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不对劲

    季子修的心血是真的难搞，看样子他还藏着很多秘密。

    还有扶清，她声称掌握着能够掀翻自己的证据，在拿到季子修心血之前，晏殊云还不想被驱逐。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天光大亮的时候，晏殊云将斗篷折起来安置好，她沉思了片刻，“今天是初试，按照游戏规则会是随机找人单挑。”

    系统认真给她分析，“你可以选择不去。”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在初试里就相当于放弃了参赛资格，她一个丹田尽碎的废人不参加也无可厚非。

    晏殊云起身推开窗户，“掌门所求丹药太慢了，我必须快点完成任务去找白凤，说到底，还是太菜了。”

    白凤不能被季子修搞死，她得取血。

    如果是当初的修为，如今早就轻松压制季子修，还真是世事难料。

    ［你不喜欢他们吗？］系统有些疑惑于她面对这几个人的态度，明明游戏里表现出了极大的喜爱。

    晏殊云一边打开游戏面板一边回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人工智能是怎么分析人类情感，但是有一点，真心和假意是能感受到的。”

    “季子修也好，白凤也罢，如果喜欢就是偏执狂到要把我杀死的话，那就是虚情假意。”

    不如我也让他们尝尝这种喜欢好了。

    晏殊云看着商城里的积分，指了一下，“我还剩余3千？”

    没记错的话，上次还兑换了恢复伤势的灵药，一看就价值不菲，积分竟然不是负数。

    ［成功逃脱存活下来，额外赠送有1万积分。］

    “所以那瓶药是7千。”晏殊云只是惋惜了下，倒也没觉得不值，“有没有能够短时间内修为突飞猛进的药？最好是我能够支付得起的。”

    ［有是有，不过是试验品，所以才会特价。］系统将面板自动调整了下，随机一瓶蓝色药水出现在她面前。

    神奇药水。

    从名字就能听出很神奇，晏殊云仔细查看了一下说明：半个时辰内，进入神魔混沌状态，武力值可突破圣人。

    半神的下一个阶段就是圣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实力，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拳打死一个修罗场狗男人。

    所以副作用会是什么呢？

    面板下红色加粗写道，“试验品，具有不稳定性，容易触发沉睡效果，请谨慎使用。”

    也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万一刚掏出剑，就在别人面前昏睡过去，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药水说强的确强，但是一旦触发时机错误，直接就是送人头。

    她凝思了下，随后点下确定键，拿剩下的余额兑换了这瓶残次品。

    总归是有些用处，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药水刚收起来，晏殊云屋子里那扇窗户便突然打开，吱呀一声让人惊悚。

    抬眸一看，有人影已经到了屋内，甚至很过分地坐到了桌子边。

    懒散又傲慢无礼的家伙。

    晏殊云皮笑肉不笑，“进来之前要敲门是一种礼貌。”

    姬无幽黑色外袍松松垮垮，他闲散地递过去一个正方形锦盒。

    随后又凭借着那副少年形态扯了扯嘴角，“可是从来没有人教我这些，你说是吧姐姐？”

    姐姐这两个字尾音低沉轻缓，无端狎怩暧昧。

    姬无幽不做人。

    晏殊云也没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吧不是吧，就这都还需要教？好菜哦。”

    “……”

    姬无幽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从前她叛逃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就是讥讽自己菜，如果不是遭了暗算，他无论如何都会将晏殊云活活烧死。

    她得庆幸生死契的存在。

    晏殊云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盒子，随后打开就看见里面放着些瓶瓶罐罐，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毒药。”姬无幽看她不上当，又懒洋洋添了一句，“也算是给你的解药，季子修给你下的毒是魔域特有的痛心散，我知道该怎么调制解药。”

    他向来喜怒无常不轻易救人，就算是解药，也往往藏着些毒。

    晏殊云定定地看着他，“咱们都是千年的狐狸也别玩什么聊斋了，这药里是不是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有一瞬间的沉默和压抑。

    姬无幽看向少女脆弱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还有苍白冷淡的脸，突然就又想把所有东西都毁个干净。

    他冷笑，“晏司业倒是了解我，那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晏殊云一看这莫名其妙的脾气，就猜到药里没毒。

    于是很干脆利落地吞了下去，喝了口桌子上的茶微笑，“当然要，毕竟我最最喜欢你，就算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晏殊云觉得取魔尊心血也许可以提前也说不定，结果姬无幽听到这些话根本毫无反应，和从前一样冷淡漠然。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有好感度数据在，一定是一如既往的50。

    难搞哦。

    晏殊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取血这样艰难的任务，她没想过一步登天，路要一步一步走才稳。

    “骗子。”下一刻，就瞧见正太版的魔头微微抿了一口茶，起身背对她，“季子修在斗技场。”

    “他在做什么？”

    “放出些脏东西。”姬无幽脸色沉下来，那股阴鹫的气息又感染了周遭，“他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晏殊云闻言想到了昨晚的枯井恶灵，她今天没有参加初选，本来以为就这样溜过去，然而听起来季子修又在别的手脚。

    可是她都弃选了，他能有什么挽回的法子？

    晏殊云突然愣怔一下。

    不对，是有的，除非他打乱今天的斗技，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推迟比赛。

    姬无幽将杯盏放下，目光冷然，“冰莲也在他手中。”

    晏殊云咦了一声，看着魔头苍白纤细的指节，最终说了个并不相干的问题，“姬无幽。”

    她说，“你刚才的茶杯是我喝过的。”

    “……”

    姬无幽僵硬了一瞬，随后很快恢复如初，像是没听见似得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晏殊云好像在忍不住大笑，“你同手同脚了。”

    魔头这个小憨批。

    等到两人来到斗技场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甚至于石头下面都破碎不堪，有个巨大的洞，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不远处有流光争相萦绕，很快他们就听见了一声野兽的嘶吼。

