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联系的中学男神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我的号码，然后打给我了。开门见山地就说要不要和他试试，要不是那声音还略微熟悉，我真的会以为是谁在恶作剧。
我和男神约见周六下午。
在时光咖啡厅里我隔着橱窗，看着手表还有十几分钟，却没想到男神已经坐在那里了。
深秋的天，他穿着黑色风衣，针织高领毛衣，衬得皮肤更白了，像是希腊的雕像。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变成大肚子油腻男，反而被塑造的更为成熟儒雅了。
我有点不敢去赴约，我站在一窗之隔的地方，琢磨着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就这样纠结了一阵，直到窗里的人发现了我，视线对上时，我心跳了跳，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他在做作业，而我趴在窗户外偷看他。
真是久违的怀念感。
有些被动地挥了挥手，我走了进去，这几十步的距离让我头皮发麻。但作为一个社会人士，我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不能再像中学那样傻不拉几的。
“所以，过年的同学聚会我没去，你和班长要了我号码？”刚落座，为了让自己气势不弱，我先将他一军。
“是的，想喝什么。”
一贯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却比学生时代神情柔和一些，这禁欲老干部作风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变。
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我开玩笑道：“我接到电话时，真的吓一跳。”
“那么我说在一起试试，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然后就被你这句话吓得一晚没睡好，李老师你是不是教书把脑子教出问题了？咱俩这么多年没联系，一下子你说这个？一般人都以为你要借钱呢。”我嘴毒地损他，疯狂给自己找场子。
李拥月抬眸看我一下，淡淡道：“这么多年没联系，你从哪里知道我当老师的。”
我：“……”
李拥月：“班长是个热情的人，问他什么，几乎都会说。”
我啧了一声，托着下巴望向窗外，不耐烦道:“行了，我是打听过你，那也是大学毕业以后，我纯属好奇！我不就中学给你写过情书，念过歌词吗！至于记恨我这么久？”
“我没有记恨你。”
“那你开我玩笑，你可是学校风云人物，多少人想追你了。”
“我就记得你了。”
“……什么玩意儿，难道记得别人，就找别人？”
这个男人居然没有否认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呆着一张脸在想啥，忽然唇边牵起一丝笑意。
他真好看，那双狭长又深邃的眼睛迷死个人，这沉静的气质也好赞。
“也只有你体育课时站在升旗台上给我念歌词。”
“……”
往事不堪回首，回忆杀我！快奔三的我现在还要被中学时代的男神翻旧账，我感到脑子都炸了。
“你找我来公开处刑的？”
“说了，是想让你和我在一起试试。”
“你说试试就试试啊！你当年不也拒绝我了！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吃一下，不会有毒的。”
这家伙居然一本正经和我开玩笑，我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没表现出对我的爱意啊，太难受了，我竟然还对他有感觉。
这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甜美！
我还要跟他掰扯一下，咚咚咚敲击橱窗的声音让我俩看了过去，只见窗外站着水冰月和燕尾服假面？
戴着面具的男孩看不清模样，但女孩子特别娇俏可爱，年轻的脸蛋画着浓妆也遮不住她的青春美丽，裙子下的腿也是修长笔直。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我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李拥月神情微变，抬手朝那边无声地打了个招呼，窗外的女孩眼睛一亮，高兴地又蹦又跳，仿佛还要进来，但被燕尾服男孩强行拖走了。
这魔幻的一幕是怎么回事，我满脸疑惑。
“是我的学生。”
“嗷，漫展的角色扮演对吧，真怀念啊，我们当年也搞的！”
“嗯。”
“你学生颜值好高啊，在这鲜花围绕中，老师可真幸福，是高一的吗？”
“高二。”
不知不觉就拿着学生聊了下，他也一一回应，不过也没显现出多么热情，最后又绕回到我俩的问题上来了。
这次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诚恳，双手摆放在桌上，他注视着我，曾经那么想要这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啊。真讽刺，时隔多年我还为这迟来的目光热血沸腾。
真没用。
“江芸。”
“……好，我们试试吧。”
他就念了我的名字，我就投降了。
从咖啡馆出来，我有点魂不守舍的就想走，他从后面追上来，将我的包递过来。
“啊，我忘记了，谢谢啊。”
