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同是29岁!凭什么你家里人不催你结婚啊!]
[太不科学了,太不人道了,咱们换父母吧!]
[这日子没法过啦,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我准备租房子住,然后攒钱买房子!我有骨气,绝对不要他们一分钱买房!]
电话那头的人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串,过快的语速配上起伏夸张的语言,我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火冒三丈又委屈巴巴的样子。
龚雨玲是我回县城后因考试而认识的朋友,因为聊得来,友谊就这么保持了下来。她目前在地产公司上班,自己还是个插画师,出过画册。活的特别潇洒的一个人,目前最大的悲剧应该就是被家里人疯狂催婚吧。
我工作还没考上,一直在家里的便利店帮忙,男朋友也没有,算是一边备考一边过活。
我父母特别佛系,对于我有没有对象都无所谓,工作也随缘。我们一家还想着等攒了点钱,再把店面装修下,开辟个几平米的地方买奶茶,还是不愁吃穿的。
[我就说了,你看看我们几个没结婚没对象的,就你家爸妈最开明。]
“我看叔叔阿姨就是担心你以后,找个伴也挺好。但最重要的是你开心,你姑且消消气,都吐槽个把月了。咱这十八线小县城,就别当国际大都市了,城里姑娘三十多单身都好,这里过了二十五都要被戳脊梁骨。”
[傻逼玩意,都新世纪了,封建糟粕能不能省省。]
“雨玲,都是成年人,别在意那些。日子是自己的呗,爱咋咋。”
[你爸妈开明在我们这一圈可是出了名的好吗!你当然无所了。唉,我不相亲怎么了,犯法了是不,那个家一回去就乌烟瘴气的,憋得慌。]
“那你要不就来我家凑合下?我家就我和爸妈,你跟我睡一个屋。”
[不了不了,我再看看,实在不行就租房去,你帮我留意一下房源啊。你家小区那片地不错,清净又舒服!]
“是是是,给您老人家留意。”
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掌心里的手机都发烫了,一直说到吃晚饭的点,那边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我家店铺上面二楼就是自己家,这会儿我妈把晚饭装饭盒里拎下来了。
“你吃,妈看着店呢。”将菜盒摆放整齐,妈妈把筷子递给我。
去后面的卫生间洗了手,我捧起饭碗,嚼着茄子,问:“爸呢?”
“他吃完就去C栋小花园那里找吴大爷他们下象棋了。”
“哦,妈,我一会儿吃了就去沿江那片跑步。九点回来守店,你今天没邀彭阿姨她们打麻将吧。”
“没约,你最近看着是胖了点,多跑几圈加强锻炼。”
捏了把我胳膊上的肉,我妈有点嫌弃地说。
吃完收拾,半小时后,我回家里换了运动衣,慢悠悠地出门跑步了。
沿江道是最近两年修建起来的沿河公路,连接了三个新公园,还有一座跨河大桥。灯光带也是沿着河流布置,到了夜里流光溢彩的,也很好看。这一路的风景在县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夏夜里,沿江道上散步的人挺多,这一条路能看到河水,还能吹吹河风。
我沿着河,往人少的地方跑,绕着盘山公路搞了个来回。跑出一身大汗,身心舒畅,就是黏糊糊的。
今天出门忘记在腰间的挎包上绑水壶了,渴的很,从包里翻出两块钱,我走到流动摊贩前买水。买了瓶不冰的,我拧着瓶盖离开,擦身而过一个挺高的男人,路灯昏黄,我也没注意到他的脸。
倒是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我侧身让开,打算走到马路对面去。
“吕莎莎?”
意外的,身后响起一道磁性的男声,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惊讶地回头,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保持着拧瓶盖的姿势。
叫住我的是刚刚擦身而过的男人,这会儿我看清他模样了。蓬松的齐耳黑发,刘海有些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剑眉斜飞,眼睛大而亮,高鼻薄唇,一股凌厉的帅气直逼而来。
对方怀里已经抱了五六瓶矿泉水,他朝我走过来了,目光死死盯住了我。他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表情变得古怪而愤然。
“吕莎莎真他妈是你!”
“啊?”