    晏殊云仔细看了眼，才发现那是个黑色水怪般的妖兽，浑身湿漉漉沾着水，形似蟒蛇，血盆大口腥臭无比。

    执事们正在联手应付突发状况，因为离得有些远，并不能听清他们的交谈。

    姬无幽却指了指地面上的洞口，“他在下面。”

    “接下来的事情很凶险，他不仅给你下了毒，目前还企图召唤更庞大的恶灵，我查过了，是傀儡操纵，他想直接控制你，或者说，你们。”

    晏殊云眉头紧皱，他到底想做什么。

    把所有人都变成丧尸一样的傀儡，他好拍电影吗？季子修越是一副清醒理智的面孔，所做之事就越疯狂惊惧。

    姬无幽垂眸看她，“你呆在我身边才能敛息，所以他才没办法找到你，但是我现在不高兴要去杀人了。”

    “所以晏殊云，你最好祈求这个男人会死在我手里。”

    他神情有些晦涩不明，然后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食指，血珠便大滴滚落，而后漂浮至空中破碎。

    砰——

    是一个古老肃杀的阵法。

    姬无幽头也不回直接跳了进去。

    晏殊云其实并不是很关心季子修死不死，她只想取血化神完成任务。

    随后她又想起来，姬无幽现在是少年体，之前被重伤到现在都没恢复，而季子修背后肯定还不止一个人。

    最关键的是，她和姬无幽绑定生死契共用一条命。

    这两人，谁死，她都会死。

    这不是修罗场，这踏马是乱葬岗。

    晏殊云拿出蓝色药水，直接喝了一半，随后迅速从黑洞里跳下去。

    暖洋洋的气息顺过四肢百骸，骨血重塑，灵力又生，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磅礴又凶狠的力量。

    像是竹子拔节而出，她整个人明显感受到修为等级的变化，所有感官都在黑暗中变得清晰无比。

    这洞像是永远没有边际深度，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极速坠落的声音。

    晏殊云直觉不对劲。

    她抽出一把水剑虚空一斩，白色光芒瞬间大亮，空气中有水纹波动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落在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对面是柔软白皙的大床，帷幔摆设和自己房间内一模一样。

    右手边是一面古色屏风，绣着花草山峦，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怎么可能从破洞里跳进去自己屋子里，除非这是个幻境，必须要找办法解决。

    沉思中，冷不丁有一股熟悉得草木香靠近，晏殊云在这种环境中完全动弹不得。

    那人霁蓝色衣衫束身，眉眼冷淡疏离，因着眸子里的淡漠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晏殊云的眼睛一双冰凉的手被捂住。

    视线一片黑暗，只能听见身后那人微薄的呼吸声，还有腰间佩玉撞击时清脆环鸣。

    ——“猜猜我是谁？”

    成熟男子的嗓音，却和季子修完全不同，也不是白凤或者姬无幽。

    这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半点杀气。

    晏殊云想起了自己玩游戏那些年攻略的鱼，从丹修剑修到魔修。

    要一个海王想起来名字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好看的哥哥那么多，除了几个印象深刻的，其他人撩完好感度也就是做个任务刷刷收益罢了。

    但是经过前几天开局死亡的剧情，晏殊云意识到这是个翻车后大逃杀栏目，鱼们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诛杀你。

    这句“猜猜我是谁”更像是催命符。

    晏殊云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脑海里从“小明小亮张伟李华”无数人名过滤了一遍，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亲爱的，你不对劲。”

    “突然捂住我眼睛做什么？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男人俯身，于是耳边有温热气息贴近，“阿云不要回避问题，你该不会是不知道我是谁吧。”

    晏殊云犹疑了下，“师尊？”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攻略过师尊，但是按照游戏的尿性，最危险的身份除了师尊就是徒弟。

    “原来还有他。”神秘人的手似乎按得更紧了，他冷冷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我是谁。”

    “拿姬无幽的命来赌，你根本就不会记得我。”

    晏殊云从这句话里隐隐约约抓住点信息，他难道和姬无幽是死对头？

    可是平心而论，姬无幽的仇人可以从合欢宗门口排到天涯海角，路人随便拉一个小孩，都可能咬牙切齿说讨厌大魔头。

    她决定挣扎一下，体内灵力疯狂运转，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你抓得有点紧，快把我眼珠子扣下来了。”

    “所以呢，到现在你也无法辨认出来我是谁？”

    闭上眼睛反而能够更清晰感悟周遭世界，既然是幻境，就一定能破除。

    晏殊云佯装生气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倒是你，竟然不相信我，如此怀疑我，你可知会令我多伤心？”

    “要不要打赌，我赌你把我忘记了。”

    “好啊，赌就赌，玩就玩大的，我如果猜对了你就让我捅你一剑报仇。”

    “你能想到的惩罚就这些？”男人嗓音低沉冰冷，“你如果猜错了，就会没有眼睛。”

    草，是神经病。

    晏殊云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感知到旁边的边边角角，很快就能突破幻境。

    她平心静气倒计时，“三。”

    神秘人在她耳边低语，“二。”

    晏殊云最后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那时候我见到你就喜欢的不得了。”

    “如果还有来生，希望还能再见到你，季子修。”

    晏殊云卷曲而长的睫毛蹭了蹭那双冰冷掌心，“但是今生有别，我早已看破红尘，并决定常伴青灯古佛。”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

    季子修薄唇紧抿，胸口那道疤痕愈加灼烧疼痛，他突然轻笑起来。

    终于没有再用伪装的嗓音。

    “猜错了，所以永远不要离开我。”

    看破红尘，青灯古佛。

    那是什么像无情道一样的话啊。

    合欢宗妖女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