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居中,一个石桌,一个石凳,一颗柳树,晕过去前,石清泉看到的是这副景象,醒来,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
石清泉感受到的修为自己突破筑基,越过金丹,直入元婴。
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那张如秋月般温润,却又自带疏离感的脸平平静静的,眸中,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但是,却莫名的透着一股绝望,像是灯油燃尽时,只余下的那一撮灯芯般,摇摇欲坠,随时会熄灭。
他成了人,最后,居然成了人。
石清泉不愿去想,但是脑子却无比清晰的告诉他,成了人后,他修炼起来再也不会有瓶颈,他成了元婴期,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修为而嘲笑他。
他强大了,但
他将,再也看不见他的师尊,尽管师尊在他面前,他都看不见。
那么,强大了,以后再也没有瓶颈可言,那又有什么用呢
容貌如秋月般静美温润的青年,浑身上下透发出的却是无与伦比的绝望,他面无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比大哭更深的悲怆。
“师尊”他喃喃开口,声音像是飘渺的烟,一吹就散。
他朝着外面走去,可他并不知道,他的师尊就在他的面前。
白白望着自家小徒儿,看着他心如死灰的绝望模样,本来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的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老实说,她并不清楚他们来到这个秘境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在这个秘境中,她家小徒儿能够借此突破筑基,到达金丹。
她本来以为是为了得到玄渊真人的传承,但没想到,还是提纯血脉。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她养大的小徒弟,喜欢她。
白白想到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想到那个任她揉搓,会撒娇的用头蹭她的手,用小腿抱住她的手指耍赖的“小兔子”,想到待她如珠似宝,什么都宠着她由着她的妖皇。
想到那日盛大的婚礼,那布满整个妖界夜空的烟火,染红了整个妖界的“喜”,对于石清泉,她便控制不住心中中升腾而起的暖意。
可再想到那日,她狐族德高望重的大长老布满了那刺目的红的尸体,和对她耍赖的蛇族族长、她表达过爱慕的鹿族族长的残肢,对于眼前的青年,她又抑制不住的心里发冷。
冷热交织,使得她对眼前的青年产生了十足的复杂的情绪,她没有想过,她的小徒弟会这样爱她,也没想到,她的存在,会是他的魔障,她对他的影响会这样的深。
她望着仿佛失了魂般的石清泉,过了半晌后,只是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白白有些烦躁的挠了挠了头,心中郁闷到了极致,看着石清泉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烦躁到了极致。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石清泉成了人,他看不见她了,就算她就站在他面前,就这样看着他,他也看不见她了。
明明之前,他们并不在一处,可是醒来之后,却到了一处,白白飘到石清泉面前,抿了抿唇,嘴角勾起抹苦涩的笑容。
“你啊”她拍了拍石清泉的头,尽管如今,这个动作做起来,不仅手指从石清泉的头上穿过去,而且青年连看也看不见这个动作了。
本来醒来后,对于秘境中发生的事情,白白感觉又是生气,又是无比的怪异的,但是,见到石清泉一副心如死灰的唤着她的模样,白白又有些心软和不忍了。
毕竟
秘境那段时间,石清泉对她,是真的好,像是把她捧在手掌心,她是他的一切,没了她,他就活不了的那种好。
“我在。”尽管石清泉听不见,最后白白还是回应了他。
眸光漆黑,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的青年像是听见了她的话,又像是感觉到了她在他身边一般。
“师尊,你在我身边吗”说话时,石清泉的唇微微发颤,一片死寂的眼眸中,好像也落进了名为希望的星子。
他此时,脆弱的不像话,像是白白是他的一切,是他的生命,是他活着的意义。
最后,自然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白白回应了他,可他是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的。
就算她就在他面前。
面对这样的情况,白白只能纠结的咬了咬牙,最后在土地上,用法力写了两个字。
我在。
石清泉看着那两个字,死死地看着,眼中的光又亮了起来,但是,仿佛是那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到白白写字的地方,“师尊在啊,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他一声一声道着歉,一声声饱含痛苦的说着对不起。
白白知晓他在为什么道歉,但想到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她又有些沉默,无法说出什么不在意的话,也无法说出原谅的话。
秘境中发生的一切,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刺激性太大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家小徒弟对她怀揣的是那样的心思。
