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没有瞳孔, 眼睛全白的小鬼循着人类的味道进入了厨房,它全身都是血。
它慢慢地靠近灶台,在灶台前站了许久, 仿若疑惑地歪了歪头, 最后慢吞吞地离开。
易重浑身颤动, 浑身宛若秋风中的枯叶。
易重擦擦脸上不知不觉流下的脸, 定定地看着小披风,抱的更紧了。
第一个人死了,和书中的剧情点发生的时间一样。
下一个剧情点是六个小时后, 将有两个人自相残杀。
现在是安全的。
安全的六个小时。
易重把小披风仔细地系到背上, 继续处理下一顿饭的食材。
小娃娃护住了她,她能报恩的地方只有这些吃食。
易重仔细地摘豆角洗菜,还把肉一点点地捣碎。
她怕剁肉声引来前院的那些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上一世她是第二个死的,就在刚才的时间点。她死后变成了不知是鬼还是魂的东西,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掉。他们被困在这个院子里一个月,自始至终都没有进这个从外表上看脏兮兮的小厨房。
按照一成不变的剧情点,她现在度过了死关, 他们也不会进入这个小厨房。
易重静悄悄地剁着肉,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
她现在做的事情和前世不一样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小棉宝真的能带她离开不归镜
可以的,小棉宝能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有未来了。
易重哭着哭着笑了, 把肉腌上, 锁上厨房门, 趁着蒸饭时间,拿着抹布打扫厨房。如果不出意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要待在这里, 小棉宝也会在这里吃饭。干净的环境能让人身心愉悦。
被狠狠擦过一遍的厨房有了它原有的样子,易重把不需要的东西全部堆放到厨房外面的墙角,又用她能看见的物件装饰了一下厨房。
厨房焕然一新,小棉宝睡醒出来后看看漂漂亮亮的厨房,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大苹果给大姐姐吃。
易重洗洗手,给苹果削皮后又三两下雕出来一个小棉宝小背包上的卡通胖猫,“你先吃着,我忙完了给你做饭。”
小棉宝已经听不见她的话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苹果猫,喃喃自语,“喵喵老师。”
易重看小棉宝喜欢,索性把活儿都往后推一推,用萝卜紫薯土豆等根茎类蔬菜给小棉宝雕出了不同姿态的喵喵老师,这个卡通片,她恰巧看过,看的不止一遍,因为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教育学方面的知识点,老师还在课堂上播放过。喵喵老师的几个经典动作,她都印象深刻,有一段时间,班里很多人痴迷模仿喵喵老师。
把小棉宝哄的笑不拢嘴后,易重继续劈木柴给小棉宝吃饭的地方铺地板,灶台挨着墙角,加柴的地方全是水泥地面,安全上有保证。在灶台的对角上铺上木地板,没有太大的安全隐患。而且小棉宝还是个小娃娃,偶尔会摔在地上,木板干净。
铺上地板,再做一张小桌子和两个小板凳,铺上小棉宝拿出来的地毯和桌布可以了。
厨房是她和小棉宝吃饭和备课的地方,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饮食结构,炒菜有油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蒸焖煮就能让小棉宝不重样地吃一个月。
易重喂饱小棉宝,又带着小棉宝把整个厨房折腾成一个古朴简美的小饭馆,已过去五个多小时。易重低着头思忖了片刻,摸摸小棉宝的头,给她煮一牛奶燕麦粥,让她去睡觉。
小棉宝打个哈欠,“姐姐不害怕吗宝宝可以留在这里陪姐姐睡觉。”
易重:“有你的小披风陪着我,我不害怕。”
黑雾绕着易重转一圈,笼罩住小棉宝。
小棉宝进入小院子。
这个办法是代理爸爸告诉她的障眼法,所有人都会看带着鬼气的黑雾,而不会注意到她的小院子。
