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下午没了事,在李大爷店里抱着风扇呆了会儿,起身出去扫了辆共享单车,朝着市中心骑了过去。
前台小姑娘宁兰见他推门进来,惊讶喊:“陈也,你……跑着来的啊,这一头汗,还有你……换班了不知道吗,勇哥说你排晚上。”
“知道。”陈也从冷气箱里拿了瓶水,仰头喝了一口,“我来自己随便练练。”
“啊,好,客户来了喊你。”宁兰抽了两片纸给他,笑着说,“这么大热天别跑中暑了。”
陈也接过,点点头,进了休息室。
他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长长出了口气。仰起头靠在了换衣柜上,有点想睡了。
中午没睡好,刚挨枕头睡着,就震了。
他们这边小震多,所以房子结构尤其坚固,审查严格,只要不碰上几十年一遇的大地震,基本没什么事,该震震该睡睡。但家里有个老太太,万一被什么东西砸到,或者不小心摔倒…
陈也想到这,打开手机,看了眼存款,给老太太治病的钱还差不少,但是个能努力一把的数字。
一点点计算着的陈也慢慢放松下来,就这么仰着头睡着了。
被宁兰喊醒的时候陈也简直痛苦的想直接剁了脖子。
“哎呦,陈也你怎么睡这儿啊,里面有你的床啊。”宁兰拧着眉上手扶住他的脖子,“没事吧。”
“没事……”陈也躲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活动了一圈,僵涩感慢慢消失。
“几点了?”陈也问。
“我来喊你的,客户已经到了,你换了装备直接过去吧。”宁兰担心色看着他的脖子,想了想“我给你贴个膏药拉着吧。”
“没事。”陈也揉着脖子,打开了自己的储柜,回头看了眼宁兰,“我换衣了。”
“啊……好好。”宁兰红了脸,连忙转身走了。
换好运动衣,陈也提着拳套出了休息室。
宁兰看他出来朝他招手,一边对着身边站着的人介绍:“陈也我们这边技术最好的教练之一,是我们老板一手带上来的,水平很不错的。”
陈也一边缠着手腕绷带,一边打量着站在宁兰边上,背对着他的那个来三天干废三个陪练的猛人。
第一印象就是挺高,高了自己至少半个头。
猛人长什么样看不清,戴了个黑帽子,只露出一截挺直的鼻梁和白皙的下巴。
“这就是陈教练了。”宁兰介绍他。
那人摘了帽子,看向他。
陈也一愣,顿时有些惊讶。
因为这人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
他还以为干废三个陪练的人会是彭勇那样年纪的的…
“客人姓陆。”宁兰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介绍完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你们两个聊吧,我先走了,有需要喊我。”
陈也点了点头。
这人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很冷漠。
两人对视着。
陈也不太扛得住这种眼神对视,很容易让他冒火。
尤其这人还比他高。
脖子痛。
“陆先生吗?”他带上拳套。
“我看着像陆小姐吗?”那人不耐烦回。
“什——”
“上擂台。”这位陆小姐说完转身上了台。
陈也一愣,随即拧住了眉,不爽窜出了头。
不管这人干废几个陪练,今天他要干废他。
两人站在擂台上,一人各持一方。
陈也简单做了个热身,接着双手对碰砸了砸拳套,示意可以开始了。
自动计时器转到零。
“叮”的一声。
搏击开始。
陈也力气在拳击里面不算大的,但是他速度非常快,这也是他最擅长的。所以在铃响后,他率先出拳,按照百分比来说,他如果尽全力,他百分百能先砸到对面人。
但这一次。
时间在他眼中拉慢拉长,他拳头会出去一半的时候,对面的拳头已经砸了过来。
他只能迅速后拉,回档。
挡住脑袋的肘关节在撞击下呯的一响,整条手臂在一瞬间开始发麻,紧接着的就是疼痛。
陈也立马拉开跟他的距离,重新调整姿势。
这人绝对系统专业的练过,出拳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手臂力量——
这个想法还没在他脑子里转完,那人快速拉近距离,一拳又挥了过来。
靠!