也不知,小徒弟对她的感情是那样的深,占有欲是那样的强。
心中过于纠结,让她甚至没办法再在地上写字。
但想到这是自己的徒弟,想到那个小小的少年,那一声一声的师尊,想到青年对于她的依赖,想到秘境中发生的种种,她最后还是写了一句话。
“我在你身边。”地面上,这句话一步一步的成型,一个字一个字的浮现。
石清泉看着这句话,笑了起来,那张如温柔俊美的脸,也灼灼生辉。
他眼睫微垂,“师尊,在我身边就好,在我身边就好。”
就算,师尊就在他身边,他却看不见师尊,但是,师尊在他身边就好,愿意和他说话就好,愿意原谅他就好。
师尊啊,怎么能这么好,明明在秘境中,他做了那样的错事,他仗着她没有记忆,欺师灭祖的引诱了师尊。
最后,他还因为自己的独占欲,杀了师尊很重要的人,手上染上了无数的鲜血。
可,师尊还愿意和他说话。
师尊,怎么能这么好
可是,这么好的师尊,他却看不见了,因为啊,他成了人。
石桌旁,一个人影忽而慢慢的浮现。
人影穿着一身白衣,满头如雪般的鹤发,脸庞却依旧是那样的俊美。
“小友好。”石桌上突然出现了一杯茶,茶香袅袅,还冒着热气。
白白愣了愣,发现石清泉看不见这个人,只有她能够看见。
这位仙风道骨,一看就不凡的前辈,是来找她的。
她飘了过去,“前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衣人端起了茶盏,放在了石桌的另一边,“小友请坐,我是来找小友的。”
白白看了看石凳,落了座,却是没有碰那石桌上散发着袅袅茶香的茶水。
白衣人也不甚在意,他望着白白和石清泉的目光,都透着仿佛看透一切的高高在上,白白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玄渊前辈,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玄渊望着少女娇媚的容颜,叹了口气,“你是唯一的九尾狐,也是天道给命运之子的踏脚石。”
白白瞳孔微缩,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天道不喜她这一族,不喜她,她向来都是知道的。
她生来就没有父母,还是一只幼狐时,就和野狐狸一般,是在妖界的一处荒野山林中长大的。
每次雷雨交加之际,她都会很惨,不是自己好不容易囤积的食物被雷破坏,就是找到的洞穴被雷劈坏。
有一次,因为雷劈坏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庇护所,她暴露在荒野之下,差点没有被路过的狼吃掉。
是在后来,她被青丘狐族找到以后,被带到了族中,成了公主,日子才渐渐的好过了起来,但是,她还是怕雷,每次打雷,她都感觉那雷光像是要劈在她身上,可是最后却忍住了没有一般。
好在妖界下雨的天气很少,要不然,她对于雷电的恐惧恐怕会更深,但是到了如今,她依旧是恐惧雷电的。
天道厌恶她,这一点,她毫不质疑,可,现在白衣人说的话,还是让她陷入了焦躁。
“前辈,什么意思”她抿了抿唇,其实心底已经隐隐猜出,但是,却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白衣人望着她,望着那仿佛表面光风霁月,实际已经如同风中残烛般脆弱的青年,叹了口气。
“你是他的机缘,是他的情劫,你会为他葬送一切,包括你自己。”白衣人望着天,似乎在看那冷漠无情的天道。
“他是命运之子,是打破数万年来没人飞升的本界的诅咒的希望,渡过了你,他就能飞升上界。”
“本界无人飞升的诅咒也将由他打破,从此畅通无阻,直通仙界,成仙成神,不会再有寿命的限制,不会明明天纵奇才,却因为天道限制,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死。”
白衣人俊美的脸上,渐渐染上疯狂,他笑了,不再温文儒雅,反而透着一股歇斯底里。
“为什么”白白明白他的疯狂,眼前这人,也是那卡在大乘,明明天纵奇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死的人之一,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他家小徒儿,又会成为什么命运之子。
为什么这万年无人能飞升,为什么那命运偏偏会加注在他们身上。
白衣人知道她在问的为什么是什么,他嗤笑一声,倒是又恢复了那仙风道骨的姿态,回答道,“天命而已,谁知道为什么呢”
语气说不出的平淡,却又含着讥讽。
白白也笑,是啊,为什么天命而已,谁又知道天道的想法。
天命注定了,她九尾狐一族备受诅咒了,注定了她只是一块踏脚石而已,注定了,她会死,他们九尾狐一族也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明明在青丘修炼地好好的,一化形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石清泉的小院子。
为什么石清泉偏偏能够看到她,其他人都看不见。
这一切似乎就这样,有了答案,天命而已。
原来她就是个送机缘的,最后不仅送机缘,可能还要送命,毕竟,她是情劫嘛,渡她,不就是杀她吗
白白的目光看向石清泉,那个青年不知道一切,以为她还在他身边。
他在和她说话,可她很久没有回应他了。
青年的目光愈发黯淡,脸上却挂起了温柔的笑,带着讨好,带着隐忍,带着孺慕。
白白的心,却是越来越冷,这是要杀死她的人,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好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九点就睡着了qu,忘了请假,抱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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