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这三十一根蜡烛,我就三十一岁了,买蛋糕的时候店员提供给我3和1两根动物型蜡烛时,我拒绝了。我毅然决然地买了那种螺旋似的,彩色的老式蛋糕蜡烛,而且是整整三十一根。蛋糕上面都插|满了,一口气吹灭的时候别说还挺爽。
关了灯的屋子,当蜡烛吹灭后也陷入了无声地黑暗。
没有和朋友们庆祝,也没有对象庆祝,而家里的父母则是拿着退休工资环游世界去了。像父母这种欢喜冤家的恋情着实不多,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可遇而不可求。看看外面多少对拆散的姻缘,离婚的夫妻,我还是相当佩服自家父母的。
一辈子像是孩子一样,彼此吃醋,却不会真的在外面鬼混。
而因为他们乐观的心态,不像部分家长那样催促我结婚,加上我之前一心扑在工作上,偶尔心情好相亲一两次,所以一直没谈到合适的对象。蓦然回首,发现身边的好友都结婚了,自己还单身狗一只。
我身边有闪婚的,有十年之恋散伙的,更有结婚以后出轨又离婚的。
好不容易成为公司销售部的总经理,人前大家都敬重我几分,但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说我怎么这个年纪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是的,我这个年纪,有房有车有条柯基犬月薪万把块,就是没有男人。这个条件在这小城市里也是不错的成绩了,但只要对方一知道我是个还没结婚的女人,赞赏就会变得有点勉强。
我他妈也想找对象啊,可姐不能随便就找个凑合啊。难道是个男人就要扑过去吗,我还非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不可。家里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前来劝我,都被我磨练出来的嘴皮子给挡回去了,逢年过节和她们过过招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喝酒我都能放倒叔叔伯伯,别说她们这些养尊处优就知道操心人家婚事的太太了。
嘟嘟晃动着自己的小马达臀跑过来,然后挤在我怀里蹭,这狗很黏我。也许是自己的岁数也不小了,对于这种黏着系的不讨厌了,一二十岁的时候特别讨厌别人与我过分亲近,以及有事没事就追问我事情的。
嘴边的奶油被嘟嘟舔掉一些,我陆续接到爸妈和好友的生日问候,爸妈没提我结婚的事情,好友倒是一个个催起来了。
你们这帮结婚的怎么就那么喜欢催人结婚啊,我都没劝你们单呢。
朋友大部分都有孩子了,就算我现在工作不那么忙了,她们也忙着上班和带孩子,一天时间排的满满的,分给我的少得可怜。有的时候我甚至还要去帮忙带孩子,接到阿初电话的时候我懵逼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她有着最圆满的家庭,大儿子五岁,小女儿三岁,老公帅气体贴还是个海归,在大公司上班,自己则是一位高中老师。每次朋友一提到阿初,都会带上几分羡慕的语气,我当然也是羡慕嫉妒恨的。
但生日这天,阿初哭着给我说生日快乐,她不再催促我找对象,说我这样无忧无虑也好。
你他妈给我哭着说生日快乐,我觉得正常才有鬼了。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我才知道,阿初的老公出轨了。玛丽隔壁的,我当下就换了衣服出门了,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就飚出车库,我继续和那边哭哭啼啼的阿初通电话,让她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阿初早在怀小女儿的时候就怀疑老公有问题了,但那个时候她怀着孕,觉得男人这样似乎也正常。并且她的妈妈也是这样告诉她的,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眼珠子都瞪大了,这得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
三年前就发现老公有问题,你居然还忍了这么久,而且我完全不清楚。
【我怎么知道他会这样,我怀孕的时候就觉得男人去外面解决一下也可以,生了丫丫他就会收心。而且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和孩子。对我家里人也好,我真的……】
阿初一边哭一边说,我感到有些难以理解的是她现在的态度,竟然不是愤怒责备恨意滔天,反而是害怕无助彷徨。阿初虽然以前性格就挺软妹子,但上学时她和我义正言辞的说过,出轨零容忍,可现在呢?