易重再看一眼厨房门,直接穿着披风睡觉,想了想,又把睡衣的口袋剪下来,堵住耳朵。
前院的惊恐声和惨叫声没有吵醒她,她睡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觉。
不归镜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在月亮出现时,亮如白昼,在月亮消失时,一片漆黑。
小棉宝的睡觉时间长,即使比易重多睡了一个午觉,她起床的时间也比易重晚了一个小时,起来后,她想起了大姐姐,担心大姐姐又被吓哭,顾不上洗漱,急匆匆地跑出小院子,身上穿着小黄鸭秋衣秋裤。
易重这个时候已经煮了一大锅的热水,把厨房角落里的大水桶拿出来当脸盆用。
易重的姑姑家有个跟小棉宝差不多大的堂妹,大概是她经常给小堂妹零食吃,小堂妹很喜欢粘着她,在学校寒暑假期间小堂妹就会来她家里跟她一块住,姑姑帮她爸爸忙饭馆生意,她帮姑姑照顾小堂妹。小堂妹不喜欢洗澡,为了让小堂妹形成洗澡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的印象,她买了些书和课程,又去了按摩店询问老师傅,有了一套给小孩子按摩的手法。
易重等小棉宝脱了衣服,抱着她放进放在灶台上的水桶里,水桶放在煮水铁锅里,铁锅下已经没了明火,用余热闷着,像蒸米饭似地蒸着小棉宝,这样水桶里的水能保持较长时间的温度,她给小棉宝按摩的时候也不用弯腰了。
易重给小棉宝揉肚肚,揉背背,揉圆滚滚的腿,再揉肉嘟嘟的胖脚丫。
易重手法不轻不重,恰恰好,小棉宝舒服地眯着眼睛,中间还打了个小盹儿。
小棉宝被易重抱出水桶时,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她的怀里,浑身都粉扑扑的,像一只刚拔了猪毛烫了滚水的猪崽。
小棉宝躺在木板上的大棉被上,幸福地滚来滚去。
易重就着铁锅里还有一些温度的水,简单洗了个澡,湿着头发坐到小棉宝慢慢地擦着头发,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让她看了好一会,嘴角的笑越来越明艳。
此刻,她的心很静,没了重生以来的惊恐不安。
很舒服,由内而外的舒服。
小棉宝的头发半干不干时,易重抱她坐到她的小腿上,拿着木梳给她轻轻地梳头发。
刚离开爸爸妈妈时,小棉宝的头发只能扎出来个小揪揪,两年没有剪头发,小棉宝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上。
小棉宝“姐姐,你能给我剪头发吗”
易重“能。”
很多事情是相通的,一门精便能门门精,她的手灵巧,周围人的头发几乎都是她给剪的,舍友还曾一度开玩笑,说她能开个美容美发店。
想起舍友,易重的眼神暗了暗,至今她都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是无话不说的闺蜜会嫉妒到恨不得她死。
易重慢慢地给小棉宝梳头发,把所有的她心里所有的郁结都梳掉。
小棉宝“头发长特别碍事,洗头麻烦,干活麻烦,睡觉压到头发后头皮很疼。”
易重“你想要个什么发型。”
小棉宝眼睛晶亮“和喵喵老师一样的发型。”
喵喵老师常年带着一顶红色针织帽,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特别符合为了学生操碎了心的形象。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浓雾,卷着她的布娃娃冒出来。
这一刻,易重和浓雾心有灵犀了,“布娃娃有了浓密的头发才变的好看,你要是没了头发会变丑。”
小棉宝认真地想了想,觉的大姐姐说的对,喵喵老师的耳朵长在头上,头上虽然没有了浓密的头发,但有可爱的大耳朵,她没有长在头顶上的大耳朵。
小棉宝退而求其次,“那剪的短短的。”
易重在地上画出一个她一直很萌的卡通片里的小精灵发型,“这个可以吗”
小棉宝看刘海特别短,笑着连连点头,“可以。”
剪完头发,小棉宝的脸蛋看起来更圆了,哪里都是圆溜溜的。
黑雾给小棉宝比划出一个个的小心心。
它喜欢
很喜欢
超喜欢
小棉宝对着小镜子捧脸。
爸爸妈妈的话太对了,她是什么发型都能驾驭的漂亮宝宝。
这又是一个更爱自己的明媚一天。
