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这部戏已经接近尾声。
剧情里, 阮江酒和为他治疗眼睛的医生成为了真正的好友,医生对阮江酒有好感,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心里装了什么人尽管, 阮江酒本人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能和我说说他么”复查完眼睛后, 二人来到公园散步, 坐在长椅上, 医生问道。
阮江酒一愣, 心里莫名划过道慌张“谁”
医生耸耸肩“你心里现在正在想的那个人。”
阮江酒怔了怔,接着发泄式地笑出了几声, 半晌,他望着悠远的天空,眯了眯眸子道“我确实对一个人有好感。他是个非常恶劣的家伙,但某种程度上又单纯得过了头你知道的,完全单纯的家伙恶劣起来是最可怕的。”顿了下, 他声音低了些,似是有些迷茫“但是我回想起来很偶尔会觉得他可爱也许因为我们上过床的关系吧。”
医生沉默一瞬, 又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阮江酒耸耸肩, 面上看不出什么难过, 他淡淡道“他后来不告而别了,那时候我眼睛还看不到。所以,我们虽然上过床, 但我不知道他的模样。”
医生听到这话一愣,不知想到什么, 他眉头若有所思地皱起来,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没开口阮江酒并不知道,他其实是被霍栖叫到雪山给他治眼睛, 如果阮江酒难得产生好感的那个人是在雪山碰到的,这代表什么医生甚至不敢再想下去。抛去对阮江酒的好感,医生眼里藏着隐晦的怜悯。
不远处,霍栖淡淡看了眼坐在一起看起来非常亲密的二人,转身离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拳。
“cut”
这场戏过了,周导叫了停,曲雪郁闭了闭眼出了戏,睁开眼时却未看到陆白。
“我刚刚看到陆先生往水池那边去了。”工作人员道。他们拍戏的附近有用来洗手的水池,水池处再走一段时间便是公园外的马路。曲雪郁道过谢便起身往那人说的方向走去。
“小白”
一辆车自公园门口的路上疾驰而去,水池里的水哗啦啦流着,地上有个碎掉的花盆,陆白站在一旁,鞋上和裤腿上溅满泥点子,他手里拎着一只几乎全身雪白的小狗。
曲雪郁看着地上的花盆碎片瞳孔一缩,陆白不想他担心,便一笑,道“我没事,我已经跟公园工作人员打电话反应过了,等会儿就有人过来。”公园里一般没有太高的建筑,对高空坠物管理得也很严格,这间屋子屋顶却不知为何有花盆,刚刚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被砸到后也不知会怎样。
曲雪郁微皱着眉扫了眼地上的花盆碎片,随即视线便移到陆白手里那只狗,他愣了下,不知为何,这只狗让他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但他还是随即笑开,上前揉揉陆白的发,朝那只狗扬扬下巴,道“这是”
陆白一手拎着小狗的后颈,另一只手拖在它的后腿上,道“我刚刚捡的,就在水池边。”说着他看向这只狗耳朵上的墨点,面上有些若有所思“这好像是白明远的狗,我们那天晚上见过的。但是,我总觉得更久以前在哪里见过它。”只是那只狗那晚对他凶巴巴的,今天却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耳朵也半耷着。
曲雪郁听到白明远这个名字眼里便划过一道冷意,看向陆白时眼里却是柔软的,他再自然不过地抚上陆白的后颈,道“乖,小白,放下它,我让柏扬之还给白明远。”顿了下他又道“小白,流浪狗也好有主的狗也好,乱碰很危险。”
陆白闻言撇撇嘴“我知道了。”只是刚刚那花盆砸下来,砸的不只是他,如果他不碰这只狗自己躲开,这狗脑袋就得被砸个正着。虽然他很讨厌白明远,但总不能真的看着他的狗被砸死。更何况他确实觉得,这狗,莫名眼熟。
保姆车上,陆白坐在曲雪郁身边,乖乖喝着奶茶,那只叫阿布的狗坐在对面座位上耷拉着眼皮睡觉,柏扬之抽抽嘴角,认命地给白明远打了电话。
“我不要了。”柏扬之按了外放键,陆白和曲雪郁便听到白明远的声音传出来,戏谑却又冷漠的语气“曲老师和陆先生自己收留、或者干脆丢掉,都随你们。”说罢便挂了电话。
柏扬之眉头一抽,小声骂了句“什么人呐”,便看向陆白毕竟这狗怎么处理,还是得看这位主儿。
陆白吸了口奶茶刚要说话,曲雪郁便挑了眉道“小白你放心,我会让柏扬之帮它找个好人家。”这狗让他觉得莫名不舒服,他不能让它留在陆白身边。他刚要顺杆子再坑下自己的经纪人先生想说在找到好人家前先寄养在柏扬之那里,便看他的小心肝儿歪了脑袋看向他,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就先养在我们这里吧。”说罢陆白又补充道“我就是总觉得它眼熟,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曲雪郁抽抽嘴角,还是点了头柏扬之做事效率很高,这狗应该很快能送走,他没必要因为这点时差让陆白不开心。