“阿初,你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你和我说的话吗?”我压抑着怒火,沉着声音问。
【小芸,我们都长大了。】
“狗屁歪理,长大了就宽容了?阿初我告诉你,我现在对出轨依旧是零容忍,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过去,你家里还有谁?”
那边的阿初被我这么一吼有点吓着了,磕磕巴巴地说只有自己一个人,保姆回去了,两个孩子她送去了外婆家。而她老公,因为两个人摊牌的事情,他老公还摔门离开,我了个大艹,出轨的是他,他还有脸摔门出去?
到了阿初家,一进门她就扑我怀里哭,走到客厅我就傻住了,昔日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客厅乱的猪窝一样。茶几翻到,玻璃碎片散落满地,遥控器飞到了厨房,盆栽更是倒了一排。我连忙把怀里的人推开检查。
“你们打架了?他娘的,他还打你?”
“没,是我自己发脾气乱丢,他一声不吭地摔门走了,对我的质问不否认也不解释。现在他手机已经关机了。”
发现她确实身体上没伤,我才松口气,我绷着脸:“也好,打起来到底女人吃亏,你撒撒气也值得。你下次要打他,我给你找几个人或者叫我。”
阿初看到我以后似乎冷静了下来,她只是抱着我抽噎。
我也算是清楚了来龙去脉,她怀孕时老公确实就出轨了,和小三地下情保持到了现在。妻子在婚姻里都是神探的角色,蛛丝马迹总能被发现,变了心总能有破绽,她起初只以为是随便的约|炮玩,没想到老公是动真格的。
快醒醒,不管是约|炮还是真的变心本质都是出轨!
“对不起小芸,你生日的时候还给你这么添堵。”
“你和我客气?这件事双方父母知道了没?”
“没有,他看起来不想闹大。”
“啥几把玩意?不想闹大他出轨?不离还留着过年?”
换我这暴脾气,我还不化学阉割他。看我这愤怒的样子,阿初恍惚地说道:“小芸,你一点没变,还是说风就是雨。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没有结过婚,我的处境你无法理解。”
被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没办法那么爽快地说离婚了,我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毕竟阿初不是我这性格。离婚对她就真的好吗?可要一直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吗。
“他还爱你吗?”良久,我这么问了一句。
“爱?哪里说得清呢,我质问他那女人的时候,他很袒护她,让我别胡闹,说我两个孩子的妈了还这么任性。”
神逻辑,自己出轨还怪老婆胡闹?
“他到底什么意思。”我忍了又忍,一种吞粪的憋屈感。
“他不会和我离婚的,他说要照顾我和孩子一辈子,说到做到。”
“那他出轨?”
“……也许,过阵子他能想通?最终还是会回家里吧。”
我知道阿初很爱这个男人,当时谈恋爱结婚时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我没办法用三言两语就安慰道她,我很难受,只是抱着她问:“我能做什么?”
“陪我说说话,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我好歹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别小看我。”
“自己摆平不了一定要叫我,明天的课还去教吗?”
“不去了,你帮我请假吧。”
阿初在一中的高中部教语文,是班主任,很受孩子喜欢的那种。我马上给她请了三天假,让她好好处理下自己的家务事,这天生日我陪了她通宵。她一直一直说着过去的事情,还说以后再也不催我赶紧找对象了。
傻姑娘。
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她终于哭够了说累了,哄她睡着以后,我烦心地睡不着。走到阳台从兜里掏出烟点燃抽,我妈让我戒烟,我以前工作压力大经常抽,现在只有烦心的时候才抽。夹着烟,我拨通了阿初老公的电话。
现在倒是没关机了,但是没人接。
我接着打,在我抽第三根烟的时候那边接电话了。
【江芸。】
男人的声音低沉疲惫,还带着沙哑的睡意,我似乎还听到了旁边一道小声的女人声音。我皱眉,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个男人,就回来把这事儿解决了,别他妈藏着躲着还关机,懂点事就自己联系阿初,别让我请人找你。”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将烟蒂按掉,散去身上的烟味,我走到卧室看阿初。公司八点半还有个重要的会议,没法请假的,我给阿初煮了点粥温在电饭煲里,匆匆留了字条就又离开了。
开完裹脚布一样的无聊会议后已经是中午了,副总又说要聚餐,非拉着我去,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副总的面子不能不给,我忍着去了。
这一天竟是忙成狗,到了晚上才解脱。
回到车上我马上就拨通阿初的电话,没想到是她妈接的。我一愣,就问:“阿姨,您好,我是小芸,阿初方便接电话吗?”