“去哪，我送你。”
“不麻烦吗。”
我跟着李拥月去停车的地方，期间认错车，被他拉着胳膊拽了回来，他打开副驾驶的门。
“这里才是你的位置。”
“哦，哦，好的。”
“怎么，心不在焉的，之前的气势呢。”
“这，我这不是在努力适应新身份吗！”糟糕了，没有话题可讲。一旦接受了这个诡异的发展，我对自己的新身份很适应不良啊！如果朋友们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怕是要炸锅。
在他给我扣安全带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的手指擦过我的手背，我抖了下，赶紧扯个话题。
“啊哈哈，刚刚那两个敲玻璃的都是你学生吗？都长的好高呢，营养真好。”这什么狗屁话题，唾弃自己。
坐上驾驶座发车的李拥月调整了下后视镜，“两个都是……他俩是从幼儿园一起读上来的。”
“这就很厉害了，电视剧里的青梅竹马？”
“差不多。”
“我已经脑补几十集青春校园大戏了，你们学校肯定有早恋的吧，就算你教重点班，也绝对有吧。”
对上我八卦的视线，他也耐心地回，“有的。”
“你们老师怎么处理？棒打鸳鸯？我们那个年代会这样，现在都是年轻人，应该睁只眼闭只眼？”
“棒打鸳鸯。”
“……教师行业还真是残酷，李老师好严格呢。”
车子开过两条街，居然又遇上了那两个角色扮演的青梅竹马学生，我还没发话，李拥月就把车开了过去。
车窗摇下，水冰月女孩看到我坐在副驾驶上愣了下，燕尾服男孩依旧戴着面具，但扎过来的视线有点不太友善。不过有些学生确实不喜欢放假看到老师的。
我想了想，李拥月自己把车开这停了，那一定是关心学生吧。所以我自作主张地问了。“去哪呀？”
水冰月女孩飞快看我一眼，笑着：“姐姐好，我们要去一角大厦参加漫展。”
“走着去？不冷吗？刚好我家经过那，让李老师顺路带你们吧。”我回头看了下李拥月，他点头了。
水冰月女孩看到老师点头了，雀跃地想要上来，但马上被男孩拽住了。
“就不麻烦老师和姐姐了，走着去也不冷，她还穿了光腿神器呢。”
“喂！”
“难道不是？”
男孩的声音很轻朗，乍一听还觉得有点欠扁。我慈母地看着青梅竹马互相诋毁，不过最后燕尾服拗不过水冰月，两个人一起上车了。
车子再次发动，李拥月看了眼后视镜，然后目光快速掠开。这气氛有点僵，我想缓解下，却没料到男孩先开口了。
“姐姐是老师女朋友吗？”
怎么一上来就开大招的，气氛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奇怪了。我这女朋友才上岗几分钟啊，饶是我脸皮厚也想矜持点，中二时代红旗下念情歌，我真的不想了。
沉默了几秒，我听到男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原来是被女孩掐胳膊了。
“嗯。”
经过了漫长的沉默，我身旁传来轻轻的肯定声。我故作正经地坐直身体，眼睛却瞥向他，还是那副表情很少的脸。明明是被承认了，却不觉得激动，幸福来得太突然，很让人不知所措。
“哇哦~恭喜李老师~”
对比起男孩真心实意的祝贺，水冰月女孩似乎情绪降下来了，附和着笑了下，看了眼后视镜，她又扭头看窗外了。小孩子的情绪翻书一样，变幻莫测的。
将人送到了大厦停车场，夜礼服少年拉着水冰月少女下车道谢，少年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黑亮透彻，盛满了笑意。也算有缘，作为李拥月的学生，说不定以后还会见面，我问了名字。
“你俩叫什么啊？”
“回师母，徒儿叫苏河，她是……喂！你怎么先走了，人多小心走散了！老师，师母下次见了！”
来不及告诉我另一个名字，少年转身追着少女离开了，燕尾服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从背影看还真像是去寻找公主的王子。哎~年轻真好啊~
噫，这小子刚刚叫我师母！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水冰月小朋友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我靠在车窗上随口说了一句。
李拥月停顿了片刻，字正腔圆地给我念了出来。
“宋星摇。”
“还挺好听的，哪三个字。”
“唐宋的宋，繁星的星，摇晃的摇。”
“写起来也不错，哎~你这师徒俩是从仙侠剧场来的吧，一个拥月一个星摇的。”
“胡说什么。”
“本来嘛，啊，我家要拐过去，走大路。”
将我送入小区，我就没客气地让他上楼坐坐了，毕竟我现在还有点不淡定的。李拥月站在车旁，看了看楼上，也没说什么。
“下周二晚上一起吃饭吧。”
“呃，好。李老师，你得给我时间缓缓，我一时半会儿还没转换过来。”
“为什么。”
“这种心情你肯定不懂，如果是你中学拒绝你的女神，忽然在多年后要和你谈恋爱，你肯定也……算了，你根本没女神，是吧。”
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李拥月绷着的表情松弛了些，他舒展了眉宇，迟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
“一起加油。”
“……好的，李老师。”
“别叫我李老师。”
“为什么？情趣一点不好吗。”
“不有趣。”
“好呆板的男人，行吧，李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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