“小曲你真好。”陆白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他看到曲雪郁的神情便知道曲雪郁在想什么他像想了无数次那样无比自然地想小曲他总是那么好,接着便忍不住亲了口曲雪郁的下巴,却因为亲得太急,牙齿在曲雪郁的下巴上磕出个小小的红印子。曲雪郁浑不在意,只是笑着把陆白揽进怀里,笑里带着甘之如饴的无奈。
柏扬之在对面第无数次抽抽嘴角,他扶了扶眼镜,认命地开始给那只狗联系合适的收养人家。那只叫阿布的狗此时轻轻掀了掀眼皮,深蓝的眼眸里静静印着陆白带笑的脸。
今天的戏份结束后曲雪郁和陆白便带着那只狗回到了家,大概是因为被主人抛弃的原因,它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对陆白表现出攻击性,仿佛精神被大量消耗一般,它总是耷拉着脑袋闭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已经去过商场买了养狗用具,陆白在浴室折腾了半天才给狗洗好澡,又耐心地给它吹干毛发。
洗完澡后,陆白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微皱着眉盯着那只现在已经变得毛茸茸的、正卧在自己身边的狗看,右手下意识摩挲着自己左手腕的一处。
曲雪郁端着一盘兔子苹果从厨房出来时便看到陆白这副模样,他眯了眯眸子,便坐在那只狗和陆白中间,将一块兔子苹果塞进陆白嘴里,挑了眉问道“小白,甜么”
陆白嚼着苹果回过神,连忙点点头,他看向桌上那盘兔子苹果便一怔,眼神刹那变得温柔,他咽下苹果,道“我好像很喜欢吃兔子苹果的。”脑海里闪过模糊不清的片段,他总觉得,好像有谁很多次做给他过。
曲雪郁心情愉悦地继续投喂着,道“我也觉得,你会很喜欢”说着他看向陆白手掌覆着的手腕“手怎么了”
陆白一怔,随即将一截白皙光洁的手腕抬到曲雪郁面前,皱着眉道“小曲,我总觉得我这里被狗咬过。”说着他指着腕上一处“这里好像应该有道疤才是的。”
旁边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狗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听到陆白这句话耳朵却微微动了动,无人发现。
曲雪郁将那截腕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这根本不是留过疤痕的样子,他不想陆白乱想,便将人扯进怀里,揉揉脑袋,又指指旁边卧着的狗“说不定是它在你梦里咬你,那还不快送走它。”说罢他笑着轻轻咬了口陆白的耳朵,话里带着些戏谑“我们小白这么招人疼,我也想咬一口呢,最好留个去不掉的印子,这样谁看到了都知道,你是我的。”
陆白抬眼看向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流淌着暖色的光流,这一刻乖巧得仿佛被做什么都不会反抗,他看着曲雪郁,眨眨眼,认认真真道“那你来。”顿了下他补充道“咬哪里都可以的。”
曲雪郁动作一顿,眸色便深了。这种“允许”和少年此时仿佛任人施为的样子实在太诱人,没有人能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抵抗这种诱惑,他体内的占有欲仿佛暴风雨一样叫嚣着,仿佛失控一般。曲雪郁用那双墨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少年半晌,最终却扶着额低低笑开,随即将陆白紧紧抱进怀里。
“我可舍不得你疼啊。”
陆白埋在曲雪郁怀里,曲雪郁的话轻得恍若幻觉,陆白回抱住他的腰,嘴角浮起安心的微笑。
玻璃这部戏的拍摄进度越来越接近尾声,现下的这幕戏是霍栖死亡前的最后一次疯狂,也和他的死亡息息相关。
陆白坐在小板凳上,听周导讲着戏。
“你现在就进了戏,是霍栖。”周导引导着陆白找到正确的情绪。
陆白乖巧地点点头,眼神却有些变了。
周导看着陆白的眼神变化心里嘀咕着说不定陆家这位纯属为了曲雪郁进来玩票的小少爷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呢,可惜人不太可能真的进圈。这样想着他摇摇头,便接着道“你其实已经过了征服欲的阶段,喜欢阮江酒喜欢得发了疯,占有欲和嫉妒也让你发疯,但你自己不知道。”
“你只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必须弄到手,不管用什么手段。”
“你发狠地告诉阮江酒,如果他再和那个医生见面,你会找人弄死医生和阮江酒的母亲。”
“你说得都是实话,但是在你没有来得及施行的时候,医生碰巧出了车祸,虽然有惊无险只是擦伤了皮,阮江酒却认为这是你做的,便来找你对峙。这不是你做的,但你觉得你自己本来就无数次发疯似的想要医生消失,便没有否认。”
“你看到了阮江酒最后的绝望式的质问和疯狂,最终却仿佛解脱似的诡异地安静下来,他静静看向你,眼里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了,接着他第一次主动吻了你。”
周导说完便怔怔地老半天回不过神来,陆白便开口问他,道“阮江酒为什么要这时候吻霍栖”毕竟下一段戏,就是这部玻璃的结局阮江酒终于明白,自己此生此世也摆脱不了霍栖,他自己被霍栖折磨没关系,但他不能让他的母亲和那位对他有恩的医生此生也陷在名为“霍栖”的漩涡里,此生不得解脱。这样惨烈的结局之前,阮江酒怎么会主动吻霍栖呢