【小芸啊,阿初她在医院……】
那头的阿姨压抑着哭音,我差点方向盘打偏,问清楚了地址后立即调转车头去市医院。
火急火燎地跑去医院,阿初的手臂上打着石膏,昏睡在床上,她妈看到我来了赶紧擦擦红了的眼眶。我脱了外套,走过去看了几眼,“怎么回事,今早还好好的。是不是范杰打她?”
阿姨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这,这倒不是……”
“阿姨,范杰出轨了,您知道吗。”
“我也是中午才晓得,阿初她去找那女的了,两个人推搡着打起来了,然后两个人都从楼梯上滚下去了。那个女的也住院了,在湘南医院。”
“所以范杰没有守着自己老婆,而是去守着那女的了?”
“家里事不该说什么的,阿杰他年轻气盛,条件又好,有几个女人喜欢是正常的。他一向对我们都好,这事儿不能全怪他。”
阿姨你快醒醒,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我又不能和她嚼舌根。真是气的我通体舒畅了,我又问:“那丫丫和东东两孩子呢?”
“外公还在乡下带着呢,中午阿杰打电话过来说阿初受伤了,我才急忙赶过来。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呢,哎……”
我郁结地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阿初,伸手将她的被子掖好,“阿姨,我今晚在医院陪床,您回阿初家里歇息吧。”
费了我好一番口舌才把阿姨劝回去休息,毕竟阿初家里乱成那样,让阿姨收拾下也好。阿姨还说给学校请了长假,那边会找代课的老师。阿初是个温吞的善良性子,我难以想象那么温柔的她会去找对方,甚至大打出手。
她的额头还是青紫的,嘴角也结了血痂,身上还有抓伤,像个破娃娃似得。越看越闹心,我拿出手机开始找人想收拾范杰,还没打通就被睁开眼的阿初拉住了手。
阿初对我摇头,我的心颤了一下,恨声说道:“好,我不搞他。”
就这么静静地守着阿初一直到夜里十点多,忽然病房外面就热闹起来了,我听到了有人叫赵老师。阿初的全名是赵初,这赵老师明显是叫的她。阿初愣了一下,对我说道:“好像是我班上的孩子。”
我点头,走出去拉开门一看,只见七八个孩子站在外面,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生像是班长,手里拿着一捧花,而另一个男生拎着水果篮。
“进来吧,赵老师在里面。我是你们老师朋友,叫我江阿姨就行。”
这群孩子面面相觑,似乎拿不准主意到底叫我啥好,毕竟叫阿姨总会让女人讨厌。倒是一个眉眼上挑,有几分坏小子样的男孩带头喊了声:“江姐姐好。”
他这一喊,大家都喊了声姐姐。
让她们进去看望后,发现自己的老师这样一幅惨样,有几个女生眼眶都红了。阿初连忙安慰,另外几个男孩子也是一言不发,我抱臂靠在墙边说道:“你们老师自己走路不看路,摔下楼梯,你们可得小心点。”
阿初难得露出笑容:“是是,别学老师。”
在一片感人的师生情传递中时,我百无聊赖地观察着这些孩子。发现就刚刚带头喊我姐姐的那个小子长得最好看,校服都穿出几分帅气感,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耳朵上居然还有耳洞。还有两个女生也很漂亮,其余的孩子打扮中规中矩但都面容姣好。
相处了半小时,阿初不能总是应付孩子,她需要休息,而且晚了这些孩子回去也不好。我开始赶人走,看了看手表都快十一点半了。
询问了孩子们的地址,发现有五个住的地方都很近,可以结伴,另外三个就隔得远了。其中一个就有我注意到的那个坏小子。
我拿起外套和包,说道:“那三个住的远的留下,我开车送你们。”
阿初有些心疼我跑来跑去,但也担心孩子们的安全,最终还是拗不过我,让我路上小心。
我坐进驾驶座,坏小子让不能坐车的一个女孩坐在了副驾驶,然后自己和另一个男生坐在了后排。女孩好奇的左看右看,有些崇拜地看着我说:“江姐姐,你看起来好酷啊,这车也是你的吧?”