小棉宝如此喜欢易重让浓雾有了危机感,浓雾看着它的小娃娃睡着后,再次进入时光流河中,去学厨艺和剪头发
它看的是几千年来每一位被人类尊称为第一大厨的厨技,在与现实不等速的时光流河里,它能一辈子一辈子地练手艺。
它绝对比任何人都强
相比较直接变出来的食物,小棉宝更喜欢吃由食材做出来的食物,以后它给小棉宝做饭吃
它要是早知道这一点,它就早早地去学了。
浓雾专心致志地开拓新技能。
小棉宝在小院子里睡的香甜。
易重躺在浓雾酬谢她的厚被子上也睡了一个清浅的午觉,很快,清晰的惨叫声惊醒了她。
这是第四个人,剧情里死在了后院门口的山氏教内门大弟子,一个为了斩杀厉鬼可以牺牲部分人命的人。
她不知道他的这些选择是为了大义还是轻视人命。但他之所以死在后院门口,是因为他拿走了大院子正中间埋的吸月盘,在剧情介绍里,这个吸月盘即是道门里的至上法宝,又是小鬼们守护的鬼物。他拿走了小鬼们的宝物,惹怒了它们。
易重在墙角再次画下一条横线,四条横线,四个人,还有十六人。
她已经去阻止了他们,他们是没有重生过的人,他们是拥有改变剧情能力的人,他们依然要进入这个院子去拿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当他们推倒她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她只会做给冷眼的旁观者,而不是冒着泄漏小棉宝秘密的危险去成全什么圣母心地去救他们。
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她也有善心,也不忍看着他们去死,她所有的善良都在大门口时耗尽了,她等剧情全部结束,她才会带着小棉宝走出后院。
被惊醒后,易重不再入睡,看见小棉宝洗澡用的水桶里摆满了食材,戴上围裙,开始不紧不慢地处理食材,在这里,时间似乎比外面的更漫长,她能慢慢地精益求精地处理这些食材,越是花费时间的食材越适合此时处理。
小棉宝也知道前院里有很多人想偷小鬼崽崽们的玩具,她不去管。只有碰到她眼前,让她有了想要帮忙的想法时,她才会去帮忙。代理爸爸说,那些人有自己的因果,死是对他们的审判结果,不该死的人会有一线生机,这个时候若是遇见她,那她就是不该死之人的一线生机。这些话很深奥,但爸爸妈妈说过非常相似的话,她一听就懂了。
爸爸说,用善心去做善事,不要用善心去做坏事。就像姨姨给她讲的和尚和屠夫的故事,和尚喊屠夫早起杀生,屠夫喊和尚早起念经,都是喊对方早起,这是善心,但屠夫升天,和尚入地狱。和尚是用善心做了坏事。
这个道理,她懂的,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一岁小宝宝了,她现在是五岁宝宝。
小棉宝被黑雾喊醒,洗洗脸,精精神神地走出小院子,陪大姐姐处理食材,她一边看大姐姐做饭一边学,昨天大姐姐教会了她蛋羹,今天大姐姐要教她做虾滑丸子。
黑雾不甘示弱,在易重做虾滑丸子的时候,它也大张旗鼓地做虾滑丸子,一定要与易重一较高下。
小棉宝面对两份虾滑丸子,公平公正地说易重姐姐做的更好吃。
黑雾不开心了。
黑雾自闭了。
黑雾要回深渊静一静。
深渊中,鬼坤猛然睁开眼睛,满眼火气。
小东西等着
易重比小棉宝更早发现黑雾不出现了,担心地看着小棉宝“你不回去了”
小棉宝“不回去了,我陪姐姐睡觉。”
易重“黑雾怎么没接你回去”
小棉宝无奈地叹一口气,“它生气了,因为宝宝的诚实。择择舅舅说,越高傲的人越难以接受失败。”
易重想起了黑雾单方面的虾滑丸子较量,“你为什么觉的我的好吃”
她尝了一口黑雾做的虾滑丸子,其实做的比她的更精细,她因为要教小棉宝做丸子,有些步骤刻意放慢了,味道和口感不如黑雾做的丸子。
小棉宝“因为姐姐考虑宝宝嘴巴小,把丸子做的小小的,而且姐姐知道宝宝喜欢葱香,在虾滑丸子汤里放了葱花。妈妈说,用心做的饭更好吃。宝宝也这么觉的。”
易重笑着捧住小棉宝的脸蛋,狠狠地亲了一口她光溜溜的额头。
自从小棉宝剪了头发,额头从刘海中解放出来,让人都忍不住地想亲一口,而且亲起来特别的方便,都不用掀刘海。
易重“那咱们一块睡觉”
半夜,浅眠的易重醒过来,捂住小棉宝的耳朵,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从前院传来,片刻,求救声和尖叫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小棉宝翻身,易重轻轻地发出白噪音来减少前院刺耳的尖叫。