周导被陆白的声音拉出来,他看向陆白,道“小陆,你觉得为什么呢”
陆白诚实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周导闻言便笑了“不知道也挺好的,我估摸着霍栖也不知道。”
陆白眼里浮出些茫然,便又问了第二个剧本里根本没有写明的问题“阮江酒最终知道霍栖是雪山的那个人了么他最后知道是霍栖要医生去给他治眼睛的么”
周导听毕耸耸肩,拍拍陆白脑袋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说罢他笑眯眯朝正走过来的曲雪郁扬扬下巴“来来,阮江酒,给我们小陆讲讲,你最后都知道了么”
曲雪郁在陆白身边停下脚步,揉揉陆白的发,弯着眸道“暂时先保密。”
周导笑开来,陆白撇撇嘴,却到底没有再追问。
不远处的保姆车里,柏扬之难得打着盹,本该被留在家里的狗从陆白的书包里探出脑袋,接着便跳下车往陆白拍戏的方向跑去。
一切准备就绪,周导便道“开始”
灯光昏暗的包厢里只有霍栖和阮江酒两个人,霍栖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香烟,他拉着阮江酒的领子将人拉到自己跟前,轻佻地抚着对方的唇,眼神冰冷,声音凉薄,浸满恶意“你只能是我的东西,谁沾上你,我就弄死谁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甚至在你不听话的时候会弄死一切你在乎的人。听说你从小和你母亲相依为命。”
说罢霍栖在昏暗诡谲的灯光里近乎痴迷地观察着阮江酒眼里的愤怒与绝望,便有种鲜血淋漓的疼痛和快意。欣赏够了,他启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亲我。”
阮江酒红着眼,眼里是彻骨的恨意和掺杂着别的东西的痛苦,他开了口,声音沙哑,一字一顿道“医生和我没关系,我母亲也不知道我们的事。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碰、他、们。”
明明是顺从的话,霍栖却听得莫名心头火起,他猛地将那根未点燃的烟摔到地上狠狠踩碎,像个充满恶意的孩子,对他的所有物命令道“亲、我。”
阮江酒瞳孔一缩,随即吻上了对方的唇,近乎野兽一般发泄式地啃咬着对方的唇。他的手却紧紧握成拳,拳背青筋凸起。
“cut过”
这段戏拍完便要接着拍下一段,阮江酒不敢再见医生,却偏偏在那天之后不久后的某一天亲眼看到医生出了场车祸有辆车猛地撞向要过马路的医生,万幸的是司机在彻底撞到医生前踩了油门,医生只被擦破点皮警察赶到后判断司机疲劳驾驶,便带着司机回去做笔录,医生则先去医院包扎伤口。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阮江酒睁大了眼睛,整个身子颤抖得厉害。
这场戏没有陆白的戏份,陆白便坐在一旁乖乖巧巧地看,阮江酒看到医生时慌乱地躲闪、医生等待红绿灯时忽然想到阮江酒时一瞬间温柔的神情,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那辆车在启动后毫无预兆地改变方向朝陆白撞来。
“小白”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只听到曲雪郁发着颤的呼喊。接着便见曲雪郁猛地扑过去,以背对着车的姿态将陆白紧紧抱在怀里,接着咬着牙带着人往一旁扑去,这样的时候,他还不忘用手护着陆白的后脑。
“滋啦”一声响,失控的汽车莫名停下来,汽车里安全设施做得很好,此时安全气囊弹出来,司机满头大汗地怔怔喘着气,脚还下意识狠狠踩着刹车。曲雪郁倒在地上,将陆白紧紧抱在怀里。
“小白,还好么”曲雪郁的声音第一次这么焦急,甚至含着恐惧。
陆白在他怀里,怔怔地睁大眼睛,脑袋仿佛裂开一般,疼得厉害,脑海中闪现着无数片段,每个片段里都是曲雪郁无比清晰的脸,无数记忆猛然回归让他的大脑像炸开一样疼痛,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此时心脏的疼和烫
他的小曲,刚刚又一次差一点为了救他而死掉
“小曲,你真傻”陆白紧紧抓着曲雪郁的衣裳,指节红得像雪,手指颤得厉害“小曲,你总是这么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曲雪郁的手指沾到了陆白温热的眼泪,他手指猛地颤了颤,接着以抱着对方的姿态带着对方坐起来,又轻轻拍着陆白的背,像哄一个被吓到的孩子,他的声音温柔得恍若暗夜里暖黄的灯光“小白,不要怕,我没事。你不要哭啊”顿了下,他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陆白依旧紧紧抓着曲雪郁的衣襟不放手,指节依旧似血般鲜红。
片场一片哗然,看到没有人出事,周导总算放下心来,道具组忙里忙外检查道具,今天暂停拍摄,演员们都休息了,周导站在一棵树下,点了根烟,愧疚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出事了,他甚至想这戏还要不要拍下去,如果真的再出事,他之后真的无颜见任何人。如果停止拍摄,损失虽然巨大,但该担的他也会担