我点头,笑道:“是么。”我都已经听习惯别人拿我没对象的事情说事儿了,就算我再厉害,没有对象依旧是不好的。不是性格有问题就是人品不好,要么就是身体有毛病。
这个社会对单身狗太不友好。
女孩眼睛亮闪闪道:“我以后也想像你这样,有房有车,又有气质又帅气。”
另一个男孩笑道:“你就做梦吧。”
女孩就和男孩吵闹起来了,我勾唇笑笑也不打岔,就听着他们略显幼稚的对话。虽然吵,但不讨厌,有种久违的青春感。反而是那个看起来能说会道的坏小子一路都没有言语,偶尔被拉出来说,也只是敷衍几句笑笑,看起来比同龄的要稍微成熟一点。
最先把女孩子送到家,其次是另一个男孩子,最后才是坏小子。
“家在哪?”我问。
他看着窗外,没什么情绪地回答了一个地址,十几分钟后我载着他到了目的地。小区不让没登记的车辆进出,他说不用麻烦我了,就自己下了车。我正要倒车离开,他却忽然出现在我这边的车窗外,我摇晃下玻璃。
坏小子露出笑容:“谢谢江姐姐。”
我嗯了声,他却又说道:“开车路上小心,赵老师也麻烦你多多关心。”
哟,看起来有点小痞气,是个懂事体贴的性格么。我回给他一个笑容:“放心吧。”
回到医院,没想到阿初还没睡着,她说下午昏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对于范杰的事情,我俩都没提,我提那人就倒胃口。
“你们班孩子颜值还挺高啊,你这班主任真享受。”我打趣地说,想缓解一下她的心情。
“这倒是真的,孩子们性格也很可爱。”
“早知道我也当老师去了。”
“你这性子,我怕你和学生打起来。”
“你以德服人,我以武服人也行。”
“呵呵,你啊,真是想不出谁能和你处对象。”
我严肃的说:“你看明星那么多老少配,说不定我对象还在幼儿园呢。”
阿初被我逗笑,龇牙忍着伤口的疼痛:“那你得多去幼儿园转转,没准还真能找到。”
我继续一本正经:“只怕对象还没找到就被家长报警抓起来了,到时候你要给我送牢饭啊。”
笑过以后又是一阵沉默,阿初忽然就留下两行清泪,到现在范杰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他的不闻不问好比刀子一下下扎在她心口上,无力反抗还要痛的撕心裂肺。
熬了两个通宵陪着她,早上的时候阿初将我赶回去了,让我休息,晚上之前不能再来看望。我确实也撑不住了,回去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接着我就开始了在公司和医院两头跑的日子,而阿初的事情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了,朋友们虽然义愤填膺,但大部分都是劝阿初别离婚。只有我这个没结婚的,和一个离婚的,以及怀孕的好友说离。
这天我接到了范杰的电话,这狗|日的倒是找我来了。
去了约好的地点见面,他一个人来的,他要是带了外遇对象来,我非开车撞他不可。
范杰的来意很明显,他不想离婚,说自己会和那个女人断开联系,给他点时间处理。他一定会对阿初负责,绝对不会辜负她。
“我知道你和阿初关系最好,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别无理取闹找人麻烦。我处理了这事会回家的。”
“范杰,你老婆受伤住院,你却守着劈腿对象,现在还他妈掉头来让我劝你老婆息事宁人?我告诉你,阿初要是听我的话,我他妈早让她和你离婚了,好过这样熬着。”
“江芸你这脾气就改不了是吧,我让你帮忙劝她,这事儿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过了。我又不是要抛弃那个家。”
“你还教育我来了?你脸盘子比月球还大啊。”
“……难怪你现在这个岁数还单身。”
“呵呵,万一找个你这样劈腿还乱咬人的,我祖坟都要冒青烟。”
“你……”
“我没泼你一脸咖啡都是客气的了。范杰,你要是想好好过,就不该是来找我,而是去照顾阿初。我是没结过婚,不知道离婚的代价,不知道各种利害关系。我主张你们离婚,我话就放这了,但我不会对阿初的意见说什么,她想和你过,就好好过,不想过,你也别纠缠。”
说完我就走了,开车走的时候还喷了他一脸尾气。
路过一中的时候我放慢了车速,毕竟也是我读过书的地方,没来由的忽然怀念了一下。也就是在这时我看到了学校巷子旁的事情,一个女生被男生推到了墙上,还被甩了一耳光。对于家暴、校园暴力、出轨零容忍的我登时就忍不了了。
刹车解开安全带,冲过去我就大声喊道:“那边干什么呢!还打?快住手,我已经叫门卫了!”
