两人上车,收回视线。
那双眼继而又变成往常一样的薄凉,难测。
-
返程的一路苏暮都没怎么说话。
看着高速路边的茫茫白雪,撑着胳膊出神。
谢予在旁边开着车,一边检讨自己:“来的路上朋友跟我好好谈了这个事,我也知道自己的疏忽在哪,我不该没有充分考虑你的感受,以你为主就去决定一件事,还看不出来你当时已经生气。”
苏暮说:“没事的,不想提了。”
她的反应太淡,淡到谢予觉得她现在一直和他生气,骂他一顿也比像这样沉默寡言要好。
他昨天下午回了市区有想过再返程过来接她。
就是过来一趟太远,谢予犹豫了。
那么多认识的人都在,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没想到夜里苏暮生病,没人照顾,他当时睡着,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消息,今天早晨才知道昨晚整夜大雪。
等林央打电话过来为苏暮好好跟他掰扯一顿事情以后,谢予才知道自己的疏漏有多大。
——你就这样把暮暮丢给一群男人,什么意思,觉着自个儿挺贴心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别的男人对她一个女孩子会怎么样?
——暮暮但凡不是为了你,她可以有很多选择,可以不用去委曲求全,可以不用去接触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而你,总是为了其他的事暂时放下她。
——谢予,你就不怕这样下去,有一天苏暮被别人抢走吗?
林央说的话历历在目。
他怕吗?他当然怕。
这些年也不是没别人喜欢苏暮,知道她有男朋友,仍然奋不顾身来追求的,都有。
苏暮对这种都是不予理会,或是直接明确拒绝。
谢予信任他们的感情,最起码,在这一方面他们双方很信任。
更别说昨天在这儿的是谁。
谢予这辈子可以不信任何一个人。
但他叔,谢朝言,他必须信。
谢予说:“学校朋友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以后有任何杂事都不用再和我说,我也不会去管那些烂摊子,大不了就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职务。”
“暮暮,别生我气了。”
苏暮还有些感冒,头有点晕,要说生气,其实也生不起来。
有点累,就想一个人坐会,安静地想会事情。
听着谢予说话,忽的想到,这五个字好像从谢予嘴里听过太多遍。
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听过了太多。
有点疲劳。
她闭着眼,嗯了声:“没,别再提这事了。”
-
下了几天的小雪,天气终于转了晴。
回了学校后的几天,苏暮一直在上课,算是正式走上正轨。
她学的是广播电视编导专业,课挺多,囊括的范围广,以后可能要跟什么策划、编导、撰稿等等方面打交道。
她现在是大三,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从事的工作方向,目前就一个字:混。
当代大学生往往生活还比不上人高中生一半激励,初春时节,容易犯困。
天天早上起不来,穿着睡衣套个衣服,抱着个保温杯就出门去教室了,有的时候太急了还穿个棉拖,为这事,苏暮不知道被查课老师逮到过多少次。
又是一次早课。
苏暮撑着胳膊趴桌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没精打采地划拉着手机。
微信家族群(相亲相爱一家人)弹出来一条消息。
她妈又在并夕夕上拼了件九块九的商品,让她帮忙点击砍价。
苏暮无语。
“你妈也在拼啊,我家里的微信群也是,天天让我砍,我烦死。”旁边林央感叹道。
苏暮有气无力地淡哼了声:“反正家族群一般没消息,有消息八九不离十就是砍价。”
“是啊,索然无味的生活。”
苏暮帮她妈点完链接以后退出来,收到谢予的一条消息,说过两天一起吃饭。
这几天谢予倒是三天两头过来找她,送这送那,惹得周围同学不少羡慕声。
苏暮正好买了几团毛线,想赶在初春来临之前给谢予织条围巾送过去,算是一份心意。
“对了,晚上是不是有场讲座来着?就那个什么医学知识宣传讲座,辅导员通知我们班要去听。”快下课的时候,林央问。
苏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林央摆手:“管他的,让我去我也不去,大不了点名记我呗,晚上有约会,本海王还要出去钓鱼呢。”
“我也不想去,那到时候跑路吧。”
像这种讲座什么的都没听的必要,什么医学知识,大家又不是医科生,学那么多干嘛。
没想还没到晚上,中午在寝室吃饭的时候,林央忽然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暮暮,你不知道今天来讲座的人有多帅啊!特别帅,巨帅,那边的人坐车过来的时候路边好多妹子在看。”
“然后呢?”
“所以晚上讲座咱必须得去,看不看帅哥的无所谓,像咱们这种争着为社会做贡献的好学生必须要去学习知识!”
“……”
这变脸未免也太快。
苏暮瞧着对方妆都化好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问:“某海王不是还要忙着出去钓鱼吗,怎么才几个小时画风变这么快。”
林央差点哭了:“我收回我不识抬举的话,你不知道人家医学导师多帅,我哭了,我求你陪我一起去,必须去。”
听不听讲座对苏暮来说都一样,反正晚上没课,都行。
于是晚上苏暮穿着自个儿的睡衣穿着棉拖就出门了,对比盛装打扮的林央,简直两个极端。
讲座开始时间是下午六点,还没到点,阶梯教室外的走廊围满了准备去听讲座的学生。
这盛况跟以往开讲座时候比起来简直截然不同。
有不少小女生一边小声私语一边踮脚往走廊那头看,翘首以盼。
林央拉着苏暮过去,小声说:“你看她们,我就说吧。”
苏暮好奇:“对方什么来头,这么受欢迎。”传媒学院算是帅哥美女盛多的,要么是明星,不然一般也不可能到这种夸张程度。
“搞不清楚,听说在医学界挺出名吧,年纪轻轻就不少成就,现在在首都医科大附属医院就职,还是破例过来的。刚刚我也是跟着人群过去看,你是没看那张脸,我说去当明星都不夸张好吗?”
“是吗。”
苏暮跟着踮脚往那边看,然而除了黑压压一片人群,只看得见那边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都瘦瘦高高,也瞧不见谁。
不过医生那身衣服确实可以无形拉高人的气质,莫名就有逼格。
“咱们先过去。”
两人从人群里挤过去,正要去教室,苏暮不经意抬眼,正好看到走廊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白大衣,右手拿着笔,专心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颀长,清冷,在人群里突出到周围人都在看他。
苏暮微愣,对方的名字在喉咙里呼之欲出。
谢朝言。
然而还是没叫出来,后边的人推着前面的人往教室走,苏暮没来得及说,跟他经过了。
最后她和林央先去了教室。
直到在位置坐下后,看着谢朝言和同样几位穿着白大衣的人进来,苏暮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竟然就是今天讲座的主讲人。
这么巧的吗。
旁边的林央摇着头感叹:“我猜他今年才二十四岁,绝壁不会超过二十五,猜错了我回去倒立喝水吃饭。”
苏暮不发表意见。
好家伙。
她第一次见谢朝言时也是这么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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