“您可别打退堂鼓,周导,这也是小白的心血,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意外。”曲雪郁左手臂缠着绷带,走到周导面前道。
周导看着曲雪郁手臂上的绷带,愧疚地又重重叹口气。刚刚虽然躲闪得及时,曲雪郁的左臂却还是被汽车擦到了,虽然不重只是擦伤,但刚刚的情形现在想想他都要提到嗓子眼。如果曲雪郁没有及时拉回陆白如果曲雪郁躲得慢一点周导不敢再想下去。
这样的车祸戏开拍之前司机都是训练过无数次的,道具也是检查过无数次的,可偏偏,还是出事
了。想到这周导便紧紧皱了眉苦笑了声或许,连天意都不让他拍这部戏。
保姆车里,陆白支走了柏扬之和别的助理,他坐在座位上,静静看着面前的狗,那种后怕和恐惧还牢牢占据着他的心脏,头也还疼得厉害,此时他看向那只狗的眼眸中却有冷意。
“刚刚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虽是问句,陆白却用陈述的语气道“你和白明远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那只狗仿佛比之前更加虚弱,耳朵耷拉得厉害,此时只是睁了深蓝的眼,静静看着陆白,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力气表现。
“如果真的和你有关系,”陆白看着面前的狗面无表情地道“你想杀我你为什么要忘恩负义,我好歹也救过你。”
他总算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只狗。在原来的世界里,他曾经救过一只垂死的奶狗,那只奶狗浑身纯白,只有一只耳尖一点乌黑,眼睛似乎坏掉了很久都睁不开,他给它取名阿布。这只小狗一开始惊惧得很,还咬过他一口,所以他原来的身体左腕上有道疤痕。后来,这只小狗无缘无故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还自责难过了很久。
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狗听了陆白的话身体猛地颤了颤,浑身的毛几乎都竖起来,它看向陆白,猛地呜咽一声,眼里似乎有不可置信。
“你到底是什么”陆白冷着声问道。他再怎么傻,也看出这东西能听懂他的话,如果刚刚的事情真的和它有关系,那么它也许也和自己为什么会在出车祸死后来到这个世界有关系。
他不想死,也无论如何都不想小曲再受到伤害。
陆白看着眼前的狗,眼神越来越冷,他道“你不信么你还记得那个铃铛么它上面全是你的齿印,那个铃铛我弄丢了,我带到这里的全家福上却有它。那张照片就在我小时候的那间房间里。”那张夹着全家福的笔记本也是他在原来的世界出车祸时身上带着的唯一的东西,莫名其妙被带到这个世界里来。那个铃铛本来就是他喜欢的小玩意儿,在捡到那只狗前他就习惯带在身上,后来便被阿布咬得满是齿印。
小狗像是知道了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它看着陆白,近乎凄厉地小声呜咽着。
陆白依旧直视着它的眼,一瞬间眼中划过戾气和狠厉,他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好白明远也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们如果再伤害到小曲,我会杀死你们。”不管它是什么东西,不管它有怎样奇异的力量,如果小曲会被它和白明远伤害,他都会,想方设法除去他们。
小狗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它睁大了眼睛呆愣愣看着陆白,眼神近乎狼狈和可怜。
车门处有响声传来,大概是曲雪郁从周导那边回来了。阿布像被惊到一般,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猛地窜了出去。曲雪郁瞳孔一缩,接着便望向狗离去的方向紧紧皱了眉他明明记得,出门时他们没有带这只狗。
“小曲”
上车后车门刚被关上,曲雪郁的怀抱便被陆白填满了,曲雪郁心窝软得一塌糊涂,他揉揉陆白的发,眼睛弯起来“乖。”
“疼么”陆白心疼地看向曲雪郁左臂的绷带。
曲雪郁不想陆白难受,便故作玩笑地点点自己唇,挑了眉道“嗯是有些疼,不过你亲一口,就不疼了。”
陆白却认认真真地点点头,他揽住曲雪郁的脖颈,眼睛黑白分明却藏着软意,他看着曲雪郁的眼睛,道“好,我亲你。”说罢便覆上对方的唇
这次事故最后的结果是道具与司机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出了事,周导便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给全剧组放了两三天假,要大家休息调整。
