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蘅在里屋养了三大缸银蛇环, 这都是她精心培育出来的宝贝,通体银白无瑕,鳞片莹莹如玉, 因为是泡在特殊缸液里长成的, 它们身上还带着一种独特的花香。
她日日小心照料,生怕它们的躯体出现瑕疵, 结果
齐蘅刚进里屋就发现自己的蛇缸有被动过的痕迹, 那十年如一日的粗糙手法, 她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罪魁祸首是谁,齐蘅掀开每个蛇缸检查, 发现足足少了二十一条。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那个糟心弟弟用挑选菜花蛇的手法对她的宝贝们挑来扔去, 还真别说阿灏的手法虽然粗糙,眼光却是一等一的好, 养得最好的那几条全被他弄走了。
“阿姐, 我错了。”
“真的要吃啊”齐灏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姐拿出那罐珍藏已久的腌制小米椒, 并且从里面精心挑选出一个最饱满的橙黄小米椒,装在小碟子上推到他面前。
这是他姐煮米线时的最爱。
齐蘅重重地摇了一下手中的铃铛,意思是毋庸置疑。
齐灏“”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齐灏拿起那个小米椒扔进嘴里,随意嚼了两下连味道都没来得及尝出便直接吞咽了进去, 而后整个人趴在小木桌上一动也不动。
齐蘅见他毫不犹豫吞下去,顿时急了, 也顾不得生气,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这小米椒的味道就连平日嗜辣的自己都觉得呛辣, 更何况是本来就吃不得一丁点辣味的弟弟。
齐蘅慌慌张张地倒了杯山泉水, 又往里面加了许多蜂蜜,端到齐灏面前催促他赶紧喝进去。
齐灏喝了两口后,仍旧趴在木桌上一动也不动,齐蘅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过了好半天齐灏才恢复过来,舌头、喉咙、胃里仍旧火烧火燎的,齐灏的嘴唇有些肿,声音也比之前哑了不少,“阿姐不生气啦”
齐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抬手轻轻地擦过弟弟的脸颊,手腕缓缓地摇铃铛。
没生你的气。
齐灏嘴角一勾,“阿姐你对我最好了。”
齐蘅看着眼前的弟弟,神色复杂,她有些犹豫地指了指外面,又摇了摇手中的铃铛,意思是你喜欢他
这个“他”指的是阿玉。
当着姐姐的面,齐灏郑重地点了点头,“阿姐,我喜欢他,是阿爸对阿妈的那种喜欢。”
齐蘅怔怔地看着他,也许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从小带大的弟弟,有一天居然会带着喜欢的人回来。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人待在小厨房里,唯有头顶亮着一盏昏黄色的小竹灯,细碎的光晕照在齐灏的脸上,让那原本就俊美无俦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立体,对方坐在一张竹凳上,长手长脚的他在这张小竹凳上显得格外局促,其实这矮小的竹凳已经不再适合他了,她却还依稀记得对方年幼时抱着有他半人高的小竹凳在后面踉跄追着她跑的模样。
齐蘅这时才恍然发觉,弟弟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姐”
齐蘅从回忆里醒来,她温柔地对眼前的弟弟笑了一下,下一秒,她头上的长发全都落了下来,两条银蛇沿着脖颈爬上了她的手臂,连同手臂上的那条银蛇聚在一起。
齐蘅让这三条银蛇缠绕在齐灏的手臂上,齐灏疑惑地看着她,“阿姐”
齐蘅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出去。
“阿姐”
去送给他,送给你喜欢的人。
这才是养得最好看的那三条。
齐灏带着手臂上的三条银蛇走出了小厨房,他在阿玉身边坐下,林良韫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雾草,你怎么又弄来了三条蛇。”
那边篮子里二十多条,这里又来三条,林良韫泪流满面的觉得他好兄弟家养的蛇真的可以搞虿盆。
齐灏让这三条银蛇爬到阿玉的手上,“这三条是阿姐送给你的,其他的我要还回去了。”
阿玉点点头,让头上的蛇爬回篮子里,挨个在蛇头上点了一下后,交还给齐灏。
齐灏拿着一篮子银蛇进了里屋,重新把它们放回原来的蛇缸里,而后又悄悄的摸去了小厨房,却发现那一盘又大又红的瘴气果不见了。
齐灏“”
看来是阿姐拿走了。
瀑布哗啦啦冲刷而下的水流声在夜里仍旧不知停歇,水车不断转动,飞泻而出的水流惊起无数水花,天上繁星点点,地上连片的小竹楼也升起了星点灯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气,巨大的篝火在中央烧红了一片天空,切开外皮焦黑的竹筒,清甜的米粒香气四散而去。