我这平地一声吼中气十足,成功震慑到了那边的人。摔在地上的女生校服都被扯烂了,鸡窝似地头发,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怜,可那男生只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巴掌盖在那女生脑袋上。我怒的拿出包里的散粉盒子扔过去。
“嘭——”的一下,那不轻的盒子砸中了男生的脸。
这一下的工夫我已经跑过去了,将女生护在了身后,借着灯光我这时才看清,打人的男生居然是那晚来看望阿初的坏小子学生。
四目相对,我和他都有点愣住了。
此时,我身后的女生从地上爬起来仓皇逃离,男生怒目而视,抬脚就要去追,嘴里还骂道:“你给老子站住!”
我立即呵斥道:“和谁称老子?打女生你算什么东西!你妈这么教你的?赵老师这么教你的?门卫马上就过来了,你再追一个试试。”
被我的散粉盒子砸的嘴角破开,坏小子吐了一口血水,狠厉的眼神转到我身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被他这种要吃了人似的目光看着,我也不动摇,老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论气势我还怕你?
我还学过几年拳击呢。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地对峙了几分钟,坏小子的怒火平息了下来,他挑眉,一点也没了那晚尊重长辈的眼神,问道:“门卫怎么还不来抓我?”
我根本没来得及叫门卫,只是唬人的,我说:“路上。”
坏小子整理了下校服下摆,捡起地上的挎包和我的散粉盒子,将东西抛回给我,他笑,“那我等不及了,走了。”脸颊上映出两个酒窝,看起来邪气又可爱,完全没有刚刚打女生的无耻和冷血。
我嘴角一抽,在从我身边走过时,坏小子又回头,眼神凌厉道:“别多管闲事,江阿姨。”
不在意他的称呼改变,我表示:“我看到了就不会不管。”
“那你刚刚怎么不开车撞死我?”
“……”
妈的,我现在好想打他。
“小崽子我告诉你,欺负女人都是没本事的孬种。你下次再这样被我撞见,我会和学校反映。”
完全恐吓不到他,坏小子就这么走了。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阿初,就把这事儿告诉给她了,她班里有这种厉害角色我真怕她被欺负。阿初听到我这么说很吃惊。
“虽然苏河确实在初中的时候就很调皮,也打架。但进了高中就收敛很多了,是个心肠不坏的孩子。从来没听过他打女生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个老师没被欺负吧。”
“没有,学生们还挺维护我的。这事儿我回去了得找苏河谈谈,小芸,他没打你吧?”