她知道这个尖叫声是谁的,剧情里的第五个死人,山氏教宗长的女儿,一个自命不凡趾高气昂的人,这样的人她平日里都会躲的远远的,即使相遇出现了矛盾,她也会先道歉,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要道歉对她来说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在兼职期间遇见了很多不得不受的委屈。现实就这样,能容的了你的卑微,甚至是卑鄙,却容不了清高,总有一些人和一些事一寸寸地打断你的清高,让你清醒地看这个世界。不是不能硬着头发抱住自己的傲骨,只是不值当的,山氏宗长女儿这样的女人都是偏执的疯子,被缠人,会窒息,稳稳当当的规律生活都会被打乱。
小棉宝入睡前,无意间透漏这里是审判狱第三重,像她这样没有怨气缠身的人会遇见小棉宝。和已经死去的四个人一样,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前做了什么孽事,单看死时的模样,定然是罪大恶极的事情。这样的人不被制裁,她不意外,这个女人毕竟是山氏宗长的女儿,户籍都在国外,在国外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便能逍遥法外。
惊恐的尖叫声变成了痛苦的惨叫声,声音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无声。
寂静,只有簌簌风声。
易重松开捂住小棉宝耳朵的手,给小棉宝拽拽被子,重新合上眼睛,心想着,黑雾生小棉宝的气,不知道她们醒来时还有没有新鲜食材,若是没有,篮子里还有一些用完的菜,到时候切碎包成饺子给小棉宝吃,她饿上个几顿没有关系,小棉宝还小,禁不住饿。
易重心里提着一根弦,即使半夜折腾了一个小时,仍早早地醒来了,醒来后先看向水桶。疏通里是新鲜的食材。
易重无声地笑着。
是她想多了,黑雾与小棉宝相处的时间比她长,之间的感情也会比她的深,她都舍不得饿着小棉宝,黑雾又怎么会舍得。
易重用冷水洗一把脸提提神,轻手轻脚地做早饭。
刚开始她害怕引起前院的注意,刻意地降低声音,现在无需刻意,她也能几近无声地完成早饭。
易重做完饭,小棉宝依然睡的酣甜。
易重喊小棉宝起床,小棉宝不哭不闹地揉揉眼睛,自己给自己穿衣服,还吭哧吭哧地自己叠大杯子。
把被子都收拾好了,小棉宝在木板上摆上小桌子和小凳子,又颠儿颠儿地跟在大姐姐身后端碗端菜。
易重小声“你要不要跟黑雾道歉”
小棉宝“不用道歉,但要哄哄她。”
小棉宝吃完饭擦擦嘴,卷起袖子,“今天不备课了,我亲自做饭哄它。”
易重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怕她烧伤又怕她烫伤。
她小堂妹比小棉宝大一岁,家里人都不敢让小堂妹拿暖壶倒热水。
小棉宝人小个子矮,她半个板凳站到灶台前,不慌不忙地处理食材,只要不着急慢慢地,她就不会被切伤手。
一个小胖手拿那么大的一个菜刀,易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劝说小棉宝放下刀都不管用后,她只能紧紧地盯着刀刃。
小棉宝做出了一碗虾滑丸子和一碗鸡蛋羹,这两样是她新学会的。
在易重看来,整个做饭过程是有惊无险,在小棉宝心里,她胸有成竹,她三岁都能跟着姨姨学做饭,她现在五岁,要上一个新台阶了。
小棉宝端着虾滑丸子和鸡蛋羹进入小院子,找出代理爸爸送给她的一块玉牌,对着玉牌上的黑色图腾,连连亲了好多下。
黑雾扭扭捏捏地出来,距离小棉宝两米远。
它现在还在生气
小棉宝“我给你做的饭,专门给你做的哦,我都没让大姐姐吃。”
黑雾慢吞吞地卷起来丸子和鸡蛋羹。
小棉宝“不要生气啦,宝宝没有不喜欢你做的饭,你做的饭是最好吃的。但是吧,大姐姐是女孩子,还是个被吓哭了好几回的女孩子,咱们身为本地人,要对大姐姐好一点。女孩子面皮薄,多夸夸大姐姐,大姐姐才会开开心心地跟咱们做饭呀。在我心里,我还是最爱你的。”
黑雾被这小甜话哄好了,不仅把昨天它没收的小零食重新补给了小棉宝,还多了一些小棉宝以前没吃过的小零食。
小棉宝看小零食上的包装说明,是她不认识的语言。
她拆开其中一个,跟黑雾分着吃。
一堆零食,很快分出了小棉宝喜欢吃的,黑雾喜欢吃的,以及都不喜欢吃的。