莫名其妙被凶,我吓得一哆嗦,看起来有一八零的男人像是要冲过来甩我一巴掌。
“你你,你谁啊!凭什么骂人?我又不认识你。”飞快地左右望了下,我脑子乱糟糟的,已经做好对方一发难,我就大叫的准备。
沿江大道上行人往来多,还有巡警,我还不信众目睽睽下他能把我怎么样。
“冰儿啊~我的冰冰哥,水买好了没,咱还嗷嗷待哺呢~”
此时,一辆停在路边的大众车窗里探出一颗脑袋,有着胡渣的小年轻拍着车门冲这边喊。
朝我走来的男人脚步顿住,一个眼刀飞过去,“尽耽误老子事!”
我看见男人不耐烦地抱着水往大众车那边去了,我松口气,觉得自己没必要理会这个人,就算他能叫出我名字又怎样,难保不是传销什么的,看起来还有同伙。这么一想,我马上溜了。
我还没跑几步,身后又响起喊声。
“吕莎莎!你他妈站住!我让你跑了吗?”
“你神经病啊!再跟过来我报警了啊!我不认识你!”
我一边冲身后很凶的吼,一边加快脚步。后面的男人紧追不舍,我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短,他怎么跑起来那么快,跟狗似得!周围有好奇的人在围观,却没有多管闲事的。
后面没有喊声了,我以为自己甩掉了那人,刚想回头看看,猛地,手腕被捉住。
“啊!”
我尖叫一声,男人已然来到我身前,捉住我的手,将我往他身前扯。我俩纠缠起来,却是我单方面被他压制,我心凉透了,一路竟被拉到了一颗大树后。光线顿时暗了下去,后背撞上树干,我吃痛皱眉。
他没有进一步行为,就是封住了我的所有退路,直勾勾地瞪着我。
“有、有话好好说,我们无冤无仇,你要钱,我出门夜跑,也没带多少,要不我……”
“谁要你钱!你装,再装?”男人口气凶恶地喷我一头一脸。
我简直要哭出来了,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抢劫犯,但行为真的太奇怪了。我又急又慌,“我装什么了我,本来就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叫吕莎莎,但叫这个名字的人也不只我一个啊。”
男人听我这么说,低头眯眼,凑近了观察,只差鼻尖戳我脸上了。
他哼笑出声,骂道:“操,不是你是鬼。你还装?咱俩不认识?老子第一次都给你了,都要和你扯证了,临门一脚被你踹了,你不认识?”
当我听到这一长串句子后,仿佛听到了一串鞭炮在耳边炸掉。大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我就没谈过恋爱!怎么就拿了这大帅哥的第一次,还要扯证啊!
“你、你真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你是不是脸盲?我这个人对感情很认真的,不会随便发生关系!你、你别和我老子老子的叫。”我惊恐地摇头,靠着树干瑟瑟发抖。
男人已经很不耐烦了,眉梢竖起,眼神凶狠,他两手撑在我身后的树干上,活脱脱社会人的模样。
“好,不和你说那些。我就问你,当年你甩我,是不是外面有别人了?”
“……不,你真的认错人了。”欲哭无泪的我,被一个大帅哥壁咚居然是这种情况,宁愿不要啊。
我似乎听到了男人磨后槽牙的声响,他看起来能把我生吞了。眼角撇到了街道上的红蓝光闪烁,是巡警的车在巡逻,我心里打着叫警察的算盘。男人也瞥了一眼,他恶劣地冲我吹了一口气,一股子烟味,这叫啥?口臭攻击?
“想报警啊?”
“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就要报警了。”
“你是不是真傻了,吕莎莎。”
男人眼神沉下来,保持着一手壁咚,一手在裤兜摸索的样子。随即,他摸出一本警官证,对着我的眼睛打开。于是我看到了男人的信息,彩照两寸,下面写着名字蒋冰,再下面印着H省平东市公安局,最后是警号一串。
光线太暗,没看清警号,但眼前人的身份是警察让我心情很郁闷。平东市离我的县城并不远,班车三小时就到,一个省的,那是我读大学的地方。
“你,外地警察就能欺负老百姓了?还有没有组织纪律了。”
“谁欺负人了,我这是好好和你讲。”
“你一路吼,脏话一堆堆的,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忍了。换成别的小老百姓,一定去局里告你。”
“你告一个试试,这事儿过。你是不是还要和我装糊涂,你当年什么都不和我讲清楚,撂下一张分手信就拍拍屁股走了?”
“这位警察同志,办事要讲究证据……我真的不认识你,我说了很多遍了。”
“找别的男人了?”