陆白便带着曲雪郁回到鲸海郊区他长大的别墅,进到他的房间,他一眼便看到地上散落的笔记本,那张全家福静静躺在翻开的那一页,照片上的好看少年唇角挂着温柔的笑,他的手垂着,白皙纤细的腕部露出来,仔细看那上头有个不明显的伤疤,少年的一根手指弯着,上头挂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那铃铛有些变形,上头满是牙印。在照片左侧,有个不明显的、小小的白色东西那是阿布露出来的一点爪子,那时候阿布还没有消失不见,那天他和他的父母本来想抱着阿布拍全家福,阿布却死活不肯过来,只肯自己趴在旁边摇尾巴,一点点爪子却不小心入了镜。它的眼睛看不到,陆白和他的父母便很疼它,它不肯过来也不强迫它。
陆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笔记本和照片这个笔记本被他压在床下,佣人不经过他的同意不会乱翻他的东西,甚至不能进来打扫,那么只能是那只狗了。他静静握了拳不管它是什么,不管它和白明远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
曲雪郁上前捡起那个笔记本,他看着照片上和陆白一模一样的少年和少年身边温柔的男人和女人一怔,额角浮起丝丝缕缕的疼痛,脑海中掠过无数模模糊糊的片段,曲雪郁面上便有一瞬恍惚。
陆白上前牵住对方的手,他看向眼神下意识变得温柔的曲雪郁弯了眸,道“小曲”他指指照片上的少年“他是我。”
曲雪郁动作一顿,陆白便上前亲了口对方的唇,道“小曲,你以前说过很多次不会离开我,你可要遵守诺言呀。”
“小曲,你想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吗”最后,陆白红着眼眶,却弯着眸看向青年道。
“好。我会好好听。”青年莞尔将陆白抱进怀里。
几天后,玻璃这部戏便重新开拍,车祸那场戏在大家的提心吊胆中顺利拍过,这部戏便只剩最后一场戏,即大结局那场大火。
这是大戏,开拍前周导便多给了休息时间,让演员保存体力。
休息空档,陆白坐在保姆车里靠在曲雪郁怀里吸着刚刚陆关关来探班送来的奶茶,柏扬之相当习以为常地推推自己眼镜,便说起了最近发生的大事“白明远出车祸了。”他道“前天晚上他的车撞上护栏翻下山,人和车都烂了,都没个形状了。娱乐圈都炸锅了。”哪怕白明远是个声名不显的新人,却也算娱乐圈里的,这样的新闻又沾了娱乐圈,就足够爆炸。
陆白闻言垂了眸,便想起他对阿布说起自己救过它时它惊愕的模样,他直觉白明远的死和阿布有关,此时却只是咬咬吸管,眼里一片淡漠和冷意,却往曲雪郁怀里钻了钻。曲雪郁紧紧抱住人,便朝柏扬之使了个略显责怪的眼神不要拿这么可怕的事情来吓我的小心肝儿。
柏扬之凭借多年的默契顺利t到曲雪郁的意思,他抽抽嘴角,还是听话地岔开了话题“那什么,陆少爷,西街新开了家点心店,那里头的豌豆黄特地道,今儿我就去给您买。”
陆白腻在曲雪郁怀里吸口奶茶“哦,要两斤。还要桂花糕。”
柏扬之觉得自己牙都要被两斤豌豆黄甜倒了,他抽抽嘴角,却还是任劳任怨点点头。
最后一场戏终于开拍了,周导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喊了句“开始”
阮江酒第一次来到霍栖的家。他早就知道霍栖常住的家在哪里,但平时除非霍栖叫他,不然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来他家里找他但这次,他不得不主动见他。
门打开,霍栖便出现在面前,背后是冷色空旷的客厅,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霍栖这时赤着脚,上身穿着件白衬衣,扣子系得歪歪扭扭,下面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长裤,过长的裤腿堆积在脚背,便衬得脚背更加白皙,那上头有再明显不过的淡青血管。他头发乱糟糟的,甚至淡化了他眼里的乖戾和冷漠,甚至让他有种稚气和乖巧的错觉。
阮江酒看着这样的霍栖一怔,反应过来时,便狠狠揪住霍栖的衣领,颤着声道“刚刚他的车祸,是你做的,对不对”
霍栖面上划过道转瞬即逝的茫然,便只是轻浮的耸耸肩,就静静看着对方不说话,也不挣扎。
阮江酒看到对方的样子只当对方默认了,他猛地将霍栖抵在门里玄关处的墙面上,客厅的风一吹,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了。
夕阳交错的暗色里,阮江酒的眼眶红得发狠,他的眼眸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他狠狠道“我没有再和他见面也不会再和他见面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是不是还想伤害我的母亲”
“霍、栖你是个恶魔你是世界上最下作最恶心的恶魔”
“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啊”
阮江酒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状态,霍栖却只是那么静静看着他,随即面上浮出个充满恶意的微笑,他凑到阮江酒耳边,像恶魔一般低语“你才意识到我是下作恶心的恶魔么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阮、江、酒”他饶有兴味地咀嚼着青年的名字,道“你在乎母亲,在乎那个医生,只要你在乎他们,你就永远无法摆脱我。因为你知道,如果你不再属于我,我真的会朝他们下手。”