陈也再次格挡。
没成功,那人一拳头准确的砸在了他嘴边。
陈也被打的偏过了头,嘴里一阵血腥味。他几乎是怔住。
在搏击中他会尽量护住头脸,他速度快,客户一般打不上。
身上有伤穿件衣就挡住了,但脸上的伤不好遮住。他爸就是因为意外死在了拳台上,老太太看不得他脸上有伤,会担心。
陈也用舌尖抵了抵出血的脸颊,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再后退,就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拳在瞬间砸了过去。
好战的因子一触即发。
两人你来我往的你砸我我砸你。
陈也速度勉强跟得上,但是力量就差得太远了。
打到最后,一双手臂全被对面畜牲震麻了。手一麻,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对面又是一拳,他没挡住,拳头直直的冲着他面门来。
操。
陈也骂了一句,下意识闭上了眼。
“铛——”
计时器响起,时间到了。
脸上没有碰撞跟疼痛。
陈也睁开眼睛,看见停在自己眼前的拳头。
“打的不错。”有点儿低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陈也不吃这套,黑着脸擦了把汗,拿起边上摆着的水,仰头喝了口,拿起拳套,走了。
陆巡收回手,解下拳套,看着男生走开的背影,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这人在业余里算打得不错的,就是太瘦了,力量跟不上。
但总算碰上个能打的了。
陆巡转动着手肘,跳下擂台,拉开运动包,拿出不停震动着的手机。
“喂。”陆巡用牙齿咬掉了另一只手上的拳套。
“跟谁喂?你爸就这么教你的?”老妈声音带着怒意。
“他教没教过我你不知道呢?”陆巡笑了。
老妈那边顿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问:“你爸破产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刚刚直接问多好,干嘛非训我一套呢?”陆巡提着运动包朝浴室走了过去,
“陆巡。”老妈声音变得严肃。
陆巡看了眼空旷的洗浴室:“已经走完破产申请程序了,资产都抵押给银行了。”
“废物一个。”老妈那边讽刺的笑了。
陆巡想了想,笑了。确实,把他爸和他妈分开后单独作为人看的时候确实挺废物。
“你手上股份都买了?”老妈问。
“嗯。”陆巡单手脱了上衣。
“听说你办了转校?”老妈又问
“嗯。”陆巡回答。
“怎么去哪儿了?”
“嗯。”
“陆巡!你什么态度!”老妈那边喊了一声。
“嗯。”
电话那边挂了。
陆巡放下手机,仰头灌了两口冰水,手撑着衣柜,呼吸慢慢降了下来。
他最近情绪控制不住,表面功夫都装不出来了。
“滴答——”一声。
陆巡稍稍偏头,看向换衣间角落的一个隔间。
“出来。”陆巡说。
陈也吐出嘴里带着血的水,就着冷水,低头又冲了把脸。
脸旁边的肉被牙齿抵破了,一般来说上擂台都得带护齿套。但毕竟是个健身性质的拳馆,说不上多专业。来的人基本碰不着他脸,他就没带护齿套。
但外面那位陆小姐手挺狠的。
陈也用舌尖抵了抵刺痛的内颊肉,抹了把脸上的水推开门走了出来。
陆巡最近心情很烂,但裸着上身,推门出来的陈也,让他不怎么明媚的心情往上提了提。
陈也很瘦,却不瘦消,看的出是经常运动的,线条练得流畅又漂亮。
“别打我脸。”陈也看着他说。
“什么?”陆巡视线从他小腹移到了他脸。
陈也嘴角青了一块,带着血迹。
“跟我打就不能打我脸,要不然你就换个陪练。”陈也皱眉说的不耐烦。
陆巡看了看他的脸,点了点头。
陈也倒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也没问为什么。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只好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了淋浴间。
打开喷头后,他按亮了放在一边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他刚刚听完墙角后搜索的新闻。
——陆氏集团在今日宣布破产,老牌企业沦为……
——“哎,这家公司……是不是以前资助过你?”
——“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陈也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程进东那傻逼说的话。
陆氏集团以前确实资助过他,一个由陆氏集团筹集善款资助本地贫困家庭的活动。
那时候每月1000块钱可不是滴水之恩,那是救了他奶奶的命了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涌泉相报,当涌……报报报报你个头啊!陈也关了手机,脱掉衣服,站在了水流下,对着头冲。
人家家里就算破了产也看不上他这块儿八毛的小钱。他怎么报。
操。
陆巡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经过前台,小姑娘。笑着递出一叠纸:“您好,这里有一份教练评价单,您可以我们的教练评个分。”
“评分?”陆巡停住脚步。
“评分跟我们教练月末奖金是挂钩的。除了评分底下还有一张纸,您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写在上面,是匿名的,我们会给教练作为下次上课的参考。”小姑娘说。
陆巡拿了笔给几个选项都刷刷勾了5星,最后停在给教练意见一栏,顿了一会儿下了笔。
陈也冲完澡换好衣服,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睡得早,这会儿太晚了,他一边想着等会儿去哪个网吧一边往前走。
“陈也,你的意见单,签个字。”宁兰兰拦住他。
陈也抽出笔盖,随便瞟了眼,刚准备签字,脸黑了下来。
对教练意见一栏只写了8个字。
——脸很可爱,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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