“他敢,我几拳送他去见太阳。”
“……别和孩子动气了,苏河的爸爸是高三的数学班主任,一年到头都忙,没怎么管他,妈妈的状况也不好,听说是脾气有点暴躁,对他不怎么搭理。家长会都没人来,是小姨来的。”
所以是坏小子的家庭氛围就不怎么好么,可家庭不怎么好的人比比皆是,阿初现在的家庭状况也是一摊子烂啊。这和打女生有什么关系?这纯属自己有问题。
但我转念又一想,我也没问原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苏河有问题,虽然打人确实不对。
“小芸,今天阿杰来找我了。说是已经送那个女的去别的地方上班了,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一家。”
被阿初换回思绪,我一听这就血气翻涌,撇嘴道:“既然你想和他好好过,那就过吧,要是他再出轨,你敢怂逼地委曲求全,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了。”
后来这事儿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我回去问我妈,如果我爸出轨,她怎么办。我妈说:化学阉割,离婚还要他净身出户。
我想我这性格大概是遗传我妈了,难为她一把年纪还知道这新鲜词儿。
阿初伤好后又回去教书,高一寒假放假,快过年的时候我大家子亲戚又开始给我张罗相亲,一到这种时候整个家族团结的不得了。亏我舌战群雄后才将十场相亲减成了五场,我这杀价功夫也是没谁了。
去一家私房菜馆的时候,正要点菜,我发现服务员的脸好眼熟。等到菜上齐以后,我才想到那是苏河坏小子。
相亲对象对我明显没意思,吃了一顿就急着走,我也不留,而且也是我付账。给我结账的也是苏河,他发现我在看他,就说道:“不是童工,这馆子是我小姨开的,我寒假来帮忙。”
我了然的点头,我发现他的下巴处有一条快要愈合的疤痕,估计是又在哪里打架了。也没再多留意,我就离开了。
后来第二场相亲又是在苏河小姨家,我也是醉了,本来想换地方,但那个男的非说那里的水煮鱼好吃。这次的相亲对象比我小五岁,才二十六,是个公务员,亲戚让我这个年纪大的让着年纪小的,我不知道怎么吐槽。
所以又去私房菜馆了。
这次不是苏河来接待了,相亲对象小弟弟类型,挺幽默的,但对我也是一般般态度,比起我,更喜欢水煮鱼。看着手机微信上亲戚发来的问候,我真是无语,离开座位说去厕所。我其实走到后门那里抽烟去了,刚叼着烟拿出打火机,我就看到在倒垃圾的苏河。
原来他是来厨房后面帮忙了。
我和他遇上又是一愣,他看到我抽烟时呆了下,我看到他那缠着纱布的脑袋傻了下。
昨天还没撞到脑袋吧他?
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几秒,我和他各自转开视线,打火机打了几下都没起火,我怀疑是没油了。这时,一个造型土鳖的打火机递了过来,透过燃起的小簇火焰我看到苏河黑沉沉的眼睛。用嘴叼着烟,我凑过去点。
忽然,我想到:“我不应该在学生面前抽烟的。”
苏河一笑:“你装什么正经。”
我:“你也抽?”
苏河:“偶尔,你别告诉赵老师。”
我:“我给赵老师告状说你打女生了。”
苏河:“……我知道,所以她回来上班就找我谈话了。”
我:“以后不要打女人。”
苏河:“关你什么事。”
我:“我爱管咯,不然你连我一块打。”
苏河:“真不像个大人。”
我;“你也不像个正经学生,这脑袋上的伤又怎么搞得。”
苏河:“自己磕的。”
我当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拆穿他,“哦。”
苏河:“你是在相亲吗?江阿姨。”
我:“啊,趁着快过年相亲几次碰运气,说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看对眼了呢。”
苏河又笑出了酒窝:“那就祝你早点遇到死耗子。”
我皱眉:“你才瞎猫呢。”
苏河:“你自己说的。”
他倒了垃圾和我聊了几句就走了,我抽完烟等到烟味散去才回去座位。相亲对象居然自己把那水煮鱼给吃完了,他也是厉害的飞起,这快四斤的鱼啊。他是吃播吗?我随便吃了点小菜,相亲对象说自己更喜欢年纪比他小的,我冷着脸说那你过来和我相亲干嘛?蹭吃蹭喝?
相亲对象被我怼的一脸懵逼,但并没有起身结账的意思,我懒得和他计较,去收银台结账。正好是苏河过来接手,他看到我,嘴角一抽:“又是你付账?”
