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央闻言面上笑容一僵,随即道:“曲老师说笑了。只是小白一直以来都对我有些误会,秦哥就直接带我来了。”言下之意陆家是因为陆白胡闹坚持才未给他请柬。
曲雪郁漂亮的手指摩挲了下杯壁,面上泄出些冷意,他正要再说什么,一道钢琴音一般的女声便响起来:“肖先生这话可就说错了。”
盛玫穿着一件优雅的玫红色长裙,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只是声音却有些凉凉的。
她来到人群中央,看了眼陆敏,又看向肖央,面上笑意更甚,她似是用开玩笑的口吻道:“要请的人是我和我先生定的,今天是家宴,请的自然都是熟人,肖先生没有收到请柬要怪也该怪我们,您怪小白做什么?”顿了下她又用不大不小、四周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我们家小白一向单纯,没心眼儿,有什么话呢,都是直说,他不会搞暗戳戳那套,还请各位见谅。”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咋舌:陆白不搞暗戳戳那套那搞暗戳戳的那套不就是……一时间肖央便更成了众矢之的,他面色有些发白,笑容淡了些,看着盛玫眼里有暗光划过。
“盛阿姨,”秦故冷着脸开口:“是我把他带来的,请、您、见、谅。”肖央确实和陆家有些渊源,不管他现在对陆白是怎么的感情,于理来说,当年的事确实就是陆白不对,肖央却是个重情的人,他主动说要来陆家和陆白好好聊聊,他才带他来赴宴。他今天既然把人带来了,就要照顾好。
盛玫恍然大悟状,面上笑意未减:“原来真的是秦先生带来的,今天肖先生既然已经来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秦先生下次再带人过来可要挑好了,陆家不欢迎对小白耍心眼的人。”陆家和秦家交好、小白喜欢秦故,这都是事实,但即使是这样,秦故和他带来的人也不该欺人太甚,在陆家耍手段欺负主人。
这话说得相当不留情面,周围宾客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只是隐晦地打量肖央时,眼里更带上几分蔑视。
秦故面色更冷了几分,陆敏更是气得干瞪眼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盛玫便看向陆白,眼神一下子柔软起来,她道:“小白,到楼上去,你爷爷想你想得紧。”顿了下,她又看向曲雪郁:“曲先生也去吧,父亲说要见您。”
……
陆白走在楼梯上,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境,他能想到他阿姨会护着他,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阿姨之前,曲雪郁会突然跳出来。
这实在太不正常。
想到这陆白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看向自己旁边的男人,面上有些纠结:“曲雪郁,你……”
曲雪郁停了步子,挑了眉看向少年,眼里带着笑意。
“你、今天这么做,是为了秦故哥?”这时候按道理主角受应该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主角攻了,但主角攻太过在乎肖央,主角受心里不痛快对肖央有意见也正常。这么一想似乎能说得通,但还是不对,曲雪郁长了一副高山冰雪样,性格也高傲得很,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这么做。
曲雪郁闻言眉头抽动一下:“不是。”这个少年什么时候才能不把他和秦故扯在一起,他和秦故,明明压根儿没关系。
“那你是……”陆白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总不能是他家小阮魂穿了曲雪郁特地来保护他吧。
曲雪郁认认真真直视着少年的眼睛,随即面上浮出个颠倒众生的笑,他耸耸肩:“很明显,我是为了你。”说罢转身便往楼上走去,只留陆白睁大眼睛在那处愣愣地发着呆怀疑人生。
……
书房。
陆爷爷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利,他坐在轮椅上,陆白便蹲在他身边,面上带着柔软乖巧的笑。
平时雷厉风行阴沉严肃的老人此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拍着陆白的手,道:“白白,以后性子不要软,要硬一点知道吧?硬一点才不会被欺负,你就是心地太好。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有爷爷给你撑着呢。”
陆白抽抽嘴角心里想他在外头已经够凶够硬够张扬跋扈了,他爷爷到底对他戴了多厚的滤镜才会觉得他性子软心地好,心底里却到底涌起一阵暖意——这个老人是真心疼爱他,于是他道:“爷爷,您放心,没人敢欺负我的。”
“你是,曲家那个小子?”老人看向自己孙子进来时明显躲着走的漂亮青年。
曲雪郁对老人的话无比赞同,一边暗自点头一边面上露出个得体的笑:“陆爷爷,我是曲雪郁,爷爷要我来看望您。”
“好、好。”陆爷爷见到孙子心情好,难得对外人也多了几分温和:“你跟他说,我在鲸海要待一段时间,之后我约他钓鱼。”
曲雪郁一笑:“您放心,我一定带到。”
陆老爷子又看向陆白,面上满是宠溺,他拍拍陆白脑袋,像在哄一个孩子:“到时候我带白白和关关一起去,去散散心,好不好?”