易重看小棉宝带着黑雾出现,笑着切下来两块鸡蛋糕,一块给小棉宝,一块给黑雾。
鸡蛋糕里放了易重做的果酱,口味很是与众不同。
黑雾又跟着易重学做了果酱。
易重做的饭菜带着她的个人特色,果酱也是。黑雾能做出比易重口味更好的果酱,但它还是要学会带着她特色的果酱,等她离开后,当它的小娃娃想吃她做果酱时,它能给它的小娃娃做出来。
它既然养了小娃娃,它就要做大小三千世界最棒的奶爸。
前院,短发女踢一脚心脏病爆发的刘小仙,心凉了。刘小仙的来路,别人不知道,她清楚的很。人如其名,是个道法深厚的天才,三岁无师自通地开启了鬼眼,自此跟着冷门掌门人一直学道法,在二十岁时不知什么原因被赶出了师门。这样的一个似仙非仙的人竟然也死了。
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玩着刀,笑着看向短发女,“你知道她为什么心脏病爆发吗因为呀,这颗心脏不是她的。”
短发女吸了一口冷气,她看见心脏从刘小仙的胸里跑了出来,一蹦一跳地跑进了院子中间的吸月盘里。
红衣男笑着舔一舔嘴角,阴阳怪气,“多有趣呀,挖别人心脏用的人死在心脏病爆发,想要偷走吸月盘的人被吸干血,那三个是之前做了什么才会死相凄惨呢我猜猜,山氏女的肚子破烂而死,她是不是害死了很多人的孩子他们这些什么教什么宗的看起来都光风霁月的,私底下都不干人事,我听说童男童女的血能让人青春永驻,看山氏女的脸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啧啧,心真狠,那么可爱的小孩子,她都下的了手,受尽折磨再死也算公平。你猜猜,那两个人都做什么罪恶滔天的事儿”
短发女冷脸,“我不想猜。”
红衣男笑“不猜就不猜吧,人既然死了,再猜也没意思了,那你猜猜,你会怎么死呢”
短发女“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死,但我知道你会怎么死,嘴烂而死。”
红衣男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短发女暗骂一声“神经病”,转身离开。
红衣男追上去“不要骂人,骂人太不文雅了。我告诉你哦,你猜对了,我是神经病。那我再问问你,我是怎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呢”
短发女烦不胜烦地捂住耳朵,“滚”
红衣男嘴角一直挂着的假笑落了下来,面无表情,满眼死气,“你竟然让我滚,我最讨厌这个字了。”
短发女捂着脖子看向他,血从她的指缝流出来,死不瞑目。
红衣男“哎呀,又死了一个。”
红衣男看向拿着拂尘的冷门二弟子,“你知道我是怎么跑出神经病院的吗”
冷门二弟子闭目眼神,不看不听不说。
红衣男坐下来,把短发女的血一点一点地抹到衣服上,“我杀了整个精神病院的人。我本来是没有病的,他们非要关我十年,关着关着我就变成了神经病,既然已经是神经病了,那杀人应该就没有关系了吧。我把医院的人都杀了,哈哈哈哈,不对,不对,有几个偷偷给我糖吃的小妹妹,我没有杀。她们是好人呢,好人不应该死的。嗯小妹妹们不该死,你们都该死,父亲和继母也该死。我杀了你们吧,这样你们就不害怕了。我想变成厉鬼呢,这里很漂亮,我喜欢这里,我想和这里鬼交朋友。”
红衣男跃跃欲试地看向冷门二弟子,因为兴奋,拿着水果刀的手不停地颤抖。
冷门二弟子没有出手,守在冷门二弟子旁边的一个双瞳男上前,举起斧头。
红衣男笑着变成了两半。
双瞳男解决完麻烦,退到少爷身后。
冷门二弟子开口,“有人出去吗”
“没有。”
“拦门的那个女人呢”
“没在。”
“其他人太吵了,都解决了吧。”
“是。”
被黑色的浓雾包围的后院里,易重在剧情节点开始前,催黑雾带小棉宝回去睡觉,她也带上了耳塞,用被子蒙住了头。
即便这样,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和咒骂声从前院传过来。
其他人都死了,冷门二弟子从地上站起来,挥一挥佛尘,“摆阵。”
双瞳男和面具男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一节节黑色的骨头,这些骨头是他们让人在极其怨憎时死掉,然后再用一些手段得到的怨骨。
浓雾感受到来自前院的怨气,但这些怨气太臭了,不是它喜欢的,就是求着给它,它也不要。