幕天席地,所有的齐山族人坐在大大小小的篝火旁集会,乌压压的人头挤在一起,红色的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林良韫吃着手中的烤鱼,严厉拒绝岳卓豫推过来的水蜻蜓。
岳卓豫这厮经不起诱惑沦陷了,去品尝了人家的虫子宴,挨个尝了一口后还打包了无数串回来,“尝尝吧,林良韫,邢叔的麻辣烤蝎子真好吃,来来来,别怕,闭着眼睛尝一口”
“我不”
“水蜈蚣”
“打死不”
林良韫喝了一口果酒,即便是度数不过的果酒,他喝了一两口后,脸颊上也飘上了红晕,夜里冷风吹着有些凉,他忍不住揉了揉脸,“有没有感觉我们这一两个月的经历都可以去写一本惊悚小说了”
“哈哈,以前刚知道自己被考古专业录取的时候,我也幻想过会遇见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不寻常”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离奇”
岳卓豫也喝了一口果酒,他环顾四周,很是喜欢这种人流聚集的热闹场面,他小时候和保姆住在冷冰冰的别墅里,就非常艳羡人家亲密和谐的邻里族群关系,喜欢这种热闹的大家族。
齐灏和阿玉坐在一起,在这样的盛会里,齐灏的周边总是不缺吃的,阿玉就跟着他一起胡吃海塞,齐灏的族人,应该说是他绝大部分族人,都非常喜欢吃辣,只有齐灏是个特殊异类,因此他们族内的食物极其符合阿玉的口味。
不管是酸辣、甜辣还是麻辣,阿玉都来者不拒。
“还吃吗”见阿玉吃下了一块烤羊排后,齐灏有些忧心地看着他,阿玉今晚上吃得有点多。
“吃”
齐灏又给了递了一条烤鱼,而后趁着夜色摸了摸阿玉的肚子,发现他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肚子里的蛋却变得不太明显,齐灏费了些功夫才摸到了阿玉肚子里的蛋。
被摸到蛋的阿玉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换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趴在齐灏的腿上让对方按揉自己的肚子。
他这会儿终于觉得撑住了。
这还是阿玉有生以来第一次吃撑吃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肚子里填满了东西,撑得难受极了。
“看来以后不能给你吃这么多东西。”这只傻凤凰根本就没有吃饱肚子的概念。
齐灏把他带到一个避风的小角落里休息,找来不少干草、竹篮、草藤网之类的东西围在阿玉的周围,而后并肩坐在他身边,轻轻替他按揉肚子。
两个人的身影在夜风中相依相偎,天上繁星灼灼,头顶的灯影摇晃,远处瀑布的水流唰唰而下,流水穿过岩石,带着浮萍流向远方。
人们大多在屋外集会,有一栋竹楼中却点着灯火,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打开窗户去闻外面飘进来的香气。
外面的味道太香了,让人情不自禁吞咽口水。
他回过头来去看竹床上的男人,床上的人有着一米九的个头,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精悍的肌肉,他的腰上缠着绷带,男人此时正慢慢解开绷带,给自己腰间的伤口上药。
“外面好热闹啊,骁哥,咱们真不出去看看吗”
“听说是阿蘅的弟弟回来了。”
“她弟弟是族长。”
男人自顾自的上药,没有搭理他的话。
眼镜男见状,倍感无趣地倒了一杯冷却的茶水饮下,他将剩余的茶水倒在桌上,用手指沾了茶水写写画画,“骁哥,我觉得你变了,以你的恢复力,这点的小伤还需要这样精心照料”
“这是她送来的药”
“闷不吭声跟个闷葫芦一样,不是吧骁哥,该不会你真的想留在这里当压寨相公”
“你不觉得整个村子里的人有点邪性”
被称作“骁哥”的男人此时终于抬起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觉得。”
眼镜男“”
“你终于肯搭理我了,行吧行吧,就算你真的想留下当压寨相公,咱们这会儿不正好出去吃吃喝喝,顺便去见见你那未来的小舅子”
男人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不要乱说话。”
“那我们出去”
“不出去。”
“那我一个人出去”
“不行。”
“为什么”
“不好。”
“”
眼镜男,也就是许卓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跟着眼前人吃了几天病号餐,他早就迫不及待想吃烧烤,烤鱼烤羊肉烤鸡烤鸭
虽然老早就吃过东西,肚子也不饿,就是嘴巴馋,闻着外面那烧烤香,嘴里空虚寂寞冷。
许卓手撑着下巴,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忍不住转到男人身边的那盘果子上,这种果子他从没见过,一个个的又大又红润,里面肯定汁水饱满
他忍不住伸手去拿,贼手还没碰到果子的边边角,就被“啪”的一下打退。
“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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