“我单身,谢谢,警察不能耍流氓吧。”
“我给自己说过,要么别遇着你,遇着了,你就别想再跑了。你这个玩弄我感情的混账女人!”
“……那个,我渴了,能不能让我喝口水,警察同志。”
蒋冰一把拿过我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盖,再塞回到我手里,一副要看着我喝的架势。我真的太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我,吕莎莎,活到29岁,除去几年前出过一次事以外,最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值得庆幸的是,蒋冰的警察同事下车把他劝走了,不然我不知道还要被他缠多久。我心有余悸地跑回小区,心口还在砰砰跳。我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他一眼,那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还觉得他情绪太过外泄了。
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我和他前女友真那么像?
回家洗完澡,我下楼去守店,和我妈交接的时候,我开玩笑似地和她提了一下刚才的事。
“妈,你说这世上真有那么像的人?那个警察认错的离谱,可别是你和爸还生了一个姐姐妹妹吧?”
我妈听到我的话,吃瓜八卦的表情凝在脸上,眼里透出惊愕。她的态度变得有点奇怪,只紧张兮兮地问,“你有没有事?那个警察叫什么啊?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警官证上写的蒋冰,我应该没记错,不可能冒充吧。”反复咀嚼,我发现这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
“蒋冰……”
妈妈小声地念念有词,我听不真切,还想问她怎么了,她又一脸笑地摆手。
“肯定就是你长得像小伙子前女友,人家记错了。我回屋了,你爸刚刚也上楼了,你守到十一点就赶紧回屋吧,别太晚了。”
“嗷,知道了。”
九点以后的生意不差不好,隔个十几分钟就会有小区的人来买些东西。便利店主要是卖点零食饮料和生活品,中学生下了晚自习,回家路过也会买点冰棒饮料。
不经意又想到跑步时的奇遇,之前觉得心惊,现在觉得好笑。
倒是我现实生活里见过最帅的男人,我喜欢他的眼睛和嘴巴。可惜脑子有点糊里糊涂的,这样的警察,真的没问题么。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后面一星期,我也没再遇到那个神叨叨不听人解释的警察。我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结果是我想太简单了。
一盒薄荷糖被丢到了柜台上,专注玩手机的我连忙抬起头。
“我这就给你算……”
我站起身,拿起糖想扫码结款,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脸。
“以为我找不到你是吗。”
“这糖免费送,蒋警官你辛苦了。”
“……想用一盒糖打发我?”
我不言,又从旋转架上取了两盒口香糖:“喏,再赠送两盒。”
“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是来要糖的。”蒋冰脸色一黑,拍开我的爪子。
“唉,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人民警察也不能乱给人扣帽子是不是,没证据的事就不要瞎说,阿SIR,现在是法治社会啊。”
“你和我讲证据?我他妈现在就给你说,你后腰有处星星一样的胎记,你脚底板还有一颗月亮似的痣,你自己以前都笑自己包青天呢!”
我目瞪口呆,如遭雷劈,当场傻住。
只有我爹妈才知道的身体秘密,这个家伙居然一清二楚!难道我真的和他发生过什么,可我一毛钱记忆都没有啊!我梦游和他来了一晚不眠之夜?
“这、这不可能,也许你们警察能调查出我的这些事情。”
“你当警察什么了。你跟我睡多少次,你心里没数就算了。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和我说清楚就分手,你在我出差的时候丢封信,就当那些事都没发生过。我蒋冰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但你他妈得给我个理由啊!”
我被吼的怔住,禁不住后退一步,如果不是和他中间隔着柜台,我都怕他咆哮教主附身抓着我的肩膀吼我了。
莫名的,我心口悸动,脱口一句,“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原因!”
我哆嗦一下,这小爆脾气,小孩子都得吓哭。
“嗡——嗡——”
蒋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臭着脸接了,不情愿地嗯了几声,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挂电话。
“我会再来的,我看你装疯到什么时候。”
暴躁地说完,蒋冰顺手将几盒口香糖都拿走了,柜台上摆着一张百元钞。
“唉,给你找钱!”
“你给我欠着!”
“……”
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我一下子拿不准了。
我和他真的是情侣?我还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甩了他?可我半点记性都没了,冷静点吕莎莎,说不定是巧合!
妈蛋,我根本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巧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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