阵法摆好后,冷门二弟子念道门禁咒,预召唤鬼王。
躺在深渊里的鬼坤,呵呵了一声。
喊他过去,他就过去
他是这么没有牌面的鬼王吗
给的祭品是什么玩意臭的让鬼作呕。
他现在刚吃了他家小东西亲手做的丸子和鸡蛋羹,心情正好,带着这个心情睡觉,还能睡个大好觉,别来烦他,他忙着养娃,没空陪他们玩。
冷门二弟子迟迟召唤不来鬼王,眼里的不甘浓烈的让人看见发憷,吩咐双瞳男,“把死的人都摆到阵眼里。”
鬼坤不搭理这些臭虫,悠哉哉地闭眼睡觉。
如果是以前,他睡烦了,又太无聊了,也许会出去逗逗他们。
现在算了,安安静静的睡眠时间太珍贵了。
他家小东西的小嘴巴一张,他怎么可能无聊。
眼睛全白的小鬼门慢吞吞地聚过来,盯上了三个在院子里放臭气的人。
后院中,易重子在墙上划下一条条的横线,在月亮完全消失时,她划下了最后三条横线。
剧情节点全部结束,等小棉宝睡醒就可以进入前院了。
月消失,后院从浓浓黑雾中渐渐显现,小鬼们闭着眼睛躺在大厅的地上睡觉,一如小棉宝第一天见到的样子。
浓雾离开后院,进入前院,把所有的尸体聚到一块,一把火烧掉,再埋进坑里。
他们死在这里是没有魂魄的,这里是不归镜,只承认小鬼们的存在,他们的魂魄成了不归镜的养料。
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可不能让它的小娃娃看见,它的小娃娃要是害怕的睡不着,会影响个头的。它的小娃娃想要长到她爸爸的个头,这个难度有点高,小娃娃最近很努力,吃的更多了。
易重也是刚知道小棉宝现在努力吃多点努力长个子,她想长到一米九。
易重神色复杂,一言难尽,“宝宝,一米九有点太高了。”
小棉宝采纳了大姐姐的建议,“那就务实一点,一米八吧。”
易重“你想当模特”
小棉宝“没有,我的梦想是当大地主,种十万亩的粮食。”
易重明白了姑姑对小堂妹拥有一个当米虫梦想的无力感了,当时她只当个笑话听了听,现在她万分肯定,小棉宝是会真的朝这个方向努力的,小棉宝不是普通的孩子,小棉宝朝这个方向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虽然地主什么的让她意外了一下,但小棉宝的这个梦想起码比她小堂妹当米虫的梦想看起来更励志一点。
为了小棉宝长个子,易重最近除了给她做正常的儿童餐,还额外加了骨头汤,不管能不能让小棉宝长个子,起码能让小棉宝有个心理安慰骨头汤都喝了,要是还长不到一米八,那就不是宝宝不努力,而是先天条件不允许。
月亮消失了好多天,小鬼崽崽们还没有睡醒时,小棉宝先被骨头汤喂胖了。
易重“我差点忘记了,小娃娃太胖会影响骨骼发育,也就是影响个子。”
小棉宝捏捏自己肚子上的小肉肉,在继续长肉肉和长个子之间,痛心地选择了长肉肉,等她十岁以后还可以长个子,她要趁着十岁前多长肉肉给萌芽做准备,越是又圆又大的种子越能长出健康的小苗苗。
小棉宝的这个选择让易重意外了。
小棉宝有多渴望长个子,她是知道的。她没想到,小棉宝对长肉的渴望比长个子还深。
易重用冷水拍脸,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黑雾比她更在意小棉宝,黑雾都赞同小棉宝的选择,那她没有立场去纠正小棉宝的观念。更何况,这里是不归镜,她和小棉宝的初遇就是在不归镜,也许小棉宝不是纯粹的人类宝宝,小棉宝的发育可能跟人类不一样。如果小棉宝是植物修成的人,那小棉宝想长肉肉的渴望就太合情合理了。
易重自己说服了自己,继续熬骨头汤给小棉宝。
又喂了半个月,易重知道小棉宝能维持住这个圆滚滚的福娃娃模样有多不容易,小棉宝长了点肉肉后,再继续喂骨头汤,小棉宝的身体似乎达到某种摄入和消耗平衡,小胖手是更热乎了,但肉是怎么都不长了,她要是把骨头汤换成其他的汤,小棉宝喝骨头汤长出来的肉就吨吨吨地掉,心疼的小棉宝天天摸肚子。
从这一点,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黑雾的不容易。
当循环了一轮的月亮再次出现时,小鬼崽崽们都清醒过来了,完全不知道它们在审判日做了什么。
小棉宝和易重为它们备课了那么长时间,就等着它们入学了。
入学第一天,为了了解它们的知识基础,小棉宝给它们发入学测试试卷。
小鬼崽崽们在小棉宝的拳头威胁下,老老实实地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答卷。