其实,你只在乎我就好了。霍栖在阮江酒耳边说着这句话的口型,却并未让对方听到声音。
“恶魔你真是个恶魔你永远不会放过他们,是不是”
霍栖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要阮江酒有不属于他的可能性,他就不会停止用他在乎的人威胁他。
阮江酒得到对方的回答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恍惚,他移开了卡在对方衣领的手,眼珠彻底沉入漆黑和寂静。
他在越来越昏暗的夕阳里看着霍栖那张精致又淡漠的脸,霍栖也随他看。
突然,他伸手狠狠捧住对方的脸,接着发狠似的覆上了对方的唇。
“唔”
霍栖也不挣扎,很快沉溺进这个吻里,他喜欢和青年接吻。尽管他清楚地看到和他接吻的青年眼珠似没有生气的深海,死气和绝望背后酝酿着疯狂。
霍栖毫不挣扎地任阮江酒绑在椅子上,他看着青年手中的火苗染上窗帘,又爬上地毯,青年眼中的火苗酝酿着恨意和死气。
夜幕啃噬着世界,却啃噬不了这灼人的火苗。
“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大火里,阮江酒半跪在霍栖面前,像情人一般抚摸着对方的面颊“我恨你。到了地狱里,我或许会早点找到你,免得你再去害别人。我心肠一向很软,不像你,狠得像个畜生。”
火光照亮了昏暗的空间,霍栖脚背已经感觉到疼痛,他看向半跪在自己脚下的青年,痴痴地道“阮江酒,你喜欢过我么爱过我么”
青年那般温柔地抚摸着霍栖的脸,声音里却浸满恨意“从来没有。”
霍栖便莞尔一笑,像地狱里绽放的危险花朵,他看着青年的脸,面上似是大火也烧不尽的执念,也似某种解脱,他喃喃道“这样也好。”
大火吞噬了一切
“cut过杀青”
周导颤着声音红着眼眶道。
曲雪郁几乎是立刻出了戏,把陆白紧紧抱进怀里,说着和阮江酒的台词全然相反的话“小白,我喜欢你,我爱你。刚刚的话,不是真的。”刚刚看着少年那么难过的表情,他第一次差点无法自制地挣脱“阮江酒”这个角色的束缚哪怕控制住了自己,他也还是说错了台词,要一起下地狱那里,阮江酒原本的台词明明是,哪怕到了地狱也不要再见霍栖。
“没关系。”一片杀青的欢呼声中,周导走到曲雪郁身边拍拍他肩膀“我觉得你改的台词更好。”说罢他冲着曲雪郁身边的陆白亲昵地笑笑,便离开了。
暮色西沉,大家便开始相继告别,工作人员开始收拾片场和道具。
回家的车上,陆白坐在后座,把一大束花放在旁边,便舒舒服服靠在曲雪郁肩上。
他有些累了,便合上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勾着曲雪郁的手指玩。
曲雪郁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便由着他玩。
“小曲,”陆白闭着眼,想起之前的问题便嘟嘟囔囔问道“阮江酒知道在雪山和他一起的是霍栖吗他知道是霍栖要医生去治他的眼睛吗他、爱他吗”
曲雪郁闻言便弯了眸,他点点陆白的鼻尖,接着便道“阮江酒知不知道我不知道,阮江酒爱不爱霍栖我也不知道但是小白,哪怕在戏里,我也没办法不爱你。曲雪郁扮演的阮江酒也许不爱霍栖,可他依旧爱陆白。”
陆白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闭着眼弯起嘴角“哦。”
曲雪郁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安心,陆白靠在对方肩膀上,便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白发少年,只有一缕发是黑色的,他的眼珠呈一种深深的墨蓝色,他哀伤地朝陆白看过来。
“谢谢你。对不起。”
陆白愣了下,似乎明白过来对方是谁,他脚下似乎是他原来世界的房间,熟悉又陌生,恍若隔世这似乎是这个少年搭建起的梦境。陆白静静看向他,眼里一片淡漠,他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你放心,我马上就要消失了,你和你爱的一切,会得到彻彻底底的自由。”白发少年道。
“故雪这本书或者说这个世界,缺少一名穿越者来做主角,这本书选中的真正主角是你,本来,你在原来的世界去世后会在这个世界获得重生,这是这本书的选择,我作为秩序本来没有意识,也没有感情,只是负责将你从原来的世界接到这里来。”
“可是我计算错误你死亡的时间,我提前来到了你的世界,因为力量失衡,我变得很狼狈,化形成一只小狗,并且失去了五感,包括视力,你救了我,我那时候却不知道我要带走的人就是你只有你死的时候,我才能感应到你。”
“原来的世界中,白明远和你同一所大学,他喜欢你,可你和他并不相熟,他偷偷拿了你的私人物品,那个铃铛就是其中一件”说到这里白衣少年似乎有些痛苦,他深吸一口气,才得以让自己声音重新冷静下来,他继续道“我在不久前,才从他口中知道这些。”可惜,已经太晚了。
“后来,你出车祸死了,白明远死在同一天,同样是因为车祸。我在找你的时候发现了他,他手里有那颗铃铛,阴差阳错我以为是他救了我,我以为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想活下去,我便想报恩想让他在另一个世界活下去。”