我冷哼一声:“阿姨有钱,能包小白脸。”
苏河:“那你找个好看点的付钱也开心点吧。”
我居然无言以对。
一连两场相亲都告吹,亲戚让我反思一下再进行下面三场,我觉得我手机里的表情包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情了。这天和几个朋友出来聚会,阿初也在,一群姐妹烧烤划船,唱歌泡酒吧,没结婚的也就两个了,其中一个还有离婚的,怀孕的没来。
大家都在感叹时光,说以前我们的聊天内容还是校花校草作业老师之类的,现在全是奶粉孩子老公婆媳关系。这种话题我没什么发言权,但现在她们竟是都开始羡慕我自由自在,说不结婚也好。
各有各的好,虽然能让我做出妥协的人还没出现,但我绝对不会舍弃底线的。
我笑道:“我现在相亲赶场子知道不,别羡慕我。”
阿初:“别着急,好好找,遇到对的人再说。”
另一个闺蜜大笑:“可能老公真的在幼儿园呢!”
我挑眉:“你儿子在哪个幼儿园?我明儿就去看看。”
闺蜜大惊:“你丧心病狂啊!不过你管我叫妈也行啊!”
后来在包厢她们闹开了,我和阿初在外面透气。不知怎么的,她说起了苏河。说他打的人是高三的学姐,那以后学姐休学了没来上学,但苏河没有被处分,这件事更没有传开。问苏河为什么打人,那坏小子只说看不惯。
阿初:“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苏河真的不是那样的孩子,他对我挺尊敬的。”
这倒是,苏河挺在乎阿初的看法。说实话,比起看阿初说老公的破事,我倒宁愿她和我八卦学校工作的事情。
我说:“我相亲去的馆子是你那宝贝学生小姨开的,他寒假在那里帮忙,脸上总有伤。”
阿初听了皱眉:“看来我得找他家长谈谈了,就算苏老师再忙也不能不管儿子。”
我:“你真是个好老师。”
阿初:“孩子都是天使啊。”
是么,范杰也是从孩子成长过来的啊,他出轨的对象也是从孩子成长过来的啊。谁说不会长歪呢。
清净了几天后,我又马不停蹄地相亲了。最后五个里面有一个留下了联系方式,对方和我年纪一样,是建筑师,是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但又不让人感到过于直男癌,叫方磊。和方磊第二次约会去看电影的时候,我看到了苏河。
因为方磊一直问我以前有几个男朋友之类的话,我有点烦,就从影院出来去吸烟区抽烟。正好就碰到了在抽烟的苏河。
我笑:“赵老师在后面。”
听我这么说,苏河一下就将嘴里的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发现我是骗他的。
苏河:“你有意思吗。”
我:“一个人来看电影?”
苏河:“难不成给我这高一生是来相亲的?”
我:“哟,还记得自己未成年是个高一生啊?就会在阿初面前卖乖。”
苏河弯腰敬礼:“江阿姨,你好,江阿姨再见。这样乖不乖?”
我:“既然你这么尊敬赵老师,你知不知道她担心你。不要惹是生非,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做老师看学生过得好就很开心了。”
没想到我会教育他,苏河哑然片刻,眼里似有水光晃动,应道:“我知道。”
我点点头,把烟抽完丢掉,转身离开:“知道就好,阿姨相亲去了,你这小子要抽烟等到成年再说。不然我要告状的。”
“你等一下,赵老师之前住院不是自己摔伤的吧。”
“怎么?”我有点吃惊,回头看他,只见少年的眉眼里满是认真。
“赵老师当时的脖子上还有抓伤,手背上也有。”
“就是摔伤的,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当我幼儿园的?我去办公室听到有人讨论,老师是因为家里出事了才这样。”
我不希望阿初被人说三道四的,何况事情也过去了,我沉了脸色:“没有的事,别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和你一样眼瞎。”我还特意指了指他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
这回苏河没说什么了,我又补充道:“好好回去做寒假作业,真希望别再碰到你了,臭小子。”
“……”
但我的希望落空了,我还是遇见苏河了。我去阿初家里窜门,开门的是苏河,我都要吓出重影了,孽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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