态度再认真,不会的题还是不会。
小棉宝看着一个个的个位数成绩,扶着光秃秃的额头,深深地叹气。
它们文盲
一个字都不认识
全是瞎填的
易重也是一阵阵的叹息。
任重而道远啊
尽管易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她也有多年的教学经验,她还是被这群小鬼崽子们气的头顶冒烟,一次次地闭眼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这些小鬼崽子在小棉宝面前装的乖巧听话,小棉宝一离开,它们原形毕露,捉弄人的手段防不胜防。
她第一次被吓的差点失禁,第二次吓的腿软摔在地上,第三次吓的浑身抖了抖,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她竟然不害怕了。
果然小棉宝的话是对的,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不害怕了。
小棉宝和易重又艰难授课了半个月,两人都很痛苦。
月末测试时,看着卷面成绩,两人更痛苦了。
小棉宝特别生气,比发现自己的小饼干被偷吃了还生气,“它们为什么这么笨我教了它们一百遍,一百遍它们还是不会”
易重“让它们安安生生地坐下听课太难了,一整节课都在维持秩序,它们什么都没学会完全在我的意料中。”
易重和小棉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放弃吧。”
很好,两人达成一致。
小棉宝押着它们走到吸月盘前,举着拳头眯着眼睛威胁,“要是不想挨拳头,都给我乖乖地投胎去”
几个讨厌上课却又不得不上课的小鬼崽崽知道自己可以通过这种手段逃脱小棉宝对它们的摧残后,它们争前恐后地跳进了吸月盘。
还有几个小鬼崽崽害怕凶巴巴的小棉宝,不想被小棉宝打,在武力威胁下,进入了吸月盘。
剩下几个有一些生前的记忆,又留恋这里,死活不肯去投胎。
小棉宝和易重放弃了给它们扫盲,但仍让它们上课的,上课内容从认字算数变成了讲做人有多好。
两人都有侧重点的,易重讲人界的美食,小棉宝讲人界的粮食。
易重炫技地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和小棉宝一起当着它们的面享受地吃。
终于有一只鬼崽崽被馋的受不了,想要吃一口。
小棉宝大方地给它装了一碗的饭,再让黑雾把这碗饭变成小鬼崽崽能吃的饭。
这只小鬼崽崽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饭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吸月盘。
这个刚冲进吸月盘,跟小棉宝打过一架的鬼崽崽也跳进了吸月盘里。
它和小棉宝打过一架后,吃了小棉宝剩下的半碗饭,当时它就觉的好吃。它前几天一直以为做人能吃饭,做鬼也能吃饭,没有区别。它刚刚偷偷尝了一口,没有经过黑雾转变的饭是不能吃的它不要做鬼,它要做和小棉宝一样的胖宝宝,吃很多的饭和零食。
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半的鬼崽崽,剩下的鬼崽崽感到了孤独,也跟着跳入了吸月盘,只剩下最后一个鬼崽崽。
鬼崽崽“我不要投胎,我要等妈妈。”
小棉宝“你妈妈在哪里”
鬼崽崽“妈妈是厉鬼,在第四重。”
小棉宝“你乖乖的,我带你去找妈妈。”
最后一个鬼崽崽进入了鬼坤送给小棉宝的黑图腾玉牌中。
审判狱第三重慢慢扭曲破碎,小棉宝跟大姐姐挥挥手。
易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绳子还绑在身上,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她熬过了剧情点
她恢复了自由
她觉的自己应该兴奋到尖叫的,可是她的心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不管了。
她可以去参加选秀比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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