在这个少年的照顾下,他渐渐产生了本不该产生的感情和意识,哪怕失去五感,他也能感觉到照顾他的青年多么温柔,他想让他的少年活下来,他不想他死。可他偏偏认错了人。
想到这白衣少年痛苦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陆白的眼睛,他继续道“我想救他,可你才是被这个世界选中的人,我想带他回来就必须也带上你的灵魂是的,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类,都存在灵魂。”
听到这,陆白难得开了口“所以”
“所以我把你们的灵魂都带来了这个世界。”白发少年低落地道“你那时沉睡着,白明远却醒来了。他看到我很惊讶,却很快理解了他面临的境况而且,他并没有告诉我,当初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他。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主角只能有一个,所以你们两个必须有一个要死掉。他求我救他,他要你死。我是这个世界的秩序,可我无法直接杀死你,所以我只能通过编织剧情来杀死你。”
“我可以通过消耗我的生命来控制你的行为和这个世界的时间,也能勉强通过控制你来编织剧情。原本的剧情中,陆白作为绝对的主角存在,而不是恶毒男配,他会平安顺遂一世,秦故和曲雪郁是他最重要的朋友,而不是爱人,故雪这本书讲述的根本不是爱情故事,而是围绕陆白的琐碎温馨的生活。陆白的出生是这本书的开端,这本书是为了陆白的幸福而存在。而我作为秩序,其实把你带到这世界后只要旁观就好,我其实没有插手的资格。”
“但这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穿越者和主角,只有你死了,白明远才能活下来,所以我控制了你,干涉了这个世界,为你强制性地编织了恶毒配角的剧情,想让剧情杀死你,可是并不顺利,你哪怕遭受到那样的疼痛和痛苦,也在反抗,所以,我为你编织的剧情在渐渐不受控制,而这本书本身的剧情彻底脱轨了我作为这个世界的秩序,其实并没有办法控制和干涉这个世界的人物,只能控制你。不仅仅是最后的那次车祸,我和白明远编织过无数次杀死你的剧情,有的你可能还记得,比如你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过,也掉进过水池,那些都是我们要杀死你。”
“可你和这个世界渊源真的很深,这个世界在下意识保护你,那些意外都被你的家人化解了,哪怕到最后,曲雪郁为了救你宁愿自己去死。而我的动作也被世界察觉了,它在慢慢排斥我和杀死我。”
“曲雪郁为你死了,你想救他,就和我定下那个陷阱一样的约定,那时你拿秦故威胁我是对的,因为在最开始的那本故雪里,秦故和曲雪郁是主角陆白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幸运者”,我们如果真的达成目的杀死你,白明远就需要和他们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能真正在这个世界立足,那时候曲雪郁死了,就只剩秦故一个。”
“同意和你定下约定是白明远的主意,因为曲雪郁代替你死去后,我再也无法控制你,白明远不甘心,他想你在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回流里不断面临爱人的死亡最后崩溃掉。可他没想到,你能真的救到曲雪郁。”
“你救下曲雪郁后,白明远彻底慌了,他本来的计划是等你死掉后才出现在人前,可他等不住了,便开始出现在你的面前。我的生命和力量已经近乎枯竭,他要我杀你,我便只能依靠我残存的力量来编织小事件来杀你,比如不久前那个花盆,再比如片场失控的汽车。我想做这些事情就要接近你,我没想到你会发现我并把我带在你身边白明远说这样更方便下手,我就这么留下来了”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恢复了记忆,也认出了我。我在看到那张照片后,确认了你的身份。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毕竟我是你一切不幸的元凶。所以我连愿小白在今后的日子里平安喜乐都说不出口,我不配为你祝福,更不配叫你的名字。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但是,我想把这个还给你求你、收下”
少年朝陆白伸出透明得恍若要消失的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满是齿痕的铃铛。
陆白静静看着对方半晌,还是伸手将那个铃铛拿在手里,又面色淡漠地问道“白明远的死和你有关么”
少年一怔,便垂了眸“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他来结束一切,陆白应该快乐幸福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不应该和白明远、和他再掺上任何关系。