陆白笑得眼睛弯起来:“当然好。”
曲雪郁听了这话一挑眉,心里便暗自有了打算。
……
这次的宴会在客厅,陆家花园里的桂花林在夜晚便显得幽深寂静,秋季丹桂开满枝头,花园里到处弥漫着甜甜的香气。陆白走在这夜色和香气里,眉头微微皱着。
今天的剧情依旧失败了,但是目前为止,剧情世界却依旧没有惩戒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清清楚楚记得,十二岁时,他第一次因为某种原因彻底拒绝了主要剧情后,剧情世界便发动了真正的惩戒机制,那一次他痛得死去活来,之后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可这次,再加上次,主要剧情他全部没有完成,惩戒机制却完全没有动静。
如果不是有惩罚机制外加他想查清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他根本就不想去做什么恶毒男配走什么剧情。
“陆白。”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陆白一愣,抬了头便看到此时本该在宴会大厅里的秦故站在自己面前,他身边站着、肖央。
陆白的唇紧紧向下撇着:他在想事情,哪怕会崩人设,他现在也根本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纠缠,于是他转身便走,腕却被秦故捉住了。
“陆白。”不知为何,秦故看着这样的少年无来由地有些心慌和烦躁,就仿佛,他就要失去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于是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秦哥,小白今天生我气了,不想见我也情有可原。”肖央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秦故像被惊醒一般,他看着陆白,眉头皱起来,道:“陆白,你该为七年前的事情向肖央道歉。”只要他道了歉,肖央会原谅他,他便,也能顺理成章地原谅他,重新变回那个疼爱他的哥哥。
十二岁那年他一直不愿记起的回忆重新被秦故的话翻开,陆白的脸第一次真正沉下来,他用力挣脱了秦故的手,直视着秦故的眼睛,眼神倔强,一字一顿道:“我、不。只有七年前,我问心无愧。”
秦故瞳孔一缩,眉头猛地皱起来,他紧紧看着陆白倔强的眉眼,心尖便无缘无故冒出丝丝缕缕的疼,却还是道:“错了就是错了,道歉。”只有道了歉,他才能原谅他。
陆白依旧一脸倔强:“绝、不。”
秦故被少年眼尾的红刺得一怔,肖央的声音便响起来:“秦哥,算了。”他看向陆白,眯了眯眸子,刚要开口,便被打断了。
“小白,”曲雪郁从小路走来,他穿过一棵桂花树,雪白的衣领上便沾了夜露和花香,他站在陆白身边,看清少年面上神情时瞳孔一缩,却只是轻轻揽住对方的肩,语气温柔:“你怎么在这里?陆爷爷在找你。”
说罢他看向秦故和肖央,面上依旧带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神情无来由有些冷,他道:“秦故,肖先生,在主人家里欺负主人,这是鲸海这几年新出来的礼数么?看来是我太久没回鲸海了。”
说罢便揽着陆白离去。秦故看着他们的背影,脸比天上的弯月还要冷,他紧紧握了拳,指甲快要刺破掌心。
……
陆家门口。
“刚刚谢谢你。”陆白看着曲雪郁认认真真道。不管如何,刚刚是他替自己解了围。
曲雪郁静静看着少年,随即耸耸肩:“不客气。”并不是不想问发生了什么,是——“曲雪郁”没资格。
“今晚不在家里住么?”已经这么晚了,陆白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完全可以先在家里住一晚,好好休息。
“不了。”陆白道。
不知少年想起什么,曲雪郁看到那一瞬间对方眼里划过道流光,接着,他便听到这个少年那么温柔地道:“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再见。”
陆白上了自己的车便走了,曲雪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似有浓云翻滚。
不知想到什么,他转身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
陆白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他下了车,连车门都来不及锁便大步往那个亮着暖黄灯火的地方走去。
阮江酒刚将外套衣服处理好,门便一下子被打开,少年出现在门口错落的光里,他微微低着头,额发遮了眉眼,阮江酒便看不清对方此时的表情。
接着,他便见少年大步上前,猛地扑进自己怀抱,将脸颊埋进自己胸膛。
阮江酒瞳孔一缩,接着少年的声音便传出来,闷闷的,有些哑:“小阮,你真的好暖和。”
“今晚你也陪我睡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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