少年说罢抬起头,眼里有浓浓的哀伤和愧疚,却无比眷恋地看着陆白,他道“剧情脱轨意味着真正的自由,你做到了,你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以后不管是谁、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束缚你、阻碍你得到幸福。”
陆白垂了眸,却到底未说什么,半晌,他道“怎么离开这里”在梦境之外,还有人在等他。
少年最后看了陆白一眼,便指向陆白身后,道“往那个方向走,不要回头。”
陆白点点头,转身之前他看向少年,道“阿布,再见了。”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大步走向路尽头的光点那光点之后,是有曲雪郁存在的世界。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白发少年听到那个称呼后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陆白的背影沉默地哭泣着,面上挂满了泪水。消失之前,他突然想到的是这个世界里一个人物,那个叫陈鸣的人,当时他还嘲笑过对方愚蠢和可悲,连恩人都能认错,可到头来,他比陈鸣更可悲他差一点,就亲手杀死那个、他那么想要喜欢、珍惜、爱着的少年
陆白慢慢睁开眼,曲雪郁感觉到动作便将视线从窗外放回到少年身上。
夕阳西下,遍地暖黄,倦鸟归巢。曲雪郁摇下半截车窗,烟火气闯进车内的空间,暖烘烘的夕色便照到陆白脸上,显得他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陆白看着窗外陆续亮起的霓虹灯,道“唔这是回家的路吗”家是个那么温暖那么让人觉得踏实的词。
“对,”曲雪郁弯着眼睛亲了口陆白的额角“小白,我们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刚刚你家里打过电话了,你的父母、你的阿姨和妹妹,你的爷爷和我的爷爷,都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
陆白莞尔,将手指一根一根卡进对方的指缝,嘟囔道“好,我们回家,我很想他们的。”
“那是什么”曲雪郁突然发现了陆白另一只手里虚握着的东西,陆白一怔,摊开自己的手,一枚满是齿痕的铃铛静静躺在手心,陆白垂了眸,道“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曲雪郁挑了眉,将那枚铃铛拿在手里,笑着揉揉陆白的发“那我帮你收好。”他总觉得,这枚铃铛会勾起少年不那么开心的回忆。
“嗯。”陆白将脸颊贴在曲雪郁的手心里,亲昵地蹭蹭,嘟囔道“小曲你不喜欢的话丢掉也行。”说罢他抬起头,眼巴巴地对上曲雪郁含笑的眼睛“小曲,我还想睡一会儿。”
“那就睡。”曲雪郁将陆白揽进怀里,又调整姿势让对方靠得更舒服些“到家我叫你。”说罢曲雪郁啄了下对方的唇。
“好。”陆白偎依在曲雪郁怀里,暖暖和和地睡去,这次全然没有梦的干扰。
天边挂了星子,车子静静行驶在夕阳和星光交错的、回家的路上。
x年x月x日
“妈妈妈妈,你在写什么呀”小团子似的孩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用肉肉的小手抓抓书桌前的女人衣角糯糯地问道。
“是呀,”一个笑容温柔的男人猛地把小孩抱起来,逗得小孩儿咯咯直笑着叫爸爸,他凑到女人身边,戏谑道“我代表我们小白问,阿眉,你在写什么呀”
气质优雅的女人笑得像冬日里的阳光,她接过小男孩儿,勾勾小男孩的鼻尖,道“妈妈在写小白的故事。”
“小白的故事”小孩儿用手指指指自己奶声奶气问道,他还太小,无法理解“故事”的概念,只能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问妈妈。
“是呀,”女人用自己温暖的手抓抓小孩儿胖乎乎的小手,眼里满是光芒,她道“妈妈想给小白写个很幸福的故事,希望小白能像故事里一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交很多很多好朋友,有超级幸福的一生。”所以她把自己儿子作为主角,想象着写下了这个故事,故事里的主角“陆白”一声平安喜乐。
“亲爱的,”男人把本子拿在手里,看了眼本子笑眯眯问女人道“为什么题目叫故雪”
“啊陆子皓你不要看快还给我”女人脸突然红了亲近的人看自己的故事什么的果然太羞耻了“这是给儿子的故事不是给你的”女人红着脸把笔记本夺过来。
“哈哈,”男人俯身亲了口女人红通通的脸,又亲了口笑得口水都快留下来的儿子,又问道“阿眉,到底为什么叫故雪啊”
“因为”女人脸虽然红着,却还是亲了口儿子的脸蛋,嘟囔着认认真真道“因为小白最喜欢我们故乡的雪啊。你忘了,下雪的时候我们小白多开心。”
陆白很偶尔的时候认真地这么告诉过曲雪郁“小曲,原来的世界里我母亲叫叶眉,父亲叫陆子皓,名字很好听吧。他们很爱很爱我。”
“对了小曲,我的故乡的雪特别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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